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过了,宋老师说糖糖一放学就走了。”司机大哥回答。

“你在校门等着,不要离开,等我过来。”庄伟凡忙起身拿了外套跟公文包,赶去了学校。

在去学校的路上,市里正是下班高峰,他被堵在了一环路;城市夜幕降临,璀璨的灯火明光似在一瞬间乍然亮了起来,车水长龙看不见头尾。

庄伟凡脑子里猛然闪过“拐卖儿童”的相关新闻,在车里如坐针毡;他打电话给老汪,请求警援。

“庄大少,那小女娃看着机灵的很,是不是跑去什么地方玩儿了?”老汪刚办完一个大案子,正准备休息,就接到了庄伟凡的电话。

“我现在堵在路上,没办法赶过去;你找几个兄弟过去看看,别出了什么意外!”庄伟凡听着电台的广告音,越发焦躁,十分不耐的摁了摁喇叭。

堵了大概半个小时,他才将车开出了一环路,车子快速驶上高架;学校靠近三环,庄伟凡开车下了高架桥,已经离学校不远了。

快到学校的路段有个十字路口,庄伟凡等红绿灯时,老汪刚好打了个电话过来;

他戴上蓝牙耳机接通,耳机里老汪气喘吁吁道:“糖糖找到了,在医院,学校旁边的博凡医院,你直接过来。”

“怎么回事?”庄伟凡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十字路口有摄像,直接转弯逆行往另一个方向走。

老汪:“糖糖从围墙上摔了下来,抱她去医院的是个青年男子;好像是上期报纸上那个有为青年,叫…叫什么萧…什么林?”

“萧煜林?”前方有车驶来,眼看要跟他撞上,他胳膊一用力倒了方向盘,左边车轮离地,车身朝右一偏,几乎要翻了过去,看得路人心惊胆颤,电光火石之间又被他娴熟的车技稳住。

“对,是他。”老汪吞了口唾沫:“我带人到学校的时候,看见他抱着糖糖往旁边的医院跑,双腿就跟踩了风火轮似得…我和几兄弟跟在后面跑,累死了!”

“我马上到。”庄伟凡眸子一沉,掐断电话。

第18章 生气

老汪接到庄伟凡电话,嘴上虽抱怨累,实际上是片刻不耽搁,挂断电话立马带几个兄弟去了学校;到学校的时候,他看见一个年轻男人抱着昏迷的糖糖在路上狂奔,后面还跟着一个穿制服的保安。

老汪也带人追着他们跑,一直追到医院。

糖糖被送进急诊室,萧煜林扶着医院的墙,大口大口呼着气,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学校保安一路裸跑,相对比较轻松,上来抓住萧煜林的衣襟,破口大骂:“敢抢我们钥匙!胆子不小啊!”保安一手摁住他的肩膀,一边摸电话报警。

萧煜林抱着几十斤的糖糖几百米冲刺,已经累瘫了,靠在墙上四肢发软,没有半点余力挣扎,也没有多余力气去解释,由着保安拽着他衣领一阵乱扯。

“怎么回事?”老汪在跟庄伟凡通完电话,带人走了过来。

保安见他们穿着警服,摁断电话,拉住老汪的胳膊:“警官你来的正好,这个人是小偷,抢了我们学校钥匙!”

萧煜林喘了几口气,将钥匙扔回给保安:“谁是小偷?你没看见有人从围墙上摔下去了吗?一把破钥匙,谁稀罕你的?”

“您是萧先生吧?”老汪认得他,刚上过报纸的有为青年,他媳妇儿还夸这小伙子长得帅;

得知是因为糖糖摔下围墙,他情急之下才抢了保安钥匙;之后又因为情况紧急,忘记归还钥匙,这才有了之后的误会。

有警察帮着调解,保安心里再不爽也只得往自己肚子里吞,瞥了眼萧煜林,愤愤走了。

萧煜林还在喘气儿,吞了口唾沫感激地拍拍老汪肩膀:“谢谢啊兄弟。”

老汪笑眯眯望着他:“应该谢你才是,抱着那小姑娘来医院;这年头像你这样年轻有为又热心肠的人不多了!对了,那小姑娘怎么会从围墙上摔下来?”

“说来话长。”萧煜林望着老汪,疑问:“你认识小糖?”

这话倒让老汪疑惑了:“萧先生认识糖糖小姑娘?”

