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奈,尽管觉得一个像她这样的大龄女还撅嘴卖萌,实在有点忸怩,但又拗不过她们,只好听话。
“OK,晚上再发给你!”小妍做了个OK的手势。
烟花只有20分钟时间,放完后人群便散了,约好的,一起去唱K。
她十七岁以后的生涯里,前七八年围着一个人转,后五六年围着书本和病人转,这样出来放松的时候很少。虽然不善于唱,但却乐于听,这样的晚上还是度过得很愉快的。
周周博士倒是邀请她唱情歌对唱,可是,除了那些很老很老的歌,她会唱的实在有限,她会的周博士不会,最后只好作罢,大家一起唱了一首集体大合唱终场。
回酒店的时候比预期时间早,才十一点不到,她拒绝了周博士的相送,自己打了车回去。
好巧,刚走到房间门口,隔壁房间的门开了,那位卷发老师从里面出来,发丝和衣服都有些乱。
避免不了的面对面,那人冲阮流筝一笑,“小阮。”
阮流筝点点头,也回之以微笑,“老师好。”
然后,她进房,她离开。仅此而已。
如果说她没揣测这个女人这么晚从宁至谦房里出来是干了什么,那是假话,可是,不管做了什么,她都没有理由也不会去干涉。
所以,进房间之后,只是脱了衣服,进浴室洗澡。
出来刚换上睡衣,她手机就响了。
一看,是他。
这么晚找她?有事?
接听,他的声音近在耳侧,“流筝?快结束了吗?”
“已经结束了,我到酒店了。”她一手整理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说。
“回来了?那行。”话音刚落,那边传来东西掉在地上清脆的声音。
“怎么回事?”她不禁问。
“我想倒杯水,杯子掉了。”
尽管他声音很轻,可是阮流筝却听得他气息有些不稳。
职业敏/感让她觉得不对劲,她蹙眉,“你怎么了?”
“我…不舒服。”他在那端犹豫着,终于说了。
“不舒服?要不要我过来看看?”在她的印象里,他从来就没生过病!
“嗯…”很低的一声。
她拿着手机穿着睡衣就过去了。
敲了敲门,他从里面把门打开。
灯光较暗,看不出他脸上脸色如何,但能起来开门,应该不至于太糟糕吧?
“你赶紧躺着去!到底哪儿不舒服呀?刚才你那同学在这的时候怎么不让她看看?”她一眼看见地上的碎玻璃,蹲下来捡,“你先躺着,我把玻璃捡一下,别割到脚。”
他没说话,回床上躺着去了。
捡完玻璃后,给他倒了一杯温水,送到他面前,“怎么不舒服了?”
他喝了一小口,“胃疼。”
“吃辣椒吃太多了吧!”还是有些心疼的,他的胃,一直都由她宝贝着的,她走了之后,也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照看好。
“嗯,中午就有点,但还好,晚上的菜比中午的更辣。”他修长的手指握着玻璃水杯,玻璃折射的缘故,显得手指有些苍白。
“你啊!胃疼还去看烟花!”她不禁嘀咕。
他微怔,“你看见我了?”
“长得那么美不被看见都难!”她瞪了他一眼,“吃过药了吗?”她记得,他有随身携带胃药的习惯。
“嗯,刚才疼得特别厉害的时候吃了,现在稍微好些了。”他放下杯子,但眉头皱得很紧,额头上渗着汗珠,看来还相当难受。
阮流筝沉着脸,咬着唇,心里在天人交战:这样子的他,到底管不管他?管不管他?
最后,一把拉过他手腕,在他内关穴熟练地按了起来。
熟练,是因为这是她曾经专门找中医学的!
她曾经的宝啊,年纪轻轻受着胃病的苦,看着他病痛的时候难受却又偏偏逞强忍着的样子,特意去医学部找中医学艺穴道按摩手法,减轻他的痛苦,然后又食疗加保养的,给他调理了一年才渐渐好了,如今又被他自己折腾坏了吗?
想着,心中便气愤起来,手法不自主加重,越来越重!
他凝眉看着她,她这么小的个子,再用力自然也是按不疼他的,只不过,她这咬牙切齿的样子…
“你这是…有多恨我啊?”他忍不住道,“借机报仇呢?”
