王母扯了扯嘴角,终究没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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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天狐帝君与夫人破镜重圆,恩爱更甚从前,桑芷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嘴里念叨来念叨去,反反复复都是两个字:“鸡腿”。

作为一只称职的狐狸,桑芷小公主捉鸡的本事一直都是族里数一数二的,可为什么她不是一只普通的狐狸,要当劳什子灵狐呢?要是升仙不考法术不用挨雷劈而是考捉鸡该有多好。

桑芷正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怀念着鸡腿的味道,就突然闻到一股香喷喷的味道从殿外传来。

“鸡腿!”桑芷激动地从床上蹦起来,尾巴耳朵尽出。又嗅了嗅味道,桑芷欢快的拍掌,“鸡腿,真的是鸡腿的香味。”

这味道,她可是永生难忘,加上几个月未沾到油腥味,小狐狸哪稳得住,打滚化成小狐狸的模样溜出去就寻香味的来源。而为了不被宫娥们发现,桑芷还颇有心机地把自己的毛皮变成了最普通的棕黄色狐狸毛,确定万无一失,连母后都不认识自己后这才大摇大摆地出去觅食了。

随着味道一路寻来,没一会儿桑芷就到了清梧宫门口。小狐狸抖了抖尖尖的耳朵,扒着爪子遥想,这清梧宫不就是闷骚凤凰的住处吗?原来,这清梧宫本叫清熙宫,是凡间御使的住处。几百年前,凡间御使犯事,被贬为凡人,由凤神的儿子浚束接任。这浚束小狐狸曾远远瞥过一眼,祥云缭绕,瑞彩腾腾环绕得全身五彩斑斓,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散发着仙气。后边跟着一壁仙侍宫娥,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从自己身边擦过,真是…要有多闷骚就有多闷骚。

天狐帝君常常教导桑芷,做狐狸要低调,不要仗着自己是王母娘娘的侄女就娇纵蛮横。可再看看闷骚凤凰,不过做了个小小的凡间御使,就在天宫横行霸道,而且桑芷听说,凤凰这族,除了倨傲自恃,还臭屁得紧——非晨露不饮,非嫩竹不食,非千年梧桐不栖。

传言当年浚束凤君做了凡间御使后,玉帝叔还重建清熙宫,寻得千年梧桐铸造了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更名为“清梧宫”。是以桑芷对浚束此禽类,向来没什么好感,往日随母后上了天宫,也绝对绕开清梧宫走。

可今时今日——

小狐狸正思索着要不要进去,鸡腿香味就似有若无地又扑向鼻尖,似乎比刚才更浓了些,桑芷摸了摸饿了几个月的肚子,一溜烟钻进了清梧宫。香味是从东北方的房间里飘出,桑芷流着口水就要进屋去享用美食,却忽听正殿传来声响,骇了跳夹着尾巴刺溜窜进偏厅。

所谓过街狐狸,人人…咳咳,众仙喊打。桑芷好死不死,钻进的偏殿亦有人在,桑芷无奈,只得躲在柱子后面观察形势,欲寻着机会再出去。是以这时,桑芷才终于看清了偏殿的景致。

云雾缭绕,罗纱重重,不远处一白雾腾腾的水塘中,四方大理石柱正冒着汩汩泉水。桑芷竟然误打误撞下,进了别人的澡堂子。此时,澡堂内似乎有人,依稀辨得水流之声,却又听不大真切。

桑芷大着胆子探出狐狸头,当场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

香肩微露,青丝披肩,一男人正惬意地眯着凤眼在洗澡!虽隔着千山万水,桑芷看得不大真切,却依旧辨得此人正是闷骚凤凰浚束。上次虽只是远远一瞥,可小狐狸也不得不承认,浚束的确长得…比其他上仙都扎眼了些。眼睛鼻子嘴唇,桑芷说不上哪里好,但恰恰就是这样精致的五官拼凑在他那张脸上,说不出的好看,下巴亦是如勾勒般完美的线条,俊美如斯,就那么一次,桑芷就在脑海里刻下他的模样了。

真…闷骚!哼,公凤凰长成这样,也不知道他娘怎么生的,比妖孽都妖孽!桑芷想到宫娥们给浚束封得“天下第一美男”的称号,不禁吐了吐舌头,就忽听笑声道:

“浚束凤君,这天宫之中,唯恐就是你最会享受了!”

