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尸两命……

这个成语原来是这样用的?

沈奕的脸色随着红灯的转色变了变,等终于绿灯的时候,他眼疾手快地开动车辆,拐到了一处能够停车的地方,当即便停在了街角。

沈奕解开安全带,转而将秦夭夭压在了副驾座上。秦夭夭对这一系列变化不知所措,她连忙拿手包挡住脸,“不、不准打头,你再打我脑袋,我以后可就整天喊你沈哥哥了。”

她又惊又怕,可心里又泛起奇怪的甜蜜感,以前的沈奕可是从来不会就这么直接因为一句话要报复自己的,现在话说开了,两人的关系反而更加纯粹起来,就像是初恋的小情侣一般。

秦夭夭等了一会儿,发现沈奕没了动作,把手包放下来看看,可就这一下,就被沈奕抓住了时机,身子往下便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浓烈得如同巧克力一般,缠绵而甜蜜,亲得秦夭夭几乎要断了气,沈奕才缓缓松了手道,“现在不喊哥哥了?”

秦夭夭还在脑子还在发懵,但嘴上却不认输,“留着等你欺负我,我再……”

沈奕玩味地接了一句:“也不是没叫过。”

她什么时候叫过沈奕哥哥了吗?

猛然间,秦夭夭的脸变得通红,她忽然想起某个夜晚,然后之前的某几个夜晚,某人还没去s市之前的许多夜晚……看来她还真的有可能是叫过的,而且不止一次叫过。

秦夭夭轻轻咳了几下,她想转移个话题来掩饰尴尬,却发现这个街角有些熟悉,这条路好像正是要去沈家的路。虽说她现在也不抗拒回沈家,但究竟该如何面对沈娇,始终还是一个问题。

沈奕好似能读懂秦夭夭的心事,他徐徐开动车辆,语气带着一丝慎重,“幺幺,如果你没想好,我可以先送你回秦家。”

“我可以暂时装作不知道吗?”秦夭夭小心翼翼地发问,“我知道你一定是想我和沈妈妈相认,可这现在对我来说,太难了。”

秦夭夭的心中对沈娇的情感还有些错杂,但绝不是仇恨。如果自家老头和沈妈妈成为一对怨偶,天天相爱相杀最后还要崩溃离婚。这样的童年和家庭,估计才会是她的伤痛,可毕竟现在她过得也不错,反而是这两人为了往事,伤身伤心。

总有一天,也许她秦夭夭接受沈娇。

但现在她实在难以想象自己跪倒在沈娇的面前,歇斯底里地质问,然后两人抱头痛哭拥抱最后相认的场景。即使她现在就能消化这些内容,沈妈妈的身体估计也是吃不消的。

“幺幺,放轻松,这件事情的选择权完全在你。我现在带你回去,是要做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秦夭夭觉得沈奕这话里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愉快,连带着她自己的心情也轻快了不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啊?”

“你不是一直说想养我吗?机会来了。”

……

秦夭夭来了沈家,当她看着股权转让书上那惊人的数字,这才知道了沈奕说养他的机会到底是什么意思迷糊女:寻爱记。

“这、这就这么给我啦?”秦夭夭有些发懵,她也不敢迎着沈娇的目光,只能试探性地询问沈奕,“难道你是怕我跑了?”

她这话一出,本来绷着脸的男律师忍不住笑场了,他将合同又解释了一遍,“这是沈娇女士转让给您的,也就是说和沈先生的关系并不大。至于剩下的股份,按照合同里说明的,会在夏航先生复健的过程中陆续转移到他名下,但在此之前,管理权都是在您的手上。”

秦夭夭一个头两个大,这么说她以后无论做什么都还要顾着夏航,怎么有种整个沈家的大任全部都压在她肩膀上的感觉?

她下意识扔了手上的黑笔,“我能不签吗?”

沈娇难得流露出轻松的神态,她笑着开口“幺幺,签吧。我不是也答应过你,以后不会让沈奕欺负你的吗?你签了这个,沈奕以后可就归你管了。还有……”她缓了缓,又说出了一个更为诱人的条件,“签了以后,你们也该考虑一下,什么时候把正式的婚礼给办了。妈还等着看呢。”

啊啊啊啊啊,结婚,补办婚礼?