“认识啊,怎么不认识?我们青…”萧煜林差点脱口说出他们是青梅竹马,意识到口误,他立马改口:“哦,前段时间那小姑娘拾金不昧,捡了我的钱包;我下午去找这小姑娘道谢,想给小姑娘颁发一个‘拾金不昧’的旗帜;没想到啊去晚了,我跟那小姑娘出来的时候,校门被锁了;那小姑娘就想翻墙啊,我拗不过她,就把她送上了围墙,哪儿知道她被保安一吓,摔了下去…哎,说到底怪我,怪我心软…”

“…”老汪听得心颤,这姓萧的优秀青年有病吧?把小孩子送上围墙?

“萧先生,不是我批评你,小孩子要求无理,是因为她小;您一个成年人,怎么也能跟着小孩子一起犯蠢?小孩子上了围墙,能跳下去吗?成年人翻下围墙尚可,可她一个小孩子,跳下去不出事才怪咧!”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老汪不敢想,毕竟糖糖只是个六岁的小孩,这要是摔出个什么好歹,庄伟凡还不得将眼前的“肇事者”虐死?

想曹操,曹操就到;老汪刚忧虑完,庄伟凡就出现了,直挺挺的立在萧煜林身后。

庄伟凡穿着一件黑色大衣,手上戴着皮手套,立在走廊里气场沉重,如踏雪而来的冷血杀手。

他冷冷望着萧煜林,瞥了一眼急诊室,慢慢地捏紧了拳头。

庄伟凡三两步走过来,猛地抓住萧煜林的肩膀,将他给摁在了墙上,直接一拳过去了;他正准备挥第二拳,却被老汪给拉住。

对方气压上升到最高,随时可能爆仓;庄伟凡瞪着他,冷不丁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到底想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这句话把萧煜林问懵了,他揉了揉自己的脸,憋屈道:“我倒想问你想怎么样!又打人!!”

“你缠着我家糖糖做什么?目的何为?”庄伟凡查过萧煜林的底细,家里背景不小,不像是会做非法勾搭的;

庄伟凡就不明白了,他缠着糖糖做什么?

萧煜林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我会有什么目的?我和小糖小朋友一见如故,我同情她身世可怜,人又乖巧可爱,我对她好不行吗?小爷我有钱,想赞助孤儿关爱孤儿不行吗?你这人也是奇怪的很,你是小糖什么人?你对外宣称她是你私生女,你也好意思…”

这些话似击中庄伟凡软肋,他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他跟糖糖一起生活多久了?糖糖跟萧煜林认识才多久?怎么糖糖连是孤儿的身世都告诉对方了?

他心里头很失落,突然觉得糖糖是个小白眼狼。

庄伟凡松开萧煜林,冷冷哼了一声,侧过身去,不再去看那碍眼的男人。

在急诊室外等结果期间,老汪在一旁安慰他:“放心吧,我家小子小时候也皮的很!从楼梯上滚下去,也只摔折了手,打个石膏过阵子就好了,别太担心。”

“!!”庄伟凡瞪了老汪一眼;

这兄弟,怎么不会安慰人呢?糖糖一个小姑娘摔折了胳膊,打石膏那得多难看?

老汪拍拍他的肩膀,继续安慰:“只要不是脑震荡,一切就都好说。”

“…”庄伟凡捏了捏太阳穴,希望不要脑震荡。在他印象里,小孩子一直是脆弱的对象。

大概等了半个小时,急诊室的医生才出来;

医生摘了口罩,扫了眼走廊里的一群男人:“谁是孩子家属?”

庄伟凡跟萧煜林几乎是同一时间答应:“是我。”

老汪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眼萧煜林,心想这有为青年也是蛮奇怪的。庄伟凡回头瞪了一眼萧煜林,很不客气回他:“你有病没病?”

“…”萧煜林切了一声,缩了回去,他估计现场的人都当他是个多管闲事的神经病了。

这年头,做个称职的竹马他容易吗?抱着几十斤重的胖妞冲刺了几百米他容易吗?

