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无耻得还有没有底线?”我把他一脚踹开,“把丫头从树上抛下来,你当暗器用呢?我交代的话,你是当耳旁风呢?”
“老子帮你退敌了,你不但不表达一下感激之情,还踹老子!”千岁忧挽起袖子,一个纵身扑来,“老子非把你剥光不可!”
扯扯搡搡中,我外衣内衫全都不保,光了半截身子浮在水上。千岁忧盯着看了看,一指戳到我心口,疼得我又给他一脚。他一身横练功夫,皮实得很,挨了两脚还要凑过来,“慕小微你真是不如当年啊,人家那把破剑就伤了你,你属豆腐的么?嗯……确实是豆腐……好滑……”其触手一边肆无忌惮一边出指点穴,将我推转过身,一掌拍在我后背,运功疗伤。
真气运转全身,连周围温泉水都被带成了漩涡,四散的衣衫更是狼藉。
“丢小丫头下去不全怪我。”千岁忧解释道,“是她自己要下去的,我只好给她一个助跑,让她顺着几棵树梢滑下去,再注点内力到她身上,咱们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足以抵挡九嶷掌门的攻势。我给丫头全身镀了真气,只有她伤别人的份,别人一时间伤不了她的。”
我气息稍顺,“她要下来做什么?她懂什么?定是你推卸责任,还嫁祸。”
“又以你的小人之心度老子的君子之腹。”千岁忧收了真气,一条手臂搭到我肩上,脑袋也搁上来,“慕小微我们今晚怎么睡?”
我正要冷嘲热讽他是否活得过今晚,忽然感受到了几道直射来的目光,一抬眼,就见温泉水边三个丫头一个不落,正齐齐望着我与千岁忧。
我一巴掌将肩膀上搁着的脑袋拍到一边,伸手将水面的一件衣衫捞了,随便往身上一裹。大徒弟一脸惋惜的表情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二徒弟还处于天然的呆愣中,小丫头蹲在旺财身边,世界观正处于建设状态,我不能任由千岁忧再在这里搅乱三观。
“天枢,给为师拿两套衣裳来换。天璇,去把福伯伯放了。旺财把小丫头叼到屋里去,喂点水给她喝。”
旺财今天被挫伤了锐气,很听话地一嘴横叼起肉呼呼的小丫头,扭头就奔,任凭丫头的两条小短腿上下摆动。
天枢取了换洗衣物来,站在岸边不肯走,也不把衣裳给我。千岁忧在我的温泉水里大洗特洗,还风骚地把胸肌露出来,“大侄女,你师父比较害羞啊,你不走是想看千叔叔呢还是想看你师父啊?”
“当然是两个都想看啦。”天枢早已练就了跟千岁忧对喷的技能,一点也不甘示弱,“千叔叔你倒是多露点啊。”
千岁忧扭头,“慕小微,这就是你教出来的温良恭俭让大弟子?”
我索性在水里把换下来的外衣洗洗袖口,“老夫从来没有这样评价过。”
“你们还能再吐槽一点么?”大徒弟在岸上怒了,作势要把衣服抛水里。
我与千岁忧立即闭嘴,担心地望着她手上的衣物。
天枢掂着手上的两套长衫,忽上忽下,“徒儿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我脱口:“当问。”
“师父果真是蜀山掌门?”天枢目不转睛盯着我,容不得我作假。
我略迟疑,“这件事情它比较复杂,实在一言难尽,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呢?”
“长话没法短说。”我以语重心长的语调,苦衷深长的神态,望向大徒弟,“有机会为师再慢慢跟你们解释。”
“好。”天枢绕过这一环,又挖下一个坑,“师父剑法很厉害吧?今日手持桃枝尚且能对决几大掌门,要是持剑的话,定能将他们一招打败。”
我不知道大徒弟要说什么,便没接话,预感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天枢义愤填膺控诉道:“师父你整日看着我练习砍柴刀法,居然一句也不提点,导致我今日丢人丢大发了!所谓名师出高徒,你不觉得今日也很丢你的脸么?”
