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澜并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而是再度攻了上来。一边的陆追亦是拔剑出鞘,三尺青锋凌空扫过,将那半头青丝悉数斩断。
药师“呵呵”笑出声来,眼中并无诧异,而是透着妖媚:“澜儿就不必说了,另一个,这面具丑兮兮的,是陆明玉吧?”
陆追又一剑逼至她胸前,药师闪身躲过,又嗤道:“分明就有一张好看的脸,何必要戴如此丑陋的面具,不觉得可惜?还要再加个不伦不类的红簪子,这摄魂的妖术,是陶玉儿教你的吧?”她语调闲散,出招却是半分不落,一双手利如鬼爪,那闪着幽幽蓝光的指甲,像是比任何武器都要锋利。
“你那师父在临死前,还想着你要替她讨债。”药师一招将萧澜逼至墙角,讥笑道,“却不知你回冥月墓,是为了帮陆明玉,怎么,敢情先前一直就没忘了他?”
“意外吗?”萧澜问。
“我可不意外,少主人情深似命,我早就见识过了。”药师纵身落在地上,目光阴狠,“不过如此也好,反正你二人也活不长,倒不如来我这领个干脆。”
陆追手腕一震,斜里一剑刺穿她的衣襟,那外袍垮下大半,露出白皙的肌肤来。
叶瑾:“…”
药师咯咯笑着,非但不加遮掩,出招反而愈发泼辣阴毒。看着那丰腴妖娆,裹在肚兜下的…两团,叶瑾略微崩溃,觉得自己眼睛很辣,要回日月山庄洗。
陆追的招式逐渐狠毒起来,武功路数看似是陆家的清风剑法,却又不尽相同,更像是随心所欲的野路子。药师一连接下他数十招,心中有些意外——当年陆无名与鬼姑姑交手时,她也是见过的,那时的陆家剑法,可远没有现在这般邪气。
“你练了穿魂大法?”她终于窥出几分端倪。
陆追并未答话,却又使出一招穿魂大法的招式来,他先前用这一招已经蒙过季灏一回,既然好用,那就拿回来再用一次,兵不厌诈。
药师却有了另一个想法,她突然不想杀陆追了。当初作为交换条件,蝠的确给了她一本穿魂大法,却是全新的手抄本,并非最早的古籍原貌,她虽也练了,可却一直心怀芥蒂,不知那老怪物究竟有没有骗自己,故意偷改一两式内力招数。此番既然有另一人也练过,那自然要留下命,杀不得,至少也要先问个清楚。
主意打定,她一掌打落陆追,转而攻向萧澜,这一回终于不是猫捉耗子似的戏弄,而是招招死手。叶瑾在暗处看得吃惊,萧澜功夫已属不弱,更何况还要再加上一个陆追,两个中原武林一等一的高手联合,却上百招都不能宰了这老妖婆,也是邪了门。
若让她跑到人世间,江湖各门派只怕又要到处搜寻去抓,就像是当年对付魔教那般。一旦如此,那武林盟岂非又要平白多出一大堆事情来,到那时,盟主还要不要休息,要不要吃饭,要不要喂驴!
想到此处,叶谷主果断站起来,刷刷两把撸起袖子。
萧澜与他交换一个眼神,猛然一脚将药师踢飞在地,几乎倾注了十成功力。
“你!”万万没料到,在那金山后竟还躲着一个人,药师心下骇然,还未来得及说话,嘴里便哗啦被泼进来一股不知是什么东西,撑着坐起来就往外吐。
陆追趁机飞身而下,一剑刺穿她的左胸。利刃斩断的不像是肌肉,倒更像是发泡的棉花,绵软稀烂,毫无生气。
黑色的鲜血从嘴中溢出来,药师挪着往后退了两步,看着面前的三个人。
萧澜也冷冷看着她。
一片死寂中,药师却又无声地笑起来,她道:“你以为你赢了?”
“我赢不赢不知道,不过你已经输了。”萧澜手腕一抖,铁鞭如蛇一般缠上她的咽喉。
“我…我没输,你的心上人,马上就能来陪我了。”药师喘着,脸上神情诡异,“在阴曹地府里,我要找他算账,你那姑姑也要找他算账,你怕不怕?”
