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柳依依又要行礼下去,周夫人忙拦住柳依依,柳依依已经唤来宫人,命她们送周夫人出去,又遣菊儿去昭阳宫内禀报,说周夫人已经出宫了。
看着周夫人离去的背影,柳依依的脸色这才收起,接着柳依依叹气,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有那么一天,要打断周夫人的安排。
当年,周婕妤听到家人安排自己进宫时候,是十分欢喜的,可经过了宫廷,柳依依却发现,有些事真的不像看起来那么美好。
“才人。您放心,我瞧着,周夫人定会把柳娘子照顾好的。”苹儿的话打断了柳依依的沉思,柳依依对苹儿微笑:“说的就跟你明白我心中想什么一样?”
苹儿对柳依依微笑:“我自然晓得,才人所担心的,除了陛下,想来也只有柳娘子了。”陛下?柳依依唇边现出一个莫名的笑,自己真的没有担心过那位皇帝,纵然他是天下至尊,但一旦把他的那层温柔面纱揭掉,剩下的,就是一个凉薄的男子。
这样的男子,从来都不是良人。不过这些话柳依依自然不会对苹儿说出来,只对苹儿笑着道:“对,你说的都对,这会儿想来没有人来了,我再去睡会儿。”
“才人,晚上还有宫宴。”苹儿见柳依依往楼上去,急忙在背后提醒她。柳依依点头,宫宴,大年初一的合宫宴会,素来都是妃子们争奇斗艳的时刻。
柳依依这边可以稍微休息一会儿,朱皇后那里却还是很忙碌,入宫朝贺的诰命们都已领受过赐宴出宫,朱皇后还要预备晚上的合宫宴会。
正在忙碌之中,听到听雨楼遣人来回报,说周夫人已经出宫,朱皇后嗯了一声就对身边的吴娟道:“也不晓得依依为何要见周夫人。”
“想来是为了依依的母亲,我听说,周夫人对依依的母亲很关照。”吴娟的话让朱皇后笑了:“也不知这关照是为的什么。不过等忙过了这两天,就可以歇一歇了。”
和民间过年时候,主母们要四处参加宴会不一样,宫中过年最忙碌就是除夕和初一,之后就没多少宴会。帝后已经很多年没出宫赴过别家的宴会了,包括去宗室王府赴宴都没有。
朱皇后想起这些,不由托腮沉思起来,朱府这两年因为出了一个皇后,过年时候接到的赴宴帖子是最多的,不过朱府人少,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在为难要去参加谁家的宴会才好?
“皇后竟然在出神,想来是因为事情还不是很多。”皇帝的声音在朱皇后耳边响起,朱皇后抬头望向皇帝:“并不是因为事情不是很多,只是想起往年过年,母亲也曾带我去赴过别人家的宴会。”
“难道皇后想去赴别家的宴会不成?若想…”朱皇后伸出手掩住口微笑:“陛下又说这样的话了,你我出宫,那是何等样的阵势,要摆驾不说,还要洒扫街道,这大年下,谁都想安安静静过年,何必去扰民?”
皇帝坐在朱皇后身边:“果真越来越有贤后风范了,朕答应你,等这宫里的事情都平静下来,朕就陪着皇后,微服出去赴宴好不好?”
