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问些什么吗?

“朕倒觉得有些饿了,陪朕吃一些吧。”轻柔说完,他拉着我进了内殿。

殿内宫人已放好了一桌了的好菜,这些菜,都是我最爱吃的,心里不禁苦涩了起来,这些日子以来,凡是端到我面前的,都不是我讨厌的东西,有些甚至是极为喜欢的,刘荣对我的喜好,竟是了解的如此细微。

是啊,从小就产生的喜爱,或许在他喜欢上我时就用上了全部的身心在关爱着。

“王爷吃吧,我没有胃口。”推开了放在我面前的菜。

刘荣拿过几颗核桃,“那就吃核桃,御医说,每日吃三核对腹中的孩子是非常好的。”说完,亲自剖开,将肉放到我嘴边,柔声道:“就算你吃不下,为了孩子也要多吃几口。”

他的目光赤诚一片,里面的关心不是假的。

不得已,我只得张开嘴。

自成为华妃后,他日日夜宿在此,除了前朝便是这里。一夜之间,他仿佛又变回了以前的温柔阳光的少年,无论我态度再冰冷,也是细心呵护,温柔待人。

只觉自己的冷漠再也摆不出来,这样的专宠,无尽的又极度卑微的温情,刻意的讨好…

“王爷已是皇上了,后宫便应雨露均沾,不能总是在崇政殿待着。”我道。

“再吃些菜吧,这个御厨是刚从江南叫来,听说做的菜非常不错。”他再度将那些菜端到我面前,转移话题:“御医说,怀孩子在前期和后期是非常辛苦的,一定要将孩子母亲的身体调理好。”

面对他是满口一个孩子一个御医,我更是冷硬着声说:“这些事,皇上吩咐宫人做便行。”

“那可不行,朕说过要做一个好父亲,就一定要做到。”他的脸上有着兴奋之情,那是从内心流露出来的感情。

“王爷,水妃的孩子,才是你真正的孩子。”这句话,并不想说出来,如果他执着如此,对我和孩子而言只有好处。可这是一个我们彼此都知道的事实,就算再怎么掩盖,也是存在的。

他这样说,这样做,只会让我难受。

刘荣的身子一僵,缓缓放下了筷子,涩然的道:“你没必要提醒朕,朕是真的不介意,朕爱你,你的孩子朕也爱。”

心情的沉重难以言表,眼眶酸涩异常,很想告诉他是在自欺欺人,可从这些日子便可看出,他言行一致,这么说便是这么想的。

“今夜,王爷是否该去王妃那了?总在青华这里,会让她们多想的。”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眼底有些受伤,一闪而过,望向我时是淡淡笑意,说:“除非你将这些菜吃完。”

“真的?”心中一喜。见他点头,我忙开始吃菜。

自那夜之后,二十天来,刘荣便没再碰过我。

安静的躺在床上,脑海里想着的是那个男人的轮廓,只有在这样的深夜,我才会去想他。

这样的我,他还会喜欢吗?伤害了他,他还会爱我吗?

其实,与他之间的感情,我极少想起,每次想念,大多是相像着他的长相与身影,基本不去深想彼此的感情。

宫里生活那么多年,很多东西早已融入骨血,爱情什么的,没有奢想,没有幻想,更别说一生一世一双人,想的更多的是现状,是事实。

一份喜欢,一份爱情,最多也只是看到那人时眼神的眷恋,内心的不舍,可不管怎生的眷恋与不舍,还是会让现实给掩盖过去,所想的,所做的总是不同。

一切只因明白,那是得不到的。

如今我念他,只想像着他的轮廓,便已满足。

沉睡之际,脸上突然痒痒的,勉强睁开眼,却见到了刘荣,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王爷不是去王妃那了吗?”

