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光驻足兰州,拱手把收复嘉峪关的莫大荣誉让给袁督师的部队,这里面是很有讲究的。

首先来说,镇武侯是个厚道人,既然大家都是大明朝的臣子,凡事就得互相帮衬一下,自己吃独食那是大大的不对,红衫军已经拿下了宁夏,又兵不血刃取了兰州,收编了十万降军,便宜占得够多的了,理应让出一些荣誉来给西军。

再者说,奔袭嘉峪关可是个苦活,几千里路都是荒无人烟,补给困难,行军将极为艰苦,即使到了嘉峪关,能不能打胜仗还是两说,现如今兰州城内只有万余红衫军,煤和粮草储备都不足,那些蒸汽火轮车也折腾的差不多了,浑身都是毛病,再也经不起大强度的使用,刘子光体恤士兵,不忍心他们驱使他们去争夺所谓的虚名,所以顺水推舟,不再派兵西进。

不但不派兵抢功,刘子光还卖了三千匹战马,一千峰骆驼给西军,以增强他们的运输力,这可是有银子都买不到的宁夏三河马啊,感动的吴三桂眼泪哗哗的,心说还是老大哥对我好,把功劳让给我不说,还给了这么大帮助,有了这些马匹和骆驼,自己这部分湘军肯定可以先于刘宗敏部抵达嘉峪关,这个忙帮的太有含金量了。

刘子光很阴险,这一手耍出来,既缓和了红衫军和西军之间的矛盾,又增加了西军内部的隔阂,要知道袁崇焕的西军也非铁板一块,刘宗敏和吴三桂两个人谁也不服谁,这会正憋着劲抢功呢。刘子光助吴三桂夺得头功,再加上他本人在湖广之地的威信,肯定能赢得吴三桂所部五万湖湘子弟的感激。

其实刘子光还有一个潜在的目的,那就是培养一个耀眼的将星,最好能把自己的光辉分去一部分,以免朝廷中人和皇上的猜忌。

刘子光主动让功,袁崇焕还是很欣慰的,心道这回这个愣头青终于懂得为官之道了,当下也投桃报李,足额支付了那三千匹马和一千峰骆驼的价钱,并且调拨了一些军粮给刘子光,帮他应付十万铁道兵粮食短缺的难题,一时间西军上下一团和睦。

兰州是西部重要的大城市,煤炭和各种金属矿产都很丰富,刘子光将这些矿场全部霸占,调了五个营的铁道兵来开矿,一时半会先进的蒸汽挖掘机还运不过来,就让这些可怜的工兵用镐头铁锨挖掘,走在露天煤矿边,看着数千工兵挥汗如雨,刘子光竟然找到了些当年在利国铁厂的感觉,不过不同的是他是那个站在矿坑上面视察的人,而不是在下面挖煤的苦力,一时间刘大帅百感交集,传令道:“今晚给大伙加餐,兰州拉面,多放肉!”

兰州拉面是兰州名吃,汤鲜味美,讲究一清二白三红四绿五黄,汤清如水,白兰瓜如玉,辣椒鲜红透亮蒜苗香菜碧绿鲜嫩,手工拉制的面条又细又圆,再加上切得薄薄的黄牛肉,滋味美妙的不像话,兰州城到处都是这样的拉面店,刘子光以下万余红衫军都非常喜爱这种食物,为此还招募了十几个拉面师傅在军中效力,专门给大兵们做面条吃。

铁道兵们,其实就是刘子光的廉价苦力工兵们,听说晚上可以吃多加肉的兰州拉面,都兴奋地欢呼起来,刘子光矜持的四下招手示意,一阵风吹过,十月底的兰州有些冷了,亲兵取过黑面红里的羊毛斗篷帮他披上,低声禀告道:“大帅,夫人来了。”

刘子光纳闷,没听说彭静蓉她们要到西域来啊,亲兵又道:“是董大家带着小姐来了。”刘子光这才恍然大悟,是自己留在长安的那一家子啊,新娶的妾室董小宛和在渭南收的干女儿薛香盈,想来是袁崇焕做好事,把她们给送过来的。

回到帅府一看,果不其然,是袁崇焕借着送买马银子的机会,派了五百骑兵把自己的妻儿给送过来了,董小宛和薛香盈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已经亲的和亲母女差不多了,看到刘子光进来,董大家盈盈下拜,道了个万福:“老爷回来了。”然后直接上去替他解斗篷,搞得和多年老夫老妻一样,薛香盈更是蹦蹦跳跳过来喊爹爹,弄得刘子光鼻子一酸,这就是家的温暖啊,他不由得想起来远在京师的家人,猡猡不知道会走路了么,还有女儿赵姣,这会已经在旅宋住了几个月了,不知道再来的时候能不能认出来,想来自己已经是儿女双全,一大家子的家长了。

此时京师慰问团早已经返回了,但董小宛却留了下来,并且表示要跟在刘子光身边伺候他,刘子光见其态度坚决,只好同意,但时间不能太长,到了冬天就得回京师,可这一留下不要紧,刘子光竟然有些迷恋董小宛了,倒不是说董大家的床上功夫有多好,毕竟人家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没练过那个,而是因为董小宛的贤惠,这位江南女子对于厨艺之精湛令人叹为观止,她能做出一个月不带重样的饭菜来,还会做糕点,果脯、酿酒等等,吃惯了军中厨子手艺的刘子光一尝到她做的江南小菜,顿时赞不绝口,再也不提赶人家回京师的事情。

红衫军停在兰州,一边训练一边等待新的装备到来,上次宁夏战役后,参谋部总结出很多西部作战的经验,从武器装备到军装被服都要全面更换,现在后方的工厂正在加紧生产呢。从徐州经过河南到达长安的铁道也在紧张的施工当中,利国铁厂和江南造船厂、戚墅堰机器厂都开了专门的铁轨生产车间,各地的木工作坊也加紧生产枕木,各地的官府组织闲杂人等以及囚徒砸石子,也为建设铁路贡献一份力量。

上次使用的蒸汽铁甲战车是用临时性的产物,实际证明并不适合西部使用,因为蒸汽战车的驱动需要大量的水和煤炭,而西域多沙漠戈壁,是缺水地区,携带大量的水和煤炭势必加大后勤压力,当然蒸汽战车也有其优势,那就是体积庞大威猛,动力充沛,搭载的东西多,是极为良好的武器平台,所以也不能废除这种武器,只能加以改善,并且生产内燃机战车弥补其作战空白。

新型的战车和火炮还在研制生产之中,最先运到兰州的是新式的号衣,这是根据刘子光的指示用松江府生产的贡缎缝制的厚实棉布军装,二尺半的对襟大褂子,类似满清官服那样的方翻领,身上缝了四个布兜,裤子的大腿两侧也缝着布兜,式样怪异倒也可以忍受,关键是这一身行头的颜色更加怪异,土黄色的底子上印染着白一块黑一块还有绿色和棕色的小色块,反正看起来就像是乞丐的百衲衣,官兵们意见很大,抵触情绪很高。

