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吧,杀吧,有仇的报仇,有冤的伸冤,别憋着了。”刘子光也不管他们,这笔旧账无论如何总要算的,要不然队伍都不好带了。
北伐大军潮水一般涌进城内,迅速控制各个要点,用大喇叭宣布了戒严令,禁止任何人上街,违者格杀勿论,控制住局面以后就开始搜捕战犯,当街处决,北京城的所有内外城门也都封锁了,严禁非军方人员进出。
大周皇帝出宫御驾亲征去了,负责看守朱由校的人也趁机跑了,于是朱由校和魏忠贤又来到了太和殿,君臣二人一个坐,一个站,就如同在南京奉天殿上朝时候那样,只是如今这金碧辉煌的大殿上空无一人,殿门大开着,北风卷着雪花吹进来,说不出的彻骨寒冷,可是两人的心比冰雪还冷,这是一种走投无路的绝望。
外面脚步声如雷鸣,大队人马开进天安门,开进午门,无数双战靴踏在太和殿广场上,太监宫女们吓得尖叫着奔逃,朱由校脸上却连表情都没有,他听到旁边有些响动,转头一看是魏忠贤正拿着一柄匕首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着,却又不敢下手。分明是怕死,怕疼。
“小魏子,别难为自己,认了吧。”朱由校道。
“奴才不敢啊,若是落在刘子光手里,怕是生不如死啊。”魏忠贤哭道,可是那匕首却还是不忍心割下去。
一队士兵奔过来,小兵看见魏忠贤手里拿着刀便举起火铳欲射,却被军官一把按住:“抓活的。”
“朕是大明皇帝,你们还不跪下。”朱由校喝道。
众军吃了一惊,原来这个小子就是皇帝啊,有人答道:“皇上爷,俺们吃的不是你发的饷钱,不能跪你。”
朱由校点点头道:“明白了,这大明朝的军队,已经全是刘子光的私兵了,来吧,来抓朕吧。”
众军却不来绑他,只是将魏忠贤拖了出去,能待在皇上身边的肯定是大太监魏公公了,这点大家不用猜都知道。
士兵们如同潮水般退去,大殿之上只剩下朱由校一个人呆坐着,片刻之后,脚步声响起,是军靴踏在金砖上的声音,朱由校抬眼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走进来。
“刘爱卿,来看看朕的飞天神翼。”
“刘爱卿,来瞧瞧这四轮车。”
“刘爱卿,咱们去赛车吧。”
…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那一切都不能重头来过了,两滴眼泪从朱由校的眼眶中流出,他无言地闭上了眼睛。
忽然肩头一暖,是刘子光将大氅披在了自己身上。
“陛下,小心着凉。”刘子光道。
“哦,北方的冬天确实冷。”朱由校答道。
“咱们走走吧。”
“好。”
君臣二人如同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并肩走着,心中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谈起。
走到太和殿外,广场上已经是白茫茫一片了,刘子光手扶着栏杆道:“你还记得那次咱们俩在秦淮河上赌钱的事情么,抢了二十多万两银子呢。”
“怎么不记得,你还把那个叫什么水上漂的给揍了一顿。”朱由校接口道。
两人同时哈哈大笑,然后是良久的沉默。
“如果朕不是皇帝该有多好”
命运是自己选择的,当皇帝没有错,但是你本来可以选择做一个好皇帝的,而你没有做。”
又是良久的沉默。
“朕有几个要求。”
“说吧。”
“真这些年来…朕亏待了皇后,朕对不起他,朕知道你本事大,想想办法帮她再找个婆家吧。”
“可以。”
“朕想过了,之所以无端生出这些祸事,魏忠贤和黄宗羲难辞其咎,可是朕还是想替他俩求个情,可不可以死的痛快点。”
“可以,我答应你,不虐杀便是。”
“最后一个,朕死后希望能进祖陵,谥号么,最好能给朕留几分薄面。”
“陛下多虑了,臣没有弑君的意思。”
“怎么?难道…”朱由校身体一颤,语气明显有些激动,本来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念头,哪知道刘子光竟然保证不杀自己,此时此刻可没有撒谎的必要了,随便安排一场小事故就能要了朱由校的命,还能栽赃给死鬼袁承志,这么好的机会都放过,难道说刘子光他…
“我答应过皇太后,一不杀你,二不叛明,只要我刘子光活着一天,这天下就是朱家后代的。”
刘子光眺望着天空中纷纷扬扬的雪花,慢慢的说道。
朱由校的眼睛湿润了,此刻他才感受到无比的悔恨,这么忠心的臣子,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将其逼到绝路上去,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天下唾手可得,可是人家却不稀罕,依旧让朱家子孙坐天下,这是何等的胸襟啊。
“朕…朕真的对不起你,对不起母后,对不起姐姐,对不起天下。”
刘子光回转身来,盯着朱由校道:“不管怎么样,这天下因为你而动乱了半年之久,死伤无数,耗费钱粮无数,外敌入寇,朝纲混乱,大明朝险些就葬送了,这皇位,你是不能再坐了,让贤吧,你的去处我已经想好了。”
“让贤于何人?你欲将朕安置在何处?”
