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电梯比较紧俏,连乐乐也懒得等,就从楼梯向下,当时做减肥运动,结果偏偏手机铃声响起,接起来居然是昨天晚上的相亲男。
“为什么呢?”男人的语气十分幽怨。
“没有问什么,没缘分吧。”连乐乐有点火,这么粘糊的男人,简直太可怕了。
“可是我觉得,我对你特别有感觉,你就是我一直等的人。”男人的语气更幽怨了,“我觉得我们昨天聊天也聊得很好,我不想和你做好朋友。”
“那就对不起了,我对你没感觉,”连乐乐忍不住声音一提,“以后别给我打电话了。”
“可是,那是为什么呢?”相亲男不死心的又追问,口音的关系,很有点网络上经常可以看到的小沈阳的味道。
“不喜欢,别问我为什么。”连乐乐近乎是吼了一声,然后利落的挂断电话,又向下走了两级台阶,迎面碰上一个和她一样爱好走楼梯的人,居然好死不死,又是那位帅哥邻居,不过人家是一身厚实的运动装,像是刚运动回来,正跑楼梯上楼,一只手里还提着早餐。看见连乐乐的时候,还是微微一笑,然后点头道了声“早”,再然后与她擦肩而过。
连乐乐非常郁闷,有电梯的楼,很少人走楼梯,所以楼梯间里静悄悄的,她相信,她说的话,被人完完整整的听去了,这完全是个人隐私好不好,简直太郁闷了。可是楼道也不是她家的,那是公摊面积,人家爱走,她也管不着,自此,连乐乐下定决心,以后就坐电梯,至少电梯里有谁没谁一目了然,不会再遇上这样的尴尬。
到了单位,松松又来问她的相亲感受,“你不用说了,我来猜,又遇到一个极品,”结果一看连乐乐的郁闷劲,松松已经猜到了结果。
“嗯,我发现,人没在二十多岁嫁掉自己真是个错误,总以为好的再后面,谁知道遇上的男人一个比一个极品,我对他含蓄的说NO,他居然问我为什么说NO,”连乐乐哀叹,“你说,对一个就见过一面的人说NO,很奇怪吗?再正常不过,何必追根究底的自取其辱呢?”
“这谁能知道?”松松一摊手,发现手里还攥着块巧克力,本来就是拿来安慰连乐乐的,正好用得上。
“看,这个时候就看出来了,还是好朋友比较好,知道我最需要什么,”连乐乐大喜,抓过巧克力,剥开包装吃了起来,今天早晨起得晚了,因为前半夜想怎么拒绝极品男没睡着,后半夜终于适应了新床,睡过站了,早饭没吃,这会正饿着。
“得,你别拿糖衣炮弹轰炸我,我对你没兴趣,”松松呵呵一笑,忽然想起来说,说,“对了,过年我哥他们单位要集体购买电影票,比半价还便宜,一会上网查查,有啥大片上映,好的话我也帮你买几张屯着。”
看电影好,连乐乐点头,赶紧上网去查,结果发现过年的时候居然没什么好莱坞大片上映,影院上的都是大陆和香港的贺岁电影,贺岁电影就不值得去电影院看了,等着电视播或是干脆买张碟,效果也不差多少,连乐乐立刻意兴索然,想想打了电话回家,决定晚上做一件有关国计民生的大事,去找老妈改善伙食。
第五章红酒配肉三鲜饺子
大年三十儿终于在万众期待中到来了,其实连乐乐早过了喜欢过年的年纪了,一个三十岁的女人,如果还像几岁的孩子一样到了过年欢天喜地,那真有点说不过去了。事实上,年三十儿,连妈妈早期就长吁短叹,说过了今天,虽然连乐乐的生日小,但也算三十一岁了,老姑娘中的老姑娘了,也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有没有当丈母娘的命。
在这样的不利形势下,连乐乐决定撤退,如今她是有自己小窝的人了,吃饱喝足,回自己的窝躲躲清静也好,连妈妈和连爸爸没有阻拦,新房子过年必须要有人在,他们因为要去连乐乐的姥姥家,不能陪她,只是嘱咐她半夜十二点前,别忘了给自己煮点速冻饺子,吃了元宝,明年发财。
连乐乐点头,吃了团年饭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时间还早,可是城市的大街小巷都和平时全然不一样了。到处都是空荡荡的,路上好半天才过一台车,走百十米路都遇不上一个行人。这是连乐乐从小到大第一个孤单一个人的大年夜,虽然之前她已经在自己的窝里屯了不少零食和真空包装、罐头包装的食物,但心里还是空。