桑芷惊了惊才稳下神来,难不成,这澡堂里还有别的男人?桑芷小公主出生几百年来,除了在青丘国,就是到天宫看看姨母走走亲戚,鲜少出门自然见过的世面不多。

今日偶见浴中美男,竟心神荡漾,当下色心大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瞪大眼睛欲去瞅另外那位说话的上仙。一时间,即听几人谈笑风生。

“是也是也,彼时我初上天宫就听闻浚束凤君喜洁至极,不论何时何地,每日必沐浴清洁,当时还以为尔等乖僻,哈哈!今日与君共浴,才知当中美妙。”

“可就奇了,何以我在自家浴池中沐浴并无这般清爽之感?”

闻言,一直闭眼养神的浚束凤君这才懒懒抬眼,笑曰:“各位仙友有所不知,我这澡堂子是药浴,浴中有些药材,可让人沐浴后清爽解乏。”

……

几个男人有说有笑,桑芷在柱子后听得脸红心跳,咬牙踌躇:今天误打误撞偷窥了一个男子洗澡,若被父王母后发现,我必死翘翘。既然看一个美男洗澡死翘翘,看N个美男洗澡还是死翘翘,干嘛不死爽点?

念及此,桑芷鼓足了勇气,终于再次探出狐狸头,满心期待地看向满池美男,结果…

⊙﹏⊙b汗

小狐狸郁闷了,石化了,僵在原地无法动弹了。池子里的另外三位“美男”桑芷小公主都认识,分别是:文曲星君、司命星君以及太上老君。而这三位无一例外的,都是老头子啊啊啊啊!

桑芷抱头磕地,不该贪心的啊,虽然在三个老头子的陪衬下,闷骚凤凰显得越发娇艳动人,但一想到刚才看到那些皱巴巴的皮肤、难以置信的腰间赘肉,还有飘在水上恶心吧唧的长白胡子,桑芷就只想挖了自己的眼珠子。

洗澡没有错,可是出来吓人就是你们的不对了啊!

色狐狸桑芷惨遭报应,正捶胸顿足地惋惜跳脚,就听身后有人冷声道:“谁!”

一个字,彻底将桑芷拉回现实,恢复神智的狐狸精环视四周,这才发现自己激动下,竟已经跳出柱子后面,又是捶地又是跳脚弄得嘣嘣作响,别说几位上仙了,就是小妖小怪也该发现不对劲了。

桑芷狐狸毛倒竖,四肢紧抓地面,沉默片刻,噌地一声就遁形欲溜。可天狐帝君有句话说得对啊:桑芷你不学无术,总有一日会追悔莫及的!

就在桑芷还蹩脚默念着的遁形术的诀时,浚束凤君已随意地挥了挥食指,一个罗天大网撒下,桑芷小公主顿时被五花大绑。

这一刻,桑芷果真追悔莫及了。

阿爹,我该听你的话,好好练法术。至少,在偷窥之前,把遁形术练好啊!/(ㄒoㄒ)/~~

第三章

桑芷被闷骚凤凰用捆仙绳绑了,随意地挂在柱子上,荡来荡去。

这一刻,桑芷小公主觉得自己连着阿爹的狐狸脸,一起丢尽了。不过还好的是,自己未雨绸缪,在当小偷之前变化了狐狸毛的颜色,纵使现在几位上仙苦口婆心盘问,就是探不出半点桑芷的身份来历。

文曲星君舔舔已干涩的嘴皮子,还算好脾气地又问:“你是哪宫的仙宠?何以溜到了浚束凤君这来?”

