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班去后面准备,余男说:“酥理玛是走婚酒,小伙子扑约之前都要喝这个壮胆,待会你们尝尝。”
刚才的不愉快早就烟消云散,在外旅行,都图个痛快,谁也不会为小事斤斤计较,破坏心情。
章启慧眨着眼:“只能小伙子喝么?我也想尝一点儿。”
石明问:“余姐,这种酒度数高吗?”
余男摇头:“类似于青稞酒,味道清甜,度数不高,女孩子也可以喝的。”
张硕说:“整点劲儿大的,小来小去没啥意思?”
游松岔着腿,靠在椅背上:“别喝的找不着门儿。”
张硕吹嘘:“没有过。”
“还是想直接爬窗户。”
大家笑起来,气氛和谐不少。
等菜期间相当漫长,乳猪需要现烤,全部上齐已经半个小时以后。
几人大快朵颐,闷头吃肉。
中途赛班来给客人敬酒。
大家邀他同坐一席。赛班憨厚热情,也不推让,直接搬来椅子坐下。
他给大家讲述摩梭人历史文化,祖母屋的构造和意义。
主人亲身经历,故事变成现实,就和余男讲出两个味道。
赛班说,可以确定的是,寨子里,和他走过婚的摩梭女人有四五十人,和他有直系血缘关系的子女也要有十五六个。
张硕惊的掉了下巴,小声嘀咕:“吹牛的吧。”
无论是否吹嘘,这无非是个震惊数字,他们的生活概念是自由奔放的,对待感情的态度更是肆意而潇洒。
赛班走后,张硕还在纠结,他砸吧嘴儿,酸溜溜的说:“怪不得他骨瘦如柴,躬腰塌背的。”
章启慧一脸懵懂:“为什么?”
“房|事过频,精气耗损严重,引起早衰。”
章启慧猛的咳了两声,脸已经憋得通红。
石明不自在的开口“也不能这么说,他们体力劳动繁重,身体提早呈现老态,也属于正常。”
张硕非常赞同;“走婚的确属于体力劳动。”
石明:“...”
几人讨论的热烈,余男仿佛置身事外,她拿筷子夹松茸,抬起头,一道视线正停在她身上。
游松也很久没吭声。
她皱眉:“有完没完?”
游松大口咀嚼“嗯?”
“你看什么?”
“看你。”
余男斜他一眼“...好看么?”
“够丑了。”
余男:“...”你大爷。
张硕偷偷抬头。又来了。
游松说;“烤乳猪不错。”
“不错你就吃。”
“你不来点?”
“谢谢,不用。”
余男低头,那边儿没了声音。
片刻,一种粗糙物体突然触到她嘴唇,带着灼烧温度。同时,一股类似皮肤烧焦的味道传入她鼻端,直接刺激她大脑。
乳猪被赛班分解,表皮焦裂,带着骨头放在托盘里。
游松拿着前腿举到余男唇边,又往前顶了顶:“尝尝?”
烧质硬感的猪肉刮着她的唇。
余男浑身血液似要凝固,胃里翻江倒海就要破口而出。
她迅速用手捂住嘴,‘呕’一声跑出去。
身后凳子撞翻,发出闷响。
***
余男差点把胃呕出来,她蹲在厕所马桶旁,之前污秽物已经被她冲掉,她还在干呕,胃里已经没了东西,只吐出一些微黄的粘液。
章启慧慌张的跟着跑进来,蹲下身,轻拍余男后背:“余姐姐,你没事吧?”
余男无力回答,摆了摆手 ,又呕了两声。
“我去给你拿点水?”
余男轻轻摇头,太阳穴突突的跳,脚发软,头发重。
“...拽我一把。”
章启慧环住她双肩把她拉起来。
她踉跄着走向洗手池,掬了把水到嘴上。
镜子里的脸苍白无力。眼角充血,泛起根根血丝,脸上带着细碎晶莹的水珠。
她又俯身往脸上撩水,用手指来回搓洗嘴唇,手指泛白,力道极大。
章启慧吓坏了,说话带了哭音儿:“余姐姐,别洗了,就快破皮了。”
余男听不见,手上动作机械,带着一股执拗劲儿。
一道大力板住她身体,强行把她拉直。
捏住她手骨。
余男‘咝’一声,自动把手放了下来。
“去拿瓶水。”
章启慧应了声,跑出去。
游松转过她身体,“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小辣椒秘密挺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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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鱼12
游松双手箍着她手臂,余男腿软往下滑。
他用了点力把她提起来,目光紧紧跟随余男,不放过她一丝表情。
他问她:“怎么回事?”