朱皇后只觉得自己这颗心,都被泡在糖里,甜的化不开,她对皇帝露出美丽笑容:“陛下如此说,妾若再推辞,反而不好了。”
皇帝哈哈大笑:“朕还以为,皇后会说,这样的事,不是明君所为,谁知皇后倒说这样的话了。”
朱 皇后眼波流转:“陛下这话错了,妾虽知道明君该如何做,可是做天子的,偶尔放纵一下,却也是无伤大雅的事。陛下愿待妾如普通夫妻,那妾陪着陛下出去,又有 什么不可呢?”皇帝笑的更为开心,接着拍拍朱皇后的肩:“说来,你这昭阳宫住的不错,朕啊,不想回甘泉宫去了。”
甘泉宫的宫人们,除了一些做粗使的,剩下的已经被全部换掉,服侍皇帝十多年的那位内侍总管,已被下在牢里,只等过完正月,就杖毙。
皇帝也定在正月初八搬回甘泉宫,此刻朱皇后听着皇帝这似真似假的话,只微笑着道:“妾也想留陛下长住昭阳宫呢,只是别的罢了,陛下就难以召幸别的妃子了。”
皇帝点一下朱皇后的鼻子:“朕知道了,你啊,是又想开调料铺了。”朱皇后噗嗤笑了一声,推皇帝一下:“陛下还是快些去歇着,妾还要忙着预备宫宴呢。”
皇帝又点一下皇后的鼻子,也就进到内室歇息,朱皇后继续听着众人的回报,面上的笑容比方才,更多了几分甜蜜。
大年初一的宫宴,是合宫出席的,宴会往往是在甘泉宫的正殿举行,不过因今年特殊,就放在了昭阳宫正殿。
低位妃子们都要早到,等待着高位妃子们到来。柳依依到的不早不晚,坐在才人的位置上,一眼就看见朱宝林坐在宝林的位置,面色有些凄苦,但打扮的还是花枝招展,差不多是把宝林能得到的最漂亮的衣衫首饰都穿出来了。
感觉到柳依依看向自己,朱宝林对柳依依挤出一个笑容:“柳才人好!”
、第132章
感觉到柳依依看向自己,朱宝林对柳依依挤出一个笑容:“柳才人好!”
柳依依对朱宝林点一点头,身边苏才人就对柳依依打招呼:“柳才人今儿来的倒早。”柳依依微笑:“和平常也是一样的。”
“柳才人从来都不是持宠而娇的人,每回来娘娘这里,不管是做什么,都是按时来的。”苏才人还没说话,朱宝林就已迫不及待开口。
朱宝林说话时候,面上还有谄媚的笑,柳依依微微愣了一下,接着就对朱宝林微笑:“宝林这样说,倒让我有些惭愧呢。”
“柳才人从来都是这样的。”朱宝林恨不得站起来坐到柳依依身边,和她促膝谈谈,不过因为宫宴每个人的位置都是固定的,朱宝林也不能站起,只是面上的笑越来越谄媚了。
柳依依瞧着朱宝林面上的笑,倒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对她笑了笑,殿门口就传来笑声,赵昭容和段婕妤还有她们两人宫中的几个美人才人宝林一起走了进来。
瞧见她们走进,殿内的妃子们急忙起身,对赵昭容和段婕妤行礼。
赵昭容示意众人坐下,一双妙目转到苏才人身上:“苏才人倒比我们还来的早些。”柳依依这才想起为何觉得不对了,段婕妤现在算是苏才人的宫主,按了宫中的惯例,苏才人该去侯着段婕妤,然后再跟段婕妤一起前来,而不是单独前来。
苏才人对赵昭容屈膝行礼:“因为午睡起来时候早了,就往太液池边走了走,算着时候,也差不多要到宫宴时候,因此径自往这边来了。”
赵昭容哦了一声,瞥段婕妤一眼,段婕妤也只微笑没说话。猛不丁朱宝林站起身,对着段婕妤那边跪行大礼:“许久没见婕妤了,今日一见,着实想念。”
朱宝林这跪行大礼,别说段婕妤吓了一跳,殿内别的人也全都吓了一跳,段婕妤伸手拍拍心口,对朱宝林道:“快些起来吧,此处是昭阳宫,你这样做,岂不是,是…”
段婕妤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面上已经微微带了丝怒意。朱宝林面上却还是那样凄婉:“妾只是想起当初在婕妤身边时候,婕妤待妾的好处,此刻妾见不到婕妤,乍然一见,着实感慨,因此才会这样做呢。”
王淑妃正走进殿内,听到朱宝林的话不由往朱宝林面上一瞥,对段婕妤微笑道:“婕妤,你既曾为朱宝林的宫主,受一个礼也没什么。”
段婕妤对王淑妃恭敬行礼下去:“多谢淑妃体恤。”王淑妃虚扶段婕妤一下,瞧向众人道:“都起来吧。”
说着王淑妃瞧向面色更加凄婉的朱宝林,微笑着道:“朱宝林自从去养病之后,这性子倒比原先好许多了。”
朱宝林这才站起身,并没归座而是站在那对王淑妃恭敬地道:“妾也不是那样不懂事的人,陛下娘娘如何待妾,妾心中尽知。”
朱宝林的举动已经让其余妃子开始交头接耳起来,若换了原先,朱宝林早就忍受不了要和人交锋几句,但今儿她的神色却一点没变。
王淑妃又笑了:“知道就好,坐下罢。”朱宝林对王淑妃行礼道谢,这才坐在自己位上。苏才人已经对柳依依轻声道:“朱宝林这样,也不知道是蠢呢还是聪明?”