秦夭夭的心里是万分激动,偷瞄了一眼沈奕,哪知他此刻偏偏面无表情,全然不给自己一点儿暗示。

这沈妈妈可真是她亲妈呀,怎么就这么清楚知道,自己现在把不得明天就宣告全城她和沈奕要办婚礼了呢!不过即使是这样,把沈家所有的财产都拿走,还是有点越界了吧……

她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将合约推了回去,“婚当然是要结的,可这个东西还是以后再说吧。”

沈娇有些急了,“幺幺,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夭夭笑着走到沈娇的面前,半跪着挪到和她视线平行的位置道,“妈,我的意思是,我有沈奕。这些都不重要了。”

沈娇看着眼前的女儿,觉得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曾几何时,她也像秦夭夭一样,无所畏惧地追求着自己的婚姻与爱情,只希望这次秦夭夭的选择不会留下痛苦吧。她颤抖地手抚摸着秦夭夭的脸庞,“幺幺,你想清楚了吗?”

“嗯。”

秦夭夭坚定地点点头,沈奕走过来将她轻轻扶起,两人四目相接,又是会心一笑。

男律师看向林洋,林洋点点头示意他可以结束工作,男律师从容地收起了文件并谨慎地补充了一句,“那么这份股权转让书,还是由沈奕先生代为保管,在合同期内,如果沈太太任何时候改变主意,随时都可以找我公证。”

林洋送男律师出门,而安姨正好进来,她看到沈娇久违的笑容心中既心疼又欣慰,只盼着小少爷也能回来沈宅,至少一家人还能团聚。

安姨走到沈娇身边,“夫人,宵夜好了。”沈娇点点头示意她将夜宵摆盘上桌,她招呼秦夭夭和沈奕落座吃汤圆。

沈奕帮秦夭夭拉椅子落座,秦夭夭却反手做了个小动作拉了拉沈奕的袖口,“怎么样,是不是很遗憾失去被我包养的机会?”

“文件还在我这里,只要你愿意,随时欢迎你来包养祭司大人生个娃。”沈奕背过身来,巧妙地避开沈娇的视线,吐字清晰地在秦夭夭的耳边留下最后半句话,“我的好妹妹。”

秦夭夭差点被这个称呼雷得滑下座位,正当她要表示不满的时候,包里的手机忽然响铃大作,她接起电话这发现是医院打来的。

短短几分钟的电话,她放下手机后,忽然跳起来激动地抱住了沈奕,“我爸、我爸他能出院了!”

……

一辆银色的suv停靠在沈宅后门的树荫处,副驾座上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冷冷地看着男律师和林洋,一前一后走出了沈家大门。

男人的目光怨毒而狠戾,驾驶座上端坐着的中年司机,、也因为男人这样的目光而感到不寒而栗。远处的林洋似乎对男人的暗地里的窥探毫无知觉,他恭敬礼貌地为男律师拉开了车门。男律师刚刚进了车子,林洋招呼司机开车的动作却缓顿了一下,“张律师,你不必紧张,一切按照沈先生计划在进行。”

男律师下意识想回头张望,“你是说……现在夏航先生已经在盯着我了?”

“别回头。”林洋的语气十分温和,好似一切都在把握之中,“张律师,还要委屈您作为诱饵,再帮沈总一个忙。”

男律师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哪里,哪里。”

沈家两个公子,夏航为人处事在南城可是一等一的让人头疼,几乎没人敢随便招惹他,沈奕则是另一个极端,明明行事温和从容却让人根本没办法拒绝他的要求。

今天沈奕请他来沈家,除了来做公证,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就是将已经失踪多日的夏航给引出来,夏航如今暂时失去了动用nippa股权的能力,自然就对沈家剩下的股份格外上心,哪怕是大一点的资金流动也会吸引他的注意,更何况沈娇这次是将半壁江山都给了沈奕的妻子秦夭夭。

这夏航的心里,恐怕连杀了秦夭夭的心都有了。

林洋关上车门,吩咐司机启辰,而远处那辆轿车上的中年司机终于按耐不住,战战兢兢地问道一旁的男人,“夏总,我们要不要跟上?”

夏航伸手将中年司机的肩膀拢了过来,用手毫不客气地在他的脸上轻拍了几下,“跟上?你以为我和你一样蠢,等着沈奕来捉吗?”

