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这才三三两两的站起来。

初夏转眸望向镇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大家放着好好的灵隐镇不待,竟然回到这儿来?而且这边的土质并不适合种果树啊!?”

镇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如果家还是家,谁会愿意背井离乡,从头开始啊!”

众人一提到这件事情,也是一脸苦相,抹泪的抹泪,还有几人还哭出了声音。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初夏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是官兵,官兵说我们灵隐镇地下有铁矿,他们要铸造兵器,二话不说,来了就将我们全镇赖以生存的果树砍了个精光,还驱逐我们,说如果我们不走,那儿就是我们的坟墓!”人群中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猛然愤愤不平道。

初夏一怔,铁矿?安阳王为了铸造兵器,扩充军队,竟然会将黎明百姓逼之如此田地。

“我们在那山头住了一辈子了,也没有听说什么铁矿啊,可是人家就是不依,有几个不想走的,当场就被他们拉住去砍了,那个惨啊!”正说着,猛然就见朱大娘低泣出声。

初夏这才发现,人群之中并未见到朱大叔的身影。

“大娘,大叔他…”初夏这一问,朱大娘猛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天煞的皇帝啊,孩他爹就上去争辩了两句,他们就活活的将他打死了啊,霸了我们的地,烧了我们的房,抢了我们的财产,还杀人…这要我们百姓怎么活啊!”

初夏心中一窒,望着昔日的邻居好友沦落到如此的田地,一股从来没有过的凄楚抓紧了她的心。

她一直以为,西陵王朝的历史与她无干,如果不是涉及到自身安危,她还会继续做她的缩头乌龟,但是现在,当一双充满了怨恨与希翼的双眸望向她的时候,初夏的心中涌起了一抹从未有过的豪情壮志。

为百姓!

几线初升的阳光穿过金光闪烁的琉璃飞檐,穿过古朴幽深的沉沉长廊。

大厅之中,初夏一身青色衣裙,外面罩着白色的狐裘斗篷,在美丽的阳光下,指着桌上的一份军事图详细的讲解着。

现在他们已经联合了三国,首先要做的,就是一西陵叶寒马首是瞻,先攻击王朝与三国临近部落,打乱安阳王征战三国的计划。

“大家明白了吗?”初夏缓缓的直起身来,那长长的黑色睫毛轻轻地忽闪着,在眼睛下面形成了淡淡的阴影,就好像初生的蝴蝶扇动着薄脆的翅膀,薄薄的嘴唇微抿,形成一个完美的弧度。

她的表情是那么从容,那么淡定,就像她那双不起一线波澜的秀丽眼波,将整个作战计划完美的演绎了一遍。

日邪满脸崇拜的望着初夏,就连一向对初夏嗤之以鼻的凌瑞雪面色也有些动容。

初夏的变化太大,大的让她都怀疑,面前的人真的是那个曾经什么都不会,只能依靠男人的楼初夏吗?

“凌堂主还有什么疑问吗?”初夏抬眸淡然的望着凌瑞雪,那声音如透明的冰块相互碰撞,带着清冷冷的透彻。

“啊!?”突然被点到名,凌瑞雪有些愕然。

“看来我需要再讲一遍!”初夏淡淡一笑,将凌瑞雪负责的部分再次轻声的重复了一遍,“到时候请凌堂主亲自出面,相信一个曾经的皇后,一个王爷,两位代表的势力足以让守城的兵士相信!”初夏淡淡的卷起军事图交给凌瑞雪。

凌瑞雪皱皱眉,似乎不甘于初夏的调派,但是不知道初夏用了什么手段,只是回来短短的一夜而已,红莲教中大部分教众都以她马首是瞻。

“这只是艰苦复国战的一部分,可能要辛苦凌堂主与西陵舵主亲自出面,因为无论我们再怎么说,也比不上两位活生生的人出现在兵众面前有说服力!况且,兵众只知道皇后,王爷,不会认得我们这些小喽啰!”初夏淡淡的开口,一番话成功的减轻了凌瑞雪心中的不适感。