妃子们生病养着,自然也不能侍寝,而朱宝林病什么时候好,其实完全是皇帝或者朱皇后一句话的事。
这个道理柳依依完全晓得,此刻听着苏才人这话,分明是向自己示好,因此对苏才人微笑:“这个,各人的福分罢。”
苏才人勾唇一笑,看向柳依依的眼神里多了点别的意味,柳依依正想等着苏才人后面的话,谁知苏才人没有说话,只对柳依依又是一笑,过了许久,柳依依才听到苏才人仿佛在叹息:“柳才人小小年纪,倒颇有主见,我们这些人,倒真老了。”
柳依依还在想苏才人话里的意思,内侍们就传报,皇帝朱皇后杜太后驾到。众妃子以王淑妃为首,都站起身出座,恭敬跪迎帝后和杜太后。
皇帝和朱皇后两人扶着杜太后,身后跟着诸位太妃太嫔,含笑走进殿内。皇帝之前已经传过命众人起身,众人再次行礼后也就站起身回到座位,但并没坐下。
柳依依偷眼看向帝后和杜太后,发现他们三人此刻面色都还平静,仿佛去年的那些事,完全没发生过一样。
也不知帝后花了多少力气,才能让杜太后面色如常?柳依依心中想着,皇帝已经扶着杜太后坐下,坐在杜太后身边对众人笑道:“都坐下罢。今儿这宴会,算是家宴。”
“这殿内的人,都是陛下的家人,这家宴一说,倒也对景。”朱皇后笑吟吟地对皇帝捧了一句。皇帝点头:“只可惜绵儿和公主都还小,等到明年,就可来参加宴会,那时就更加圆满了。”
朱皇后含笑点头,帝后既已落座,那就代表宫宴开始,殿外韶乐响起,每位妃子们身后服侍的宫女上前斟一轮酒。
皇帝端起酒杯站起身,除杜太后外,其余的人全都站起身。皇帝对杜太后恭敬地道:“今日的酒,为母后贺,愿母后年年有今日。愿我江山永固。”
这是历年宫宴上的套话,按照惯例,杜太后该端起酒杯,表示对皇帝的喜悦和期盼,但今日|杜太后并没有动,只是垂眼瞧着酒杯。
难道杜太后又要使什么幺蛾子?朱皇后面上的笑虽还在,但手已经悄悄地握住了椅子扶手。皇帝面上的神色也快维持不下去了,至于别的人,也没有几个敢抱着看热闹的心看待这件事。
杜太后真要当场闹幺蛾子,那一定会让皇帝心情不好,皇帝心情不好,下面的人也没几个有好果子吃。
荣明太妃挑眉:“老娘娘,您这一杯酒不喝,那我也只有代您喝了。”说着荣明太妃真的离座,上前就要去拿杜太后面前的酒杯。
杜太后伸手把荣明太妃的手按下:“太妃今儿没有吃酒,就先醉了?”荣明太妃面上笑容一点没变:“我倒觉得,是老娘娘先醉了呢?不然怎么让我们这么多人站着,老娘娘却动也不动?还是…”
杜太后已经端起酒杯,看向荣明太妃的眼里满是愤怒,荣明太妃掩口一笑:“瞧瞧,老娘娘生怕我抢了酒去,这会儿,就自己端起酒杯了。”
说着荣明太妃就走回自己位子,皇帝明显松了一口气,重复了方才的话。
杜太后勉强露出笑:“皇帝如此,我心甚慰。”说着杜太后就往妃子们那边望去,瞧见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朱宝林,杜太后勾唇一笑,对皇帝道:“方才皇帝说,明年皇子和公主就能参加宫宴,越发圆满了。要照我瞧来,宫内只有两个小儿,终究不好,皇帝还是要…”
说着杜太后停口,对朱皇后微笑:“这样的话,按说不该我来说的。”
朱皇后早已打定主意,因此对杜太后道:“是,老娘娘这话说的不错。宫中多小儿,对社稷有利。”
杜太后往朱宝林那边望去,对朱皇后道:“朱宝林今儿也来参加宫宴了?是不是她的病,已经好了?”