中年司机之前曾经在地下停车场被夏航打过,虽然后来他赔偿了自己家人一笔非常可观的医药费,但他心中隐隐也是有着愤怒和不满的。只是之前还对夏航重新掌势有着一点点的希望,他才和秘书一起离开nippa,跟随夏航到了这样落魄的地步。

中年司机的失神被夏航看在眼里,他一使劲儿将司机的脑袋狠狠地往玻璃窗上撞去,“你以为,我现在就输了?”

夏航很清楚,李卉刚刚爆料出秦夭夭的身世,她一时半会儿肯定还在和沈奕闹别扭,或者心中对沈娇存有恨意,根本不可能会接受这份股权转让书。只要现在能制造一场意外拦下律师,等他贿赂了公证行找到合同的漏洞,一定就能翻盘!

想到这里,夏航忽然笑了,他苍白的脸色和这样鲜明的笑容形成了一幕非常诡异的画面,仿佛从阴间回归的厉鬼,“你开上去,把那辆车撞到停下来为止。”

“什么?”中年司机吓得连连后退,“这、这……”

“你怕什么,我也坐在车上一代商女!”

夏航对这个中年男人的恐惧嗤之以鼻,他松开手,用厌恶的语气开出了条件,“像上次你代替进局子一样,我会捞你出来,然后赔偿金翻倍,只要你还活着,以后就衣食无忧了。”

中年司机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夏航的条件让他下了某个重大的决定,他启动车辆徐徐跟上了前面的轿车。

夏航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却仍是停不下对中年司机的嘲讽,“我听说你女儿也要去国外念大学了。老徐,可别让她同学笑话自己有个做跟班的老爸啊,哈哈哈哈……”

眼看距离前面的轿车只有十几米的时候,中年司机老徐突兀看了夏航一眼,那眼神中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感——

那是鄙夷还有怜悯!

夏航顿觉不好,他伸手去想去拉住方向盘,但已经来不及了,眼前的轿车只在他眼前急急一闪过,便再也看不清踪影。中年司机方向盘一个急转,就将车辆往湖中心径直开了进去!

一阵剧烈的冲撞后,夏航眼前的一切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冰冷的湖水带着冰渣子猛地灌进车厢里,让他避无可避。

夏航撑住气想要解开身上的安全带,却发现自己脚被紧紧卡在了座位上,几次费力的挣扎后,他的体力迅速透支,周围一片黑暗,而他的耳边只有中年司机那句熟悉又陌生的的话语。

“夏航,你真可怜。”

为什么可怜得让人同情的人,偏偏是他。

从知道自己生而残疾之后,沈娇同情他,所以曾经沈家的一切都任由他为所欲为;沈奕和秦夭夭同情他,所以一次次践踏了他的尊严;现在连一个小小的司机也要来同情他!

他好恨,恨所有曾经同情自己的人,他曾发誓要把这些人都狠狠地踩在自己的脚下,就像对付一只蝼蚁一样。

可现在,他竟然输了……

如果再来一次,肯定就会不一样了吧。

沈奕,如果再来一次,我也一定会做一样的事情,抢走你在沈家的一切。那些本来就是属于我的,都是我的!

……

一周后,秦夭夭和沈奕来到医院正式接秦肖出院。秦肖的身体已经大好,本来几天前就可以回家休养了,但受过惊吓的秦夭夭却死咬着慎重对待的态度,又把秦肖在医院多留了几天,但却不许他轻易出门,只能在病房内做一些简单的复健,美其名曰是怕秦肖的老寒腿发作。

秦曼曼原本觉得有些奇怪,后来才得知一周前的某个深夜里,夏航因为车祸也进了医院,如今依然昏迷不醒,沈娇赶赴医院日夜守候在他身边。秦夭夭知道挡着两人不让秦肖受刺激,可见沈奕大抵是把她真正的身世给说出口了。

既然如此,秦曼曼本就不是善于处理家长里短的人,干脆也就装作不知道这件事情了。秦夭夭就很欣赏自己和秦曼曼对这种默契,然而令两人郁闷的是,秦肖和沈娇最后还是偶然遇见了。

也许曾经深爱过的人,他们总是能互相感应,即使消息封锁得再紧,秦肖也还是赶着离开医院之前,亲自拄着拐杖来到心碎的沈娇身边,两人并没有太多的对话,只是默默凝视着对方妖言惑情。