刘子光二话没说,调集所有军官去郊外观兵,茫茫秋色之中,遍地枯黄,可是旗牌官把令旗一挥,远处那堆枯草忽然站了起来,原来是整整一营兵埋伏在那里,众军官当时不再废话,各回各营督促士兵换装,好在这种荒漠迷彩是战斗服装,平时不需穿着,常服还是以红色战袍为主。

新配发的头盔样式也很囧,光秃秃的没有任何装饰,枪尖红缨白羽都没有,机器冲压的铁盔就如同一口铁锅,只要把里面的三点支撑和皮垫圈,下颌带去掉的话,直接就能上炉子烧水用,对于这种过于简单的头盔,士兵们同样怨声载道,这破铁锅哪有以前那种明光锃亮,上面还插着翎毛红缨的凤翅盔、虾尾盔威风啊,抗议之下刘子光终于做出妥协,答应在铁盔正面加上虎头徽,在后面加上军衔徽,再配发水晶风镜,这种皮圈橡胶带和天然水晶片做成的风镜倒是获得了大家的一致认同,因为西部的风沙太大了,大风一起,根本睁不开眼睛,谈何作战,带上风镜既能抵御风沙,又显得威武,所以士兵们都争相要求配发。

虽然红衫军暂住兰州,但是各项军事行动并没有停止,他派遣了大量的人员潜入西域和吐蕃进行全方位的侦查,从政治军事到经济民生,山川河流村庄民俗习惯,都是侦查的目标,红衫军里异族人很多,让他们干这个再合适不过了,只有摸清敌情,才能在将来的战争中一举获胜。

朝廷方面,一切平淡如常,歌照唱,舞照跳,似乎西边的战事和江南没有任何联系,皇上还是那个老样子,喜欢玩火轮车蒸汽船什么的,皇后和妃子们的肚皮依旧没有动静,听说皇太后为此都急出病来了。

北方的形势很是喜人,大明军队、伪清靖国军、再加上扎木和的察哈尔骑兵,将关外的清军打的龟缩不出,已经失去了野战的信心,现在长春已经易手,攻占盛京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自家的情况也一切平安,儿子已经能说话了,饭量还是那么大,一顿赶得上人家小孩三顿,范冰冰生了个女儿,情绪比以前好了许多,小娃娃生得极为漂亮,粉雕玉琢一般,现在还没取名字,说等刘子光回来才正式取名。

兰州城的城墙上,落日余晖映照在刘子光的脸上,他放下手中的信纸长叹一声:唉,啥时候能回家啊。

第十一卷 西域 第五十三章 龙门客栈

兰州城外十里,龙门客栈,这是一座简陋的、典型的西部风格的酒店,下半截屋墙是转头,上半截是黄土,屋顶上铺着茅草,桌椅都是用原木做成,极其粗笨,但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打架的时候不容易损坏。

西部多刀客,刀客是一个很笼统的称呼,大致相当于中原的剑客,但是又不尽相同,因为一个刀客可以是行侠仗义的大侠,也可以是保镖、也可以是马贼,总之腰里带刀的都能称之为刀客。

龙门客栈里就坐着这样一群刀客,身上的衣服破旧不堪,但是眼神依旧犀利,每个人都配着长刀,有的插在背上,有的挂在腰间,反正怎么顺手怎么带,大伙正坐在粗笨的桌子旁喝着浑浊的烈酒,吃着牛肉,等待着有人来招募他们干活。

虽然这些年来战争不断,但是商路还是基本畅通的,因为没有贸易,战争的任何一方都会失去武器、粮草、银钱的来源,所以有时候甚至会出现两国交兵的时候,会为了商队的通过而暂时休战的场面,这些牛逼哄哄的商队有波斯人、也有中原人,他们财力雄厚,武力也相当可观,大的商队甚至拥有上千人的武装。商队向政府缴纳赋税,但是却不会向马贼屈服,所以双方经常爆发战斗,刀客的伤亡也是很大的,几乎每一次行商,商队都要重新招募一批刀客。

兰州是丝绸之路上一座相当重要的大型货物集散地,中原的货物和西方的货物在这里进行交换,那些在中原能卖上天价的葡萄酒、夜光杯、波斯地毯什么的在兰州能便宜不少,这座城市的文化非常特殊,可以称得上混乱不堪,有教堂也有清真寺,喇嘛庙,各种语言和文字通用,甚至随便一个店铺的小伙计都能说上几国的外语,这龙门客栈也不例外,从老板娘到伙计,都能说汉话、蒙古话、突厥话,波斯话,今天的生意特别好,把老板娘忙坏了,里里外外乱窜,笑得花枝乱颤。

十一月的天气,已经很冷了,龙门客栈的大门上挂了个厚厚的棉布帘子,把大风挡在了外面,室内生着火炉子,暖和的很,汉子们冷漠地喝着酒,有一搭没一搭的谈着话,忽然门帘子一挑,刺眼的阳光照进来,接着是一个粗犷的大嗓门:“可算找着个饭店了,掌柜的,来五斤猪头肉,二斤白酒,十斤面饼,咱们赶紧吃了赶路。”

众人皆侧目,有些人甚至将手伸到了刀柄上,兰州这块,信回教的比较多,而且百姓也只饲养牛羊马匹骆驼,喂猪的少之又少,忽然有人跳出来说要吃猪肉,不是公然向客栈里的伊斯兰籍的刀客挑衅么!

幸亏那些人里还有明白事理的,一个女声道:“对不住了,这位兄弟是中原刚来的,不懂规矩,其实俺们要得是为五斤熟牛肉,麻烦掌柜的快些预备。”说着将一枚十两的锭子准确地抛到了掌柜的面前,这一手暗器功夫露的很及时,刀客们都悄悄松开了握住刀柄的手。

进来的是六个汉子和一个女子,全是中原打扮,兵器也是中原式样,护手双钩五虎断门刀之类的,看架势都是一流的练家子,那女子的气度更是不凡,二十岁年纪,生得花容月貌,身材姣好,眼神中却有着一股凌厉之气,手中捏着一把宝剑,光看剑鞘就知道是炼锋号出品的优级品。

最近从中原过来不少江湖人士,他们的路数和西部刀客不大一样,所以双方爆发过几次冲突,互有伤亡,所以这几个人一进来就让大家不自觉的生出一股敌意来,但是看他们的步法身形,都是一等高手,远非客栈里这些二流刀客能对付的了,客栈的大堂中摆了十几张桌子,刀客们足有几十个人,都挤在一起喝酒,只有其中一张桌子上只坐了一个人,正低头默默喝酒,距离他较近的人都不敢高声说话,唯恐惊扰了此人。

那帮中原客人看见有空桌子,便走了过来道:“兄台,你酒也喝完了,不如行个方便把桌子让给我们吃饭。”说话的人是使五虎断门刀的彪形大汉,想必在中原的时候也是个人物,所以口气比较横。那女子瞪了他一眼道:“兄台,你且坐你的,我们在旁边借个位置便好。”

可是先前的话已经惹恼了这位沉默的刀客,他抬起头来,露出一双阴狠的眼睛,拿腔作调道:“让我让位,你们也不访一访,我龙飞哥是那种给别人让位的人么!”此人是个光头,眉毛也剃掉了,脸上一根毛没有,更显得穷凶极恶,桌子上放着两把弯刀,样式古怪,还有铁链子拴着,一看就不是好相与之辈。