想一想,事成之后,当皇后的还是她凌瑞雪,楼初夏这个曾是太子宠妃的女人能得到什么?这样想的时候,凌瑞雪就会心情大好起来,再也不计较是否只是一个小小的堂主,是否亲力而为,她要的只是结果,过程么,既然有人愿意代劳,她也乐享其成。

西陵叶寒微微的皱了眉头,只是因为初夏那一声称呼——西凌舵主。他冷笑一声,强制将心中的不快压制下去。现在可不是讲究那些儿女情长的时候。

“好了,大家分头行动吧,希望这一战顺利。大家记住,现在我们兵力不足,只能智取不能强攻,如果守城的兵士真的顽固不化,那么执行第二方案,各个击破!”初夏再次淡然的强调了一遍。

“好!”众人纷纷点头。

080 改天换日

“初夏!”西陵叶寒喊住她。

初夏回眸,那个在梨花树下笑的毫无心机的西陵叶寒让她的心一沉,瞬间似乎产生了一种错觉,她低低的喊了一声,“傻子…”双脚情不自禁的移动了一步。

“什么?”西陵叶寒没有听清初夏说了双眸,扬眉问道,这时冷若水也走了出来,一身白衣,潇洒淡然的站在了男人的身边。

初夏的心一紧,所有瞬间产生的柔情因为冷若水那双冰冷的眼睛而消失殆尽,他终究不是那个单纯的傻子了,他的身上有责任,有使命,而她,也再不是那个自由的楼初夏了!

初夏淡淡的别过脸,小脸上再也没有了任何波动情绪,耐心的等着西陵叶寒走过来。

“寒,兄弟们都在等着你!”冷若水拦在西陵叶寒的面前不动声色的开口。

西陵叶寒一怔,恋恋不舍的望了初夏一眼。

远处的女人宛如一轴才完卷的水墨丹青,清雅空灵,创意无限;又如同刚采摘下的藕荷滴着露意,娇美动人。妩媚中带着淡雅,淡雅中带着坚强的一张笑脸沐浴在美丽的阳光中,发出令人不敢直视的光。

此时此刻,四目相投,目光交接,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一句话也吐不出口。

“寒!”冷若水大步上前,挡住两人交汇的眸光,再次低低的开口。

西陵叶寒的心中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狠心转过头,离开了!

这次任务回来,他一定要好好的跟初夏沟通一下,他们之间,似乎间隔了太多的东西。

任务竟然出奇的顺利,或许安阳王的野心暴露的太完全了吧,灵隐镇那样的小镇都不放过,更何况是边城的百姓。正是因为安阳王将全部的精力放在了训练新兵与铸造武器上,赋税严重,再加上三国不断地骚扰,边城的百姓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次行动,初夏正是抓到了其中的一点,他们许诺,只要归顺西陵叶寒,边城的百姓将永远不会再受三国骚扰之苦。

不出一天半的时间,边城三万守军投降,西陵王朝曾经的大红龙字旗再次挂上了边城宏伟的城墙之上。

西陵叶寒站在城墙下,望见那大红的旗子迎着朔方的罡风,在金色阳光的照耀下,招展耀眼,昂扬的战意浓烈得似泼墨写意,瞬间充斥满胸臆。

父皇的江山,他迟早要夺回来!

远远的,坐在犊车里,初夏望着男子那豪迈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不容觉察的笑容。

那儿,才是这个男人的战场!

同一时间,凌瑞雪,冷若水,带领着三国的精锐同时在另外的两个边城取得了攻守联盟,不到两天的时间,拥护前朝皇后,拥护安陵王的强烈呼声就在全国上下流传开来。

边城的夜晚似乎格外的美丽,一弯明月挂在当空,近的仿佛伸手都可以摘下来,初春的苍茫之中饱含了无边的绿意。

初夏与西陵叶寒一行人晚上就宿在了边城。

夜晚,初夏轻轻的叩响了西陵叶寒的房门。

西陵叶寒打开房门,望见初夏的瞬间眸光之中闪过一抹惊喜,“是你?”他闪身让初夏进房。

初夏缓步进入房间。

边城由于条件有限,就算是最有实力的府衙布置也很简单,一桌一椅一床,各个房间的摆设都是这般,但是进入西陵叶寒的房间,却明显的感觉到不同。墙上悬挂的巨型弓箭,书桌上的军事部图,似乎都沾染了一抹王者的气息。