“黑蚁后与合欢情蛊的解药,”萧澜收紧右手,沉声道,“交出来。”
“我若不交呢?”药师问。
“那我就收回这美艳的身体,找一个最丑陋的老人,将你的魂魄重新装进去。”陆追看着她。
“…啧啧,还是明玉公子聪明,知道我怕什么。”药师笑得阴森,费力将缠在脖颈上的鞭子解开一些,又对萧澜道,“这鞭法,最初还是我教你的,少主人尚且记得吧?”
萧澜道:“没人想同你叙旧。”
“叙旧?我不是叙旧,只是提醒少主人,”药师说得很慢,“提醒少主人,这鞭子可不止你一个人有!”话音未落,一条红练已从她袖中飞射而出,缠住陆追甩过半空,重重砸到了那座金山上。
一切都只发生在眨眼间,金砖与珠宝受到冲撞,像是流水一般倾泻滚落,将陆追埋在了下头。
“找死!”叶瑾勃然大怒,一掌将药师打得奄奄一息,自己赶过去帮萧澜救人,只是搬开那些金砖后,下头却空空如也,莫说是陆追,就是连衣裳碎布也没有一条。
萧澜眼底赤红,一把卡住药师的脖颈:“说!”
“安魂殿,这是死门,机关也是死机关,进去就出不来了。”药师脸上依旧是那诡异的笑,“少主人猜猜,下头会是什么?机关阵,枯骨堆,滚烫的泉,还是百虫窟?”
“不说是不是?”叶瑾将匕首抵在她脸上。
“我说了,死门,进去只有死路一条,名字叫安魂殿,就是阎王兜小鬼的地方,哪里还有生机。”药师看着萧澜,又呵呵笑道,“还有,我骗你的,黑蚁后加上合欢情蛊,哪里还会有解药,你那心上人能死在这里反而是好事,否则再等上几月,心肺都被吃空了,那得多难受,啊?”
“我去拆机关。”萧澜道,“你看着她。”
“拆不掉的。”药师在他身后大笑,声音尖锐。
叶瑾一脚踢在她胸口。
吵个屁!
第160章 决战(中) 我是陆家的祖宗啊
四周一片漆黑, 耳边风声呼啸, 陆追不知自己究竟是跌入了何处,只能凭借习武之人的本能, 在触地的一刹那侧身一滚, 却“噗通”一声跌入了水里。
那是一汪深潭, 水寒可刺骨,湿透的衣服裹住手足, 让每一寸前行都变得艰难起来, 陆追勉强游到岸边,拖着清风剑坐在地上, 还没来得及歇一口气, 却觉得身下的土地竟然缓缓动了起来。
巨大的冲击力重重打向右臂, 幸亏陆追早有察觉,顺势一侧身,才没有被那一下敲得骨骼尽碎。眼睛已经勉强适应了黑暗,虽然依旧不能辨明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却能看到在周围, 正有一点又一点的红光亮起来, 就像他布阵时,药师看到的幻境之相,一样连成一片,一样如同繁星,唯一的区别,就是眼前这片红光绝非幻象, 而是…眼睛。
潭水边趴着的,是无数条巨大的鳄鱼,拥有铁甲一般的鳞片,和看似笨重,却灵活无比的身形。来不及多做考虑,陆追凭着感觉挥手斩下一剑,将打到面前的巨尾砍成两截,血喷溅而出,在空气里散开浓厚的腥臊味,刺激着鳄群越发狂躁起来,纷纷张开嘴撕咬潭中那受伤的同类,将水面搅出巨浪来。
陆追趁机向远处跑去,虽不知前路如何,可至少要摆脱那些凶残的魔物,才能考虑要怎么出去。脚下并不平坦,坑坑洼洼又湿又滑,如此跌跌撞撞跑了小半个时辰,眼前方才出现了一丝光亮。
那是从穹顶裂缝处洒出来的光,很微弱,可陆追却庆幸不已,也松了口气,精疲力竭坐在地上,想要歇一阵子。
方才药师手中红练将他的腰勒出一道红印,虽说隔着衣服,却也暴下一层皮来,隐隐渗着血,伤口被那肮脏的潭水一泡,更像是被撒了盐,估摸过不了多久就会青紫肿胀。
陆追往头顶看了一眼,那些缝隙极小,最宽处也只有手臂,就算自己能攀上去,也离不开这鬼地方。
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陆追心里叹了口气,有些后悔自己的大意轻敌,也不知萧澜与叶瑾那头究竟怎么样了。
安魂殿中,萧澜在地上细细摸过一遍,也没看出机关奥妙究竟在何处,回头看见药师脸上嘲讽的笑,心里怒火更甚,一拳将她打得肋骨尽碎,目色凶狠:“还不说是不是?”
