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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听了,哪里再敢停留,生怕后头的难民又追上来,纷纷加快脚步往回走,等他们回到村里的时候,时间还比去的时候少了一半。

这时候日头正好,留守的村人们正在村口的大柳树下插科打诨呢,比起出去那些人的惊心动魄,留下来的这些但是安逸的很。

但等他们看来回来的这群人各个狼狈,不少人身上还带了伤,有些为了赶集特意找出来的新衣服都破了,甚至还有一个人棉衣都不知道去了哪儿,顿时惊叫起来。

秦老村长首先察觉不对,连声问道:“阿峰,这是怎么了?你们遇到了什么事情?”

秦峰无奈,只得将方才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我看别说置办年货了,城里头都进不去,只能盼着那些难民早些离开。”

秦老村长却叹了口气,忧愁的说道:“只怕县城门不开,咱们去县里头的路又通了,那些难民迟早都得找到这边来,到时候可怎么办?”

这话一说,周围的村民都沉默下来,是啊,他们青山村距离青石县不算远,来回的路都是大路,青山村外头也没有围墙,只有一棵大柳树作为地标。

平时这都是优势,就因为离县城近,买卖东西都方便,他们村的日子比其他远的村子都富裕,但现在却成了致命的点。

秦春沛想的更深远,开口说道:“五爷爷,之前我们在路上看到有死人,会不会这些人就是下雪之前想要来青山村的,只是运气不好,正巧遇到了大雪,结果冻死在了路上。”

秦老村长一想,觉得确实是有可能,一开始难民过来的时候,县城不可能不管,只有在难民越来越多,对县城造成冲击的情况下才会封城。

怕是县城封锁之后,有些难民走投无路,打算去周围的村庄,只是因为那时候雪太大太厚,以至于路不好走,才会死在路上。

这个想法让在场的村民都忍不住心寒,有妇人更是痛哭起来:“这可怎么办,那些北方人凶得很,这要是过来了,看咱们还有粮食,那还不得红了眼喊打喊杀的!”

大雪化了,道路一通,青山村就会毫无屏障的显露在难民面前,就是秦春沛也有些皱眉。

秦老村长更是眉头皱成了川字,看了看还有些狼狈的村人们,只得说道:“大家都回去收拾一下,待会儿未时来祠堂碰面。”

众人一听这话就散了,秦春沛一家三口也回到秦家,老郑氏他们并不在村口,尚且不知道这事儿,见到他们三人又是吓了一跳。

秦春沛不得不解释了一遍,听完他的话,家里头个个脸色难看,就是老郑氏也忍不住喊道:“何至于这样,咱们这边虽然减产,也不至于背井离乡的逃难去啊。”

秦大山叹了口气,只说道:“怕之前张秀才的话不假,北方那边去年就开始干旱了,今年年景又不好,这才这么多难民过来。”

秦家人都沉默下来,秦小山摸了摸自己的病腿,因为修养的还算好,如今他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只是跑得快的话还是不行,这么一想他更加担心。

秦春沛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还是一双孩子的手,虽然也算修长,但是跟上辈子那双有力的手没法比,真的爆发大面积冲突的话,他也能保证以一个孩子的身体护住一家人。

若是这天够冷的话,他们倒是能堆出一片雪墙来,这样好歹能挡一挡外头的难民,但这边是南方,雪一停就开始化了,哪里还堆得起来。

至于围墙就更难了,就算是用土包堆一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堆起来的,秦春沛站起身走到门口,看着村口的那颗大柳树,再看到那条从村口蜿蜒而过的小河,脑袋里头倒是蹦出了一个主意来,虽然麻烦,但也是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

第十六章 防守

秦老村长虽说当了半辈子的村长,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人,甚至村里头跟其他村子爆发冲突的时候,也都是他来撑着,但这样子的事情却还是第一次遇到。

他心里头没底,几个族老也是如此,有一个忍不住叹道:“咱们青山村从来都是风调雨顺的,最差的年份,也不过是十里八乡抢个水,谁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呢。”