医生对庄伟凡说:“孩子额头摔破了口,我给她缝了几针;胳膊跟腿也有不同程度的摔伤,至于伤没伤到骨头,还得等拍了片子才知道。”

“好,谢谢医生。”庄伟凡长吁了口气。

医生看他挺紧张,安慰他:“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是有些调皮,磕磕碰碰很正常,别太担心。”

庄伟凡点头,也算是松了口气。

糖糖被护士推出急诊室的时候,已经醒了;额头上包扎了一层绷带,胳膊跟腿也是一层裹着一层;她窝在移动病床里,不哭不闹,可怜兮兮望着他,一双如墨般的眸子似要滴出水来。

他刚才想了很多斥责糖糖的话,可一见她这么副可怜摸样,心里一软又舍不得了,怕说得太重,伤了小朋友的自尊心。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声音低沉如山涧清泉:“没事了。”

一句没事了,让糖糖彻底安心下来;比起庄伟凡斥责她,其实她更害怕他不说话、不理她。

糖糖也乖巧点了点头,低低嗯了声。

护士推着她进入病房,一群男人也跟着进去了。萧煜林想往糖糖床边蹭,却被庄伟凡一手挡开,他侧头刮了他一眼:“萧先生还有事?”

萧煜林一向脸皮厚,加上看庄伟凡不顺眼,趾高气昂道:“没事儿不能看小糖吗?”

“我们家糖糖要休息了,请你离开。”庄伟凡替糖糖盖上被子,头也不回对萧煜林说道。

这话可激怒了萧煜林,什么叫他们家糖糖?小糖什么时候成他庄伟凡的了?萧煜林越想心里越不痛快,他跟唐糖二十几年的感情,怎么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就这么不值一提了?

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在庄伟凡眼里萧煜林外人;在萧煜林眼里,庄伟凡是外人。

糖糖看两人要掐上了,忙打圆场:“老庄,阿林哥哥刚才救了我…”她声音很小,又甜又糯。

“是叔叔。”庄伟凡帮她改正称呼。

“哦…阿林…叔叔刚才救了我。”糖糖重新说刚才的话。

庄伟凡冷冷哼了一声,果然糖丫头就是个白眼狼!

他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那我走。”庄伟凡脸上没什么表情,说完转身走了。

屋子里的男人都愣了,老汪忙跟着追了出去。屋子里剩下萧煜林,和跟老汪一起来的几个小警察;

几个小警察随意汪沙发上一坐,各自玩起手机来。萧煜林拉开病床边的椅子,很随意的坐下;

他对躺在床上的糖糖说:“看见没,这男人小气的跟什么似得;小爷我还没生气,他倒是发起脾气来了。”

“…”糖糖龇牙,喉咙里低低吼出一个字:“滚…”

“你说什么?”萧煜林没听清楚。

“我说——”糖糖将声音压低,又将情绪压了下去,低声无奈道:“你先回去吧,微信联系。”

萧煜林出来的时候,看见庄伟凡在走廊里杵着,瞥了他一眼,鼻子里低低哼了一声。

庄伟凡懒得理他,只道是神经病年年有,今年爱管闲事的特别多!尤其多!

等萧煜林消失在走廊尽头,老汪才劝他:“你跟糖糖一个小姑娘置什么气?她一个小姑娘哪里知道谁好谁坏?再者说,我看萧先生也不像坏人,他要是真想照顾糖糖这个孤儿,你就让他照顾好了,你也少份担子。就像他说的,你也不是糖糖什么人?”

“我是她监护人!”庄伟凡今天暴躁的想打人。

老汪:“什么监护人啊?那天我帮你咨询了一下,你要想合法领养糖糖,是不可能的。”

即使他不想承认,这也是事实。

他跟老汪在走廊里呆了一会儿,总算是平静下来了。他抬头对老汪说:“我不反对有人对糖糖好,可你难道就不觉得,那个姓萧的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老汪问。

“哪儿有陌生人对一个小丫头这么好的?确定不是有病?”庄伟凡心里烦躁的很。

老汪呵呵一声:“你不也一样?难道,你也有病?”