“我说了,不知道。”药师道,“这是死门,少主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别想拆开。”
萧澜单手拎着她的衣领,如同拖拽一团破旧的抹布,大步出了安魂殿。
“喂!”叶瑾受惊,这怎么就大摇大摆出去了。
门口的守卫见到大殿门开,刚准备谄媚去迎药师,却见出来的人竟是萧澜,而不久前还美艳妖娆的药师,此时已面目青肿奄奄一息,四肢瘫软着,看着像是连骨头都被敲了个粉碎。
说来也巧,他就是数日前守着药庐,第一个见到药师杀了鬼姑姑的人,此番再出变故,众人倒是有了临危不乱的经验,二话不说“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磕头大哭道:“少主人,你可算给姑姑报仇了啊!”
“告诉所有分舵堂主,滚来这里!”萧澜阴沉道,“再去派人守住墓穴出口,若飞出去一只苍蝇,唯你是问!”
“是是是。”守卫连连答应,转身就跑去通传。萧澜随手丢给叶瑾一块令牌,低声道:“烦请谷主出去告诉外头的人,让他们在清水湾入口处等着,再让我娘带着妙手前辈过来,越快越好。”
“…那你自己小心。”叶瑾叮嘱一声,又道,“二当家不会有事的。”
萧澜点头,重新拖着药师回了安魂殿。
墓中再度乱成一片,有弟子想要趁乱逃走,却被告知少主人有令,走的人要掉脑袋,只得又胆战心惊留下,彼此间安慰这管事人一共就三个,既然鬼姑姑被药师杀了,药师被少主人杀了,那应当没有谁再能杀少主人了,该安稳了。
药师被他勒得说不出话来,只蜷缩在地上,阴森森地笑着,脸上写满嘲讽。萧澜看得心头火起,挥手又是一鞭,门口哗啦啦跪倒一片人:“少主人威武!”
“你们,”萧澜伸手一指那片凌乱的金山,“谁有把握能打开这处机关?”
众人伏地不起,无人应答。
鬼才知道这里有机关,听都没听过,更别说是打开。
…
陆追坐在地上,仔细想了想自己目前的困境。腰上的伤虽说肿胀难忍,但毕竟伤在皮肉,倒不必太担心,空气是新鲜的,闷不死,若实在腹中饥饿,那鳄鱼潭还能当成厨房,虽说恶心,但至少不会饿死,就是…再有一堆火就好了。
袖中还有两枚小小的火石,他又撑着站起来,想要再寻一条路,看看能不能找到墓室或者其余陪葬品,弄些棺材板和木头过来。
这里的路比起鳄鱼潭来,已经干燥了许多,陆追寻了一处最亮的地方,在地上用石子画出冥月墓的地图来,按照引魂阵的卦象布局,在安魂殿下的确该有一处暗道,可没想到却如此纵横交错,甚至还有个鳄鱼深潭。
埋着这么大一片水,怪不得近年冥月墓四处返潮,不过这些鳄鱼究竟是野生的,或是有人故意放进来想要阻止外人入侵,现在还不好说。陆追一边往前走,一边侧耳听着风声,全身每一根筋都紧绷着,以免前头再冲出来什么怪物。
幸好,这条路勉强算是平顺,除了吱吱叫的老鼠,并没有什么其余活物。用剑挑开层层蛛网,还真有一处墓室,摆着供桌与瓷盘,里头的贡品早已化为灰尘。