也有人说道:“可不是吗,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去过县城里头,与那些难民发生过冲突的男人们就说了:“叔,你是没看见,那些难民一个个眼红的跟疯了似的,要不是我们人多,还带着棍子,真不一定能回来。”

“看来,这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太平喽。”秦老村长敲了敲自己的烟杆,继续说道,“虽说我们没经历过,但当年也不是没听老人们提起过,前朝末年兵荒马乱的那时候,别说是抢粮食了,就是把人当成两脚羊的事儿都不少。”

有在场没经过事情的年轻人就问了:“什么叫两脚羊?”

秦老村长瞥了那人一眼,淡淡说道:“羊羔子养着是用来干嘛的,除了吃,你家养羊还有其他的用处不成。”

那年轻人一脸恶心想吐的模样,秦老村长却不再看他,如今村里头的年轻人都是过惯了好日子的,这些年风调雨顺的,把人都养的娇了,就是下地都觉得累呢,哪像他们年轻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护着村子,要是难民真的来了,咱们总不能把人都打杀了吧?”

难民不一定是坏人,但人饿到极致的时候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他们青山村的人家有恒产,肯定是不敢随意杀人的,可那些什么都已经没有的难民可不会管那么多。

“要不咱们堆一个围墙,把村子围起来?”

“不成不成,这得多少时候啊,没等你搭好围墙,那边人都走到了。”

秦春沛看一群人实在是商量不出什么来,才开口说道:“五爷爷,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旁边的秦大山皱了皱眉头,低声说道:“这孩子,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村长,我家阿沛不懂事儿,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哪有什么办法。”

秦老村长却有些重视起来,秦春沛年纪是小,但在场的人却不敢看轻他,毕竟这可是八岁就拿到了童生名头,说不准明年就得考中秀才的孩子呢。

秦老村长拦住秦大山,抽了口烟说道:“大山,你让孩子好好说话,阿沛年纪是不大,但到底是读书人,要我看啊,这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脑子还就比种地的灵活。”

秦春沛见周围的族老都不反对,才朗声说道:“五爷爷,咱现在要做的,其实就是防止难民进来,这难民毕竟只是难民,他们一路走来必定已经孱弱到了机制,所需要的防护工程,也不像城墙那么严格。”

“这话谁不知道,但就算不用城墙,也得结实牢固才行,不然人家难民随手一推就倒了,哪能起到什么作用。”显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服这个所谓的童生的。

秦春沛被为难了也不生气,反倒是笑了笑说道:“大伯,先别着急,听我继续说。”

“这时候天气冷,土地也冻得厉害,但又不够冷,雪和冰墙怕是也用不上。”秦春沛慢慢分析道,“但是咱们村还有另外一样东西当用。”

“青山村附近竹子多,每家每户都有竹林,山脚下的村子也能随便用,咱们完全可以临时先用竹子,搭建出一个围墙来,暂时把那些难民拦一拦。”

秦老村长听着却皱了眉头,疑惑的问道:“这竹子能做篱笆,但能拦住人吗?”

秦春沛对此早有准备,从背后的竹篓里头拿出一张卷好的白纸来,他也不怯场,直接走到人群中间将白纸摊开,众人好奇的聚拢过来一看,却是一副画。

“这?这莫非是传说中的城防图?”秦老村长大惊失色,要知道这些东西可都是机密。

但仔细一看,秦老村长就知道自己想岔了,那图上绘制的乡村虽然只有三俩景色,但熟悉青山村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他们的家乡,村口那大柳树和小河都在呢。

果然,秦春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解释道:“五爷爷,您误会了,这不是城防图,城防图这么精贵的东西,别说我是童生了就是变成秀才举人也是接触不到的。”

“这是我看了书,结合咱们村子的情况,自己画出来的布防图。”秦春沛手指划过村口的位置,继续说道:“咱们村子背靠青山,不熟悉这一带的人,是绝对难翻山越岭的进来。”