惟一庆幸的是,她住的小区里还挺热闹的,不少小孩子在爸爸的带领下,在外面点小鞭炮,摇呲花,她估计和她老爸老妈一样有讲究的人还是大多数,就算有很多亲戚家可去,那也是初一的事情了,三十儿晚上,还是得在家看着新房。
提着路上买的两大挂鞭炮,连乐乐小跑着回到家里,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把电视打开,然后迅速听到电视的声音和隔壁家电视的声音融为一体,形成混响。
有两天没看到隔壁的帅哥邻居了,今天晚上也算同命相连,连乐乐心情大好,穿着兔子头的拖鞋和大红的珊瑚绒家居服就蹦出去,按了按邻居家的门铃。
显然,男人开门的速度和女人完全不一样,就在连乐乐酝酿,等会帅哥隔着门问她找谁时该怎么回答的时候,防盗门已经被打开了,帅哥穿了件天蓝色的圆领薄毛衫,下面穿米白色的休闲布裤,已经站在她面前了。
“新年快乐!”连乐乐急中生智,冒出这样一句拜年嗑。
“拜年不是应该明天早晨吗?”帅哥微笑,露出几颗整齐的白牙。
“正规拜年当然是明天早晨,但是我想,在正式拜年之前,我们应该先正式认识一下,我叫连乐乐,都市报记者,很高兴和你做邻居。”连乐乐在帅哥这一笑之下,恢复了理智,想到了自己的主要目的。
“韩涛,医生。”帅哥也很上道,还礼貌的伸出手来,和连乐乐轻轻一握。然后慢条斯理甚至可以说是努力控制表情的说,“我也很荣幸。”
虚伪,真是虚伪,连乐乐在心里鄙视了一下,她很高兴和帅哥做邻居,因为难得赏心悦目,而且是活的,表情多变,比墙上的贴画好看。但是帅哥遇上她有什么好荣幸的,何况说荣幸的时候,还一副想笑又要忍耐的样子,太虚伪了,虽然虚伪的帅哥也是帅哥,但是,还是虚伪。
“那我们算认识了,以后我家保险丝烧断的时候,敲你的门你别当不认识我。”连乐乐又叮嘱了一句她认为顶顶重要的话,然后摆手道别,嗖的蹦回自己的屋子,电视依旧开着,人却无聊的窝在床上打瞌睡,直到午夜,被一阵高过一阵的鞭炮声震醒。
打电话拜年,姥姥姥爷,奶奶爷爷,姑姑大爷,老姨老舅,当然那还有亲爱的爹妈,一圈年拜下来,外面的鞭炮声越发震耳欲聋,特别是二踢脚,每一个都响得震天动地,如果不是和平年代,连乐乐都觉得,自己好像生活在硝烟弥漫的战场。
看看十二点临近,连乐乐终于仗着胆子,抱着自己的鞭炮出门了,她小的时候也是个淘孩子,用手拿着二踢脚,点燃才扔出去的事情没少干过,只是如今年纪长胆子就不但没跟着长反而缩回去了。到了楼下,拆开鞭炮,拿出在小超市买的一元钱一个的塑料打火机,哆哆嗦嗦,几次还没碰到火药捻,人就往后撤退了。
“我看你需要帮忙。”身后,有人十分平静的一语道破事实真相,“不然财神爷看你的样子一会笑饱了,估计楼是没力气跟着你上了。”
“那你来。”连乐乐豪气的递出打火机。
“我有这个,”身后站着的韩大帅哥一举手里的烟卷,利落的过去点燃了叶离的鞭炮,然后两个人退到楼梯楼,听着鞭炮一路砰砰乓乓的爆到底,再然后韩涛去摆弄自己的鞭炮,点燃的时候似乎听到连乐乐欢呼一声,扭头,楼下空无一人,连乐乐放完自己的鞭炮,已经上楼了。
这天晚上,连乐乐对韩涛印象大好,觉得他很乐于助人,于是在煮速冻饺子的时候就多剪开了一袋,煮好后去敲韩涛的门。当然作为回报,韩涛收下饺子的同时,也邀请连乐乐一起喝了杯红酒,于是两个人共享了一顿法国红酒配中国肉三鲜馅的饺子“大餐”。
第二年春节,连乐乐想起当时的事情就说,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奇怪的食物组合,一度担心自己闹肚子,而韩涛深有同感,点头说自己也没想过,他珍藏的玛古红酒,最后被人当饮料一口给喝干了。
第六章你想结婚吗
过年,一件最让连乐乐头痛的事情就是拜年,跟着父母去拜访一些平时连电话都不会打的亲戚,说些不知所云的话,然后被人家追问,是不是条件太多,是不是要求太高,不然人家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都嫁人了,而且孩子满地跑都能打酱油了,怎么她还剩在家里。
最后她忍无可忍了,宣布再不去跟着拜访亲戚,她不要回答那么无聊的问题,她要是知道她是怎么剩在家里的,她还能剩在家里吗?