余男大脑还处在混沌中,没法回答他的问题。
游松眼神晦暗不明,他试探的问:“你不会是...”
他掌握不好力度,余男手臂像要被他捏碎。
她突然发怒,‘操’一声,牟劲儿挥开他的手:“别他妈自以为是。”
***
泸沽湖的夜空格外纯净,即使是晚上,也铺设一种幽暗的蓝,沉稳而内敛。
它展开广博的胸怀容纳整个大地和渺小的人类。
月亮只露出小小的牙儿,星辰却亮的晃眼,像绚丽的节日灯,不断调皮的眨眼睛。
这样的星空附着神奇力量,她心绪变得宁静,平和。
余男终于冷静下来,新鲜氧气令她大脑恢复运作。
两人没有再回饭桌。
赛班家后院有个半人高的小土坡,余男坐在坡上,游松立在旁边。
周围很静,也很黑,没有湖水,篱笆墙外只有大片大片的天空和星海。
有声音‘嚓’的一声,她眼角闪过微弱光束。
随后一丝青烟飘过眼前。
余男说:“你能别破坏空气么?”
游松吐出烟圈:“这换做旅行社,早被人投诉八百六十遍了。”
余男白他一眼“你说我骂你?”
游松凉凉的“你说呢?”
她统共骂过他两次,一次他袭了她的胸,一次他让她吐的肝肠寸断。
骂人都是轻的。
余男说“你的错,应该先道歉。”
游松拿眼尾扫她“道歉俩字怎么写?”
“你没上过小学?”
“没上过。”游松拿出手机照了照她的脸:“心里骂我几百遍了吧。”
余男嘴硬:“没有。”
他又问:“为什么会吐?”
余男这会儿好受很多“反正不是你想那样。”
“不爱吃肉?”
余男抿抿唇,敷衍说“没休息好。”
游松看着她,月光下她抱膝坐在那儿,缩成小小的一团。
她垂着眸,他看不见她眼睛里的光。
隔了好一会儿,余男忍不住看他:“有什么好笑的?”
他收起唇角,弹了弹烟灰:“想起一个小姑娘。”
余男没接话,他说:“邻居家的小妹妹。”
“...哦。”
游松在她旁边蹲下,竟和坐在土堆上的余男一样高。
他手肘随意搭在膝盖上,背微躬,抽了口烟又放下,“她跟你一样,不爱吃肉。”
“挺巧。”
“她比你严重,只要饭桌有肉,她就不动筷,情愿挨饿。”
“那是挺重。”
“为这,她爸不知抽她多少次。”
余男举起矿泉水喝下几口“可能有原因。”
“或许吧。”游松说:“没来得及问她。”
余男漫不经心 “后来呢?”
游松轻描淡写“丢了。”
他指间的烟终于燃尽,点点烟火陨灭,陷入一个黑暗的世界。等余男终于适应了黑暗,却只能看清对方的一个轮廓。
黑暗能使人变脆弱,有些话,搁平时,他绝对不会说。
余男以为话题就此打住,黑夜中传来模糊的声音...
“我弄丢的。
***
原本晚上还有篝火晚会的行程,因为余男身体不适,最终改到明天。
从赛班大叔家出来,几人踏着夜色往回走。
余男感到抱歉,毕竟她是导游,要别人迁就她时间的状况从未发生过。
章启慧挎着她手臂:“余姐姐,篝火晚会明天去也是一样的,况且,赶了一天路我也有点累了。”
此刻她的善解人意,余男特别感激。
章启慧夸张说:“刚才吓死我了,你的手一直搓一直搓,怎么叫都不理,我以为你碰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说着,偷偷瞅游松,目光浓的化不开:“幸亏游哥过来了,要不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余男抬眼去看游松,对方手里摆弄火机,叼着跟烟,没有点,似笑非笑回视她。
跟刚才简直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