“去过了。”他开始脱衣裳,面对我的惊问,满是无辜的说。

“什么?王爷不在王妃那留宿吗?”我紧咬下唇,这样做反会引起后妃们更多的不满,还不如不去的好。

他滑进了被褥,紧紧抱着我的身子:“朕只想和你待在一块。”说完,吻了下来。

“王爷,如今我身子笨重,是不能服侍的。”我赶紧推着他。

“朕问过御医了,只要轻点就好,连谷白也说没事。”他悄悄在我耳边道。

身子僵硬如石,不想再被他碰,却也脑于这种问题他竟然去问御医。

“青华,给朕吧,朕已经好久没碰你了。”他用下鄂轻轻在我耳畔摩擦着。

刚要拒绝,他以吻封唇,很快交缠在一起。

心里不愿,但如今再气再不愿只是矫情,再者,肚子已经微凸,怕伤到腹中的孩子,只好被迫的承受的,说是被迫,他的轻柔像是呵护珍宝似的,说出去又有谁会信是‘迫’呢?

心里复杂万千。

他吻着,从额缓缓而下,在胸前停留片刻时,突然问:“青华,亲这里舒服吗?”

任心里再不愿,再是被强迫的,这一回我只觉满脸的怒红,惊骇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竟然问我这种问题。

“你不要压抑自己,如果舒服就叫出来。朕喜欢听你的声音。”他眨眨眼,认真而无辜的望着我。

我哑口无言。

他变得纳闷:“那朕再试试别处。”说完,亲上了我的腰与下腹,就在他要再亲下去时,我慌得阻止了他,口不择言:“你,你在做什么?我,我很舒服,很,很好,不要再亲下去了。”说完,只觉自己已出了一身的冷汗。

回神想到方才自己所说的话,身子已不是僵硬如石能形容。

刘荣则是满脸欣喜的望着我:“这么说你是有感觉的罗?不只是朕一个人的投入?”

我愣住,更是羞怒交加,原来这就是他的目的。

他显得极为兴奋,动作更是缠绵轻柔,灼热的**在私处轻轻摩搓着,却是不进入(擦汗,没词了,自己想去。)

不知道为什么,怀了孩子后的身体极为敏感,那一夜,除了心灵上的痛苦,他的温柔并没使我身体产生痛苦,而这一夜,敏感的身子竟然产生了感觉。

心中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

事后,他已是满身的汗水,但兴奋依然使得他的灼热挺立着,却没再动作,而是轻轻的拥着我。

我是满身的疲惫,心灵上更是疲惫,还有挣扎中的痛苦。

沉入睡梦中时,感觉到他将我抱起放进了温热的水中,轻轻擦试着,再抱着一起入眠。

在刘荣一个月未踏入别的宫后,皇后邀我花御花园赏花。

赏花的人还有水妃,以及别的几名嫔妃,后几人看着我的目光仿若是黄峰刺,倒是水妃与皇后的神情平静。

皇后开门见山:“华妃,皇上宠你,那是你的荣幸,但你也应该劝皇上雨露均沾,要不然,就算本宫不说话,只怕朝堂也会丢给你个魅惑君王的罪名。”

“是,青华记下了。”只得应承。

几名嫔妃冷哼了声,明显不信我所说的话。

皇后看了众人一眼,对我说道:“这样吧,今天晚上,你就让皇上离开崇政殿,并且留宿一个晚上,去哪个宫都无所谓,如何,华妃?”

让刘荣去别的宫?想到那夜他去了皇后那里一下就回来的情景,我苦笑,却只得应承:“是,青华尽力而为。”

“不是尽力而为,是必须。”皇后望着我的目光带了几分的强迫。

水妃则至始至终都没开口说话,只时不时的抚上微圆的肚子,仿佛整个注意力都集中在腹中的孩子上了,可他的神情却显得有些哀伤。

她为什么而哀伤?

回到寝宫时,张进迎了上来。

他先前被我派去监视着万公公,如今看到他来,心中一喜:“万公公有动静?”