五虎断门刀道:“什么龙飞哥,没听说过,识相的赶紧躲开,惹恼了大爷有你哭的。”

龙飞哥冷笑:“想动我,好啊,看看谁更快。”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立刻都闪避,西部和中原不一样,在中原的客栈酒馆里,武林人士发生争执的时候往往先斗嘴,从自己的师门说起,再到自己认识的各路江湖朋友,以图用声势压倒对方,而在场的其他武林人士往往也会很热情的站出来做和事佬,以显示自己的面子,中原江湖就这么大,有时候说着说着双方就能找到一个都认识的人,然后就是一场误会,大家坐下来喝酒,谈得高兴还会喝血酒烧黄纸,拜做兄弟,说白了中原武林就是个错综复杂的关系场,武艺好不如口才好。

而西部就不同了,这些刀客们并无固定的门派,大都是跟随家中长辈练就的武功,有人就是在社会上整天打架拼命练就的刀法,所以没有中原那样盘根错节的关系,打起架来也不一样,开场白通常就是一两句,然后直接开打,砍死了事,官府也不过问,更助长了刀客们好勇斗狠的习气。

这位龙飞哥就是出了名的狠角色,两把波斯弯刀耍得快如闪电,整个兰州没有人出刀比他还快,再加上他性情乖僻,所以大家都不敢轻易招惹,看到这帮中原人不知好歹触了龙飞哥的霉头,刀客们都起身离席,躲出去好几步远,以免过一会血溅到身上。

大伙儿抱着膀子等着看热闹呢,那个漂亮的中原女子说话了:“兄台,不过是让个桌子而已,用不着动怒吧,若是要比快,小女子奉陪。”说着双手一张,将斗篷闪开,露出里面的飒爽劲装,两条交叉的宽牛皮带更显出她腰肢的纤细,而牛皮带两边的皮套里,两把乌黑油亮的暗器正大张着机头!

妈了个逼的,火铳啊,刀客们顿时吓得一哆嗦,大伙对这玩意再熟悉不过了,红衫军进兰州之后,就派出挂着银狗牌的纠察部队治理城内治安,禁止普通百姓携带长刀,刀客们自然不服,作为一个刀客,刀就是他的生命,怎么能不带呢,彪悍的刀客遇到了更彪悍的红衫军,下场自然是可以想象的,几场恶斗下来,刀客们伤亡惨重,也认识到了火铳的威力,现在刀客们都学乖了,没事不进兰州城,能解决的尽量在城外解决。

就连龙飞哥这样的猛人也禁不住一哆嗦,他知道自己的水平,拼刀子的话,这几个中原人未必是自己的对手,可是人家有火铳,这是就不好说了,这丫头眼神凌厉,气息平稳,肯定是个暗器高手,耍暗器的高手再拿着火铳,那还了得!

可是龙飞哥还是决定动手,因为双方的距离很近,而且只有这丫头一个人有火铳,只要砍倒了她就算赢了,这几个中原人身上带了不少盘缠,能小发一笔,更重要的是还能缴获两只火铳,那可是龙飞哥梦寐以求的东西啊,想着想着,龙飞哥的手就不自觉地摸向了桌子上的弯刀。

龙飞哥的动作很快,不愧是兰州第一快刀手,但是他的对手动作很快,龙飞哥眼前一花就感到手腕酸疼,捏不住刀柄了,定睛一看,手腕上扎着两根飞针,这飞针上分明是喂了毒的,片刻之间龙飞哥就从手腕麻到了胳膊,他大惊道:“你敢用毒!”

那位大姑娘微微一笑道:“不是毒,镇静剂而已,兄台太激动了,让你冷静一下而已。”

众人大惊,原来以为这位女侠要掏火铳毙了龙飞哥的,可是人家根本不屑于对龙飞哥使用火铳,只用了两根小针就解除了他的战斗力,在场的所有人都没看到人家的动作,这暗器功夫简直出神入化啊,若是飞针刺得不是手腕而是眼睛或者喉管,那龙飞哥岂不是当场就要挂啊。

刀客们立刻热情起来,让出两张桌子请中原的大侠们坐下,老板娘也从柜台后面冒出头来,欢天喜地端过来牛肉面饼白酒,请客人们享用。

中原客人们四下拱手感谢,然后潇洒的坐下,一起向那位女侠挑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千手观音!一出手就给他们个下马威。”

千手观音代文佩微笑不语,这些年来她为了刘子光奔波在大江南北,长城内外,提供了很多重要的情报,天地会这个松散的武林组织,已经渐渐发展成一支隐藏在民间的,实力强大的情报组织,甚至隐隐有和南厂相匹敌的架势。

第十一卷 西域 第五十四章 七剑下天山

大明远征西域,将士们建功立业,看的中原武林人士们心直痒痒,早一批的天地会人士都是被朝廷赐了乌纱圆领官服的,那可是八面威风,祖坟上冒青烟的事情,后来这些其他帮派的人士看的眼热,也想混一双官靴穿,可是中原形势已定,不需要他们卖力了,所以能晋身的途径就只有在西域了,这就是为什么最近有大批中原武林人士前来兰州的原因。

这些江湖豪客们并不是想加入军队搏个前程,他们自由散漫惯了的,就想搭上镇武侯的线,成为红衫军的编外人员,自由行动,探听个情报暗杀个敌将什么的,只要朝廷给个名分就好,这样一来,大批中原武林人士聚集在兰州,自然引起了当地刀客们的不爽,双方频频发生冲突,一个多月内城外就添了百十座新坟,搞得刘子光大怒,下令城内不许携带一尺以上的兵器,违者锁拿治罪,大伙报国无门,只好请来江湖第一女侠,千手观音代文佩来说情。

如今的代文佩已经不是那个铁胆庄上羞怯的大小姐了,而是淡定自若的江湖头面人物,其实她的武功倒不算是超一流的,但是人家身份了得,是天地会总舵主的未婚妻,而且办事利索,为人豪爽,是个干练的行政领导,所以大伙很佩服她,什么都听她的。

代文佩这样卖力的奔走,其实目的单纯的要死,只是为了将来进镇武侯府的时候自己的身份高点,不会被正房欺负,毕竟她的出身比较低微,经过这两年的打拼,她的目的已经基本实现,现在江湖上谁不知道千手观音代女侠啊,那可是天地会实际上的扛把子,手里掌握着上千条好汉的超级大佬,不能公然说是武林盟主吧,也隐隐有些那个意思了。

今天陪着代文佩到兰州来的都是天地会的中坚人物,此行的目的是找镇武侯商谈军民合作的事宜,从中原风尘仆仆的赶来,这七个人又饿又累,好不容易看见龙门客栈,便进来打尖,才有了前面的故事。

六个汉子把兵器和行囊放下,坐到桌旁大快朵颐起来,兰州的面饼子其实就是西域的馕,吃起来和中原的馒头大有不同,牛肉更是有嚼头,烈酒也冲,汉子们一边吃一边聊,旁边那些刀客从他们的中原方言里影影绰绰听到些大将军、红衫军,侯爷之类的语句,不禁为止侧目,心道原来这伙人是跟官府有勾结的啊,怪不得还有火铳,气势还那么强悍。