千岁忧游到一旁草木较多的地方避祸去了,留我一个人在水中央接受盘问与谴责,我手里握着洗了一半的衣裳,特别想把剩下的一半也给洗了,做事情做一半总觉得人生不完整,但大徒弟含泪控诉,我只得克制自己的想法,安慰于她:“为师觉得你平日能够从砍柴中悟出刀法是很不错的,自学成才比师从名门更加值得敬佩,唔虽然这套刀法略有不足,但你慢慢摸索总能加以完善的。为师不干涉才是师道大义啊。”
“我不管,反正今天师父用桃枝代剑,也可以用桃枝指点我剑法,就这样,从明天开始,我和师妹要开始学剑。千叔叔今天也在这里作证了,师父不能赖账。”
千岁忧从草丛里抬起头,“好的,快把衣服放下,我都要泡成胖大海了。”
我看看徒弟,再看看那颗胖大海,没有力气提出反对意见。
大徒弟目的达成,立即雨过天晴,方才指控的委屈丢脸情绪荡然无存,搁下两套衣物到草地上,洒脱转身:“师父和千叔叔尽情共浴更衣吧,徒儿这就去备饭。”
我在水里把散落的衣裳一一捡起来,抱着就要上岸,千岁忧游过来将我拽住,“大侄女让我们尽情共浴呢。”
我沉了一沉气,一腰带抽了他个落花流水。
上岸后,解了身上剩余的湿衣裳堆到一边,拿起天枢搁下的两件长衣,挑了一件偏爱的青灰色穿上。千岁忧也跟着上岸了,嫌弃地挑起没得选择的另一件,“慕小微你这日子过得有多穷,品味是有多么的不堪入目,全是灰不溜秋的衣裳,来一件亮色的会死啊!”
“你这京都贵公子品味高雅,何必来我这化外之地的穷乡僻壤。”
“本公子的高雅品味当然要在与你的强烈对比中才能更加凸显。”一边鄙夷,一边将我的衣裳套在身上的千岁忧拎起袖子极尽嫌弃,“一股草药味,慕小微你果然一年四季一个味儿,你闻自己的时候,有没有被自己苦死?”
“抱歉,恕老夫不知道怎么闻自己。”
千岁忧跟我瞪眼,还对着我一同系腰带,不知道在炫耀什么。
两人整理好后,各自打包了一团衣物,过了一小片桃林,到前面的屋舍去等饭。刚走近,就见旺财缩在桌子底下低低地呜一声再接一声,小丫头蹲在它身边,一下下顺着毛。
从没见旺财这样,我不由奇道:“这是怎么了?”
旺财见我来,猛地窜到我身后躲起来。小丫头撑着膝盖站起来,扑着走来我身边想继续给旺财顺毛,旺财嗷地一声继续躲开。我一只手把小毛丫头拎到一边站着,“喝水了么?”
毛丫头抬起小脸,“喝了。”
我坐到椅子上,再问:“到底喝了没?”
毛丫头垂下头,“没有。”
千岁忧坐在桌子对面,很是惊叹我的智慧:“啧啧,怎么看出来的?”
我懒得搭理他,只对面前这丫头很愁,毛大一点会骗人,“为什么不喝水?为什么欺负旺财?”
“我不喜欢喝水,我没有欺负旺财。”口齿伶俐,还狡辩。
我倒了杯温水,把她拉到身边,“小孩子要多喝水。”不待她拒绝,已经把水杯送到她嘴边,我也不强灌,只是送到她嘴边等着。她本要扭头,见我动作柔缓,便不太逆反,只抬眼眨巴眨巴看着我,我继续等着。少顷,她低下头,在杯缘啜了一口,然后抬头表示已经喝完。
我空出来一只手,变戏法一样变出一颗冰糖,投进了水杯里。她视线跟着冰糖,好像不太知道是什么,垂着眼睛好奇地看,长长的睫毛在水杯的光影中映出斑斓的色彩,展翅一样扑闪了几下,盯着水杯中冰糖融化后的一层层浮絮般的东西,好奇心促使下,嘴唇挨近杯缘,吸溜了一大口。约莫是觉出味道来了,很容易就给她喂完了一杯水。
千岁忧在一边看了良久,又啧啧:“这奶喂得挺好啊,又是一个喜欢吃甜食的,以后你的糖有得瓜分了。”
毛丫头循声辨意,从水杯里抬起脑袋后直接凑到我袖口了。不得已,我又从袖子里摸出一颗冰糖,塞她嘴巴里。趁机起身离座找旺财,希望它能勉为其难充当一下坐骑。旺财也意图迅速逃离,做好了起飞式,我侧身刚坐下,一个肉呼呼的身体就奔了过来,往我膝盖一扑。
旺财点足即腾空,动作幅度较大,我只得把膝盖上的包子捞起来,一手搂着让她趴在旺财背上,旺财一个激灵,背上一颠,包子咯咯大笑,桃林上空撒下一片清脆童音。
“慕小微,丢下老子还怎么是吉祥三宝的一家?”千岁忧在底下暴怒。
作者有话要说:
太微与北斗
桃花坞的风景,初见会让人有迷失花阵中的错觉,唯有在群芳之上俯瞰,才可完整领略其灼夭风华。春风弄枝,一片摇曳生姿,桃花已迎风初绽,嫣然含笑,远看花势磅礴,如海如潮,近赏俏丽妩媚,似少女初妆。
清风动衣,稳坐旺财之上,我顺手牵下拂衣的花枝,对看烟霞胧月般的春景,慢吟道:“寻得桃源好避秦,桃红又是一年春。花飞莫遣随流水,怕有渔郎来问津。”
这处桃源避了十来年,却不知还能避几个年头。
我正觉着人生无定,十来年也只是弹指的功夫,身前一个小声音跟着鹦鹉学舌:“怕有渔郎来问津,不怕才不怕。”
“为什么不怕?”