他点点头:“奴才不是很清楚,只觉得万公公这几天一直往太医院的方向看,若有所思的模样,好像在做什么准备。”

“太医院?”我亦百思不得其解:“你再去监视着,记着万事小心。”

张进点点头:“姑姑也要小心。”说完 ,便匆匆离去。

要刘荣去后妃处的办法只有一个,那便是将下午皇后所说的话一一相告。

“皇后所说的很有道理,皇上一直在青华这里,时间一长,别说后宫前朝,只怕全天下都会将青华说成是祸国女子。”我道。

“那你呢?你希望朕去吗?”他望着我,漆黑眸子瀚海深邃。

我给他倒了杯茶,轻声问:“皇上喜欢皇后和水妃娘娘吗?”他该是喜欢那样的女子的,皇后端庄雅致,又不至于刻板迂腐,水妃柔中带着清风般的洒意 ,与后宫中的女子截然不同。

“朕一向敬重皇后,每次政事上让朕头疼时,朕只要一去她那里,与她说会话,她总会适当的给出点意见来。况且她也将后宫治理得有条不紊,公正严明,朕对她极为放心。”刘荣眼中尽是赞赏之情,却没有儿女私情:“至于水妃,她是个贴心的人,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她独特的见解,跟那些大家闺秀很不一样。”他握过我的手,轻轻抱住了我:“唯有你,是朕想去疼爱,去呵护的,想守住一辈子的女人。”

如果没有心里的那个人,我想,世间女子皆无法拒绝刘荣的柔情。轻轻推开了他:“可王爷是皇上了,皇上有皇上该做的事,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后宫只是你疲惫了休息的地方而已。”

“不,崇政殿是朕的家。小时,每当父皇宠幸别的女人时,母后就会很伤心,她经常向朕描述她心里的愿望,那便是一个家,一夫一妻,儿女绕膝,晨起而作,日落而息,和和美美直到老死。你回来之后,朕便把这里当做了一个家。”

我一怔,他心里的愿望竟与我是相同的?竟然也想着过那种平凡的日子。

这一刻,眼眶再度酸涩。家,那是多么遥远的字,一夫一妻,儿女绕膝,晨起而作,日落而息......很美很美。

“王爷,”压下心底的涩意,我平静的说:“后宫的女人就只有你一个依靠,如果你不去在乎她们,就没人再在乎她们,在她们的心底,想法也是与我们相同的,也希望有个疼爱她们的丈夫,有一个家。”

刘荣苦苦一笑:“朕 知道,但朕只能顾你一个,再也没有心力去顾别人了。难道你不希望朕只爱你一人吗?”

这样的刘荣,真的不适合坐这个位置,但他一定会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这一刻,我突然有些茫然,爱是仅凭感觉的,而现实是要相濡以沫的。

最终,还是劝动刘荣离开了崇政殿。

太医院位于后宫南墙后,与后宫隔了一道长长的,高五丈的红墙。要到太医院,就必须过了这道‘千安门’。

如此深夜我会站在这柱后,只因这一刻,正是守门的将士们换班的时刻,一个杂司院的奴才要去太医院,一定会选在这个时候,并且是混在人中才能出去。

很可惜,今夜万公公并没有出现。

“姑姑,以后这种事就让奴才来做吧。”张进扶着我进入寝宫:“天越来越冷,你又怀着皇子,出不得一点差错。”

我点点头,确实有些累了:“万公公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你万不可松懈了。”

“姑姑放心吧。”张进点点头,便消失。

宫人将燃尽的白烛重新放上,便纷纷退了出去。

面对的诺大的寝殿,想到自己的称号——华妃,便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刘荣给我弄了个大臣女儿的身份,因此天下人认为的华妃并不是傅青华,可刘幕会不知道吗?他现在在哪儿?过得又如何?