“……”

“来清梧宫,是否找浚束凤君有事相告?又或者是,找吾等有事相告?”

“……”

“你不言且不语,莫不是被下了禁语咒?”

“……”

桑芷打了个哈欠,颇为无奈地盯着文曲星君。仙界传闻,见到三仙要绕道而行:一是脾气暴躁,看人不顺眼就劈得你里焦外嫩的雷公;二是妖娆多姿,惹人犯罪的寡妇嫦娥;三就是眼前这位啰里啰嗦,逮个人问候都能问候几年,连那位西天取经归来的唐僧见了都自叹不如的文曲星君。

他怎么这么烦啊?问了这么久,自己不累她都累了。

“嘿!这小家伙还敢瞪眼睛?”见小狐狸就是不开尊口,司命星君气得直接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你再不回答本星君的话,本星君就扒了你的狐狸皮!”

“……”

这边太上老君联想到刚才被小家伙看光光,连着嘴皮都抖了起来:“孽畜,气煞老夫也!气煞老夫也!还不快快现出原形!!”

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浚束闻言,冷哼声,提醒道:“太上老君,它已经是原形了。”云淡风轻间,浚束眼眸一瞬,却是目光淬毒地瞪住桑芷。桑芷抖了抖耳朵,无所谓地晃尾巴。

没错,自己现在已经是“原形”了,像它这模样的灵狐,在天宫没有千只也有百只,桑芷就不相信,闷骚凤凰敢拎着它挨家挨户地去敲仙友们的宫门,问它是谁家的宠物。

只要查不出身份,就没人知道她堂堂桑芷公主竟偷看男人洗澡;只要没人知道她偷看男人洗澡,阿爹就不会觉得丢脸大发雷霆;只要阿爹不大发雷霆,以后吃鸡的事情或许还有得商量。(喵:女儿,你除了吃鸡,还能不能想点其他的?)

桑芷打定主意,转了转狡黠的狐狸眼,就是不开口。不说话、不现人形,纵使广大神通的命格星君有改人命数这样天大的本事,也拿她没办法了。几位上仙围着桑芷团团转,末了,终于累了。

浚束呷了口茶,环视众仙友启齿道:“我看这狐狸灵力低下,也不像哪位座下的仙宠,莫不是哪位上庭聚会的小仙遗失的?”

众仙一闻,皆觉有理。文曲星君道:“既如此,浚束凤君觉得该如何处置?”

浚束状似无意地瞥了眼桑芷,笑意沉沉:“区区一只未成仙的狐狸罢了,既然误打误撞到了我这,就捆在这吧。要是有小仙上门认领,就给他去,若没有…”浚束故意拖长尾音,沉吟番凝视小狐狸的眼眸骤亮:

“若没小仙认领,明儿个就扒了皮下酒吧!”

!!

其心何其歹毒!桑芷噌噌磨牙,亦一瞬不瞬地瞪着浚束,死凤凰臭凤凰,她就知道凤族没一个好东西,仗着祖宗曾救过玉帝,才封为上仙,世世代代都这么倨傲臭屁。有什么了不起!

说白了,还不是和鸡一样的飞禽!哼,最多也就…比鸡羽毛绚烂点,飞得高点,如果真打起来,还不是一样是狐族的口粮。

小狐狸一边咬牙暗骂一边目送着闷骚浚束送几位仙友出门,转了转黑白分明的狐狸眼,嘴角扯出狡黠笑意,蠢凤凰,捆仙绳有什么了不起,捆仙绳能捆得住本公主么?它能是本公主狐狸牙的对手么?