“杀掉就不怕。”
旺财与我同时颠了一下。
我不得不再度审视这个娃娃,真是须弥宫养出来的熊孩子,得好好教育,只怕比前头两个孩子还难教。
林下传来大徒弟的喊话:“旺财,遛完师父带下来吃饭。”
旺财得令,一个俯冲下去了,背上少了一个熊孩子,我大惊,驾着旺财原路返回,在树桠间摘下了卡住的熊孩子。刚松口气,旺财转身又一个俯冲,它自己下去了,背上一个人也没有。
“旺财,你把师父遛哪去了?”
“嗷嗷!”
伴随一声混含着疑惑不解且推脱责任的狐狸叫,我搂着熊孩子从树桠间银河落九天。
两个徒弟赶来救驾,千岁忧速来围观。
“师父,桃花仙是这样落地的吗?”不用说,肯定是大徒弟。
“师父摔了不哭啊,摸摸。”这样贴心,肯定是二徒弟。
“啊哈哈哈哈,袖子都划开了口,头上还簪朵花,啊哈哈哈哈……”这样无良,当然是千岁忧。
我把怀里护着毫发无伤的丫头递出去,再被徒弟们扶着从地上起来,一人给衣上掸灰,一人给头上摘花,小胖丫头也跑来给我衣摆上扫叶子,扫完拿我腰带垂下来的末梢荡秋千。
“你到底会不会轻功啊师父?”
“为师当然会的啦。”
“那怎么摔了?”
我把吊在身上的丫头提起来,“这孩子拽着为师的衣带,差点就被她拽开,为师自然要先顾及一□□面。”
大徒弟斜着眼看我的体面。
吃完饭后,我把几个丫头叫到跟前,承认了今日那帮江湖人士来找茬是为了我捡回来的小女娃,这小女娃也不是随手捡的,是须弥宫的转世灵童。
“师父,什么是须弥宫?什么是转世灵童?”两个徒弟好奇地把小灵童捏来捏去,看哪里不同。
徒弟绕膝,千岁忧撑着脸在一旁打瞌睡,比较安静,我娓娓道来:“须弥宫是天竺国的婆罗门教传到中原后与中土文化结合衍生出来的外来派别,以天启圣者自居,却不是纯粹的宗教,更像是魔教。每一任宫主死后,护法就会根据宫主生前的指示,到民间寻找一个灵童,带回宫中抚养,也就是作为宫主的转世来继承未来的宫主之位。”
两徒弟立即停了捏来捏去的手,挪开了几个位子。“宫主死后才选继承小孩,再养大又得好些年,须弥宫不就群龙无首了么?”大徒弟思虑较严谨,不由发问。
“你们不要小看了须弥宫,没有宫主,护法便执掌一切教务。而且,宫主身体状况是教中机密,什么时候寂灭更是绝密,也就是秘不发丧。也许等外界知道须弥宫宫主没了的时候,新宫主也已经成长起来。这就是须弥宫的独特传承。”
“那为什么这个小宫主还没有长成就被那些人追杀?还被师父捡到?”二徒弟戳了戳小胖丫头的脸,有些为能戳到魔教未来宫主的脸而感到不可思议。
未来宫主抱着我递过去的一杯甜茶研究吃法,不太在意被戳到。
“为师猜测,是须弥宫内部出了叛徒,使外界得知了宫主死期,武林各派群起攻入,须弥宫才被全面击破,终至覆灭。这灵童被一名护法保护着突围了出来,依旧被各派紧追不舍,那护法如今不知在何处,这灵童碰巧遇到了为师。”
二徒弟听得懵懵懂懂。
大徒弟眼一眯,“师父你现在讲这个是在做什么铺垫?”
真是孩子大了不好养。二徒弟听我说什么就深信不疑什么,大徒弟听我说什么都要反复怀疑一下我的第二三四五六层用意,其实我顶多有个第二层用意,要是有三四五六,那人得老得多快。
“为师讲这个,是要说,无论须弥宫曾经怎样作恶怎样为祸武林,现在都已经覆灭了。而且为师觉得他们的传承有问题,早早就定下一个小孩作为未来宫主来养,是颠良倒善,扼才杀德,倒行逆施,残暴不仁。”
大徒弟转身对二徒弟教导:“师妹,师父后面两个是成语,你可以记住,前面两个是他自己造的,不可以记。”
二徒弟顿时陷入了信仰危机。
我随手摸过一只杯子,低头喝了口水,“语言的生命力在于活用,不可以太死板,唔,不过成语不太好记,一天就学两个好了。”
我准备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题,身边小宫主已爬到了膝盖上,奋力来夺我手里的杯子,被她一抢,水泼了一半到我身上。
“师父你拿了宫主的杯子,快还给她。”大徒弟提醒。
“哦。”我一手拧着衣上的水,一手把刚才随手夺的杯子塞回去。
“师父接着说。”大徒弟催促。
“方才说到哪了?”