“我也正好想跟你谈谈呢!”西陵叶寒低低的开口,紧跟着初夏进入了房间。

“我先说吧!”初夏轻轻的转身,白狐的披风在空中轻轻的转了一个圈,荡漾起几分清冷。

西陵叶寒微微的一愣,似乎还没有完全适应这样的初夏,但是很快他便回神,点点头,在书桌前坐下来,洗耳恭听。

“从古至今,成大事者,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如今三者皆齐,你就没有一点打算吗?”初夏低低的开口,面上没有一点表情。

西陵叶寒一怔,他似乎没有想到初夏也竟然与他想到一处来,现在天下群雄皆都对安阳王谋朝篡位不满,可是苦于群龙无首,如今他们已经攻下了三大城池,算是公开与安阳王作对,所以既然发动,那就要师出有名,称帝便是最好的选择。

“初夏,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西陵叶寒低低的叹了一声。

第二日,在第一边城,安陵王西陵叶寒便宣布称帝,改国号过徵,取争取之意。一时之间,各路群雄皆都纷纷归降,一时之间,纵然只是镇守着三个小小边城,也与陵城形成了对抗之势。

皇宫之中,西陵孤绝在收到边城失守的消息之时,龙颜大怒,派出三万精兵,两千黑衣武士前往讨伐,天下战事一触即发。

天下人人人自危,可是朝阳殿中,西陵叶阳却憔悴独坐,对着面前那盘绿玫瑰出神。

“太子!”旱巴里颇为担忧的望着男子孤绝的背影,对于太子的不作为,皇上似乎早就有了不满之意,只是父子情深,皇上并未有说什么,但是却暗暗的下了命令,不但执意要将凤舞与楼正春追回,更是对楼初夏动了杀意。

疲惫的抬起眼,西陵叶阳只是懒懒的动了眼帘,很快再次又恢复到方才的神游状态。

“太子,有些话属下说了就是逾越了属下的本分,可是看太子如此消沉,属下又不得不说,蝶妃娘娘犯的是叛逆罪,按罪当诛九族,可是皇上怜您,要您亲自解决这件事情,如果太子您还这样一直消沉下去的话,皇上的脾气您最了解…”

西陵叶阳一怔,猛然站起身来,旱巴里这是提醒他什么吗?他转眸望向旱巴里:“你可有她的下落?”

旱巴里跪地低声道:“娘娘与逆贼西陵叶寒等人在一起,刚刚传来消息,在第一边城,西陵叶寒登基为帝,建国号为徵,集结废舞、涢水、南疆三国,意图颠覆朝纲,皇上正为此事犯愁呢!”

西陵叶阳转身就向外走:“我这就去会会他们去!”

旱巴里轻舒了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跟随而去。

“你要亲自带兵?”西陵孤绝有些意外的望着西陵叶阳。清晨的阳光透过琉璃的屋檐落在他欣长削瘦的身躯上,什么时候,那个在襁褓中哇哇大哭的孩儿已经长大了!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有一天,阳儿会披上战盔,拿起长剑,亲自上阵杀敌。

“你的身体…”西陵孤绝低低的开口,满脸的担忧之意。

“父皇,孩儿只是想要历练一下,这二十几年来,孩儿一直生活在父皇的羽翼之下,但是如今,孩儿已经二十有二,足可以担当一些,为父皇分忧解难!”西陵叶阳跪在地上,执意道。

这一番话无疑触到了西陵孤绝内心的最底层,他一生戎马,虽然坐到了想要的位置,但是却一点都不满足,现在的成就与长生不老,逐鹿天下来说,差距甚远,更何况虎父无犬子,更何况是他威武一生,显赫一生的西陵孤绝!

“就请父皇让孩子去吧,父皇不放心的话,可以让旱巴里同行保护我!”西陵叶阳再次坚持道。

跪在不远处的旱巴里知道此时应该缄默,如果这次出行有差池的话,他也好全身而退,但是要想取得一个人的信任,就得冒险,权衡了利弊之后,旱巴里一个头磕在了地上:“皇上,卑职愿意协同太子一同前往,卑职一定尽全力保护好太子!”