独自一个人休假的生活,在家里躺着没意思,连乐乐就只能去逛街,街上人很热闹,商场都在打折赠券,虽然不过是诱惑人消费的陷阱,但是连乐乐还是跳得心甘情愿。
试衣服的时候,连乐乐又小小的受了点刺激,一家女装店里,一个很高很帅的男人提着女友的包等在外面,连乐乐进试衣间的时候,就留意了下,结果试衣间里只有一个很普通的女人,脸上有粉底和粉都掩饰不去的雀斑,五官平常得不能再平常,说实话,女人穿衣服的品味也不算好,试的衣服,完全没有把她的优点现实出来。
结果外面的高个男人还真是这个女人的老公,看到老婆出来,两眼里瞬间就有了光彩,满口称赞老婆的衣服,最后痛快的付款,然后搂着老婆甜甜蜜蜜的走了。
“这年头,帅哥怎么都改配这样的丑女了?”连乐乐继续试衣服的时候,两个小服务员嘀嘀咕咕,因为说中了连乐乐的心事,她听得格外认真,其中一个服务员甚至还说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话,“不是说,这年头,好汉无好妻,赖汉娶花枝吗?”
“你直接说,这年头是美女都配野兽得了,”另一个服务员呵呵笑了起来,连乐乐囧掉,她照着镜子,想,自己幸好不是大美女,随意看起来虽然配不上帅哥,但也不用配野兽。
回家的路上又是出租车难打,早晨刚刚下过雪,暖冬,上午太阳一照,雪就有些融化,下午阴天了,路面结冰,镜子一样光溜。连乐乐走路一贯不稳当,每年冬天必然摔跤,小的时候摔也就摔了,这会摔跤,可有点丢人,所以,为了不丢人现眼,连乐乐每一步都很小心,简直恨不能四脚着地,图个安稳放心。
结果在这么高度紧张的时候,她放在包里的手机却不停的欢快振动着,振动过后又唱歌,唱的是流光飞舞,一首满老的歌。连乐乐一步一滑,很不情愿的掏出手机,上面的号码非常陌生。
“找哪位?”连乐乐开门见山,且口气算不上和蔼可亲。
“乐乐吧?”电话里是个挺好听的男声,连乐乐稍稍想了会,没想到声音的主人究竟何方神圣,居然叫她叫得如此亲密。
“对不起,您到底哪位呀?”连乐乐脚下一滑,只能站在原地,“我挺忙的,有事您说事。”
“你想过结婚吗?”结果电话里的男人说出的第二句话几乎把连乐乐吓得当场失足滑倒在地上。
“没想过,”连乐乐如实回答,然后想到了这个男人是谁,那是她大半年前的一个相亲对象,当时这个男人给她的印象特别糟糕。
嗯,介绍人说,这个男人是个搞科研的,工作稳定、收入稳定,没车有房,本来也是绩优股,可惜,见面当天,连乐乐对他的长相就非常失望,而且这人也抠门的出奇,和连乐乐在麦当劳里坐了三个钟头,连一杯饮料业没有请。幸好,连乐乐本来也不在乎饮料,她是做记者的,对新鲜的事物很好奇,男人研究的课题又很有趣,他们也算相谈甚欢。然后出了麦当劳,已经是晚上快十点了,男人居然把连乐乐丢在马路上,自己赶着最后一班公车走了。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连乐乐当时这么想。结果几天之后男人又再约她,说是看电影。当时正好有新片上映,又有介绍人的面子不好反驳,男人买了电影票,连乐乐出于礼貌,说请吃晚饭,男人于是毫不犹豫的说我们就去必胜客吧,然后点了套餐,吃了价值三倍电影票的西餐,又把连乐乐丢在马路上,自己赶公车走了。
从那天之后,连乐乐就没再见过这个男人,只记得他姓汪,名字当时就没记住,自然过后也不可能记起来,这位汪先生在他们相亲过后的一个月曾经给她打过一次电话,丢开那些课题什么的内容,汪先生在电话里很沉默,他说他没有感受到连乐乐的热情。