“你想多了!”她板着脸,冲着他一顿训斥,“我只是恨一个病人不懂得珍惜自己的身体!宁至谦!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多辛苦才把你的胃调好?每天早上四点钟起来亲自给你熬粥!专门找中医死皮赖脸求着人家收我为徒教我手法!四处找专家要中医养生方子!每天给你按摩完一圈累得一身大汗!你以为你那一年病好得特别容易是吗?你丫自己也是医生!就这么践踏医生的劳动成果啊?我又当医生又当特护兼营养师按摩师我容易吗?”
这是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大名:宁至谦,可是她在气头上一时忽略了,想起的却是他这胃病再犯也是中午陪自己吃辣椒有关,心里这口气虽然下不来,不免也有些内疚,语气缓了些,却仍不免抱怨,“你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都当爸爸了,能顾着自己点吗?不能吃辣椒就别吃辣椒,我也不是非吃不可的!这么折腾自己是存心让人心里不好受呢?”
一边数落一边把内关穴给按完了,转而掀起了他的睡袍,于他膝下三寸去找足三里。
他看着她,轻道,“不是吃辣椒的原因,早就不好了,在美国的时候就开始不时犯病了。”
废话!在美国脱离了她的照顾,天天啃汉堡吃炸鸡的,还不按时!肯定不好了!
她终究叹了一声,边按边说,“你啊,你要想着,你的胃不仅仅是你自己的!是属于神外的,属于病人的!你说你万一哪天在手术台上痛得受不了怎么办?”
“我知道,我平时还是挺注意的,也不常常犯,疼起来吃一粒药就好了的,今天是特别了些…”他紧蹙的眉头在她按摩的过程中略略松了些许,声音愈加柔和了。
特别了些还不是因为吃辣太多…
她咬了咬唇瓣,“还是怪我,明天不许吃辣了。”
“没那么娇贵的…”
他还想解释一两句,结果刚开口,就被她生气地打断了。
“你还说!你啊!连宁想都不如了!难怪宁想要在你车里放饼干!我真是可怜宁想!小小年纪为你这老爸操碎了心!”想起那晚在宁家宁想给他盖被子的情形,心中酸软,小男人照顾大男人,这父子俩平时的生活是怎样的啊?
他没说话,闭上了眼睛养神,过了一会儿,道,“我来之前,宁想知道我跟你一块儿,问我可以不可以转告你,他很想很想你,但是他怕还没到最
想的时候,所以没给你打电话。”
“…”宁想这孩子,说出来的话每次都让她心疼,可是,她终究不是他的妈妈,他不能把满腔情感都放在她身上,想起刚刚那个女人,她一时兴起,不由问,“你有没有想过要给宁想找个妈妈?你身边也需要一个女人来照顾你们这一大一小两个人男人了,伯母精力有限啊。”
他沉默了一会儿,“想过。”
“那是…”她不知道该怎么问了。是没有合适的?还是仍然忘不了?
她不清楚他是否听懂了她这欲语还休的话,却听得他问,“你觉得刚刚那个女医生怎么样?”
“我怎么知道?”这种问题问她?难道不是怪怪的吗?
“说说你的看法!”
好吧,既然要她说,那她就说真话了,“这要看情况了,最重要的是你喜不喜欢她,如果喜欢,那就另当别论,喜欢了什么都是好的,没有二话可说,如果不喜欢…我就觉得她不是你的最佳选择。你想想啊,你本来就忙对不对?你需要的是一个能照顾你和儿子的人,能把时间和精力用在家庭的人,结果你找来一个更忙的,值一次晚班48小时不见人影的,合适吗?而且又还在异地,找来不如不找呢!”
“所以,你认为我们神外医生的最佳伴侣不是医生?”他问。
“是啊!最好是空闲时间多一点的,对你来说,对方愿意放弃工作,当全职太太是最好的。”就像她当初一样,全心全意照顾他,可是,那不是把另一个女人变成第二个她了吗?对女人来说太不公平!然而,人好像都是自私的,她肯定是站在他的角度为他着想,希望别人全心全意为他付出。
老实说,和前夫谈这个问题心里还是有点酸酸的,毕竟她不是圣人,不过,她不是不想再拥有他了吗?