庄伟凡:“…”

第19章 变身

“我拿糖糖当亲人,怎么能跟那人比?”庄伟凡坐在一旁的候诊椅上,无奈叹息道:“今晚麻烦你了,带你的兄弟回去吧,改日请你吃饭。”

“跟我还这么客气?”老汪拍了拍他的肩膀:“那行,我先回去了,好好照顾糖糖;那丫头摔成那样也没哭,可别憋出什么事儿才好;你不知道,我家小子摔折胳膊,哭了好几天呢。小姑娘摔破了相,你这个做‘监护人’的可要好好安慰。”

庄伟凡点点头,去楼道里抽了会烟;

他以前很反感烟草,工作后因为商业应酬,烟酒这东西不得已沾了点。他吸了两口,似乎又顾虑什么,又将烟头摁在墙上掐灭,转身扔进了垃圾桶。

他怕身上残留的烟草味儿影响到糖糖,索性将大衣脱了,搭在楼梯扶手上。

病房里,糖糖口渴,想伸手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果,奈何腿疼,翻身十分不易。庄伟凡进来时,正好看见糖糖咬着唇,艰难的去拿水果,差点就从病床上滚了下来。

庄伟凡看得心酸,明明是个小不点,摔伤了却不哭不闹;明明身体疼痛难忍,宁愿自己受疼,也不愿喊人来帮忙;小女孩的坚韧,让他好一阵心疼。

他走过去用手扶住糖糖,拉开椅子坐下,给她削起梨来。

糖糖在他的帮助下重新躺好,抿着嘴,甜蜜蜜地望着他。庄伟凡脱去了黑色深沉的大衣,只穿了件白色单薄的衬衣,里处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再看他握梨拿刀的手,纤长白皙,骨节分明,慢吞吞削皮的摸样很是儒雅,温润地如初春湖水。

果皮在庄伟凡的操刀下,一圈不落地钻入垃圾桶,褪去皮的香梨晶莹剔透,如一只精致的艺术品,在他手中显得优雅有格调。

庄伟凡将削好的梨递给糖糖,她并没有伸手去接,甜甜笑说:“这梨好大,老庄你一半,我一半。”

“不行。”庄伟凡很严肃的拒绝她的请求,见她眼中错愕,才解释说:“不能分梨(离)。”

她眨着眼睛反应了一会,才理解了他话中含义。

对“分梨(离)”的说法,老一辈的人深信不疑;她没想到庄伟凡也信这个,且是对着她说。她心里有些小激动,同时也有些小失落;她想,如果庄伟凡这句话是对着大版的她说,那该多好?

糖糖接过梨,小口小口啃起来,她啃梨的速度很快,腮帮子随着牙齿而鼓动,像只吃食的小仓鼠;庄伟凡很喜欢看糖糖吃东西,他认为糖糖吃东西很有特色,看她吃东西是种享受;尤其是跟她同桌吃饭时,即使再没胃口,也会忍不住挑两筷。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庄伟凡不止一次这样教育她了。

糖糖小鸡叨米似得点点头,嗯了一声;啃完一只比她拳头还大的梨,原本瘪下去的肚子又圆了起来;她很满足的打了个饱嗝,靠在枕头上问庄伟凡:“老庄你不生我气了?”

“怎么不气?”庄伟凡用纸巾擦了擦她满是果汁儿的嘴和手。

他冰凉的大手握着糖糖热乎而有肉感的小手,小心翼翼给她擦拭;糖糖感觉病房里有一股粉色的暖流升腾而起,她整颗心似乎都要变成了粉色;她表示招架不住了,她快被他温柔细心的一面给击垮了。

她要还是个大人,一定毫不犹豫扑倒他。

“老庄,你的手很凉,你怎么不穿大衣啊?”外面零下十几度,他这样的穿着在病房里还好,要是去了外面,还不得冷成狗啊?

“老庄身体好。”庄伟凡将她的手放进被窝里,隔着被子拍了拍:“你先躺会,待会老常就把晚饭送过来了。”

“老常要过来吗?别忘了让他给你带件衣服。”糖糖提醒他。

庄伟凡从来不穿秋衣秋裤,但会让她穿。

譬如今早,庄伟凡强迫她穿了两条保暖裤;也多亏了她穿得厚,胳膊、腿摔得不算太严重,她也算是因厚得福。

糖糖的儿童病房是一室一卫户型,病床是两米的大床,家长晚上可以跟孩子同睡,照顾生病的孩子。庄伟凡喂糖糖吃过饭,自己随便吃了点,便拿着老常带来的衣服进了卫生间洗澡。

病床上的小桌上放着平板电脑,里面正在放韩国电影《奇怪的她》。电影里的女主跟糖糖有相似的遭遇,不一样的是,电影里的老太太变成了20岁的摸样,而她是变成了6岁的摸样。

她变小那日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变身”的地点在郊外的十字路口,那里没有监控、甚至连车辆也极少…偏偏在她变小后,开车过来的是庄伟凡。

糖糖并不认为庄伟凡的出现时巧合,笃定他就是她变回去的钥匙!