“你很无趣,也很没有诚意,你怎么想到要求我热情的?”连乐乐没什么好气,热情?有没有搞错,他长很帅吗?他对她很好吗?他有多得能砸死人的钱吗?他有什么资格在作出那么恶劣表现的时候,还要求别人对他热情,她又不是花痴,又不是非嫁给他不可,这世界永远恶人先告状,反了他了。所以她直言不讳的告诉汪先生,“基本上,你的表现,是我最讨厌的那一种。”
“这是有原因的,”结果汪先生苦大仇深的对连乐乐说,他原来有一个女朋友,本来谈婚论嫁了,但是父母都不同意,硬生生的给他们搅合黄了,前两次见面,他出来都是母亲逼着没办法了,心情不好,态度自然也恶劣,“我觉得和你在一起感觉挺好的,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建议你还是先整理好你自己的感情吧,”连乐乐当时撂下这么一句,就拒绝再接听汪先生的电话,她的手机是陈年旧款,没什么来电拒绝接听的功能,时过境迁,她就把这位汪先生的电话忘记了,没想到半年都过去了,他忽然又阴魂不散的出现了。
“你想过结婚吗?你好好想想怎么样,我觉得和你结婚应该过得不错。”隔着电话,汪先生说,“你觉得呢?我家房子是现成的,我们随时可以结婚。”
“停!”连乐乐说,“我觉得那太可怕了,我们不用再讨论这么不现实的问题了。”
“很现实的,”汪先生说,“我们都老大不小了,谈情说爱那种小孩子的把戏也没什么意思,反正也是以结婚为前提认识的,我们结婚不是挺正常的?”
“那你还是找别人结婚吧,我结婚,不是为了找人搭伙过日子,别再给我打电话了。”连乐乐怒了,她对婚姻和爱情可是有追求的,什么谈情说爱是小孩子的把戏,没有爱情,结什么婚,她莫不是疯了,给自己找个一辈子当保姆兼老妈子的工作,照顾一个她连多看一眼都觉得反胃的男人?
第七章外科医生不适合当老公
挂断汪先生这通甚为莫名其妙的电话后,连乐乐在原地又站了一分钟,深呼吸,告诫自己不要被一个这样莫名其妙的人破坏了美好的心情。她有一套很有特色的自我安慰方法,有点阿Q精神在里面,非常有效,所以,很快的,她又欢欢喜喜,大步流星向家走去。
不过后来的事实证明,安慰自己也要有个度,连乐乐明显过度的安慰了自己,所以她一时忘记了镜面一样的路况,雄赳赳气昂昂,打了一场大胜仗一样走得飞快,不下雪的天半个多小时才能到家的路,她愣是用同样的时间走了回来,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在距离小区门口不到五十米的人行道上,她不幸踩到了一块薄雪刚刚盖住的冰面,手舞足蹈的挣扎中,连乐乐也算急中生智,猛的抱住了一旁的大树,算是稳住了身子。
好险好险,连乐乐长出了口气,偏偏身旁就有人问她,“连小姐,需要帮忙吗?”
作为一个成年人,这个时候听到一个满好听的异性的声音,第一反应就是立刻松开抱住大树的手,然后站直做若无其事装。连乐乐认为自己是一个非常正常的成年人,所以她果断的松开了手,只是还没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时,失去支撑,脚下再次打滑,这回是结结实实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摔得眼前恨不能冒出金星来。
身侧是方才说话的人压制不住的低笑声,连乐乐恼羞成怒,愤怒的抬头就说,“笑什么笑,看别人摔跤很好笑吗?”