“让位给谁,我还没想好,慢慢来吧,不急,至于陛下嘛,徐州府城南有座云龙山,山上有个兴化寺,我看挺适合修身养性的,没事还能搞搞研发啥的,山下行宫里住着皇太后,没事娘俩唠嗑,挺好。”
朱由校闻言苦笑起来,出家为僧,确实是最好的去处了,一入佛门便六根清净,从此不问世事,不错。
第十二卷 和谐 第一百章 沁园春
北京,八达岭长城,漫天大雪,遍地白茫茫一片,大明监国刘子光字众将簇拥下登临此处以观雪景。
刘子光内穿战袍,外面只披了一件黑面红里的羊毛披风,站在城楼上望着长城内外,山峦起伏,以及蔓延在群山之巅的巍巍长城,不禁诗兴大发。
“来人啊,笔墨伺候。”命令一声声传下去,不一会儿就有几个文书抱着宣纸和笔墨跑了过来,雪白的宣纸铺开,书记官将狼毫蘸好了墨汁递给刘子光,刘子光略略想了一下,当即挥毫泼墨,在长卷上写下一首荡气回肠的词来。
不过监国大人的书法水平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字全是歪斜的,但字里行间透出一种统领千军决胜万里的气势,也是掩盖不住的。多年后这种字体被称为“帝王体”,后人竞相模仿,竟然成为书法流派中的一脉,这些就都是后话了。
刘子光写完,把笔一抛,背负两手眺望远方哈哈大笑起来,真是说不出来的英雄气概,有那识字的将军捧着长卷将词念了出来: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
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
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牛逼啊!这首词太牛逼了,挡不住的帝王气概扑面而来,瞧瞧人家这气魄,这胸怀,秦皇汉武,你们都是文盲,唐宗宋祖,不如我牛逼,成吉思汗也只不过是个野蛮牧民罢了,总之你们都过气了,若论天下英雄,还看当今。
当今天下谁是英雄?不言而喻自然是监国大人了,众人念完了词,皆是心潮澎湃,顿时阿谀奉承之词蜂拥而来,倒不是虚情假意,刘子光领着这帮老兄弟奋斗了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这一天么,以往天下士子都以为刘子光是个武夫,是个文盲,现在怎么着,俺们公爷的文采不俗啊。
武将们大肆吹捧,文臣们心里也打起了小九九,这首词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很明显,监国大人要称帝了…眼下不得麻利的想个国号,想个年号,还有替天启爷想庙号…这些都是费脑子的活啊,回家之后赶紧想,要是比别人慢了就不好了。
听说刘子光要登临长城,有那有心人早就准备好了礼物,看监国大人心情大好,赶紧将礼物奉上。
“启禀监国大人,建州奴酋玄烨已经被俘,献至城下,这也是小的们给大人的一份新年贺礼。”
刘子光果然大悦:“好,带上来本公瞧瞧。”
士兵将两人押了上来,可怜昔日尊贵的大清太皇太后和皇帝陛下如今却成了阶下囚,康熙的辫子也散了,蓬乱的披在脑后,就看见一个光秃秃的大脑门,一脸麻子依旧分明,小伙这几年个头窜的挺快,都快赶上刘子光了,虽然被俘,但是他眼中依然闪耀着不屈的光芒,嘴角的一抹血痕更证明了他的坚强。