“那你呢?你也希望找一个这样的人?”他的声音再度响起。
她缓缓点头,站直了身体,足三里按完,绕到床侧,解开他睡衣带子,按在了他肚脐上。
按下去之前,并没有想太多,作为医生,首先是病人,然后才是男女,可是,手心贴在他紧实的小腹上时,莫名地却想起了一些不该想的画面,一时,手便黏在了他小腹上一般,揉不开了…---题外话---还有一更今天可能会比较晚。
第86章 你不同意啊
她该怎么做下去?
再往下指尖就是毛茸茸的触感了,而事实上,裤头的边已经遮挡不住那些往外冒的调皮小东西…
她是一个成熟的医生,不应该在面对病人时有别样想法,轮转的时候可是什么科室都待过的,什么没见过?但病人是他,情况就不同了…戛…
她觉得这个时候她应该保持镇定,就像对待一个病人那样来对待他才行,不然就会显得自己心虚了窒。
所以,尽管心里在打鼓,脸上也开始发烧了,可还是假装镇定地继续按下去。
按着按着,却感觉到他小腹有一股力量在对抗她,这样她没法按了呀?于是轻轻拍了拍,“别用力,放松啊!”
他听话地放松了些,可过一会儿,这股力又出现了。
“你能好好的吗?”她埋怨了一句。
忽的,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别按了…”他说。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下意识往他腹下一看,脸烧得火红,立刻住了手。
手腕还在他手里握着,他轻咳了一声,倒是镇定自若,“好多了。”
她用力把手腕抽回来,恼羞成怒,“你是医生!这点觉悟都没有!怎么给广大医学生当导师的?”
他躺在床上,眉头还是蹙着,有条不紊地把睡袍整理好,拉过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身体。
阮流筝转过身,暗暗咬牙,这种姿态,说得好听叫波澜不惊,说得不好叫臭不要脸!
当然,她还不至于认为这是他情难自禁,只不过欲难自禁而已,生理的反应跟感情完全是两码事,当初她和他还在婚姻期的时候,他的生理需求还少了吗?
既然能硬起来了,就证明不痛了吧?!她拿上手机,飞快往外走,“我走了!”
他没说话。
忍不住回头一看,他也看着她,眼睛里润泽一片。
想到他适才疼出了一身大汗,又担心他就这么躺着会感冒,心下终是不忍,走了回来,“到底还疼不疼啊?不疼就去洗澡!别胃疼没好还感冒!”
他只是躺着,摇摇头,眼睛水雾朦胧的,唇色异常鲜红,“不想去。”
见鬼的!她竟然觉得他这个样子像极了古言小说里那些精雕玉琢惹人疼爱的小受!哪里还有半点宁一刀的风骨!
看他那神情,的确还是疼得厉害,不然不会这副样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认命地去浴室给他打了一盆热水来,用热毛巾给他擦身,当然,语气里没有半分温柔不说,还近似于粗暴。
“好了!翻身!”她皱着眉头给他擦完前胸,轻吼。
他闷声不语,侧了身让她擦背,擦完又躺着。
“睡袍穿好!被子盖好!”刚擦完之后身上凉飕飕的,更要注意暖和!她没好气地瞪着他,直到他按照她说的做完之后,她才返回浴室去。
再回去,发现他安安静静地躺着,闭着眼睛在睡觉。
不再打扰他,可是也不放心离开,于是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看手机。
“你这个态度的医生,如果我是病人早投诉了。”忽的,床上传来他的话语。
她一愣,抬头看他,只见他仍然闭着眼睛,神情倒是很严肃。
一回想,真的觉得自己刚才态度很不好,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成这样的呢?她从前照顾他的时候可真是极尽温柔,唯恐碰疼了他。这一想,还真发现自己这段时间在他面前变得越来越不懂得收敛,气性儿也的确越来越大,难怪他那天还说,这脾气,他都快不认识了。
她分析了一下,觉得大概是因为自己从前太在乎那段婚姻了吧,只想让他开心,只想好好呵护他们的婚姻,现在不需要维护那段关系了,自然也就不需要事事这么小心了。
不过,他现在是她老师,自己这么对他好像是有点过分,也亏得他是个品性正直的人,否则,说不定就得罪他了。
可是,不管怎样,她也贴身照顾他一番了吧?就算态度不好,他也没必要用投诉两个字来压着她吧?
于是瞟了他一眼,“既然觉得我态度不好,那你就不该让刚刚你那同学走啊?没准你对她态
tang度好点,她今晚伺候得比我周到多了,说不定全方位!”