“这儿还真漂亮,难怪你会不要他。”

就在我换下衣裳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惊得我快速套上衣裳,转身,看到了巫臣小丫,一身黑衣,正晃动着她清澈的大眼东瞧西瞧,手也没落下,东摸西摸的。

“小丫?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面上涌现惊喜,刘幕不见后,她也跟着不见,她一定是随着刘幕而去的,如今出现在眼前,是不是?我开始寻人,内殿没有,外殿,外殿不见人影,上了院子。

除了满空的繁星缭亮,空无一人。

“他呢?刘幕人呢?”我再度跑回内寝,小丫正在细看着一件外邦上贡来的木雕。

“死了。”她漫不经心的回答。

“什,什么?你说什么?”胸口像是被什么狠狠的撞击了下。

“死了啊,练那种武功的人,没一个是活着回去的。”小丫回身望我,耸耸肩说:“反正你也不在意他。”

“怎么可能死了?”我摇摇头,抓过她的肩膀,语声哽咽:“你骗我的,是不是?他没有死,是不是?”

小丫眨眨眼:“是,他是没死,不过离死不远了。”

“什么意思?”

“他现在自绝了经脉,只一息尚存,能活过来就好,但就算活过来,也抵不了那种噬人心骨,生不如死,却能让人脱胎换骨,必须浸泡上四十九天的药浴。”

“自绝经脉?药浴?”并不是很懂小丫在说什么,但噬人心骨,生不如死......

“你那什么表情?仿佛很在意他似的。你看看你现在,过得多么好,”小丫冷笑:“当初可是你伤他这么深的,还让他变成了现在这样。”

“我并不知道事情会变得如此。”不相信刘幕会出宫找我,不相信右相会谋反,不相信刘幕会身受重伤…一切的演变超出了所有的预料,这样的结局,只怕做梦都不会想到。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如果你真的在意他,就从太医院将那株‘雪莲株红’偷出来给我。”小丫漫不经心的道。

“雪莲株红?那是什么?”我一怔。

“一种奇药,总之对他非常的有帮助。”

“好。”没有任何的犹豫,我点头。

“明天天亮之前我会来找你。”小丫离去之时,又望了我微凸的肚子一眼,突然说:“我会告诉他你怀了别人的孩子,让他对你彻底的死心。”

“不,不是…”我想告诉她实情,然而,诺大的殿内哪还有小丫的身影。

这事不急,迟早他会知道的,但那株雪莲株红,我轻咬下唇,想了想,唤了宫女进来:“本宫身子微恙,你拿着令牌出宫叫谷御医即刻进宫,不要惊动旁人,更不许惊动皇上,明白吗?”

宫女领命离开。

自回宫,谷白每见我一次,都得惊骇一次,这次也不例外。

“你要这个做什么?”他几乎要跳起来。

“你别问,只告诉我它藏在哪儿?”他若知道太多,对他并无好处。

“我不能告诉你。”谷白摇摇头。

“我要拿它救人,求你告诉我。”

“娘娘,你知道雪莲株红的作用吗?”谷白拧眉道。

我一愣:“它不是救人的吗?”

谷白点点头:“若是平时,我定会认为你是救人的,但现在,”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我的肚子,眉心拧得更紧:“它还有滑胎的作用。”

我失笑,抚上凸起的肚子:“我想尽办法留下这个孩子,又怎会去害他。”

“那水妃娘娘呢?”谷白道:“我自然相信娘娘的为人,但别人不会这么想,要是水妃娘娘腹中孩子有个万一…”

“哪有那么巧的事?我会小心翼翼,不让任何人发现。”失笑,如今朝内朝外都是右相势力,水妃腹中的孩子绝无安全可虑,除非她自己不小心。

“娘娘,此事可大可小,你要救的人是谁?或许还有别的方法。”谷白眉头深锁。

“没有别的方法了。”若有,小丫怎可能进宫拿这药呢?不多说别的,我朝他下跪:“谷白,求你这一次帮帮我?”

“娘娘快起来。”谷白有些慌了,忙扶我起来。

最终,他还是告诉了我那株雪莲株红的位置。

隔夜,刘荣去了皇后宫里。

对熟悉宫里换更制度的我来说,进去太医院极为简单,加上谷白又告诉了我那株株红的位置,几乎很轻易的拿到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