“后头的青山不用担心,咱们要解决的,就是村口这片地方。”秦春沛继续说道,他们青山村的地势不错,除了青山之外的地方都平整的很,基本都是水田。

但是这样一来,村口进来的路就又宽又松,压根没有什么屏障,秦春沛的想法是绕着那条小河来布放,这小河虽然不算大,但现在河水冰冷刺骨,水位也深。

“五爷爷您看,被河流堵住的地方有这些,这些地方,我们只需要在靠近河岸的地方插上竹刺,基本就能安然无虑。”秦春沛接着说道,“能够不用下水渡河的,其实统共就五处,位置虽然宽了一些,但发动村内所有人砍伐竹子,做成类似这样子的拱形防御墙,想必也用不了多少时间,这种防御墙上都是竹刺,里头又是陷阱,想要进来可不容易。”

“竹子虽然容易损耗,但咱们村并不缺竹子,早早的备下一些存着,坏了就及时换上去就是了。只要熬过这段时间,等到出暖花开,地里头也有野菜了,咱们村怕也就不会有多大的危险了,五爷爷,您看晚辈说的可有不对的地方。”

秦老村长脸色沉凝,与一群族老盯着那张图反复琢磨,一直到秦大山都有些不镇定,瞪了一眼儿子想要挽回一点:“五爷爷,阿沛是不是哪里说得不好?”

谁知秦老村长却猛地一拍大腿,笑着说道:“哪里是说的不好,而是说的太好了。”

“来来来,阿沛,你快跟五爷爷说说,你这小脑袋瓜子是怎么想出来这个好主意的?”秦老村长脸上的愁苦总算是散去了一些,拉着秦春沛笑着说道,“咱们村快一千口人呢,大家伙儿一块儿上,不只是这五个地方,就是河边也能搭起这种围墙来,虽说现在天冷,但止不住那些人为了吃不要命,直接下水游过来的。”

秦春沛对着他爹摆了摆手,继续跟村长族老们解释这个竹子防御墙的原理,其实这个主意也不是他自己凭空想出来的,历史上早有借鉴。

像是苗疆的一些山寨,运送石头十分麻烦,他们通常都是在当地取材,用竹子作为武器和防御手段,只是竹子的承重能力和抗打击能力都一般,也怕火,长期使用肯定是不行的。

秦春沛仔仔细细的说完,又讲了几个陷阱的诀窍,那都是在末世积累出来的经验,用的好了连丧尸都能拖住,更别说是普通的难民了。

不过说到最后,他还是提醒道:“竹子最怕火,虽说村子之外就是河,但咱们也得想办法避开这个问题,不然人家一把火过来,咱们不管花了多少功夫都白费了。”

这时候秦老村长和几位族老已经暗暗定了这个办法,毕竟现在看来,除了怕火,这竹子做成的围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旁边的秦大山一边自豪的看着侃侃而谈的儿子,一边又为他担心,毕竟这可是全村的大事儿,到时候一个闹不好就得被人说道。

听见秦春沛提到竹子怕火的事情,秦大山插嘴说了一句:“这个倒是简单,每天早上让娘们们上去,把咱们的洗脸水洗脚水倒上去就成了。”

秦老村长一听,也反应过来,笑着说道:“对,这办法不错,现在还结冰呢,晚上水上去肯定冻成了,早上还没化了,再浇一遍,那竹子就都是湿的,点火也点不起来。”

虽然这办法费人力,但这会儿又不是农忙时节,谁家没有空余的人力?