而大玉儿就没这么强了,往日的风华绝代已经不见,呈现在眼前的不过是个年老色衰的老妪罢了,只有身上的凤袍还见证者昔日的辉煌。
刘子光上上下下打量了这祖孙俩几眼,忽然斥道:“谁这么没礼貌,还不把我大玉儿姐姐身上的绳索解了。”
“哼,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你又何必假慈悲。”康熙狠狠地说道。
“不错,成王败寇,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为什么败?”刘子光不屑地看了康熙一眼,犹如在看一个幼稚园大班生。
“败在不够狠,不够毒,败在没有你们那些奇技淫巧的兵器,败在我们内部出了叛徒。”
“哈哈哈,说你是黄口小儿你还不信,哼,你们的失败,和那些表面原因都没关系,若论狠毒,兵器,内部团结,你们比得上噶尔丹么?就连噶尔丹这样的千古一帝,都败在我大明手下,你们的失败又算得了什么,看在咱们有过一面之缘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你们败在不够与时具进,你们逆潮流而动,与人民为敌,不败才怪!这个世界,已经跨入了另一个文明时期,你们跟不上趟啊。”
刘子光的话,康熙似懂非懂,刘子光也不去管他,将身上披风解下,披在大玉儿身上道:“天气寒冷,姐姐莫冻着了。”
大玉儿忽然跪地道:“请陛下开恩,我建州部情愿归顺天朝,永世不叛,望陛下能给我们一条生路。”
刘子光道:“首先,我不是陛下,你用错词了,其次,本来我也没想把建州部斩尽杀绝,都是中华民族大家庭的一份子嘛,兄弟民族之间打打仗很正常,小事儿,别往心里去,等开了春,让理藩院给你们划一块保留地,休养生息去吧,若是哪天你们又出了个努尔哈赤那样的人物,再来争夺天下也未尝不可嘛。”
大玉儿无语,顿首,再拜,而康熙依然是倔强地站着,一言不发,刘子光也不在意,拍拍他的肩膀道:“小伙子,你还能活很久,等你八十岁的时候便会明白,少数民族是当不了大哥的,以前不行,现在不行,将来也不行。”
康熙还在品味这句话,刘子光已经走了,一路踏雪而行,长城之上,旌旗在风雪中依旧猎猎飘扬,垛口旁的士兵铁甲上已经堆积了一层积雪,但是他们不为所动,依然警惕地注视着长城之外,虽然那里的土地已经是大明的疆域。
回到北京城,南边有军情急报,原来袁崇焕被部下所缚,德州投降了,至此北方战争结束。
“唉,可怜袁崇焕一世英雄,最后被儿子所误,不要解往北京了,直接送南京大理寺,按律处置,告诉他们,不要搞株连。”
老朋友,也是老对手袁崇焕的被俘,并没有让刘子光有一丝愉快,反而更添一些失落,对手一个个都完蛋了,想想也满空虚的。
不过南京来的一份电报让他的心情又好了起来,原来彭静蓉终于生了,而且是个男孩,相隔不到一个时辰,董小宛也生了,是个女孩,一下子多了两个孩子,如何不让人高兴,刘子光当即回电赐名,男孩叫元亨,女孩叫婉婉。
众将听到消息也来贺喜,有人提议,咋不给娃娃赐个爵位啥的,他们的哥哥刘猡猡可是几个王冠在头上戴着,姐姐赵姣也是皇储的身份,弟弟妹妹若不弄个郡王郡主啥的,说不过去啊。
刘子光当即就把脸沉下去了:“爵位是皇帝赐的,我一个国公,凭什么给自己孩子赐爵?”