这一生,他们已经走得太远,至少现在再让彼此相互陪伴一段路程。因为前路漫漫,却再无重聚的可能。

秦夭夭和秦曼曼这对姐妹久违地在秦家花园里喝下午茶。秦夭夭脑补着自家老头和沈妈妈相聚的画面,竟然也有些唏嘘不已,虽然想想看两人的身份,难免还是有些违和感。

秦夭夭差点就将脑海里的内容脱口而出,还好刹车及时,但看秦曼曼却没有什么八卦的精神。

秦曼曼当然不会注意到秦夭夭讲话的内容,因为她在走神。算算看她和罗俊刚的一月之约就快到了,而两人最近的关系又心照不宣地疏远了起来。

这短短的一个月,对秦曼曼来说,似乎漫长的如同一个世纪。倒不是说秦曼曼和罗俊刚谈恋爱不来电,只是他们都太累了。

不过一个月,好像就已经足以让彼此知道:要和对方共度一生,是一个艰难的课题,而究竟如何完成这份答卷,却是一个大大的问号。她懒得去想了,所谓善始善终,这件事情是罗俊刚挑起来的,最好还是让他先来了结。

秦曼曼深吸一口气,享受着南城暖冬的气息,秦夭夭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曼曼,我让你帮忙参考一下这个婚礼宾客的名单,你发什么呆呀?”

秦曼曼随手翻了一页名单,劈头盖脸就把秦夭夭一顿骂:“我是觉得这婚礼按照你的这份名单,估计是办不成了。我就浏览了前两页名单,各路模特、买手、独立品牌创始人,幺幺,我看你这不是办婚礼,是在办时装展吧。到时候没人注意你和沈奕,你别回头又和人家哭啊。”

“你也这么觉得啊,完了完了,我又输一票。”秦夭夭沮丧地托腮,她犯愁的样子十分少女,红扑扑的脸蛋上尽是愁云惨雾的神色,好像被任课老师罚了十几道数学题的高中生一般,可怜兮兮地戳着桌面上的名单。

这场婚礼的策划,沈奕和她的想法,却走了两个极端。沈奕希望在室内,秦夭夭偏偏想要在室外。沈奕认为只要把相熟的好友找来,并且杜绝一切媒体的拍摄,可秦夭夭却希望把南城和s市时尚圈的人物,都叫来共襄盛举。

可是现在连曼曼都否定这个方案,难道真的不能办个大点儿的室外婚礼吗?

嘤嘤嘤,她不管,这次沈奕非要依她的心意来策划婚礼不成。

……

经过秦夭夭几个夜晚在床榻的不懈努力,并且她的腰都要被某人差点弄断之后,终于得到了婚礼的策划权,好像一切都顺遂了她的心意。

室外宴会上,几拨人马纷纷莅临。先是沈娇和秦肖两人分别代表两家人出席,两人如同多年的旧友,略微寒暄过后,秦肖还询问了沈娇夏航的状态,沈娇显得平静多了,她已经渐渐开始接受小儿子以这样的面貌回归她的身边。

夏航依然晕迷不醒,但他的情绪状态非常稳定,也许终于在梦境里找到了一方乐土。残酷的是,为他忧虑了二十几年的母亲沈娇,似乎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刻,才能获得真正的平静。

秦妈妈一向不喜欢凑热闹,她本人没有现身婚礼现场,但由秦曼曼送了一份大礼——她成了秦夭夭和elly新成立的品牌店最大融资商。

紧接着,刚刚完成了选角的明星赵灵和章欣儿也出现在了媒体的视线中,以她们为代表,后头陆陆续续跟了一些在两城都和秦夭夭合作过的模特和明星凤凰谋:惊世狂妃。

不少和shelley相熟的设计师也姗姗来迟,不过大部分都十分低调,也许是因为看到了前阵子李卉跟了张雯之后一路不顺的遭遇,大家都有些心有余悸,与其借着风头炒作,不如还是用作品说话,只聚在一起讨论起秦夭夭这次采用的婚纱设计来。

江尘和崔毅这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厮混到了一起,两人早早地结伴而行身边也没带女伴。江尘也就算了,可崔毅作为这次婚礼的伴郎兼着名的花花公子,身边居然都没有一个女伴,这反而引来现场一阵不小的骚动。

这场婚礼虽然盛大,但到目前为止,还是井然有序地在进行着,新娘秦夭夭从二楼的窗户看着楼下的一切,心中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