朱宝林听到自己被提起,完全没法抑制住自己的激动,原先打扮成这样,是想引起皇帝注意,没想到能引起杜太后注意。尽管宁寿宫内发生的事,朱宝林也知道了一些,但太后毕竟是太后。
朱皇后往朱宝林那边扫了一眼,对身边的吴女官道:“吴尚宫,朱宝林的病体如何了?”吴女官当然晓得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只对朱皇后道:“回娘娘,朱宝林的病体好了七八分,太医说,要再好生调养。”
吴女官的回答让朱宝林无比失望,杜太后却哦了一声:“原来如此,我现在也闲着没有事情,此后御医用药,都来回我一声就好,要尽早把朱宝林的身子给调养好。”
朱皇后对朱宝林微笑:“老娘娘如此疼爱你,恭喜了。”
朱宝林走出座位,对杜太后恭敬行礼:“多谢太后老娘娘疼爱。”杜太后摆手:“起来罢,记得你是个很乖巧的孩子,哪能因为身子不适,就耽误了你?”
朱宝林此刻心中对杜太后满是感激,又行一礼,这才起身回座。
杜太后把酒杯高举:“但愿今年,宫中多添小儿,四海升平。”皇帝恭敬因是,但眼中分明闪过一丝无奈,朱皇后悄悄地拉一下皇帝的袖子。
杜太后把酒一饮而尽,众人也举杯饮酒。
这才重又坐下,柳依依把酒杯放下时候,抬头正好碰到苏才人的眼睛,苏才人瞧一眼朱宝林无声说了愚蠢两字。
柳依依已经明白,瞧向朱宝林,朱宝林此刻神情和方才完全不一样。柳依依不由对苏才人微笑,苏才人已转过身来,对柳依依微笑。
柳依依拿起帕子擦着唇边并没有的酒渍,苏才人的意思,柳依依完全明白,但是柳依依现在并不愿意再像原来一样,和宫中的妃子们十分亲热。
还是保持君子之交好了,柳依依对苏才人回以微笑。
皇帝为杜太后贺过,就是朱皇后带领众妃子为太后贺,后妃为皇帝贺,妃子们再为皇后贺,几轮酒下来,柳依依已经稍微有些头晕,不过好在这几轮酒完了,别的也就没那么多必须要喝的酒。
还可以安安生生吃一点宴会上中看不中吃的,用温火温了很久的菜肴。
柳依依尝了尝八宝鸭子,虽然都是膳房内做出来的,但温的太久,鸭子虽然还是热的,那鸭皮不够香了。
柳依依又吃了块糕,从来参加宫宴的要点就是,尽管再不喜欢这宴席上的食物,也要尽量多吃一些,免得在这宫宴上醉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第133章 宫宴(下)
柳依依刚放下筷子,苏才人就已端起酒杯对柳依依:“柳才人,你我喝一杯。”看着苏才人这明显交好的语气,柳依依急忙微笑:“我酒量不好,容我喝半杯罢。”
苏才人点头,柳依依端起酒杯,喝了半杯,苏才人已对柳依依亮出一个杯底,面上笑容更加亲切:“柳才人平常在听雨楼中,也不爱出门。”
“我初得宠幸,不知道该怎么和姐姐们交往,因此不好意思出门。”柳依依这话让苏才人笑了:“果真柳才人极会说话,才会让陛下如此疼爱。”
这真是睁眼说瞎话,柳依依在心中腹诽,但面上笑容没变,接着柳依依开始思索,想知道这位苏才人当年在宫中时候是什么样子?