在刀客们眼里,刘子光可不是什么好人,红衫军的到来打乱了他们平静的生活,刘子光为了打击西夏,切断了向西的商路,禁止货物西进,这就断了大伙的生路,商人不能正常的做生意,刀客们也没有了做保镖的机会,就连那些马贼,也对刘子光颇有怨言,他这一禁商可好,整个丝绸之路上没有驼队了,这可让以打劫商旅为生的马贼们断了生计,所以说现在从西夏国到财大气粗的商队,再到穷困的刀客们,乃至于荒原上的马贼,都对刘子光恨得咬牙切齿的。

这些中原人是刘子光的走狗!刀客们迅速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因为喝多了烈酒而变得血红的眼睛互相征询着意见,西部的汉子们就是敢作敢为,不多时就达成了共识,干掉这伙朝廷走狗来为自己出气。

客栈里的刀客们虽然很多人互相不认识,有的甚至彼此还有仇,但是在这伙中原人面前,他们现在就是一家人,大伙儿用手势和眼神确定了计划之后,噪杂的客栈忽然静了下来,静的有些可怕,只能听见代文佩等人吃饭喝水的声音,他们觉察到这种异样,也停了下来,警觉地将手放到了武器上面。

“中原武林的朋友,咱们兰州的刀客们想和你们切磋一下武功,不知道各位意下如何?”一个身形高大的刀客站出来说道,他身上斜披着一件肮脏的羊皮袄,腰里胡乱缠着一条带子,一柄三尺长的直刃刀就提在手中,这种刀是西部最常见的刀,刀柄用布条子绕着,柄头有个圆环,外形有些像汉唐时期的刀,实际上这种刀就是唐代留下的横刀模式,西域只流行两种刀,一种是波斯弯刀,另一种就是这种唐样直刀了。

看这架势是要找茬啊,中原人士们也不含糊,以前在家净整这个事儿了,都是道上混得谁怕谁啊,虽然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可俺们毕竟是镇武侯的人啊,摆平你们几个小小的刀客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当然俺们不会那么做,俺们是正经的武林人士,既然你们要比武,那就刀剑上见个真章吧。

“各位好汉,比武可以,但是要点到为止,切勿伤了性命。”代文佩身为这帮人的领导,自然先站出来答话。可是她的话却引起了刀客们的嘘声。

“娘们家搀和什么,让爷们出来说话。”

“比武不死人那叫什么比武?那叫小孩子过家家,你们中原武林就是这样比武的么?啊哈哈。”

“怕了么,怕了就服个软,咱们不会为难你的。”

“啪”的一声,那位使五虎断门刀的大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赫然五个手指印,“怕个鸟!不就是真家伙比武么,你们是五个一起上还是十个一起上呢。”

“咱们也不欺负你们人少,就一个个的上,啥时候比出来结果啥时候算完,不过先说好,大丈夫不能用暗器伤人,什么飞针火铳的可不能用。”

刀客们还真无耻,仗着人多欺负别人不说,还不让人家用火铳暗器,也亏他们说得出来,不过代文佩等人还是答应了他们的条件,因为局势已经很明白了,人家把大门都给堵上了,这场架是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了。

六个汉子围成一个圆,各持武器护住代文佩,五虎断门刀沉声喝道:“老子先来,哪个过来接招!”

龙门客栈内的气氛非常紧张,三四十个刀客和七个中原人横眉冷对,刀光闪闪,双方如同决斗前的公鸡一样互相打量着,估摸着,谁也不敢轻易出手,可怜的女掌柜带着小伙计又躲到了柜台后面,她知道今天这场恶斗是避免不了的了。

正在剑拔弩张之时,门帘子忽然掀了起来,一个带着斗笠的汉子走了进来,抬头看了看,自言自语道:“嗯,是家客栈。”然后径直走了进来,紧跟着他又有六个人走进来,这七个家伙就这样堂而皇之、大摇大摆的在双方刀剑之下寻了张桌子坐下,喊道:“老板,牛肉,大饼,酒。”

七人中有老者,有青年,有汉人,也有突厥人,还有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虽然看不清面貌,但是身形极其惹火,比刚才这位中原来的女侠还要强上三分。

见过牛逼的,没见过这么牛逼的,这七个家伙居然对三四十把寒光闪闪的长刀视若无物,难道他们是瞎的?看不出这里即将爆发一场恶战,还是由于自身牛逼惯了,所以特意装逼演这一出?

西部刀客和中原豪杰们都傻眼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时候那七个人纷纷解下背囊,将武器放到了桌上,有那眼尖的刀客瞅见了,不免倒吸一口凉气:“七剑!”

七剑指的是七把剑,同时也是指的七个人,这七把宝剑是深居于天山巅峰的晦明大师历经数十年所铸成,名为游龙、青干、莫问、日月、竞星、天瀑和舍神。此七把剑代表晦明大师在天山上经过的七个不同剑的境界,分别有不同的含义。

而使用这七把宝剑的人却不全是晦明大师的弟子,他们中有前任锦衣卫的头目,有西域刀客,还有高丽人啥的,其中一位使用天瀑剑的女子,乃是晦明大师的朋友虫不老的女弟子,号称天山第一美女的雪莲子(霍灵芸的名字并没有人知道)。他们七人号称七剑,行侠仗义,奔走在天山南北,在西域可以称得上是一个传奇,这些刀客并没有见过真正的七剑,但是根据种种传说来推断,现在进入客栈这七个怪人,很可能就是著名的天山七剑!

代文佩也注意到了这七个人,练武之人身上是有气场的,内力越高深的人气场就越足,这七个人所形成的气场强大的足以令人窒息,更为可怕的是,他们的宝剑也能发出强大的气场,甚至比人的气场还要强一些,这七八剑虽然都裹在布里,但依稀可见外形奇特,决不是中原长剑的形状。

刀客们自然也感受到了这种气场,他们面面相觑,都把刀子收了起来,当着七剑的面大打出手影响人家吃饭可是极不礼貌的行为,保不齐人家一发火就把在场的人全灭了呢。

不过七剑中那个老头看起来倒是满是和善的,看到众人尴尬,便笑道:“打什么打,都坐下来喝酒多好啊。”

刀客中一领头的壮着胆子道:“敢问老兄可是七剑之首傅青主?”