“颠良倒善,扼才杀德,倒行逆施,残暴不仁。”二徒弟可怜兮兮地提示。
大徒弟叹口气:“毁人不倦。”
“当初见这孩子可怜,出手救了一回,现在看来,只能救人救到底了。如若为师不管,她一出桃花坞,只怕就要被武林各派拿去邀功毁灭。不管怎么说,孩子是无辜的。”我语重心长。
“孩子是无辜的,要怪就怪我好了。”千岁忧梦里接了一句,说得十分顺口,神态无比谄媚,“花魁小娘子就从了我吧……”
两徒听了一耳朵,转脸一同看过去,大徒弟静待下文,二徒弟把我袖子一扯,“师父,花魁是什么花?”
我淡淡看了一眼梦中现出真本色的千岁忧,把两个徒弟扭回来,“非礼勿听。”
大徒弟深意地看着我,“师父,你跟咱镇上的花魁认识么?”
我正襟危坐,“不认识。”
大徒弟拖长语调哦了一下,“她前日还托镇上的水生哥让我帮您转一声,说好久没见您老人家了。”
“不要听玉嵌胡说。”
大徒弟横着眼睛看我,内里蕴涵颇深,了然、果然、一路货色等神态俱全。
这倒不要紧,要紧的是旁边两个小的也有样学样,一同摆出横视我的眼神。尤其最小的,正是有着强烈模仿心的年纪,一遍学不好,还来第二遍第三遍,将我横了无数眼。
我咳嗽一声,抬手指向夜空,“来,我们看星星。北斗之南,轸翼之北,大角之西,轩辕之东,那一片就是太微垣。太微之上是北斗,连成一个勺子形。还记得为师教你们背的《步天歌》么?”
二徒弟立即点头,“上元天庭太微宫,昭昭列象布苍穹。北斗之宿七星明,第一主帝名枢精,第二第三璇玑是,第四名权第五衡,开阳摇光六七名。也就是说,太微者,天关也,太微之宫,天子之廷。有诗云,步虚仙子脱尘鞿,身驾春风上太微。”
我摸摸她的头以示赞许,接着指向北方,“北斗七星在太微北,枢为天,璇为地,玑为人,权为时,衡为音,开阳为律,摇光为星。为师给你们取名天枢天璇,意在此。”
小宫主蹲到我跟前,一脸的不满。大徒弟将她一戳,“师父,你刚才的铺垫就是为了收下这第三个徒弟吧?不知她叫什么名字呢。”
我便问她:“你可有名字?”
小宫主略显茫然,忽然手指北斗,“我要。”
我从她的方向看去,小小的手指,正指向北斗第三星。
我笑道:“好,禄存星,你就是天玑了。”
大徒弟担起大师姐的职责,领着老三过来,“快,来拜谢师父。”
小宫主虽然不是太明白,但还是照做了,一头跪到地上,抬头喊了一声:“师父。”
我扶她起来,拉过她的小手,展开手掌,在她手心划出字体:“天玑,记住了么?你们三姐妹就是天地人三才,要互相爱护,互相扶持。”
“好。”她一口应下。
我再对她严肃道:“以后你便与须弥宫无关,也不是什么转世灵童,只是我桃花坞关门弟子。”
丫头一闪一闪的眼睛里藏满了星辰,虽然我觉得她听不懂,但理念灌输要从娃娃抓起。
“关门弟子?”大徒弟正色问,“师父,你的人生一向没有规划,为什么这就决定了关门弟子?”
我亦正色:“为师养娃娃养怕了,还想多活几年,收了你们三个就够磨我一辈子了。”
实则是,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师父说,现在的孩子都不喜欢留言呢。
关门小弟子
“师父,徒儿要学蜀山剑法。”一大早,天枢已给两个师妹各自配发了一把木剑,在她们打扫出来的练武场上排成了一个稳固的三角形。
天璇跟着使劲点头。两姐妹神采奕奕,比过节还要期待。不过与她们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小徒弟,把一支小木剑搁在肩膀上扛着,脑袋一晃一晃,站着打瞌睡。
听说小孩子长身体是要多睡觉的,我把小的送到背风的树底下坐着,再返回场中,问二人:“学剑,是为了什么?”
天枢昂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