奈何周婕妤当年只和秦贵妃交往的多些,那些位份不如她的妃子,她很多时候连正眼都没瞧过,因此想了半天,柳依依发现,什么都没想起来。
柳依依不由哀叹,就算不是为了争宠,知道宫内的事情多一些也是有好处的,兵书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而周婕妤从来没有知道过别人。苏才人见柳依依在发呆,连叫柳依依两声,柳依依这才对苏才人微笑:“你瞧,我连怎么在宫宴上说话,都不晓得呢。”
苏才人不疑有他,对柳依依笑着道:“柳才人聪明伶俐,这些事情想来一点就透,又何必要人提点?”
高帽子真是一顶又一顶地往柳依依头上戴,柳依依笑的更为动人,也微带些腼腆:“多谢苏才人了。”
苏才人对柳依依微笑,又提点了几句宫中的事情,柳依依装作十分庄重的神色听着。
坐在上方的皇帝对朱皇后微笑道:“年年都是这些人,竟…”朱皇后瞥眼皇帝:“难道陛下想添新人?今早老娘娘还说,想等御花园花开时候,请大臣们的千金进宫,在御花园赏花呢。”
皇帝见朱皇后说话时候,面上微有一丝哀怨,更显动人。因此皇帝只笑着道:“添不添新人,倒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况且朕还担心,大臣们听说老娘娘要招千金们入宫,想的不是参加赏花宴,而是想着,赶紧把千金们都订婚出去。”
朱皇后噗嗤一声笑出来:“难得陛下也会讲笑话。”皇帝摇头:“朕原本就会讲笑话,只是皇后不肯听罢了。”
“淑妃,陛下和娘娘之间,真是越来越恩爱了。”坐在王淑妃身边的赵昭容对王淑妃微笑。
“帝后和睦,这是后宫众人的喜事。”王淑妃中规中矩地回了一句,对赵昭容笑着道:“赵昭容这些日子,和段婕妤越发要好了,我记得原先你们两个,不是还有些不和睦?”
赵昭容笑容动人:“那都是多久前的事了,那时候我不懂事,也不晓得段婕妤竟然生来不能碰猫,还特地抱了我的踏雪去寻她,让她瞧瞧我的踏雪何等可爱。谁知段婕妤一靠近踏雪就连声喷嚏,甚至差点晕过去。那时候我心中恼怒,后来才晓得,这是我的不是。”
说着赵昭容对段婕妤微笑:“亏的段妹妹大人大量,从不为这件事埋怨我呢。”段婕妤抬头笑道:“天下有这怪毛病的人也不多,那次之后,还是赵姐姐为我去寻医问药。只可惜,道现在我还不敢碰踏雪呢。”
王淑妃掩口微笑:“照这样说,那你们两个,就该饮一杯才是。”段婕妤和赵昭容含笑互相点头,端起酒杯,喝了一杯。
“苏妹妹,你瞧她们说的这样热闹,不如我们也…”朱宝林在那坐了半天,和别人说话,别人都只冷冷淡淡的,因此就对坐在一边的苏宝林提议。
苏宝林把凳子悄悄地往一边挪了下,对朱宝林笑着道:“朱宝林要去做什么,就请去做,我就不去了。”
朱宝林这下神色变的更加精彩,柳依依装作不胜酒力,在那用手按着额头歇息,耳朵眼睛却没放过宴席上的一举一动。
听着众人彼此的说笑应酬,柳依依不由在心里叹息,怎么原先都没发现,宫中人竟然可以如此精彩?