“得罪了。”陆追默念一句,将那供桌一脚踩成碎木,生了一堆火。
光芒能驱散黑暗,也能驱散不安。陆追借着火光打量了一下四周,这处墓室极简陋,棺木大得超乎常理,里头躺数十人也绰绰有余,想来应该是用来陪葬的小厮或者丫鬟,一起在此送了命。
“真是对不住诸位了。”陆追心里叹了口气,先祖夺人命,自己扰人清静,如此一想,还真是无颜面对这墓中的亡魂们。他看着熊熊的火光,下巴抵在膝盖上休息,只是一旦安静下来,伤口就又开始隐隐作痛,越发不想走一步。
不想走,那等着萧澜来救吗?这个念头刚出现在脑海里,陆追却“噗嗤”一声笑出来。先前遇到任何事情,他都只会想着自己往外闯,可此时此刻,在困境重重前路无门的时候,却生了几分想要偷懒的意思,只愿等着心上人来救,先前说什么来着,骄奢淫逸催人老,还真不假。
这究竟是个什么鬼地方啊。陆追休息够了,就随手出一根燃烧着的木柴,打算再出去看看,不过还没走两步,身后的棺木里却突然传来一声响,在这阴森诡异的地方,何止是恐怖,简直就是毛骨悚然。
陆追骤然停下脚步。
那“咯吱咯吱”的声音依旧不断,棺木盖也像是正在缓缓被推动。陆追单手握紧清风剑,眼底闪过一丝警觉与狠厉。
…
冥月墓外。
“明玉掉进了机关?”陆无名闻讯大惊。
“是。”叶瑾道,“那老妖精诡计百出,我们都打赢她了,可没想到还是遭了暗算,真是愧对前辈。”
“那还等什么,去救人啊!”陶玉儿一跺脚。
空空妙手坐在一边,梗着脖子不愿动,是那陆家的儿子掉进去了,又不是我孙儿掉进去了,不去。
“老东西!”陶玉儿一把将他扯起来,咬碎银牙道,“我告诉你,你若再矫情,这辈子也别想让澜儿练你那见鬼的空空妙手。”
“澜儿,澜儿自己愿意练,你还能管?”空空妙手虽与她顶嘴,心里却也清楚那陆家的儿子死不得,否则只怕孙子这辈子也不愿再见自己,更别说是继承衣钵。于是不甘不愿哼着,随陶玉儿一起入了墓。
“前辈若要一起进去,易容吧。”叶瑾道。
陆无名点头,现在也不知那冥月墓中人究竟是不是已听命于萧澜,还是莫要让那些老人认出自己,以免多生事端。
墓中弟子虽不认识叶瑾,但见他手执萧澜的令牌,自然不敢与之对抗,再一看他身后跟着的三人,两个男人不认识,那中年妇人却是当年的陶夫人无疑,于是更认定这些都是少主人的人,态度越发恭敬三分。
萧澜依旧在安魂殿中,见到四人后上前:“前辈。”
“怎么样了?”陆无名问。
“我找不到入口。”萧澜看向空空妙手,“靠前辈了。”
“别靠我啊,我也未必就、就能找到。”空空妙手嘀咕一句,用脚一块一块踩过地砖,速度极慢。
陶玉儿看得心焦,想要上前催促,却被叶瑾一把拉住:“夫人冷静些,急不得。”
空空妙手也斜眼看她一眼,你急,你来。
萧澜拍拍陶玉儿的肩膀:“娘亲。”
陆无名看着墙角瘫软的药师,目光阴沉。
药师唇边挂着血,瘆着笑,低低道:“陆家先祖长眠多年,我心好,送个后人去陪他们说说话啊,怎么,这也不行?”
…
墓室中,陆追觉得自己耳聋:“你说你是谁?”