———————————我是吃狐狸不吐狐狸皮的分割线—————————

夜深露重。

桑芷估计着清梧宫的人该睡的都睡了,咬断捆仙绳就逃出了大殿。遁形走到了宫门口,桑芷似又想起什么地折了回来,直端端地去了偏殿。准确点说,是放着鸡腿的偏殿>_<

桑芷觉得,到这该死的清梧宫走趟遭如此一番大罪,若最后鸡腿还是到了嘴边吃不到,那就真是偷鸡腿不成倒蚀一把米了。是以,桑芷小公主在鸡腿的极度诱惑下,壮着狐狸胆去而复返。

偏不料,偏殿竟然有人。

桑芷有了前车之鉴,这次乖乖地遁形在门边连大气都不敢出,就听里边传来闷骚凤凰的声音。

“七水,事情可都办妥?”

“办妥了。”声音稚嫩,许是浚束身边的小仙童。被唤作七水的仙童顿了顿,踟蹰又道:“可是凤君,罗阳小仙这么一走,那凡间的平乐镇岂不是没了土地神?这也未到土地神换届的时日,你就这么恩准他告老还乡,上面责问下来…”

七水的话未毕,浚束的叹息声已兀自传出:“这事我自会禀报玉帝和王母娘娘,只是可惜可惜了。”

“可惜什么了?”

浚束凤君声音沉下几分,桑芷竖着狐狸耳朵才隐隐听清:“其实这平乐镇,虽看着贫困潦倒些,土地神的杂事也多了些,但罗阳小仙却不知,这正是王母娘娘对其的考验。”

七水问:“什么考验?”

“罗阳小仙其实已到升职之期,这平乐镇恰是对他最后一关的考验。而历来嫌弃平乐镇清贫的土地神们也殊不知,此地还有一样镇地之宝,能助小仙修为大为提升。”

七水听罢,惊呼出声:“凤君这么说,莫不是做了平乐镇的土地神,只要熬到功德圆满就可升天成上仙?这比起历天劫、练修为简直容易了千倍万倍!”

……

桑芷在门外听得杏目圆瞪,撑着小脑袋狡黠奸笑:平乐镇土地神?妙哉妙哉!那个七水小娃说得的确没错,虽然当土地神麻烦了些,还要守着些凡人好几百年,可对灵狐来说,几百年也不过弹指一挥间。

更何况,那平乐镇再怎么穷苦,鸡,还是少不了的吧?天天对着油光水滑的鸡总比对着爹爹的臭狐狸脸好。而且要是真能这么简单就成上仙,不仅躲过了天劫,也算遂了阿爹的愿,岂不是一举两得?

桑芷越想越开心,最后干脆连房里的鸡腿都忘得一干二净,就蹦蹦跳跳地出了清梧宫。这边,七水正被自家凤君说的惊天大秘密骇得目瞪口呆,乍听门外传来细微响动,凑过去一看,却什么都没有。

挠挠头关好窗户再回身,七水就见浚束坐在摇椅上,凤眼微闭,唇角上扬,说不出的惬意自在。

七水眨眼,“凤君你高兴什么?”

“唔,”浚束若有似无地应了声,再睁眼眸子已满是笑意,“刚才假寐一会儿,不小心恍惚,竟梦见只笨狐狸。”

还是只,圆尾巴的金色小狐狸。

隐去毛皮颜色又如何?这三界之中圆尾巴的笨狐狸,有,且仅有一只:

桑芷。

兜兜转转,浚束突有念起四百年前的往事,脑子乍乱,似乎又看见金色的小狐狸张着小口朝自己欢腾扑来,心一顿,似有锉刀在慢慢割肉,虽不见流血却也锥心刺骨般疼。

微眯凤眼,浚束凝望烛火出神,一晃眼,竟四百年了。抿着唇在心底默念一遍青丘国小公主的名字,浚束又瞥了瞥桌上的鸡腿,清冷开口:“七水,把这东西端下去吧。”

七水应了声,端着东西出去时,又忍不住嘟囔了句,这凤君真是越来越怪了,明明一直食素,偏偏今儿个心血来潮,要让弄盘俗不可耐的鸡腿过来。七水求爹爹告奶奶,好不容易烹饪出香喷喷的鸡腿来,端到凤君面前,他却是瞧也不瞧一眼,熏了熏屋子又让拿走。

这年头,仙童不好做啊!