最大的问题解决了,秦老村长也不再犹豫,直接让在场的人家回家准备,今天待会儿就去砍竹子,做围墙,早一日建好,他们村子也早一日安全。

散会之前,当着大家伙儿的面,秦老村长拍了拍秦春沛还有些稚嫩的肩膀,笑着说道:“咱家阿沛就是读过书,懂的多,你这么多叔叔伯伯都拿不定个主意,最后还是你一个孩子的办法好,放心,不管成与不成,大家伙儿都惦记着你的好。”

说完,又看着秦大山笑道:“大山,你养了个好儿子,这一个儿子别人家十个八个都好。”

有了秦老村长这话在前面,后头就算是围墙出了什么事情,别人家也怨不得秦春沛了,就是秦大山也乐呵呵的,显然觉得儿子为自己挣了大面子。

第十七章冲突

青山村的人说干就干,几乎立刻马上就去山脚下砍竹子,造围墙,简单的围墙他们都能做,一些技术一些的陷阱,就得秦春沛再细细的解释。

不过村里头都是弄竹子的高手,平常在村头闲话家常的功夫,都能编出一个簸箕来,这会儿秦春沛揉开掰碎了满满讲,很快他们就领悟过来。

这种操控竹子的手艺,秦春沛自己自然是没有的,他从落地开始就是秦家长子嫡孙,家里头舍不得他干活儿,后来长大一些就开始读书,秦家人自然更加不会让他用写字的手编竹子了,到时候不小心隔开的话,可得好几天不能练字。

所以在教完村民们之后,秦春沛这个始作俑者倒是空闲下来,他的“徒弟们”已经青出于蓝,有些甚至自动自发的开始研究更加有用的陷阱,秦春沛的作用也到此为止了。

看见围墙这头井井有条,秦春沛倒是也没有再掺和,索性回到家中自己折腾起来,棍棒是先要练起来的,武器也得准备好,以备不时之需。

说到武器,秦春沛也是无奈了,这时候铁器是掌控在朝廷的手中的,私自炼铁是重罪,外面的打铁铺子只能打造农具,唯一能有有刀刃的,估计就是菜刀斧头了。

这还是大周朝如今政局安稳,慢慢放松了对这一块的管制,据说开朝的那时候,为了怕底下的老板姓造反,就是厨具农具也是朝廷统一售卖发放的。

百姓手中没有铁器,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那些难民手里头八成也是没有的,类似大砍刀之类的武器,只有朝廷官吏才有资格使用,

但是坏处就是,他们想要护卫自己的时候,难免也有些束手束脚,一棍子下去,就算是力气再打,能一下子把人打的失去战斗力也不容易。

秦春沛找到合适的木棍之后,给家里头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份,除了走路还踉踉跄跄的小丫,其余连才五岁的春云和来娣都有。

大人们没工夫跟他瞎折腾,秦春沛就带着孩子们天天练习使棍子,招娣是被他缠的没办法了,而剩下的两个孩子是觉得好玩,比起被关在家里头,他们自然乐意玩棍子。

如今一大清早起来,就能看见秦春沛跟几个孩子在院子里头哼哼哈嘿的,老郑氏就笑了:“阿沛,你这么练累不累,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多看一会儿书呢。”

秦春沛摸了摸额头的汗,笑着说道:“奶,我练完了就去看书,磨刀不误砍柴工,考秀才的时候也得好几天呢,我得先把身体练练好。”

老郑氏一听这话,也就不阻止了,只是把招娣带走干活儿去了,至于其他两个孩子,来娣和春云年纪都太小,也干不了什么事儿,就让他们跟着他们大哥折腾,折腾的累了就安静了,省的整天吵吵着要出去玩,闹得人心烦。

钱氏也出来看了一眼,心中有些无奈,见老郑氏和王氏都不在,才低声说道:“阿沛,歇一歇,玩得多饿得快,待会儿吃的也多,这粮食不得浪费了?”

秦春沛可知道他娘的心思,立刻回道:“娘,你摸摸我的胳膊,是不是长肉了?”