老头笑笑:“见笑了,没想到小老儿的名头在兰州也有人知道。”

那些刀客确认了这七人便是著名的天山七剑,便纷纷自报家门,傅青主和七剑中一相貌英俊的年轻人频频点头,其他人却岿然不动,似乎在想着心事。

天山七剑的名头,代文佩也是知道的,毕竟天下武林是一家么,当然七剑的档次要比他们这些铁胆庄,金刀门的要强上好几个档次,属于传说中的人物了。面对隐士高人,代文佩和弟兄们也不能失了礼数,当下她也抱拳道:“在下天地会四当家,江湖上人称千手观音的代文佩,在此给七剑见礼了。”

“天地会的代文佩?久仰了。”傅青主很有风度的拱手回礼,可是听到这个名字,七剑中那个带着面纱的女人却极难察觉的颤抖了一下。

第十一卷 西域 第五十五章 风云际会

天地会的总舵主是刘子光,二当家和三当家分别是少林和武当的掌门人兼任,四当家就是代文佩了,她这个四当家实际上相当于常务总舵主,就是天地会的话事人,中原武林上千年来从没有一个帮派能有那么大的势力和影响,而天地会偏偏就做到了。

这样一个和朝廷关系密切,又有着无数高手的帮派,即使是世外隐士一般的天山七剑也要给几分面子,双方客客气气的见了礼,报了号之后,便各自坐下,喝酒吃肉,不再闲话。只是那些刀客都窃窃私语起来,这么多江湖上扬名立万的大虾齐聚兰州,难不成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过了片刻,外面隐隐响起雷鸣般的马蹄声,能在兰州城外这么放肆的纵马横行的人,除了朝廷的军队就是猖狂的马贼了,无论是其中哪一个,对龙门客栈里的人来说,都不是好事情。最近征西大将军下大力气整顿兰州的治安,城里已经基本肃清,没有人敢聚众斗殴了,可是城外还不太平,那些因为禁商而失去财路的马贼从荒漠中来到了兰州城外打家劫舍,虽然官兵也剿了很多次,但是马贼来去如风,很难剿灭。

刀客们又紧张的把手放在了刀柄上,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但是天地会和七剑两伙人依然镇定自若的吃喝着,不为所动。

怕什么来什么,马蹄声竟然在龙门客栈外面停住,人喊马嘶一片,只听得一个嚣张至极的声音喊道:“中原来的人滚出来,爷爷们索命来了!”

是马贼!而且是寻仇来的马贼,龙门客栈的女掌柜当场吓得花容失色,要知道马贼比官兵还不好惹,他们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角色,要是盯上了谁,不整死决不会罢休,天知道这群中原人啥时候惹了马贼,居然把仇人引到这里来了,若是在客栈里大打出手,那这座小小的客栈就算完了。

好在中原人士敢作敢当,听到有人叫板,七个人不约而同的站起来,抓起了兵器,代文佩沉声道:“掌柜的,麻烦你再烧一锅羊肉汤,咱们去去就回。”说着一个燕子三抄水,就从饭桌上掠了过去,直冲向大门,其他几人也各自施展步法,冲向门外,刀客们看见他们迅疾的身形,都不免赞叹一声:“好俊的轻功。”而七剑依然在不紧不慢的吃喝着,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代文佩领着六个兄弟冲到门外,不免有些傻眼,眼前是数百名黑衣马贼,清一色的黑马黑甲,头上缠着黑布,只有脸上涂抹着白色的颜料,看起来极其诡异,马贼们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大刀,在西部刺眼的阳光下烁烁生辉,为首几个彪形大汉造型更是古怪,秃头疤脸,狰狞到了极点,而其中一人正是刚才被代文佩教训过的龙飞哥。

天地会虽然牛比,但是没打过什么硬仗,遇到清廷的大军往往都是以转进为主,偶尔歼灭个山贼什么的,也都是柿子专门捡软的捏,中原那些所谓的山贼只不过是混不下去的二流子组成的草台班子而已,哪里是西部这些专业马贼可以比较的,所以代文佩等人心里打鼓也是很正常的。

“三老四少,我们是天地会的,初到贵宝地未免有得罪之处,还望当家的海涵,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希望当家的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咱们天地会大当家镇武侯面上…”金刀门那位老大的场面话还没说完,马贼们就动手了,一支弩箭奔着他的面门直飞过来,说时迟那时快,代文佩手一扬,一柄飞刀击落了弩箭,代女侠很生气,这帮马贼太不上路了,自己这边都提镇武侯了他们还要动手,看来不教训教训他们真不行了。

龙飞哥大叫:“小心那个娘们,她有火铳!”众马贼闻声分出十几个人来专门对付代文佩,其他人一哄而上,各举兵器杀来,一场混战在龙门客栈门前展开。

马贼有三百多人,而天地会只有七个人,并且这七个人都是步战好手,对付马上的敌人有些力不从心,只见七条好汉在众马贼的包围中闪转腾挪,上下翻飞,兵器所到之处一片血光,尤其代文佩,浑身上下装的都是暗器,撒出去就是一片暴雨梨花针,专门扎眼睛,不光扎人的眼睛,还扎马的眼睛,片刻工夫就干翻十几骑,马贼们恼了,迁怒于龙门客栈,几个家伙点燃火把冲着客栈冲过去,当时吓得那些扒着门缝偷看的刀客们一身冷汗,他们知道马贼的脾气,那可是绝对的不讲理,他们一吃亏就喜欢找别人发泄,眼下最合适的目标就是龙门客栈,今天怕是大家都没了活路了。

西部马贼多如牛毛,其中最著名的有半天云、一团火、烽火连城等几个,这一支来寻仇的马贼正是其中最不讲理,最凶残的烽火连城马贼团伙,大伙万没想到那个龙飞哥居然是烽火连城的人,现在中原人惹怒了他们,连带着龙门客栈和他们这三四十个刀客都要跟着遭殃了。

这些刀客都是吃不上饭的二流刀客,功夫平平,又缺乏组织,哪里敢出去和十倍于己的马贼们拚杀啊,看到马贼要烧房子,就有几个靠近门口的先溜了,可是刚溜出去就被马贼的箭钉在地上。

女掌柜的脸煞白一片,辛苦经营了多年的客栈就要毁于一旦,她不禁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可是房顶上的茅草并没有被点燃,因为那几个妄图纵火的家伙都被代文佩用火铳击毙了。只见代女侠几个跟头翻到客栈门前,用单薄的身躯护住大门,朗声道:“冤有头债有主,有什么冲我来,欺负人家客栈做什么!”

这话说得豪气,到底是中原有名的大侠,刀客们感动的岗岗的,女掌柜更是眼泪哗哗的,就连一直沉默的七剑之首傅青主也暗自点了点头。

战斗还在继续,七个天地会好汉面对三百马贼,打得非常吃力,代文佩身上的暗器已经使完了,可是马贼还是源源不断地拥上来,其他六人身上已经带伤了,体力更是消耗的利害,这些马贼力大刀沉,端的很难对付,而此时最厉害的龙飞哥和几个马贼大头目还都没有出手。

眼瞅着敌人的体力消耗的差不多了,龙飞哥终于出手,他跳下马来,手舞两把波斯弯刀,快如闪电般杀过来,代文佩手持宝剑相迎,可是她从没对付过这样怪异的武功,一时间被打得手忙脚乱,应接不暇,五虎断门刀立刻替了上去,可是他的动作更慢,刀也太重,乒乒乓乓拆了十几招之后,龙飞哥停下来冷笑,再看五虎断门刀这位大哥,一柄金刀上被砍得全是触目惊心的豁口,人也变成了血葫芦,一身长袍被锋利的弯刀割成一条条的,血从各个伤口渗出来,人虽然还能坚持站着,但看起来挺不了多久了。

其他几位天地会好汉赶紧冲过来护住他,对龙飞哥怒目而视,龙飞哥笑道:“中原人骨头倒还硬,可惜你们招惹了我,出来混光是骨头硬是不行的,最重要还是刀要快,人要狠,哼哼,拿命来吧。”说着挥动铁链带着双刀扑过来,其他马贼也打着唿哨围攻上来,欲将这七人乱刃分尸。

天地会的好汉们已经筋疲力尽,他们不是不想跑,而是根本跑不了,马贼们是干什么吃的,那可都是在马上讨生活的主儿,与其在逃跑途中被人家射死还不如轰轰烈烈的战死呢。

龙飞哥的刀舞的如同水银泻地,密不透风,令人防不胜防,眼看就要砍过来了,忽然一阵令人心悸的声音传来,然后是一柄造型古朴怪异的金红色长剑出现在众人面前,架住了龙飞哥的双刀,剑的主人是一个相貌英武的汉子,一身世外打扮,只冷冷说了一个字:“滚!”