众人都撇嘴,心道你还国公呢,你比皇上都牛逼,普天之下你说啥都是成立的,还忌讳啥啊,真假。
刘子光道:“眼下北方虽定,西域还不太平,西夏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本公以为应该穷追不舍,就算打到西牛贺州也要把噶尔丹擒下。”
一听有仗可打,众将便兴奋起来,纷纷请缨出战,刘子光道:“你们这些家伙,打了这么多年还不够么,功劳都让你们占了,那些新人怎么出头?我想好了,罗刹国卡冈诺维奇大公爵率领一万哥萨克为前驱,即日出征,其他各部洋员,补充了冬服之后便出发,一路向西,到时候平了西夏,我在南京接见你们,按照功劳进行封赏。”
洋员们齐声叫好,他们正愁没机会表现呢,现在有了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还不美死了,不过红衫军那些老部下就不大高兴了,一个个撅着嘴不说话。
三日后,北京城内的积雪还很厚,天安门前就召开了盛大的阅兵式,各路兵将军装严整,兵器森然,排着整齐的队形经过天安门,受阅之后便直接开拔,从德胜门开出,开始西征之路。
刘子光率领一班文臣武将,在天安门上检阅众军,在这个特殊的地点检阅军队,心中自然有着特殊的感觉。
“大帅,咋让这些洋鬼子去打仗啊,咱们有兵啊。”一员大将不满地嘟囔着。
“愚昧,咱们的兵是干大事的,追歼噶尔丹这样的小事让洋员们去干就行,锻炼锻炼他们以后还能用。”
“可是,啥是大事啊?”
“这个,总会有大事让你们干的。”
七天之后,回部香可汗抱着刘子光的儿子驾临北京,这个儿子可是个混血小子,头发微微呈棕色,皮肤也特别白嫩,眼睛瓦蓝瓦蓝的,只不过面部轮廓依稀能找到刘子光的影子。
刘子光大喜,给娃娃赐名元庆,字余年。以此庆祝大明疆域内所有战乱的结束。(同时庆祝庆余年的完本)
在北京又停了数日,安排好北方防务,刘子光便带着霍灵瑶母子,从天津入海,乘坐海船南返。
一家人就要团聚,同时也要面临一个重要的问题——新皇的人选。
第十二卷 和谐 第一百零一章 故园惊梦
南京紫禁城,奉天殿内,大明朝的早朝会正在召开,对于这种没有皇帝参与的朝会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
成功平定了北方叛乱的监国大人就那样随意地在御座前踱着步子,等待着群臣的回答,他刚刚抛出一个棘手的问题,那就是让谁来当这个皇帝。
现如今能站在朝堂上的,除了一部分应景的官员,其他全是刘子光系统的文武了,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天下不就是你老刘家的么,您老闲着没事拿俺们寻什么开心啊,想当皇上你直说就是了,俺们肯定拥护。
有这样想法的都是彻头彻尾的粗人,哪怕稍微听过几本评话的武将都不会这样想,就更别说那些七窍玲珑心的文官们了,自古以来哪有自己加封自己为皇帝的啊,更何况刘子光出身是朱明的大将,现如今还当着人家的驸马,人家的监国,要是自己开口说我想改朝换代当皇上,那也太无耻了些…
所以想让刘子光自己把这个愿望表达出来是不可能的,黄袍加身这个步骤只能由小弟们来做。
“下官昨夜观天象,见朱家主星黯淡,另有一颗赤星大放异彩,天有异象钦天监不敢不奏。另外…据说元末时候亦有此等天象。”钦天监的监正慢条斯理说出这番话来,给大家开了个好头。
“京城左近也有童谣曰:卯金刀,坐天下,功在千秋,利在万代。这也是上天的预示啊。”这是礼部一位侍郎在说话。
“你们文人就是咬文嚼字,要是没有我们大帅,明朝早就灭了八百回了,这天下就是我们大帅打下来的,他老人家登基做皇帝没的说,天经地义!”还是钟寿勇这话来的直接。
“山东父老送来万人联名书,强烈要求监国大人荣登大宝。”这是山东巡抚孙启超在发言。
“对,大帅做皇帝,改国号!改元!俺们就都是开国元勋了!”山西提督赵章程也跟着嚷道。
“要我说,两年前就该反他娘的,大帅这些年可憋屈坏了。这个皇帝大帅当定了,谁敢半个不字,老子就!”这位说着就要抽刀,可是却抽了个空,奉天殿上哪能佩刀带剑啊。
场面越来越乱,有人暗暗叹息,正是重新被启用的钱谦益,不过他现在是一点权力都没有了,空顶着一个大学士的头衔,经过这么多风雨,钱谦益也看的很透彻了,改朝换代是必然的,只是没想到刘子光的吃相会这么难看。
其他一些挂着虚衔的前东林文官也暗暗叹息,大明朝难道就这样完了?被皇帝的姐夫篡位了?大多数人都是不敢怒也不敢言,更没有勇气说辞官员不做。
“够了!你们这些武夫,满脑子都是什么啊,无君无父成何体统!我刘子光答应过皇太后,要保大明江山一辈子的,你们这样做是要陷我于不义么!这天下,必须由朱家的子孙来做,我刘子光决不能干那取而代之的卑劣事情。”
刘子光忽然暴怒,窜到御座上猛拍龙书案,倒把下面诸将吓得一激灵,大帅这是咋的了,旁的不说,朱家子孙哪还有啊,老一辈的不是有劣迹就是牵连到弘光谋反案里,同辈的更别提了,基本上都死完了,下一辈的小孩子倒是有几个,可是血统又成问题了,根据南厂调查,这些小娃娃里面九成都是王府姬妾和下人私通生的,剩下的那一成还是天生痴傻,做不得皇帝。
底下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不一会儿,站在前排的孙启超接到后面递过来的一张纸条,看了一眼他便出班奏道:“下官推荐一人,可登大宝。”
刘子光道:“何人?”