“嗯,是挺有趣,”紧贴着人行道的马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台黑色的小轿车,车窗这会已经摇下来了,露出来的可不就是她家“芳邻”韩涛的笑脸。
“那你就大声的笑出来,憋着干什么,”最好笑死你,这半句连乐乐吞在肚子里,没说出来,大过年的,有些字眼还是避讳点好。
“我可以等会再笑,你现在要不要起来?”韩涛开了车门下来,伸出一只手,连乐乐很想有骨气的不理会,但是她人在冰面上,要起来确实费力气,而且韩涛的手很漂亮,嗯,她的意思是,韩涛手上戴的黑色小羊皮手套很漂亮。
“我刚才就看见你了,本来想顺道载你回来,结果看你走得飞快,我按了几次喇叭你都没理我,”看着连乐乐用力的扫着身上蹭上的雪片,韩涛说,“我就没好意思打扰你。”
“那你就应该一直别打扰我,”连乐乐的脸上有些发烧,幸好她平素见惯了场面,不然真是窘死了,这么大人,还摔得这么出彩,也是难为自己了。
“喔,我看见你抱着大树不放手,以为你会需要我扶一下。”韩涛想了下,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上车吧,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决定载你到咱们家楼下。”
连乐乐觉得身上瞬间起了不少鸡皮疙瘩,这句咱们家楼下,真是暧昧呀暧昧,可惜了,她今天没什么心情,于是反驳说,“你的道歉可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不过能少走两步路总是好的,所以她还是欣然的上了车。
韩涛的车是别克,属于连乐乐认识的不多的汽车品牌中的一种,车里暖风开得很足,这让连乐乐很满意,只是冻得有些麻木的脸蛋这会快速解冻的滋味有点不太好,麻麻的,痒痒的。
回到家的时候,很意外的,连爸爸和连妈妈居然来了,连乐乐严重怀疑刚才他们一直趴在窗口观望,不然怎么这么巧,在电梯开门的同时,正好一起探出头来。而且让连乐乐觉得更丢人的是,他们看到韩涛时的表情,那叫一个眉开眼笑呀,眼神暧昧的在两个人身上溜来溜去,连妈妈更说,“这么巧,你们一起出去的?”
“不巧,不过是大门口碰巧遇到的,”连乐乐脸色一沉,抢在连爸爸还要再语出惊人之前,快步走过去,一手一个,推着老爸老妈进屋,然后果断的关紧大门。
“姑娘,我们来得不是时候是不?”连妈妈看见连乐乐的脸色,产生了很坏的联想。
“你们来得很是时候,看到开门开得不是时候,”连乐乐说,“你们这样让我很尴尬知道不,一副我嫁不出去的样子,恨不能清仓甩卖还半买办相送。”
“过了年你三十一岁了,可不是嫁不出去了,要是清仓甩卖能卖出去我们也认了。”连妈妈坐在沙发上,又开始长吁短叹,“人家小韩不错呀,人长得帅,工作稳定又体面,你要是能抓住这样的好男人,我不知道少操多少心。”
“饶了我吧,外科医生绝对不是当老公的合适人选。”连乐乐摇头再摇头,从除夕那天知道了韩涛的职业之后,她就很感叹,一个长得这么好的男人,居然是外科医生,如果他不是外科医生,哪怕他有女朋友,只要还没结婚,也是可以争取至少是可以幻想一下的,只是他偏偏是个外科医生。
“医生多好,以后你有个小病什么的,医院都不用去了,他直接就能给你治好,姑娘,这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你管他有没有女朋友,追追试试,追不上也不损失啥。”连妈妈又说,“你都老大不小了,再拖下去,好男人就真的都成别人老公了,你要想嫁人,就只能等人家离婚了,你有洁癖,二手老公,你能容忍吗?”