龙飞哥大怒,收回双刀再次砍出,那把剑再次出击,剑尖如同有人性一般,能灵活的抖动,而且剑挡部位是一个球状结构,挥动时能发出奇怪的音频,以至于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手中的兵器在跟着不停的颤动。

趴在客栈里观战的刀客中有那年长的,忍不住惊呼道:“游龙剑!”众人皆大惊失色,游龙剑是七剑中最厉害的一把剑,一剑既出,众剑称臣,这把玄铁打造的剑颇有特色,剑峰可以任意调换方向,神出鬼没,可以轻松打断别人的武器,球形护手内的小球急速旋转发出的怪声也能使得别人的武器不由自主地乱颤,根本握不住。

游龙剑的主人是晦明大师的大弟子楚昭南,谁也没看到他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不过既然七剑已经出手了,说明危险解除,大家不用怕了。

龙飞哥终究不是楚昭南的对手,在天山剑侠的面前,凶悍的龙飞哥如同一个三岁小孩般无力抗拒,他引以为傲的波斯弯刀被游龙剑砍得七零八落的,没一会就只剩下两个刀柄拿在手里。

众马贼一起来攻楚昭南,可是人家把游龙剑一抖,马贼们的长刀就拿不住了,这样还打个屁啊,众马贼转身就走,这时候龙门客栈内的刀客们才发一声喊,一股脑的冲出去痛打落水狗。

第十一卷 西域 第五十六章 尉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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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剑只出动了楚昭南一个人就将马贼们杀得落花流水,再加上客栈里冲出去三四十个助战的刀客,马贼们再也支撑不住,丢下一地尸体仓皇逃窜,龙飞哥逃的稍慢了些,被刀客们乱刃分尸,一颗光秃秃的脑袋还保持着惊骇的表情,就这样被人提在手里,昔日兰州当局出个一个政策,凡是斩杀马贼者,皆有十两银子的奖金,这回杀掉百十个马贼,就是千余两奖金,想必天地会和七剑的英雄们是不会屑于和他们抢这些脑袋的,所以刀客们高兴坏了,一个个舞着长刀怪叫不止。

而龙门客栈的老板娘也很开心,马贼吃了大亏,想必有些日子不敢来了,客栈的生意又能红火上几天了,所以老板娘豪爽地说:“今天的酒钱,一律九折!”刀客们一边笑骂老板娘吝啬,一边兴高采烈的割着马贼尸体的脑袋,楚昭南微微一笑,转头向代文佩道:“你们没事吧。”

“多谢英雄出手相救。”代文佩等人一起拱手致谢,心里却大发感慨,这西部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就连马贼都如此凶悍,而天山七剑的功夫更是让人叹为观止,恐怕就算少林武当的当家弟子和他们比较,也讨不到半分便宜,看来真是一山更有一山高。

天地会的七个人相互搀扶着进入客栈,涂金疮药,调理气息,七剑已经吃完了饭,傅青主和楚昭南向代文佩等人举剑略略示意,而其他几人竟是毫无表情,就这样出了客栈径直奔兰州方向去了。

“四当家,天山七剑的武功当真了得,我看这楚昭南刚才还是留了一手的,若是他全力以赴,这些马贼怕是一个也逃不了,如果七剑一起出手的话,那威力简直不可想象,这样的盖世英雄,我们天地会要是能收为己用的话,岂不是…”五虎断门刀一句话没说完便被代文佩打断了:“这些绝世剑客隐居深山,不问世事,一心只为参悟武学的玄机,想让他们参与到咱们的大业中来,怕是极为困难,不过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想办法劝说一下的。”

七剑来到兰州城边,看见城门口士兵盘查的极严,禁止任何人携带刀剑入城,傅青主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时候旁边走过来一个衣着华丽的回鹘人,用熟练的汉语问道:“几位是从沙州来的客人吧?”

傅青主在马上一抱拳:“我等正是从沙州而来,尊驾是?”

回鹘人道:“主上派我来接七位贵客的,你们随我来好了。”说着上马前头领路去了,六剑都看傅青主的眼色,他脸色不变,略一点头拨马跟了过去,其他六人也紧随其后,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带着长剑直接闯关。

那回鹘人果然极有门路,和守门的军官说了些什么便将七剑带了进来,那些明军收编的士兵对他们背囊里长长的刀剑状物品视而不见,看都不多看一眼。

七剑被回鹘人带到兰州城内一所豪华的宅院里,这是一栋波斯风格的建筑,用料极其考究,下人们也穿金戴银,气宇轩昂,回鹘人将他们安排在一个精致的独立小院落中,说道:“我家主人有些要事处理,晚上才能来见各位,这里一日两餐都有佣人送来,各位请自便吧。”

打发走了回鹘人,七剑各自将行囊卸下,那个带着面纱的女子自去洗漱了,只留下六个男人在客厅中坐着,一个面目硬朗的年轻人道:“老傅,这里如此奢华,究竟是谁的宅子?”

傅青主道:“志邦,你有没有听说过沙州尉迟光?”

那个被称作志邦的年轻人姓韩,是七剑中比较年轻,实力也比较弱的一个,并无师承,而是靠着天生神力被晦明大师看中,将自己到天山以后铸造的第一把剑“舍神”送给了他,这把剑粗犷钝重,能开山裂石,无处不坚,无处不利,再加上韩志邦的天生神力,更是战斗力大增,在七剑中代表着重生、纯朴和恒心。

韩志邦虽然是个牧羊人出身,孤陋寡闻得很,但是西域第一首富尉迟光的名头还是听说过的,这个蒙古人和波斯人的混血儿有着波斯王族和蒙古黄金家族的血脉,但是出身却极其寒微,因为是私生子,谁也不鸟他,自幼受尽白眼和欺凌,而他却靠着坚毅的性格不但活了下来,还活的极好,成为垄断河西走廊商路的第一富商,大明朝和西方国家的陆上贸易往来,有七成是经他的手,以次可以想见此人的豪富程度,反正不管是波斯王室还是西夏朝廷,都要卖面子给他。

“原来是尉迟光的宅子,难道他也是这个计划中的一环?”韩志邦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傅青主点点头:“好了,大家都去休息吧,等晚上见了尉迟光再说。”六剑便散了各自回房调息去了。