“天启皇帝的亲外甥,长公主的嫡亲儿子,大明世袭侯爵,淡马锡国王、吐蕃金轮法王,刘元丰殿下。”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众人交头接耳,无不暗骂孙启超无耻,居然想到这样一个妙招,抢了他们的风头。
“这厮到底是俺们东林党出来的,水平真高啊。可惜我怎么就想不出这个人选呢。”这是一前东林官员由衷的感慨。
一番讨论之后,众人一致认为,刘猡猡确系朱家子孙,从法理上来说继承皇位也是说的过去的。
不料刘子光再度发飙:“荒唐,刘元丰是本公的儿子,姓刘,乃是刘家的子孙,怎么能坐朱家的江山,你们啊,唉,我都不稀说你们了,一点正义感都没有。”
众文武这回傻了眼了,心说你也太难伺候了吧,捧你当皇帝不行,捧你儿子当皇帝也不行,你老人家到底想干啥啊。
“咳咳”后面走出一人,一躬到底:“下官有个人选,不知道监国大人可否满意。”
刘子光搭眼一看,竟然是钱谦益,便道:“讲。”
“当朝长公主殿下确系朱家一脉,而且贤良淑德,仁义忠孝,可继承大统,况且南海大宋国和极西之地的英格兰国亦有女皇当政的传统,所以法理方面并无不妥,如何定夺还请监国大人三思。”
刘子光听了,脸上的表情又严肃起来,背着手踱了几步,忽然道:“钱大人所言极是,本公深以为然,不过定夺之权还在大家,咱们不兴搞一言堂的。”
众人暗道你就装吧,还不兴搞一言堂的,最后把长公主弄出来当女皇,还不是顺着你的意思来的,不过话又说回来,老钱真是大才子啊,也就是他才能想到这个好办法,既照顾了监国大人的虚伪面子,又没伤到老刘家的利益,真是两全齐美啊。
既然监国大人都说好了,谁还敢说不行,这事就这样定下了,朝会结束大臣们回家该干啥干啥去,刘子光也起驾回府,找自己老婆商量接手皇位的事情去也。
大学士钱谦益回到府中,爱妾柳如是赶紧迎过来帮他解下狐皮大氅,钱谦益爽朗的大笑了三声,道:“如是,快准备好酒,笔墨,老夫要写诗。”
柳如是道:“何事让老爷如此开心?”
钱谦益道:“今日老夫向监国提议了新皇的人选,他极为满意,你说这难道不值得老夫痛饮三杯么。”
“如此便恭喜老爷了,新皇登基,内阁里少不得您一个位子。”柳如是也是一脸的惊喜。
“未必,刘子光,哦不,监国大人手下金陵书院可不缺读书人,所以老夫更要努力才是,对了如是,你不是和国公府那些女眷很熟悉的么?”
“是啊老爷,妾身和国公府里好几位夫人都有着一面之缘,和刚产下麟儿的那位大夫人更是手帕交呢,还有董小宛,那关系更是铁的不得了。”
“这就对了,你赶紧备上一份厚礼,上门去打点,不要怕花钱,这些钱都是花在刀刃上的,值!”