那从棺材中爬出来的人尖着嗓子,威武坐着,道:“朕乃大垚天子陆之峰。”
陆之峰,便是陆家的先祖,陆府的主人。
而大垚,就是那短命王朝的国号。
陆追:“…”
他原想着莫非自家祖宗也练了穿魂大法,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抛弃,面前这疯疯癫癫娘里娘气的人若是祖宗,那也未免太丢人了些,不想认。
“你若识相,便赶紧跪下磕头叫祖宗。”那人道,“待我起兵夺权后,可封你为太子…啊!”
陆追单脚踩上他胸口,将火把凑近那张脏兮兮的脸,咬牙道:“少装神弄鬼,你究竟是谁?”
灼的温度烫得脸皮子直疼,那人倒吸冷气,大哭道:“皇上饶命,我是王阿毛啊!”
陆追:“…”
问了等于没问,王阿毛又是谁?
第161章 决战(下) 突出重围
王阿毛和穿魂大法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他是个倒霉的盗墓贼, 已经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将近一个月,整个人受了不小的刺激, 说话也是颠三倒四。他原本不想让陆追发现自己的, 只在棺材缝里偷偷摸摸盯着, 可谁知不小心弄出了声响,眼见陆追已经拔剑出鞘, 只好壮着胆子钻出来, 想要装鬼吓人。
“你先坐好。”陆追道,“冷静一点, 听我说。”
王阿毛坐在火堆边, 依旧哽咽不已, 捶着胸口道:“害怕啊。”
陆追嘴一撇:“连冥月墓都敢来盗,我可没看出你胆子哪里小。”
“我是被人骗了。”王阿毛抹了把眼泪,“他们哄我说这是王爷墓,里头已经被人洗劫了七八十回, 我就想着再进来转一圈, 看能不能捡漏, 可不曾想一来就掉进了机关,然后…然后就出不去了啊。”
“既是盗墓贼,还有不知道冥月墓的?”陆追问。
“我就是不知道!”王阿毛又激动起来,结结巴巴半天才将事情勉强说清楚。他早先是个乡里的小混混,后来拜了一个金盆洗手的盗墓贼为师,一年之后自觉小有所成, 就自寻山头加入了一伙盗墓帮派,谁知却被同伙戏弄,糊里糊涂钻进了一处山洞,再糊里糊涂触动机关,就这么掉了下来。
“我都进来了,才发现这里是冥月墓,你听听,冥月墓啊。”王阿毛哆哆嗦嗦,又哭道,“这是人能进来的地方吗?啊?”
“那你是从哪里看出,这里是冥月墓的?”陆追继续问。
“前头。”王阿毛伸手一指,“前头有画,画着陆家的生平。”说完又道,“还有个墓主人的玉雕,与你看着像,你、你当真不是鬼吗?”
“我若是鬼,还能被困在这里?”陆追用清风剑鞘戳他一下,“现在你我也算是难兄难弟,先将东西交出来。”
“什么东西?”王阿毛莫名其妙。
“工具啊,你来盗墓,铲子锤子都不带一套?”陆追问。
“有有有。”王阿毛顿悟,赶紧从那棺材里取出一个包袱,哗啦啦展开后,各种工具一应俱全,甚至还有照明用的深海珠。
“不错。”陆追称赞,“有这些东西,我们应该能摸出去。”
“这可是你说的。”王阿毛泪流满面,再度悲从中来,“我已经吃了大半个月的老鼠,实在是快死了啊。”
“打住!”陆追抬起手,“走吧,先带我去屏风那里看看。”
王阿毛答应一声,带着陆追穿过一条狭窄暗道,道:“就是这里了。”
眼前是一处灰蒙蒙的洞窟,看起来像是挖凿得极为匆忙,里头散乱堆了木质屏风,积满灰尘的羊皮卷,以及一尊约莫与真人一般大小的玉雕,在昏暗中隐隐泛出青白的光亮来,雕工很细,蟒袍玉带,眉眼还真与陆追有几分相似。
所以这是陆府主人的玉雕?陆追又略看了一遍,屏风上刻着的,是陆家的生平与这冥月墓的挖凿过程,羊皮卷上则绘着当时各地山川水脉图,应当是很珍贵的随葬品,可这处墓室,未免也太简陋了些。
“喂,你说话啊。”见他一直沉默,王阿毛心中有些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