尉迟光今年不过三十七八岁,一张脸生的棱角分明,眼睛是绿色的,身形高大,看不出种族来,其实这样的混血儿在西域很多,但是混出名堂来的只有尉迟光一个,他父亲是蒙古军的一个百夫长,却和通婚到突厥国的波斯公主私通,生下了他这个孽种,刚生下来母亲就被乱石砸死,父亲也被人追杀而死,这个小孽种被丢到荒原中喂野狼,两天下来居然不死,于是被好心人收养,渐渐长大以后,跟随波斯商队当了一名保镖。

尉迟光头脑极好,武功和为人处事也没得说,他勾结马贼洗劫了商队,取得了人生第一桶金,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他建立了自己的商队和武装,同时又豢养了一批马贼,专门打击竞争对手,在他的苦心经营下,历经二十余载,商队终于成为丝绸之路上具有垄断地位的巨型跨国企业。

可是最近生意越来越好不好做,本来中原的丝绸茶叶棉布机械卖到西方国家可以赚到不少的差价,但由于海路的开通,大明朝招商局的火轮船用更低廉的运费和收购成本价将中原货物倾销到那些进口国,尉迟光的货物只能减价出售,就这样还竞争不过人家,生意每况愈下。

虽然面临海路贸易的竞争,但是生意也不是完全没得做,利润降低点也能维持,可是自打刘子光占领兰州以后,尉迟光的生意真正面临了绝境。

大明朝太子少保、镇武侯、征西大将军刘子光下令断绝一切出口,不管是茶叶还是丝绸布匹,一丁点都不许往西边走,这样做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打击西夏的财政收入,另一方面是为了降低西夏军的战斗力,因为西部苦寒之地不产茶叶,人们天天吃牛羊肉难免肚里油水大,时间久了就必须用砖茶刮一刮油,要不然就会生病,出口到西域的茶叶都是最差的茶叶,这种用残次品和下脚料压成的砖头状的茶叶是西域人民的生活必需品之一,也是贸易的重要货物,只要断了供应就能给对方造成极大的压力。

这一招极其阴狠,不光伤害了西夏朝廷,还伤害了无辜的西域人民,更重要的是给尉迟光的生意带来了灭顶之灾,商队数千人丁,上万峰骆驼几千匹马,人要吃饭畜牲要吃草,更何况还有几千个刀客和好几支马贼需要养活,生意一停,就是金山银海坐吃山空也不够啊,尉迟光已经将家底子都拿出来行贿了,可是在收了自己一大堆河阗玉、金珠宝贝之后,征西大将军连个准话都没给他,这让尉迟光极其的恼怒,他觉得必须为自己做点什么了。

恰在此时,西夏国方面传来了噶尔丹陛下的旨意,要求尉迟光配合他们的人发动暴动驱逐汉人,为大军东征做好准备,尉迟光知道西夏国的内乱还要持续一段时间,暂时无力东顾,这才会打自己的主意,本来他是不乐意掺和这些事情的,他信奉的利益之上的原则,不论是西夏人也好,还是大明也好,只要让他做生意就行,可是现实是汉人将自己逼到了绝路上,要是不造反真的没有活路了,再说噶尔丹陛下开出的条件不错,答应事成之后封自己做沙州王,并且派了著名的剑客来协助自己,这事是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了。

最近几天尉迟光一直在积聚力量,商队的保镖们已经组织起来了,城里游荡的一流刀客也暗中收买了,城外的马贼更是塞了不少银子,让他们寻衅滋事吸引官兵围剿,以减弱城内的兵力。

兰州是一座贸易城市,所有的人都是靠着丝绸之路吃饭,刘子光禁商以后大家的饭碗都不牢稳了,只要届时登高一呼,全城都会相应,到时候兰州就是我尉迟光的天下了,想到这里,尉迟光大人的嘴角浮上了一丝狞笑。

第十一卷 西域 第五十七章 兰州起义

对于刘子光来说,兰州是一座充满了敌意的城市,因为这里的汉人很少,红衫军体会不到那种百姓夹道欢迎的感觉,而是冷漠和仇恨的目光,因为刘子光禁商,城里大部分的生计都被断绝,只有酒馆里挤满了喝闷酒的下岗刀客,城市治安一日千里,殴斗频发,就连袭军的事情也经常发生。

所以刘子光下了大力气整顿治安,收缴长枪大戟和强弩,城内严禁携带一尺以上长度的刀剑,斗殴者重罚,一时间倒也有些成效,但刘子光知道,哪里有压迫,哪有就有反抗,靠高压政策统治兰州是行不通的,想让这些非我族类的市民们安定下来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他们彻底休息。

兰州有民十万,汉人不到两成,而且多是底层人士,兰州城的政治经济都掌握在突厥人回鹘人手里,红衫军和平解放兰州,城市未曾荼毒,这些大商人大门阀的实力依旧,若是他们想兴起什么风浪,那简直太简单了。

这几天城里众商家联名上书请愿,请求朝廷开恩重起商路,但刘子光不为所动,因为禁商是国策,为了打击西夏,必须有人作出牺牲,再说这些滑头的商人本来就不靠谱,让他们自由往来的话,保不齐会给西夏人通风报信什么的,所以刘子光收了人家的礼物根本不办事,胡乱几句话就把人家给打发了。

城里很平静,在红衫军的高压之下,连那些好勇斗狠的刀客们都不敢轻易抛头露面了,只能在城外的酒馆里打架闹事,今天城外龙门客栈发生斗殴,死伤过百的事情刘子光已经听说了,不光是因为有刀客拎着上百个脑袋来领赏,他还听到了天地会的详细报告。

此时代文佩已经被安排在了征西大将军兰州行辕的后宅,董小宛领着两个丫环亲自伺候代文佩的起居,说来着两个女子的身份颇有相同之处,董小宛是苏州中产之家,后来沦落风尘,代文佩出身武林世家,确切的说就是混黑道的,层次也不高,两人同为刘子光的妾室,相对于其他那些公主女王可汗什么的金枝玉叶,她俩人的共同语言不免更多些。

刘子光征西,原本身边是没有女人的,吃喝穿戴都是几个粗笨军汉在伺候,男人终究不如女人细心,自打董小宛来到兰州以后,刘子光就深切的感受到了这一点,实际上董小宛不但比男人细心,就是比起那些贤妻良母来都毫不逊色,做饭洗衣服带孩子,甚至当秘书誊抄文件掌灯添蜡什么的,样样俱全,刘子光在外面忙和一天,回到府里抱抱干女儿,吃点小菜喝点小酒,晚上还能搂着千娇百媚的董大家睡一觉,对于离家万里的刘子光来说,董小宛的作用确实很大。

而代文佩就更不用说了,天地会的常务话事人,不管红衫军打到哪里,天地会的好汉们就跟到哪里,打探情报侦查地形,有时候起的作用比南厂还要大,而这一切全靠代文佩操持。

后宅中,代文佩和董小宛正坐着叙话,两人虽然惺惺相惜,但还是暗中较劲的,说起自己为老爷所作的贡献,两人的小嘴都停不住,一个是吴侬软语,一个是正宗北京片子,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天昏地暗。

要论口才,还是董小宛稍胜一筹,说如今老爷手下千军万马,不差天地会这些人,而且代文佩身为老爷的女人还经常抛头露面出生入死的,这不是帮忙而是添乱,试想哪天若是代文佩被敌人抓了,岂不是给了敌人要挟老爷的资本?