西陵叶阳满意的回看了旱巴里一眼,再次望向西陵孤绝。

被保护在巢中的幼崽如果不搏击风雨,又如何翱翔长空呢!西陵孤绝缓缓的站起身来,漂亮的炫目的长发缓缓的流淌在明黄色的龙袍上,黯绿的瞳眸闪现微妙的精光,他轻轻的点点头,“阳儿,不要再让父皇失望!”

西陵叶阳浑身一顿,自然明白他话语中的意思,眸光一凛起誓道:“父皇放心,孩儿这次一定凯旋而回!”

“好!太好了!”西陵孤绝大喊了三声大好之后,忽然昂头大笑起来,那笑容美丽,妖异,洒脱,自信,有着不将一切放在眼中的霸气与权威。

半日之后,西陵叶阳准备妥当,带着三万兵马两千黑衣武士浩浩荡荡的出发了,马蹄震耳,黄旗飘飘,黑衣朔风,气势震人。

西陵孤绝站在城墙之上,望着那领头的西陵叶阳,、眸光之中充满了激赏。

但愿,阳儿能够从此振奋起来,父子同心,其利断金。

当西陵孤绝发兵边城的消息传到边城之后,原本就动摇不定的军心呈现出一种极其可怕的焦躁状态,全天下,人人都知道安阳王的凌厉手段,人人都知道黑衣武士的残忍无情,对于这个新建的政权,很自然的表现出一种不信任来。

日邪与初夏一起登上了古老的城墙。放眼望去,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

“那是逃命的百姓,从早晨打开城门开始,百姓就不断的涌出城去,这样下去,我怕西陵孤绝的军队没有过来,我们就先自己乱了阵脚了!”日邪低低的开口。

初夏点点头,“所以这一战非常重要,胜则信心大增,败则…日邪,我们不能败!”

日邪忽的转眸望向初夏,清晨美丽的阳光下,女子白皙的肌肤上仿佛晕染了一层金色的光泽,晨风拂动着那浅蓝色衣袖,在清凉的空气中衣袂飘舞,一双黑眸,闪动着坚定的光芒。

日邪点点头,刚要开口说什么,突然就在这个时候,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的黯淡下来,黑暗,铺天盖地一般,席卷天空,抬眸望去,方才还高高挂在天空中的太阳竟然一点点的变黑,仿佛被什么所吞噬。紧接着,城下有人惊慌失措的大声喊起来:“不得了了,天塌下来了!”随着那人一声大喊,一瞬间,城中的百姓就好像炸开了锅一般,顿时乱作一团,到处是人撞人,人踩人,牲畜嘶鸣,慌乱的人群四下奔走,惊慌的牲畜四处碰壁,犬吠鸡叫,人嘶马鸣,到处都是惊恐与慌乱,仿佛世界末日到来了一般。

日邪也是一惊,黑暗中猛地攥紧了初夏的手。

初夏低低的开口:“不要紧,是天狗食日,很快太阳就会出来的!”

日邪半信半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初夏刚要回答,猛然心中一动,站在城墙之上,猛地将丹田之气聚到胸臆之中,大声喊道:“天狗食日,改天换日,铭传一世,徵兴百世!”

铺天盖地的黑暗之中,猛地有一个宛如天神一般的声音从天而降,那些惊慌的人们呆愣片刻之后,猛地全部跪在了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日邪怔怔的望着黑暗中初夏的轮廓,手心之中传来她的温暖。

天狗食日,改天换日,铭传一世,徵兴百世!好聪慧的女子!