周婕妤当年都忙着做什么?想着裁什么样的新衣衫,打什么样的新首饰,好妆点起自己,讨皇帝的欢心。
至于皇帝的欢心,柳依依不由抬头往上面望去,朱皇后在那和荣明太妃说话,皇帝正在那沉思什么,感觉有人看向自己,皇帝就抬头望去。
柳依依没有防备,和皇帝的眼撞在一起,皇帝对柳依依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柳依依却觉得有些郁闷,原先自己想的,不是这样的。
朱皇后和荣明太妃说完话抬头,瞧见柳依依和皇帝四目对视,朱皇后不由微笑,对皇帝道:“陛下如此,确实要早些搬回甘泉宫。”
皇帝悄悄握一下朱皇后的手:“调皮。”朱皇后掩口微笑:“陛下休要再说妾调皮,还有一位朱宝林呢。”
皇帝往朱宝林那边望去,朱宝林在苏宝林那碰了一鼻子灰,正在无计可施之时,见皇帝望向自己,朱宝林顿时觉得自己心里的花都开了。
急忙端了一杯酒,离座往皇帝那边走去,走到皇帝面前,朱宝林跪下对皇帝恳切地道:“陛下,妾原先有不到处,还望陛下大人大量,再不记得了。”
历来宫宴里,妃子们都只是彼此说话罢了,还从没有妃子如此大胆,竟直接走到皇帝面前敬酒。顿时殿内沉默下来。
皇帝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顿时有些愣住了。朱皇后看向朱宝林,又看向皇帝,打算等皇帝怎么反应。
杜太后倒笑了,没想到这朱宝林还有几分勇气,虽然说这种勇气有时候会坏事,但用好了,也是一件好事。因此杜太后微笑道:“没想到朱宝林竟还有这份心。陛下心怀天下,就接了朱宝林这杯致歉的酒罢。”
皇帝的手又悄悄地握成拳,朱皇后看向杜太后,话语恭敬但意思并不好:“老娘娘,虽说朱宝林心意可嘉,可…”
“宫中并没有不许妃子在宴会上给陛下敬酒的规矩。”杜太后的话让朱皇后的眉微微一挑,皇帝已经对朱宝林道:“宝林起来罢,你的心意我收下了。不过…”
皇帝瞧着众妃子微笑:“若每个人都来给朕敬一杯酒,朕,就早醉了,因此,不许效仿。”
这最后一句,算是完全落了朱宝林的面子,但朱宝林却像没听到皇帝最后一句一样,恭敬行礼后才起身坐回去,面上甚至还有点得意洋洋。
“这朱宝林,还真是,让人不晓得怎么说。”苏才人既然着意要交好柳依依,自然也对柳依依含笑说话,柳依依回以笑容:“我想,陛下定然有圣裁的。”
皇帝说完话后看向杜太后,杜太后面上笑容很平静,皇帝眼中渐渐满是阴霾,太后,太后。杜太后的性格,还真的是除非杀了她,否则皇帝可以保证,就算皇帝想尽一切办法,废掉杜太后的太后位而留着她的命。杜太后都能继续兴风作浪。
皇帝眼中的阴霾没有逃过杜太后的眼,杜太后觉得心中十分畅快,皇帝的性子和先帝还真的很像,同样瞻前顾后。
杜太后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酒,对皇帝道:“我也乏了,我先走了,你们继续。”皇帝收起心中思绪,和皇后众妃一起起身,送杜太后和众太妃出去。
杜太后这次倒没为难帝后,上了车驾就被众人簇拥着离开昭阳宫。
皇帝站在院子里看着杜太后的车驾离开,眼里的神色渐渐变为愤怒,朱皇后上前一步,拉一下皇帝的袖子:“陛下,宫宴还要继续呢。”
是的,不能在众妃面前露出自己的异样,皇帝吸气呼气,朱皇后的手从皇帝的袖子往下滑,握住皇帝的手。
朱皇后的手很暖,皇帝努力让自己的呼吸恢复平静,这才转身对众妃道:“进去罢,现在长辈们都走了,大家也可以随意些。”
众妃发出捧场的笑声,皇帝也笑了:“知道都记得,不许灌朕酒。”
“谁敢把陛下灌醉?”有人笑着说了这么一句,天色已晚,虽有灯在那点着,但毕竟灯光昏暗,皇帝也没有心情分辨到底是谁说的,和众妃往正殿中走。
宫宴继续,众妃子对着皇帝,没有方才杜太后在时候的拘束,也有讲笑话的,还有自告奋勇要弹琴跳舞的。
皇帝也没有拂那些急于表现的妃子们的兴,也就有弹了琴,跳了舞。但也许皇帝的神色虽然竭力控制,但还是能露出一丝不悦来,因此也没有人像往年一样取笑那些上前献技的人。
也算热热闹闹过了会儿,朱皇后的眼一直没离开皇帝的脸,瞧着时候差不多了就对妃子们道:“都已三更了,我乏了,你们也各自回去歇着吧。”
王淑妃领着众人站起身对帝后行礼后,各自退出昭阳宫正殿。朱皇后命宫人们收拾残席,也就和皇帝一起进了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