然后,他又不说话了。
她心底哼了哼,腹诽,没准儿你那斗志昂扬的问题也得到解决了!当然,这句话是不敢说出口的,默默低头继续看手机,小妍正好把之前的照片发过来。
她一张一张翻看着,没想到烟火下拍照还挺漂亮,虽然充当背景的人有点儿多,可小妍的图修得好,漫天烟火,芸芸众生,还是挺有意境的。
可这张是怎么回事?
她盯着眼前这张照片呆住了。
这也太巧合!太有艺术感了吧?
就是她侧着脸撅嘴那张单人照啊!为什么人群里出现了他的脸?!鹤立鸡群似的比周围人都高出一截!重点是,这是个什么角度?他明明跟她隔了很远,可是小妍这照片拍出来的效果,却好像她的嘴正好亲在他脸上一样!
她在网上看到过这种类型的照片,比如正好有人用手指捏住了天边的月亮,她也曾想过,这种照片怎么拍的,拍得太有趣了,没想到小妍竟然给她拍出这样一张来!
“在看什么?”
大概她愣愣的表情有点傻,引起了他的注意。
她立即把相册给关了,“没什么!你好好睡你的觉!”
“给我换杯热水,想喝水。”他道。
她放下手机起身,可一想,他有偷/窥她相册的前科,还是把手机拿在手里妥当,所以,带着手机去倒水了。
待他喝完水,她看了下时间,已经过零点了,不禁打了个呵欠,把灯调暗了,“你睡吧,我等你不疼了,睡安稳了再过去。”
她想着,怎么说他也吃药了,药效没那么快,但再过一个小时也差不多了的,所以,回到沙发上坐下,懒懒地靠着,用手机看下新闻。
可能是这几天太累的缘故,下午讲座又全身紧绷,现在完成了任务,格外觉得累,靠在沙发上不断打呵欠,不多时,竟然睡着了。
于是,醒来又是第二天了,被剃须刀嗡嗡的声音给吵醒的…
再一次的,初醒的她脑袋里一片迷茫。
她又睡在床上!
房间里有剃须刀的声音!
所以,她昨天是睡在他床上?
那他在哪里睡的?!
她双手抓着被子边缘,完全不用看也深信自己的睡衣还穿在身上,他是个正人君子,不会做出不该做的事,但是,清早起来躺在前夫床上这种事,是不是太荒唐了?
正在纠结,有人走近了,也发现了她已经醒来,跟她打招呼,“醒了?”
她脸色绯红,一双眼睛水亮水亮地,嗔他一眼,“以后我睡着了麻烦你叫醒我好吗?”
这种一睡着打雷也不醒的毛病,她真该改了!小时候妈妈就说,像她这样只要一睡着就睡得这么死的,被人偷走都不知道。想不到妈妈竟然一言成谶,这连着都被搬两回了…
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很正常了,脸色还不错,唇色也没昨晚那么红,回到了平日里宁一刀淡淡的样子,看也没看她,说了句,“放心,我睡会客厅沙发了。”
“…”这么直接干嘛!说得好像她想多了似的。
自觉很没面子,从被子里爬出来,直接往自己房间跑,刚打开门,突然想起自己出来的时候太着急没带房卡,顿时蔫了。
“怎么了?房卡没带?”身后传来他的声音。
要不要这么洞察一切啊?
她无力地点点头。
于是他打客房部电话,让服务员送房卡来。
阮流筝觉得自己尴尬得要钻地缝了!
服务员的房卡自然是送到他房间来的,倒是挺负责,还和她对资料,问她身份证号码,直到她报出的信息和服务员手里的一致时,才给她开门,开门时那眼神,好像在说,既然这样你们还开两个房干嘛?
她除了能瞪他还能干什么?都是他的错!
“换衣服,吃早餐去!别迟到!”他对她的瞪眼熟视无睹,催促。
她不敢耽
搁,交流会要开两天的,今天是另外两家医院做讲座,她只好收起怨念的眼神,匆忙洗漱。
她以为是去酒店餐厅吃早餐,没想到他又带她下楼,还逛进了酒店旁的一条小巷子,里面满巷子都是当地人在吃早餐,米粉店一家挨着一家。
“喂!你怎么找到的这个地方?”她不禁问道。
他朝着人最多的那家走去,“昨天你不是跟同学玩去了吗?我四处逛逛,逛到这里。”
“…”四处逛?“和你那女同学逛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