很快,原来太阳的位置上缓缓的出现了光线,太阳的边缘一点一点的露了出来,周围也逐渐的明亮起来。跪在地上的人们虔诚的抬起头,望着明亮的太阳再次深深的一拜。

初夏欣慰的望着那些愚昧的人们,幸亏在这个朝代从来没有发生过天狗食日,只有少数人从书上看到过记载,而她,正好利用这一点。

“日邪,将西陵叶寒请到城墙上来!”初夏转眸道。趁热需打铁。

“是!”日邪一怔,飞快的将手收回,转身而去,拐过城墙,日邪突然站住,凝眸望着自己的手心,那上面仿佛还有女子的味道…还有一丝不容忽视的暖意,顺着一根无形的线一直暖到心尖。

081 是个女人

当一身皇袍,头戴通天冠的西陵叶寒站在城墙之上时,方才那些惊慌未定半信半疑的人们抬眸望见皇上俊美优雅的容颜,更觉着天威难测,于是又纷纷跪地,高呼万岁。

呼声响彻云霄。

那些出了城门的百姓被方才的天狗食日吓得心神不宁,再加上那天狗食日,改天换日,铭传一世,徵兴百世四句话,于是大半都走了回来,这样一来,城中的军心也逐渐的稳定了。

古代人总是迷信,既然上天都帮徵帝,他们自然想要顺应天意,于是积极的备战迅速的展开。

已经是深夜了,初夏房间的灯却还是亮着。紧皱着眉头,凝视着军事地图,初夏紧紧的咬着红唇,明天一早,安阳王的部队就会到达,可是她却还是没有想到一个必胜的万全之策。

西陵叶寒站在门外,望着那温暖的烛光,心中是又气恼又心疼,终于,他眸光一沉,大步上前砰砰的敲了房门。

或许是被打断了思路,初夏有些烦躁,上前打开房门,见是西陵叶寒当下有些愣怔。这几日来,她尽量避免与他接触,或许是还没有从叶阳那绝望的眼神中回过神来,或许因为现在肩上有了责任,爱情已经不那么重要,她想先沉淀一下。

“这么晚还不睡?”初夏请他进来,正好有些军事上的问题想要与他商量一下。

“明天的战事…”“砰”的一声,西陵叶寒将一只大手猛地按住了她面前的军事地图阻止她说下去,“初夏,你记住你是一个女人,不是战争机器,有我,这场战争有我就足够!”

初夏蓦然抬眸,酸酸涩涩的情绪仿佛瞬间从最深处涌现上来,她望着他,仿佛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恐惧都一齐涌了上来。

初夏的双眸猛然之间湿润了。

西陵叶寒那又圆又大的瞳眸之中立即掠过了一抹心疼,他一伸手,牢牢的握住那双冰冷的双眸,用力一扯,将她扯到了怀中:“初夏,初夏,你究竟要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你又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我不喜欢这样的你,这样的你淡静却漠然,我爱的是那个风风火火,笑的阳光,灿烂的楼初夏啊!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改变这么多?”

他的声音很低,很轻,很柔,很软,就像是一把小刷子温柔的扫过初夏伪装过的心脏。热泪一下子全部涌了出来,初夏低低的抽泣着,哭着就像一个孩子,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偏偏是她?她只想快快乐乐的生活着,她不是女强人,她是一个需要爱的小孤女,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她,说什么拯救西陵王朝,说什么改变历史,为什么是她啊!

初夏趴在西陵叶寒的怀中,从知道鲛人内丹融入她体内的那一刻起,从知道她就是安阳王千方百计要找的长生不老药的时候起,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安,所有的恐惧与所有的迷茫,在瞬间全部发泄了出来。

“嗤!”初夏大力的抹了鼻涕在他明黄色的龙袍上,她不是脆弱的孩子,在孤儿院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独自面对问题,没有安慰,没有温暖,让她不会对任何人产生依赖,让她逐渐的变得坚强,可是在今晚,在独自面对这么重要的时刻,当男人那句只有有他说出来的时候,初夏才知道,她需要温暖,需要安慰,哪怕只是一句话!

西陵叶寒缓缓的闭上眼,任凭初夏在他怀中哭泣,在这么一刻,他突然有了一种冲动,一种将什么全都放弃的冲动,就这样离开吧,到一个谁都不认识他们的地方,自由自在的生活。但是这个想法只是一闪现而已,很快,他张开眼,轻轻的将怀中的初夏推开:“早点休息,放心吧,明天,我会漂漂亮亮的打赢这场仗!”