“哎,妾身这就去办。”
柳如是一扭身子,便去置办礼物去了,老爷重新得到启用,这真是天大的好事,柳如是乐得心里开了花,指挥着丫鬟们准备礼物呢,忽然想到国公府里一位故人…他,如今不知道怎么样了。
匆忙备了礼物赶到国公府,可是就连府门口的路都被堵死了,全是车马啊,现如今国公府还能登门拜访,再过几日人家住进紫禁城,可就没有门路去串门了,所以凡是京里头面人物都备了礼物让自家夫人登门拜会,理由也很充分,国公府新添了两个小孩,不得送点礼物啥的,同朝为官,这点正常的人情礼节总是该有的吧。
可苦了国公府的下人了,忙着收礼,接待客人,安排车马停放,忙的不可开交,好在很多人有自知之明,放下礼物留了名字便走了,但仍然有许多贵妇人是要亲眼看一看孩子才肯走的,彭静蓉本来就交游广泛,京中贵妇名媛一多半她都认识,董小宛就更不必说了,那可是红透大明半边天的名人,自打嫁给刘子光以后,不知道多少风流才子饮恨终生呢,现在人家生了孩子,以往那些手帕交什么的,怎么不得来瞧瞧啊。
柳如是便是这些人中具有代表性的一位,她许多年前就认识董小宛,两人关系形同莫逆,后来又认识了彭静蓉,关系也还说得过去,和代文佩,刘小猫也有过一面之缘,至少见面认识,所以她顺利的进入了国公府。
董小宛身子弱,产后就一直躺在床上,概不见客,但是老友柳如是来了自然破例,后宅的一个幽静小跨院里,两个昔日秦淮河上的头牌坐到了一起,想起往事真是不胜唏嘘啊,如今她俩一个是大学士夫人,一个是国公夫人,地位都显赫之极,但是往日的情谊却分毫不减。
“妹妹,孩子呢?”柳如是问道。
“老爷抱去了,嘻嘻,老爷给小丫头取得名字真好玩,叫婉婉,这不和当娘的重名么。”董小宛道,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辉。
“这是国公爷疼你呢。”柳如是道。
“姐姐,你啥时候也生一个啊,都老大不小的了。”董小宛拽着柳如是的手问道。
是啊,我啥时候才能生一个啊,董小宛的话深深触动了柳如是,眼看就是奔三十岁的人了,却还无所出,难道真要守着钱阁老一辈子?
柳如是心中不由自主地又想起那个国公府里的麻衣书生来,若是他还活着,我是不是应该把这事和老爷说清楚,请他给自己自由呢。
正惆怅间,忽听外面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婉婉就是乖,比哥哥姐姐都乖。”房门推开,一个怀抱婴儿的男子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身上都披着绣龙的小斗篷。
柳如是一时间竟然呆住了,那男子也呆住了,半晌才道:“哦,你也在这里么?”
第十二卷 和谐 第一百零二章 黄雀在后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哦,你也在这里吗?”
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竟然是国公爷本人,这个结果是柳如是无论如何也猜测不到的,她如雷轰顶,脑子里全乱了,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面对刘子光,她有千言万语想说,可是此时却一句也说不出口,终究都化为无声的叹息。
“妾身柳如是,见过国公爷。”柳如是盈盈下拜,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这种反应却使熟悉她性格的董小宛大为不解:“姐姐,你怎么了?”
“没事,你们团圆吧,妾身告辞了。”说完,柳如是便很没有礼貌的跑了出去,一直跑出跨院的月亮门,来到一处竹林旁才停下,不知不觉间,脸上已经挂满了泪珠。
走得急,连大氅都忘了披,虽然是南京,腊月里的天气也是非常寒冷的,可是柳如是却感觉不到冷,她只觉得心慌意乱,思维仿佛都凝固了一般。
忽然肩上一暖,回头看去,正是那个狠心的骗子给自己披上大氅。
“柳大家,我不是诚心欺骗你,你也知道,钱阁老和我…算了,以前的事情就当从没发生过,反正也没人知道。
柳如是身子一抖,这回连心都跟着凉了,她冷漠地说:“妾身今天第一次见国公爷,哪有什么以前的事,不好意思,妾身家中还有事,告退。”
拖着僵硬的身躯,柳如是慢慢向前走着,此时的泪水比刚才还要汹涌,她也说不明自己的心理,惊诧?失望?伤心?可是为何伤心呢?难道因为他说要忘了以前的事情?