七水越想越悲愤,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他哪里知道,这盘鸡腿即将引发多大一件祸事。

第四章

蟠桃会当日,天宫云雾蔼蔼,众仙齐聚,说不出的热闹非凡。

玉帝与众仙共捧流光杯庆祝,王母娘娘亦特派仙娥们分发蟠桃。虽说今年的仙桃,呃~酸是酸了点,但蟠桃不比其他桃子,一来延年益寿助长修为,二来是王母娘娘亲自种的桃子,谁也不敢驳了她老人家的好意,接过蟠桃都是笑语盈盈,啃着酸桃子还不敢瘪嘴,一个劲儿地称赞“美啊美”。

可偶尔,也有那么两三个不识相的。

仙娥将蟠桃派发到浚束凤君玉阶座前时,浚束却赫然起身,端步到台前拂袖福身:“请娘娘降罪,这蟠桃浚束不敢受!”

见状,玉帝和王母面面相觑,皆伸颈去看,便见九洲统领御使——浚束凤君临风而立,说不出的俊朗飘逸,两人又颇有默契地噤声了。

说到这浚束,一直都是玉帝的一个心结。话说仙族统一三界,龙凤两族皆立下犬马功劳。玉帝感而恩之,将凤神浚渊与神龙紫泽皆封为上古神兽,赐无隙碧树与龙谷为两族领地。

但不知是否八字不合,龙凤两族时有摩擦发生,千年前,更险些大动干戈。原道,凤凰五行属火,被视为阳,代表雄性;而龙五行属水,被视为阴,代表雌性。但凡间人类却觉龙的秉性外形更霸气张扬,以其代表帝王形象,凤凰却位居后的形象,更是大改龙为阳,凤为阴。

凡人无知,本是小事一桩,凤神却是小气猜疑出了名的君帝,为此大动肝火,怀疑龙族私下与凡人交好,这才颠倒阴阳。玉帝好说歹说,终劝得两族言和,凤神浚渊却盛火难消,拂袖直言,绝不会再福泽凡人,而原本由凤族掌管的凡间御使也就空缺下来。

凡间御使,即统管九洲的土地神,与类似灶神苏吉利、厕神紫姑、痘神张帅这样的地方小仙打交道。主要职责即保佑凡间,统领各方土地神。凤族丢下如此烂摊子,玉帝无奈,命龙族二子睚眦掌管。

几百年来风调雨顺,就在玉帝以为此事告一段落时,睚眦却因种种缘由,被贬入凡间,回家娶老婆生孩子去了。凡间御使一职再次空缺,玉帝急得团团转,王母娘娘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又使了些计谋凤神浚渊这才终于答应,让自己儿子担任此职。

谁料浚束一入天宫却道,“要我做凡间御使可以,让睚眦打败我即可。”

玉帝闻言,便知浚束其心歹毒。这凡间御使一职听起来风光无限,却是个实打实的苦差事。除了要时常协助各方土地神打理凡间事务,更要时时防范邻近小妖小怪来犯,东家长西家短:一会儿这方土地神嚷着要提前退休,那方土地神哭诉被附近小妖欺负,那头土地神又抱怨自己分配的地方瘟疫不断,连个供品都没有…

正是如此,龙凤两族才你推我攘,皆不愿接下这门苦差事。眼下凤神假意答应,却言明要儿子与早已修为灵力尽失的凡人睚眦比试,还有何悬念?可谁也没料到,比试当天,浚束却错算一招,满盘皆输…

从冗长的回忆中回神,玉帝咳嗽声:“浚束可是嫌弃仙桃有些酸,这…”

不等玉帝说罢,浚束已俯首又道:“浚束不敢。蟠桃乃日月之精华所凝结,更是娘娘亲手种植之物,自是珍贵无比。浚束不愿接纳,是因为受之有愧。”

玉帝默了默,不知浚束心里装的什么葫芦,踌躇番才问:“何以解?”