其实我更不能容忍你们这么磨叽我,连乐乐想着,但敢怒不敢言,她只能说,“我会努力相亲的,但是韩涛不行呀,第一他有女朋友了,人长得特好,我都见过了,你姑娘没人家国色天香,不能自取其辱是不?再者,他是外科医生,一个外科医生,医学院那几年得解剖多少尸体呀,那其中一半是女人,我可不要找个老公,比我自己更了解我自己的身体构造,那太可怕了。”
第八章滑雪(上)
距离连乐乐放下外科医生极度不适合当老公的宣言又过了几天,彼时春节长假已经结束了,连乐乐又投入到紧张忙碌的工作中,对面的“芳邻”韩涛看起来只比她更加忙,所以再没碰面,连乐乐自然也就把上次摔跤出丑的事丢到了脑后。
然后转眼就到了二月十四,这是一年一度的情人节,正好赶上星期六,其实早几天,小区里的年轻人就很兴奋了,因为小区物业公司挨家挨户上门通知,情人节这天,要组织小区里的业主去郊区一家滑雪场滑雪。
连乐乐也挺高兴的,她的工作属于没时没晌的那种,有时候闲死,有时候忙死,所以之前几次以前的同学相约去滑雪,她都因为临时有工作没去上。而滑雪这种运动,图的也是热闹,自己去玩也没劲,所以她都有两年没滑过雪了。而这次去的都是邻居,连乐乐从小就被灌输远亲不如近邻的思想,所以觉得这真是一个难得的多认识几个邻居的机会,是以连乐乐早早就推掉了十四日这天的采访,填好物业提供的报名表后,就精心的准备了滑雪装备。
结果情人节当天一早到了物业公司门口,连乐乐还是有些惊讶,物业公司门口站了黑压压一片人,年纪从十来岁到五十来岁不等,除了她一个人形单影只之外,几乎所有人都是举家参加的,物业公司租了五台空调大巴,这会全整齐的停放在门前的广场里。而几乎所有人都在说话,但是没有一张脸是连乐乐熟悉的,尽管她是善于和陌生人打交到的记者,但是面对这样的情况,她还是不知道自己该和什么人说几句话,打发等待的时间。
“刚才在后面叫你几声,你也不答应。”正在有些后悔,想着物业公司明明说只有业主本人可以参加,要早知道别人都是一家人一起来自己不如不来的时候,连乐乐的肩膀被人轻轻一拍,她下意识的回头,就看见韩涛穿着白色羽绒服,带着一顶滑雪帽,提着一只背包,站在她身旁。
“有叫我吗,没听到。”看见韩涛,连乐乐忽然觉得心里一松,左右看看,韩涛应该也是独自一个人,她的心情顿时大好,立刻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孤单了。
“我出门的时候就看见你上电梯,叫你你也没理我,还把电梯门关得飞快”韩涛微笑,一点不像受到打击的样子,但是嘴里却说,“我都受打击了,以为你很不想看见我呢。”
“怎么会,”连乐乐嘿嘿的干笑了两声,事实上,她在进入电梯之后,关门之前,是听到了韩涛的声音的,不过她当时故意把电梯门加速关上。哦,她得承认,她是有那么一点不想见到韩涛,只是原因有些不足为外人道。连乐乐自己也分析过,她不喜欢外科医生只是很表面的理由,真正的理由应该是他很帅,女人对于长得好的男人都没有很强的抵抗力,没有抵抗力,又天天见面,那不就和明明没有抗体却天天接触传染性强悍的病毒一样危险吗?连乐乐不想生这样的病,她有点害怕自己管不住自己,要是真日久生情了,人家本来有女朋友,对她全不是那么回事,那可就太糟糕了。所以把韩涛当成病毒,避而远之,是对自己的感情和身体健康很负责任的表现。
“是吗?”韩涛仍旧是淡淡的笑着,尾音上扬,似乎对连乐乐的话持怀疑态度。
“千真万确,”连乐乐想,哪怕韩涛真是病毒,但是这会孤单比病毒更可怕,大不了回家多吃两瓣大蒜杀杀菌,反正现在得抓住韩涛,让他和她做伴。
“上车了,走吧,”万幸韩涛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抬头向广场看了看,人流这会已经开始移动,为了防止被挤散,他用手指轻轻拉住了连乐乐羽绒服的袖子,很自然,不唐突、不失礼,所以这个小小的动作让连乐乐心里一暖。
他们自然而然的上了同一辆大巴车,然后并肩坐在两个相连的位置上。坐在他们前面的是一对四十岁上下的夫妻,妻子应该是没有滑过雪,一路上非常紧张的听着旅游车里配备的导游讲解滑雪的动作要点,然后拉着丈夫的手,让他再三保证一会不会离开她太远,要是她摔倒了,要随时可以扶她起来。