疲惫的闭上眼,本来是想给西陵叶寒那热切的眼神一个安慰,谁知道竟然就这样昏睡了过去。

西陵叶寒低眸望着烛光中初夏疲惫的容颜,缓缓的抬手轻轻的抚上白皙脸额上那淡淡的黑眼圈,这个女人,这么拼命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他?可是却对他那么冷漠…除了他,她还有别的理由这样拼命吗?

只是分开短短的一个月而已,可是为什么却像分开了好久好久,女人的心,仿佛越来越难测,距离他也越来越遥远了!

窗外,点点的星光逐渐暗淡了下去,远方的苍穹幻化出金色的华彩,一点一滴铺散开来,成了黎明。当天边的一丝晨曦将窗纸映红的时候,西陵叶寒这才轻轻的抽出自己的右臂,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身体,大步却动作异常轻柔的走出了房间。

“日邪!”站在门口,西陵叶寒沉声道:“我只打你守了一晚上,出来吧!”

一个清冷如蔷薇的白色身影缓缓的从走廊拐角处步出。

一双冰冷的双眸冷冷的对上西陵叶寒那双可爱的大眼睛。

“她太累了,不要叫醒她,让她好好睡!”西陵叶寒低低的开口。

日邪一愣,冰冷的眸光有瞬间的松动,仿佛结冰的湖面断裂开一条隙缝,有些什么缓缓的流淌而出。“可是安阳王大兵压境…”

“日邪,你的责任是保护好她,战场之上有朕!”西陵叶寒低沉的开口。

日邪抬眸去看,沐浴在阳光中的这位年轻的帝王美之极致,纵横天下,驰骋疆场,那气吞万里气势锋芒毕露。

这一刻,日邪突然觉着,初夏的一片苦心都有了结果。

经过一天一夜的长途跋涉,西陵叶阳率领着三万大军来到了距离第一边城的十里地的地方。抬眸,早春,草地虽然开始返青,但是还是光秃秃的一片,远处峰峦寂寂,冷峭的狂风卷起漫天的黄沙,化作飞龙,漫天飞舞。

西陵叶阳一身戎装站在清一色的黑色队伍前,抬眸望着远处那巍峨的城墙,冰冷狭长的眼睛闪过一片冷艳的寒光。

“太子,前面就是边城,我军长途跋涉,甚是劳顿,不如安营扎寨歇息半日,再给他们来一个迎头痛击!”旱巴里身披黑色盔甲,脚跨红色大宛名驹,寸步不离西陵叶阳左右。

西陵叶阳点点头,这是他第一次带兵打仗,过去二十二年的岁月几乎都是在王府之中度过,兵书是看了不少,但是也害怕自己像那个赵括一般纸上谈兵,因为对旱巴里这个老江湖多有依仗,可是他却不知道,旱巴里虽然江湖经验丰富,武功高强,但是这带兵打仗也是头一遭。

或许是西陵孤绝太过于狂傲了,也或许根本就不曾把西陵叶寒放在眼中,他要的是全天下,又怎么会在乎这小小的边城。

于是部队在十里之外的山坳安营扎寨下来。

城墙之上,西陵叶寒手拿着初夏自制的简式望远镜将对方的步营阵法尽收眼底。只见营帐绵延千里,虽无阵法可言,却整齐规整,丝毫没有凌乱之势。

“皇上,现在我们应该趁着对方人疲马乏,打开城门,趁着他们不备,来个迎头痛击!”凌瑞雪一身雪白铠甲站在西陵叶寒身侧,低低的开口。

“不可!”冷若水低声道,“你看他们的阵营五米一岗,十步一哨,就是防止我们进攻而做的准备,况且我军要跋涉出十里之遥,本来就敌众我寡,心中早已经忐忑,如今再主动出击,加上对方一鼓作气势如虎,不一定有必胜的把握!不如等他们攻上门来,到时候我军退无可退,战意高浓,再加上结阵待之,彼劳我逸,必能取胜!”

凌瑞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冷冷的瞪了冷若水一眼:“你怎么知道会必胜?如果失去这先机,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