浚束道:“小仙自入天宫,颇得玉帝和王母娘娘的赏识,做得九洲统领御使,虽时有差错玉帝与娘娘也未曾责罚。近日凡界平乐镇土地神罗阳小仙因年事已高,已告老还乡。浚束未能未雨绸缪,一时之间竟找不到仙僚交接平乐镇,实乃失职,如此又叫浚束怎敢接受娘娘的蟠桃?”

语毕,大殿之上静默一片。浚束言之凿凿,语气虽是谦卑至极,脸上傲倨之情却毫不掩饰。玉帝端坐殿前,暗地里,牙根却已暗暗发痒。浚束小儿这是在报复啊报复!

原来玉帝还道浚束逆来顺受,四百年来早已随遇而安。可现在这个状况哪里是!他分明就是按兵不动,故意等着今天要出自己糗啊!平乐镇是老大难问题了,因为清贫一再被众仙嫌弃,土地神是换了又换,好不安生。这事玉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看不见,一点出手相助的意思都没有。

是以浚束一怒之下,竟故意挑在蟠桃盛会这样众仙云集的日子,把烫手山芋冠冕堂皇地丢给玉帝大人了。

浚束小儿,你好狠!

玉帝面有难色,清了清声道:“浚束啊,这事下来再——”

“请玉帝和王母娘娘降罪!”浚束铿锵有力,直接驳回了玉帝大人“日后再议”的想法。

一时间,玉帝噤若寒蝉。众仙也都不说话,只隔岸观火——看大戏。

玉帝抹了把冷汗,正思忖着怎么下台,倒是王母解了围。王母道:“浚束凤君向来谨慎小心,此次事情也不能全怪你。我和玉帝明白你急于解决问题的心情,只是这一时半会儿,又哪里去找合适的土地神?下来…”

王母这句“下来再说罢”还未出口,本安静的大殿却霎时传来清脆的女声:“怎么没有?”

王母话被打断,稍一迟疑再抬头,莽撞的桑芷公主已经大咧咧地凑到了殿前,头上腰上的金玲因跑动而发出悦耳的叮铃声,咯咯笑道:“姨母,要找个土地神还不容易吗?”

王母心底焦急侄女捣乱,面上却依旧端着笑:“芷儿,切莫胡言,速速下去罢。”

眼神示意,王母身边的几个贴身婢子早已悄然来到桑芷身边,簇拥着就要拉桑芷下去。桑芷情急,一步三回头,终于喊出声来:“姨母,我没有胡言!桑芷愿意去做平乐镇的土地神。”

“芷儿!”话音一落,坐在一旁的画裳公主拍案而起,瞪目喝道:“你胡言乱语些什么?你可知…”画裳公主兜着话,眸光流转凝视不远处的浚束,既想提醒宝贝女儿那个平乐镇的土地神不是什么好差事,又怕当着浚束的面把这话挑明,彼此难堪。

谁料自己还在辗转间,桑芷已摇头道:“母后,我知道。那平乐镇又穷又苦,土地神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只是桑芷自幼长在青丘国,受尽父王母后的宠爱,从不知人间疾苦,前些日子的历劫却终于让芷儿大彻大悟。”

桑芷深呼口气,放缓语速移步:“要想学好法术,炼好修为岂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凡人亦道:不得一番寒彻骨,哪的梅花扑鼻香?桑芷以前不懂事,让父王母后,还有姨父姨母操了不少心,可现在我已下定决心——”

顿了顿,桑芷甫一回身直面玉帝王母,即目光清澈地跪下来:“姨父姨母,桑芷自知资历尚浅,担不起土地神的大任。但请两位看在桑芷的拳拳诚心下,答应桑芷,我一定尽力做好土地神,为凡间百姓带去福祉。”

于此,终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不远处,浚束面色如常,却掩不住眼角那么一点点狡黠的余光。

—————————我是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的分割线—————————

瑶池,王母正修剪着君子兰,见女官蔓儿去而复返,屏退左右这才沉声:“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