钱氏摸了一把,觉得好像是比之前硬了一些,又觉得练练也是一件好事,但还是说了一句:“那你自己练就成了,怎么还带着来娣,待会儿你二婶要有话说了。”

虽然心中不同意,但钱氏也拦不住儿子,在这个家里头,平时大事小事都挺老郑氏的,秦大山秦小山的话还有点作用,至于媳妇的,就看老郑氏乐不乐意听了。

秦春沛也没听他娘的话,他心里头实在是着急啊,他们秦家乍一看人口挺兴旺的,但其实掰着手指头数数看,出了秦大山秦小山,其余都是妇孺老幼,秦老村长那边,也只有一个儿子,剩下三个女儿都出嫁了,秦三爷爷那边也是差不多。

平时他们秦家人同气连枝,村里头也是姓秦的人,所以不显得弱气,但真的乱起来,秦大山秦小山能保护得了这么多家人?

秦春沛从来都是个居安思危的人,秦招娣三人确实是一时半会儿学不出什么来,但至少学一点是一点,到时候能壮壮胆子别拖后腿就是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村外头都安安静静的,也没瞧见之前那些人口中可怕的难民,以至于当天没去县城的那些人心思都活络起来。

倒是没有人觉得他们撒谎,只是有的人就说了:“是不是县太爷开了粮仓赈灾了,那些难民有了吃的,可不就不会再来了?”

年关越来越近,一开始还兢兢业业的巡逻队都开始松散起来,即使是那些见过难民可怕的村民们,心里头也猜测或许有了其他的变故,那些人不会来了。

秦春沛却不敢松懈,若是真的如此,自然是皆大欢喜,但在他看来,之前的县太爷还算清廉爱民,他都选择锁住城门不许人进出,肯定是情况严重到青石县已经无法承受了。

秦春沛只盼着自己的猜测是假的,但是很快,村头开始有人影出没。

一开始,青山村民还以为是附近村子的人,毕竟之前也有人过来借粮食,或者是去县城,路过这边顺道过来看下亲戚,但是很快的,他们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村头的铜铃被敲响了,一个个青壮年围绕在竹子搭建的围墙边,这围墙大体是用毛竹搭建的,十分坚固,从里头看跟篱笆差不多。

但是从外头往青山村看,就会发现大有不同,先不论那些竹子的紧密程度,光一头被削的尖利的毛竹就让人望而生畏。

“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就在那边探头探脑的?”有人眯着眼睛看了又看,还是不太确认的问道,毕竟要是难民的话,不应该直接过来吗。

秦春沛的视力比他们都好,即使距离的比较远,他还是能够看清楚那边的情况,却见那是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身上裹着一件破棉衣,似乎在评估青山村的情况。

很快,那男人朝着后头招了招手,后面就走出来十几个老人和女人孩子,比起男人来,他们的模样更加凄惨一些,有些人身上连个棉衣都没有,甚至还是光着脚的。

那男人并未走近,但老人和孩子很快到了河对面,哭着喊着要一口吃的,大约是碍于青山村的围墙看起来太可怕,他们并不敢靠的太近。

有前车之鉴在,青山村的人自然不敢直接给吃的,毕竟这一给,不就代表他们村里头粮食足够吗,到时候难民不得更加激愤?

只是外头的老人女人孩子也可怜,脸色冻得青白,一个个瘦的都只剩下骨头,见里头没有反应直接就跪下来磕头,那一下一下的声音直接砸在村人的心头。

不远处,方才探哨的男人脸色阴冷,对着身边的女人骂道:“都是铁石心肠的,这是要看着老人孩子都饿死吗!”

旁边的女人也面有菜色,但比起前面的老人孩子却好一些,她有些畏畏缩缩的问道:“那,那俺们现在怎么办,那村子看起来不好惹。”

男人往后看了看,这边还有七八个青壮年,虽然也瘦,但看着却还有几分精神气,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俺们过去探一探,我瞧着那些人面色红润,这村里头肯定有吃的。”

那几个男人纷纷点头,跟着他朝着青山村走了过去,他们手里头都带着武器,居然还不是木棍,而是看起来像是斧头之类的铁器,下面自己加了根棍子。

原本村人们还有些心软,但眼看几个青壮拿着武器过来,他们顿时警惕起来,几个年纪轻火气大的,纷纷也抄起家伙来。

秦老村长肯定是不会让人出去的,只是隔着围墙对外头喊:“我们村也快断粮了,你们要吃的,就都往县城去,县太爷爱民如子不会不管的!”