这几步走的极其艰难,每一步似乎都要耗费全身的力量,此刻她是多么希望身后那人挽留自己啊,可是他没有,就这样无情的望着自己离开。
还有一步就要跨出院门了,就要离开他了,或许从此以后不会再相见,可是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他!柳如是机械地走着,泪水已经模糊了眼睛,所幸后宅没有闲杂人等走动,没人看见这令人尴尬的一幕。
就在她即将跨出院门的那一霎那,柔弱的肩膀忽然被人粗暴地板了过去,那个狠心的家伙将柳如是搂在怀里道:“多大事儿啊,回头我和老钱说一声,你,我要了。”
柳如是泪如滂沱,挥动一双小拳头死命打着刘子光,但是心里却春暖花开。
三日后,便传出钱大学士爱妾柳如是因病暴亡的消息,但令人奇怪的是,钱大学士非但没有丧妣之痛,反而开心的在府上摆了几桌酒宴,宴请东林同僚,席间丝毫不提柳如是,反而大肆夸赞监国大人的忠孝仁义,号召大家一定要忠心辅佐监国大人。
再三日后,一名叫做杨影怜的女子嫁入了国公府,此女面容身段与刚刚身故的柳大家别无二致,甚至连待人接物的风格也完全一样,但京中官民士子无一人敢提出疑问,这也难怪,谁闲着没事拿自己的前途甚至性命开玩笑啊。
一切尽在不言中即可。
曾橙,现在又该叫朱橙了,向来温婉纯良,对刘子光的话言听计从,相公说啥都是成立的,即便是将自己推上皇帝的宝座,那也是合情合理。
登基大典是个隆重的仪式,马虎不得,起码要准备几个月的时间,正好趁这段时间处理一下前期积攒下来的案件,该杀的杀,该流的流,象魏忠贤、刘宗敏、冒辟僵这样的重犯都是死罪,大明朝的规矩,杀人都在冬天,这些人罪证确凿,也不需要细审,斩了便是。
但刘子光答应过朱由校,赐魏忠贤一个全尸,要按以往的规矩,那就是三尺白绫或者一杯鸩酒解决问题,可是刘子光觉得这样未免太便宜了魏忠贤,令刑部另想他法。
可巧刑部有一名洋员,在他们老家是干过刽子手的,向朝廷献了一策,刘子光得知后大喜,令他督办此事,该洋员征集了二十名木匠,用一天功夫就打造了一座绞刑架,另外奉送一座断头台。
说白了这玩意也没啥含量,就是一个木头架子,上面拴着绳子,绳子下面结一个圈套住犯人的脖子,行刑的时候将犯人脚下的那块木板放开就行了,但是这种方法和上吊又有不同,上吊都是缺氧而死,但绞刑处理得当的话,犯人是由于颈椎坠断而死,整个过程能持续数小时之久,痛苦至极。
断头台的技术含量就更低了,整个一个铡刀,只不过运用了一些机械原理,用滑轮和绳子将重达百斤的斜口刀刃吊起来,把犯人的脖子按在下面的凹槽里,这边刽子手把绳子一松,铡刀落下,人头落地,会沿着滑道滚入事先预备好的筐子里,整个行刑过程不需要任何技术人员参与,普通士兵即刻掌握。
刘子光很喜欢这个玩意,命全国州府大力推广,不过这也引起了以小刀刘等老一辈刽子手的强烈不满,这不是逼着祖国珍贵文化遗产灭绝么,都用断头台了,那砍头的技术,凌迟的技法谁来继承啊。
天启十五年的最后一天,魏忠贤、刘宗敏、冒辟僵、侯恂,戴逸以及弘光伪朝的部分官员、大魏伪朝的部分官员,满清战犯,西夏战犯若干,在南京雨花台刑场处决,围观者不下十万,但监国大人并没有亲临现场,据说,监国大人哀伤了半日之久,他说:和这些人一起逝去的,是我的青春啊。
是啊,监国大人老了,已经三十岁了,不过也算功成名就,家里老婆一个比一个出息,一个即将登上皇位的曾橙,一个前女皇赵雯,莲花教圣母刘小猫(此等邪教不提也罢),天地会总舵主代文佩,回部可汗霍灵瑶,知名才女加名妓董小宛、柳如是(嘘,这个保密),还有富甲一方的大财阀胡懿敏,简直…简直让人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