代文佩被说的哑口无言,一时间处了下风,正不服气呢,忽然有亲兵来禀报:“大帅吩咐了,今夜恐有战乱,请女眷们躲避在屋内,切勿出门。”

这可是兰州城啊,距离西夏人十万八千里,怎么还会有战乱,而且听这个口气,恐怕这战乱就在城中发生,这下董小宛可吓得花容失色,而代文佩的脸上则浮现出了得意地笑容:“董姐姐别怕,有妹妹我在呢,管保那些贼人伤不到你半根毫毛。”

刘子光已经得到可靠线报,城中的大商人阴谋策划暴乱,他们已经偷运了大批武器进入城内,更收买了上千名闲散刀客,到时候只要空手进城,在尉迟光那里领取了兵器就能造反了,而且他们还联络了降军中的一些失意军官,暴乱一起,他们也会趁机哗变,反戈一击对付红衫军。

兰州附近总共只有一万红衫军和五千回军可以使用,而他们面对的则是战斗经验丰富的上万名商队武装和刀客,还有十万军心不稳的铁道兵,荒漠中的马贼搞不好也会来凑热闹,这一仗很不好打。

尉迟光和城中其他几个大商队的首领商讨了起事细节之后,便回到府中会见七剑,作为行走西域的商人,尉迟光自然知道七剑的名头,也晓得这七个人将会给自己的行动带来多大的帮助,他刚回到家连鞋子还没来得及换就跑到七剑下榻的小院子去拜会,来到门口正遇到家中奴仆送饭,尉迟光便将饭菜的托盘接了过去,亲自来给七剑送饭。

尉迟光有一个优点,那就是礼贤下士,丝毫没有富豪的架子,他恭恭敬敬的将酒饭送到桌子上还不愿离去,亲自端茶倒水伺候大侠们用膳,除了雪莲子躲在房中不出来之外,其他六人都坐到了桌旁吃饭,他们并没有察觉面前这个年龄稍大的佣人便是尉迟光本人,只是打发他回去说不用伺候,尉迟光哪里肯走,说主人交代了务必要将贵客服侍好,六剑便不再谦让,在尉迟光的服侍下用了晚饭,尉迟光招呼其他佣人将碗筷收走,依然不肯离去,傅青主这才起了疑心,问道:“尊驾到底是谁?”

尉迟光这才微笑着说:“在下便是尉迟光。”

这一手还是很能打动人心的,包括傅青主这样的老江湖都不免感动,更别说其他五剑了,大家说起时局,都不免蹙眉,大明和西夏打仗,吃亏的还是老百姓,而刘子光禁商这一手更是过分,断了几万商人的生计不说,还将千百万西域百姓的生活给毁了,中原的砖茶供应断了,西域百姓倒不至于没有茶喝,只不过从蒙古从吐蕃那里转运过来的砖茶必然贵上几倍甚至十几倍,由于砖茶是生活必需品,所以再贵老百姓也得咬牙接受,这一切都是刘子光造的孽啊。

说到伤心处,尉迟光不免流下泪来,道:“尉迟光心中并不是只有钱财富贵,我必须为跟着我的兄弟们,还有他们的妻儿老小着想,我不是西夏人,也不是大明人,我只是一个沙州百姓养大的杂种,谁当皇帝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但是有一点,这个皇帝必须爱民如子,不然,就算他再强大我也要反!”

这话说得义不容辞荡气回肠,六剑被再次感动,傅青主道:“尉迟先生,我等正是来助你的,需要做什么你尽管说吧。”

尉迟光大喜,遂一五一十将计划说了出来,说到末尾,他的肚子忽然咕咕叫起来,尉迟光道:“见笑了,为了今夜的大事,尉迟光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

这是何等的精神啊,身为千万富豪,为了大众的福利奔波游走,竟然一天没有吃饭,想必刚才服侍六剑吃饭的时候也是强忍着饥饿的,大伙一起感叹,等尉迟光走了以后,韩志邦道:“老傅,难道我们真的要这样做么?”傅青主道:“尉迟光是个好人,但是我们必须这样做。”语气斩钉截铁,其他几人不仅唏嘘,各自收拾兵器去了。

暴动就在今晚进行,刘子光知道传说中的天山七剑已经进了兰州城,而且还去了造反主谋尉迟光的家里,这让他很是头疼,自己和七剑有点小误会,不过也上升不到这个高度啊,你们有事说事,有仇报仇便是,帮着外族人对付朝廷算什么事,真是一点民族觉悟都没有。

虽然红衫军已经是全热兵器的先进军队,但是对付这样七个武林高手中的高手,还是有点打怵,搞不好要死很多人的,所以刘子光破天荒地让军队把盔甲都拿出来穿上,期望能减少伤亡,并且加派了人手防御后宅,因为他知道自己唯一的弱点就是在董小宛和代文佩那里。

暴动如期举行了,午夜时分,城中忽然到处起火,无数刀客从街头巷尾冒出,向着征西大将军的行辕,向着红衫军的驻地猛攻,城外铁道兵的兵营里也炸了锅,有人大喊:“汉人要活埋咱们了!”士兵们乱作一团,有人仓皇逃窜,有人拿起兵器要反抗,别有用心的人一蛊惑,就有上万人跟着反了。

尉迟光穿了黄金锁子甲,拿了一把波斯宝刀冲锋在前,数千刀客紧随其后,一直冲到征西大将军的行辕前,行辕的墙上站了一排火铳手,端的全是转轮式的五连发快铳,大门后面还蹲了大队的红衫军,刺刀密密麻麻的如同森林,只要刘子光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冲出去大肆屠戮。

可是刘子光不敢这样做,现在只能依托围墙的掩护用火力杀伤敌人,冲出去火并的话只能徒增伤亡,更何况敌人还有七剑那样的高手。

刘子光站在行辕的门楼上,指着尉迟光道:“本帅奉劝你赶快悬崖勒马,不要在反对人民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兰州城自古以来就是我大明的神圣领土,你以为靠着几千亡命之徒就能把兰州从大明版图上分离出去么!”

尉迟光一身金甲,周围火把照耀,映照得他满脸红光,漂亮的连腮胡子也翘起来,他举起手中马鞭对刘子光喝道:“你错了,兰州城不是西夏的兰州,也不是明朝的兰州,而是兰州人的兰州,任何人也没有资格占领我们的家园,奴役我们的人民,断绝我们的活路!今天,我尉迟光就要揭竿而起,为兰州和西域人民谋一个公道!”

尉迟光身后那些粗野的刀客虽然听不明白大老板的高深发言,但是总能听得出这话慷慨激昂,振奋人心,于是大伙一起举起刀子嗷嗷的乱叫,一时间气势大增,城外的喊杀声也起来了,火光冲天,兰州的天空都映红了,仿佛空气在燃烧。

刘子光在大门后面放了一门榴弹炮,此时正瞄着尉迟光呢,看看时候差不多了,他刚要下令开炮射击,忽然尉迟光身后有一人拔剑直刺,动作快的不可想象,可怜尉迟光壮志未酬身先死,一身锁子甲也挡不住锋利的宝剑,被刺了个透心凉,他扭头看去,发现杀他的人正是七剑之一的傅青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