带头人唾了一口唾沫,骂骂咧咧的喊道:“狗屁个县太爷,如今胆儿肝儿怕都凉了,老人家,我们求的也不多,就一日的粮食,你们要是不愿意给,就别怪我们动粗了!”

秦老村长还没想清楚这话里头的意思,外头那人就又说道:“你看看我们这些人,有老人也有女人和孩子,跟县城里头那些不一样,就要一口粮食,不会要你们的命。”

“您要是愿意给,我马三给你磕个头道谢,你要是见死不救,我们也只能豁出命来求条生路。”说完,那男人用力的甩了一下斧头,看起来倒是有几分气势。

这时候村里头的人也有两派意见,一派觉得不如就花钱粮食,把这些人送走了再说,他们人不少,看起来也凶恶的很,最主要是有铁器在手。

另一派却觉得不行,一旦给了粮食开了口子,后面就收不住了,谁都会知道他们村有粮食。而且谁知道这些人走了之后会不会再回来呢?

两派人僵持不下,秦老村长忽然转身问道:“阿沛,这事儿你怎么想?”

第十八章县城的情况

秦春沛也没想到老村长能问他,他这会儿能站在围墙背后,还是跟秦大山争取来的。

老村长一问,周围的人纷纷朝着秦春沛看去,站在中间的秦春沛倒是也不怯场,开口说道:“真的要打起来,咱们村自然不会怕了这些人。”

青山村的人身强体壮,入冬之后也没有挨过饿,而且他们村统共有八十三户人家,统共有一千多口人,其中青壮年至少占了三四层,真要干架的话自然不会怕了对面那十几人。

“但是,用瓷器跟瓦砾来碰,万一伤了瓷器,终归是不好的。”秦春沛没有说的是,他们一村子都是良民,现在还惦记着不能随便打杀人,以免将来官府追求,但那些难民一路上该做的不该做的早就全做过了,他们可没有那个忌讳。

秦春沛看了看老村长的脸色,便也知道他心里头肯定也不想跟那些难民发生冲突的,便继续说道:“如果我们躲在围墙里面,外面的人也不一定能进的来,但是这样一来,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就一点儿也不知道了,谁知道这群难民后头还有没有人呢?”

简单的几个难民,秦春沛是不怕的,即使他们手里头拎着斧头看起来威风凛凛,但青壮年统共就那个十几个能干点什么,他怕的是这群难民只是先锋队,后头还有大部队。

如今他们青山村架起了围墙,虽然把危险挡在了外头,同样也让整个村子与世隔绝起来,这种信息的断流让秦春沛有些焦躁。

老村长也有些琢磨过来他的意思,皱着眉头问道:“阿沛的意思,是想跟那些人做买卖?”

旁边有人听不懂他们话里头官司的,急的抓耳挠腮的问道:“这,村长,阿沛小子,你们这话啥意思呢,那些难民什么都没有,能做什么买卖?”

老村长沉吟了一会儿,却说道:“你的话有道理,咱们不能一点儿也不知道外头的消息,这些难民虽然身无长物,但他们却是从县城一路走过来的,多少知道一些。”

秦春沛见他反应过来,才又说道:“只是消息的真假,价格的高低,最后给出的粮食,还得五爷爷您把把关,小子却是不懂这些。”

秦老村长自然不会推脱这些本来就是应该他做的事情,他犹豫了一下,带着几个壮汉走到唯一的窗口那边,对着外头喊道:“让你们带头的过来,老夫有话跟他商量。”

另一头,那带头的男人也听见了,他脸色有些低沉,身边的女人忍不住说道:“当家的,他们这是要干嘛,不会是有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