可到底要怎样利用他变回去…她就不得而知了;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庄伟凡厚重的咳嗽声从里面传了出来,很嘶哑;

糖糖有些心疼,庄伟凡似乎…感冒了;她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呆,想着等过几天出院了,一定要跟阿林去见见玄学大师,大师指不定能指点迷津呢?

浴室的水声停了,庄伟凡穿着浴袍从走了出来;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珠,水渍从他脖颈滑下来积在他锁骨的凹凸处,性感而诱惑。

糖糖瞪大眼睛望着他,目光从他的锁骨移到他的袒露的胸膛上,古铜色的肌肉若隐若现,她看得眼睛发直。

一出浴室有些冷,庄伟凡拉紧衣襟,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他走到床边摸了摸糖糖的额头,声音有些嘶哑:“早点睡,晚上要是不舒服,就叫我。”

他头发上的水嘀嗒在她的脸上,就像一颗石头砸进她心房,重重一下,发出咚一声响。

糖糖点头嗯了一声:“晚安。”

“晚安。”庄伟凡伸手关了她床边的台灯,头发也顾不得擦干,裹上被子倒在了沙发上。

一室静谧,空调里的暖风阵阵吹着,使人瞌睡渐浓。

糖糖忍着腿部的疼痛,艰难地翻身;她看着沙发方向,虽看不清,但她知道离自己两米之外的那一坨黑,就是让她安全感十足的老庄。

她望着他的方向看了一会,隐约间见他的背影抖了抖,随之穿来他低沉的咳嗽声;

庄伟凡刻意压制咳嗽声,抑制了一会儿实在压不住,便咳出了声来;他憋得浑身不通畅,在狭窄的沙发上动了动;大概是没睡过这么狭窄的地方,也没睡过这么硬的沙发,他浑身肌肉都酸疼的厉害。

到了半夜,庄伟凡感觉温度上升,热地掀了被子;他翻了翻身,头也炸裂似得疼,整个人迷迷糊糊,做了一些梦。

凌晨三点,糖糖肚子疼,忍着腿疼翻身坐起来,摁开了床头的台灯。她望了眼踢掉被子的庄伟凡,低喊了一声:“老庄?”

喊了一声没反应,她实在不忍心去打扰他了,心想还是叫护士吧…

哪知道她正准备按床头铃,庄伟凡便嗖一声坐了起来,没有任何前兆,跟僵尸似得。

“怎么了?”庄伟凡虚着眼睛望着她。

“我想上厕所…”糖糖声音低低的,她并不认为他是真的醒了。

庄伟凡走过来,很有技巧的抱着她往厕所走;他胸前微微敞开,糖糖的耳朵贴着他炙热的胸膛,脸嗖的一下就红了。

他将一块干净的浴巾铺在冰凉的地砖上,让糖糖踩在上面:“好了叫我。”许是没睡醒的缘故,他的声音很嘶哑。

糖糖点头,等他出了卫生间,才扶着马桶坐下。

卫生间外,庄伟凡扶着墙晃了晃昏沉的脑袋;他又咳嗽了几声,喉咙火辣辣的疼,难受得很。

抱着糖糖回了床上,他依旧很难受,躺回沙发上好似整个人得到了解脱,永远都不想再起来了。

大概是晚上吃了一个梨,又吃了几大碗饭,糖糖有些拉肚子了;刚躺下没一会儿,她又叫庄伟凡抱她去厕所。

来回几趟,庄伟凡扛不住了,为了方便索性跟糖糖躺在了一张床上。

说来也奇怪,庄伟凡在糖糖旁边睡下后,糖糖的肚子就消停了。来回折腾了这么久,两人都很累,糖糖也没有心思去想其它的,闭眼直接睡了。

清晨七点,糖糖被饿醒;

她一翻身,胳膊搭在了庄伟凡脖颈上,他脖颈滚烫如火焰山。她一睁眼,整个人都呆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庄伟凡已经脱了浴袍,盖在他的腹下。他的半裸体被糖糖一览无遗,身材线条好的几近完美,八块腹肌看得她整个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