“你要不要一会我随时扶你起来?”连乐乐和韩涛在后面听得有趣,不防,韩涛忽然侧头问了连乐乐一句。
“少小瞧人,一会你只担心你自己好了。”连乐乐忽然想到上次自己摔跤的事,脸色微微一红,扭头就瞪了韩涛一眼。她滑过几次雪,基本没摔过,不是她的技术好,其实她没什么技术,不过她总结出的不摔经验就是,首先不上高坡,只在矮坡上滑,这样速度容易控制,人不容易摔倒;其次就是,一旦要摔倒了,能自己通过下蹲减缓摔倒的力道就自己做,实在来不及就高呼救命,往人多的地方冲,因为她不是从高坡下来,没什么重力加速度,只要别人一伸手就能稳住她,以前她遇上过几次这样的情况,都被其他人及时的架住,从来没有摔过,算是几试几灵的经验。
“那我就放心的自己去玩了,摔了可别哭。”韩涛看到连乐乐脸红,嘴角的笑意更深,这时,前面坐的夫妻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双双回过头来,丈夫就说,“看看人家老婆多厉害,老婆,你一会勇敢点,没事。”
第八章滑雪(下)
“我不是他老婆,”连乐乐囧掉,这误会可大了,韩涛和她可是再纯洁不过的邻居关系,他们也不过只一起吃了盘饺子喝了杯红酒,她摔倒的时候,他拉了她一把,仅此而已呀。
只是韩涛没有解释,所以前面的夫妻听了连乐乐的话,齐齐的呵呵一笑,暧昧十足的目光在她和韩涛脸上来回扫过几次,妻子说,“人家小夫妻闹别扭呢,咱们别给人家添乱了,”然后又双双转过头,闹得连乐乐的脸红了又红,忍不住用胳膊捅了韩涛一下,“人家都误会了,你怎么不解释?”
“有些事情都是越描越黑,别人爱怎么说怎想是别人的事,我们自己心里有数不就好了,”结果韩涛的话让连乐乐更加的囧,继而又郁闷,一路上都忍不住想,自己刚才是不是反应太大了,都是成年人了,连点玩笑都开不起吗?人家韩涛都能当是玩笑,她干嘛要急着解释?可是,可是这事关清白,她为什么不能解释?
想来想去的,最后连乐乐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就索性闭上眼睛假寐,倒是快到地方的时候,韩涛小声问她,“生气了,还没好?”
“我为什么要生气,”连乐乐睁开眼睛反驳说,“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又没少块肉。”
“嗯,我想你也不该生气,吃亏就当占便宜嘛,”韩涛点点头,看了看窗外说,“马上要到了,别睡了,省得一会下车冻感冒。”
“感冒也好呀,可以给医院送钱,”说了几句话,连乐乐的好心情回来了,嘴也有点贫,“医生不是都该希望我们常去走动,多送点钱去吗?”
“我不介意你常去走动,但是别去内科,内科大夫女多男少,对女人来说不够养眼,你不如改去外科。”韩涛说,“你可以去试试看,很有看头的。”
“呸呸,我才不要去外科,你少诅咒我,”连乐乐瞪眼,她采访的时候常去医院,什么骨科,神经外科之类的都常去,看到的每次都是血肉模糊,青天白日的,她才不要自己也成患者被送到那种地方,那简直太可怕了。
“没诅咒你呀,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带你去参观一下,我们医院出了名的内科多美女,外科多帅哥,”韩涛非常无辜的说,“不要去就算了。”
“你就吹吧,我知道为什么最近牛肉降价了。”连乐乐哼了一声,觉得韩涛比她贫多了,“都是让你吹死的。”
到了滑雪场,又是一番兵荒马乱,等到换好了鞋,拖着滑雪板出来,连乐乐有点傻眼,这个滑雪场她第一次来,发现和以往她去过的构造上有些不同,换鞋的屋子距离雪道颇有一段距离,要先下一个倾斜度挺大又坑洼不平的雪坡。有些滑雪技术好的人已经踩上滑雪板,嗖嗖的滑下去了,而连乐乐明显没这个勇气,在她看来,滑雪专用的靴子底也非常的滑,前面已经有好几个人走着走着就滑倒了,但是来都来了,也不能被这个就吓到,她只能用雪杖拖着滑雪板,一点一点的蹭下斜坡。
这样耽误了一会,同车来的邻居们早就四散东西了,连韩涛也不见了,连乐乐也懒得去找,她也不去坐索道上高坡,就站在比较平缓的半坡处开始向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