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奴隶铁厂大暴动有他,奇袭济南有他,济南保卫战和南京空降作战也有他,花无语的军服胸前有伞降徽,特等射手章,脖子上有金边红领巾,按理说这种资历的老兵早就做到百户以上的官职了,可是花无语至今还只是一个小旗,领子上只有一颗小星星。这全是因为他的不守军纪胡作非为,屡次升职都被驳回,最后成为红衫团资历最老的一名小旗。
小旗相当于班长,手底下只有十个兵,花无语劣迹斑斑,开赌局、酗酒打架,偷出军营,目无长官、不遵军纪,反正是个刺头。军官们也管不了他,人家大错不犯,小错不断,和教导队的长官邓肯参将又是老关系,和刘大帅也是一个大通铺里躺过的,再加上他的军事素养很高,毕竟是二十多年的老兵油子了,凡是他带出来的兵个顶个都是好手。所以军官们平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京师讲武堂的学兵来到旅宋之后,打散了分配在教导队里实习,孟志强和谢龙谢虎三个学兵就被分配到花小旗的麾下,这帮学兵身上都有几两津贴银子,花无语这样的兵痞每月的饷银都是吃干花尽,自然打起学兵们的主意,他也不明说,只是鼓吹起旅宋的街坊是多么的好玩,各种美食和充满异国情调的美女之类的,引得孟志强等人无比向往,央求着花无语带他们出去见见世面,花无语矜持了半天,直到孟志强他们自愿掏出银子帮花大哥“洗个热水澡”才勉强答应下来。
可是孟志强他们万没料到花大哥居然带他们来的是这种风月场所,更没想到会和当地人爆发冲突,等到厢军的警笛吹响的时候,他们三个才恍然醒悟过来,这下惹了大乱子了。
几十个厢军手持哨棒冲了过来,为首的军官大声喝令所有人住手,牛大胖子手下的地痞们倒是很配合,立刻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他们都是经常犯事的主儿,当然不怕什么,花无语等人就不同了,教导队的纪律很严,打架可以,但是一不能打输,而不能被当地官军抓住,犯了哪一样都会被严惩,于是花无语大喊一声:“冲出去!”一马当先向门外冲去,一名厢军举起哨棒迎头打来,被他劈手夺过,舞的呼呼作响,硬是从包围中打出一条路来,四个人穿着浴袍在大街上狂奔,一直跑到看不见追兵为止。
四个人气喘吁吁,扶着墙休息,孟志强赞道:“花大哥功夫真高,一条棍子使得泼风一般。”花无语嘿嘿一笑:“那当然,论枪棒功夫咱们大明的兵自然要比旅宋的兵强多了,要不然怎么当他们的教习呢。嘿嘿,今天真够爽,免费玩了一回,还痛痛快快打了一架。”
谢龙道:“是啊,俺们也跟着沾光,洗澡喝茶的钱都没付呢,嘿嘿。”
谢虎道:“还免费摸了一把娘们的大腿呢,哈哈。”
可是孟志强却忽然一拍脑袋:“遭了,咱们的衣服都没换呢,还放在更衣室,腰牌,银子都在里面,这下可完了。”
丢失腰牌就进不去军营,进不去军营就无法点卯,点卯不到就算逃兵,要砍头的,这样一来花无语也发起愁来:“腰牌绝对不能丢,走,回去拿衣服!”
旅宋厢军不是白吃干饭的,搜查了勾栏浴场的更衣室,查获了他们几个人的腰牌,一看原来是明国教导队的官兵,便立刻通知了在附近巡逻的教导队宪兵。
根据宋明两国的协议,军人在对方境内触犯法律,由军人本国的驻地军法处进行处理,所在国只负责提供证据或者协助抓捕,所以厢军们干脆图省事,把案子直接转交给明军宪兵。宪兵们立刻布下陷阱,守株待兔。果然等到了偷偷摸摸前来取衣服的四个大兵,当即将他们拿下。
看到肩上挂着红绳子的宪兵,花无语知道这回是栽了,大大咧咧的双手背到身后,任由宪兵将自己捆上,其他三个学兵则面色煞白,被异国闹事被宪兵拿下,讲武堂的脸都被他们丢尽了,有了这样一个污点,恐怕毕业都成问题。
次日一早,四个五花大绑的士兵从禁闭室提出来,在宪兵的押解下来到邓肯的大帐,两旁立着十二名膀大腰圆的执法队员,由于涉及到讲武堂的学兵,安东尼学谕大人也到场旁听。
邓肯一看下面跪着的人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沉声喝问:“尔等身为大明官兵,出入勾栏,好勇斗狠,打伤百姓和厢军,影响极为恶劣,连刘大帅都知道这件事了,指示一定要严肃处理,按照军事交流的条例,这种罪行应该鞭挞十下,革除军职,你等可领罪?”
听了这话,孟志强和谢家兄弟的心顿时拔凉拔凉的,鞭挞也就算了,可是革除军职让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在讲武堂的每一个日子都是那么的难忘,每一个袍泽都是那么的亲如兄弟,可是却因为一场斗殴丢掉了学籍和军职,只能灰溜溜的发回原籍,一切都完了!一瞬间他们三人想到了很多很多,似乎已经看到家乡父老遗憾的目光和同学们惋惜的神情。
忽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痛苦的思绪。
“卑职不服!”是花无语拧着脖子在高声喊。
“哦,老花你有什么不服,说来我听听。”邓肯道。
“这三个学兵是卑职非要带他们出去的,并非自愿,这是其一,在勾栏打架是因为受到地痞的侮辱愤而反击,这是其二,打伤旅宋官兵完全是我一人所为,和他们无关,要惩罚就惩罚我一人好了。”
“哼,你不说我都忘了,还得给你加上一个教唆的罪名,再加五鞭子!”
花无语傲然道:“只要不革除他们三个的军职,怎么打我都无妨。”
“有种!我就成全你,一共三十五鞭,你都领了吧。来人啊,行刑!”邓肯一声令下,四个执法兵上前架起花无语,向校场走去,孟志强等三人也被押着前去观刑。
鞭挞这种刑罚是跟旅宋人学的,把犯人的四肢绑到一个木架上,用蘸水的长藤条猛抽屁股,听起来好像不怎么残酷,其实远比打军棍来的痛苦,一般人挨一鞭子就能痛的昏过去,三鞭子下去,屁股蛋就变成熟透的水蜜桃,坐也坐不得,站也站不得,得趴在床上成个月才能动弹。所以当有人被判罚鞭刑过多的时候,会分成好几个阶段来执行,一方便免得将人活活打死,一方面也能增加受刑者的痛苦。
花无语背对着众人捆在架子上,赤裸的后背上满是旧伤,他大大咧咧的说:“要是屁股抽烂了就往背上抽,爷们撑得住,省的养好了再抽一顿。”
邓肯道:“老花你有种,那就给你来个痛快的,三十五鞭一起上!”
校场上已经聚集了数百名教导队的士兵和讲武堂的学兵,众人鸦雀无声的观看行刑,一鞭子下去,花无语的屁股就开了花,可是他居然不叫疼,反而高声叫好:“爽!再来!”行刑手很乐意满足他这个小小的愿望,又是狠狠一鞭子抽下去,血花四溅,皮开肉绽,众人似乎已经听见花无语强压在嗓子眼里的痛嚎,可是他却依然大大咧咧的喊道:“不够!再来!”
花无语已经四十八岁了,比在场所有官兵的年龄都大,这个老兵痞虽然有时候很可恶,可是本性却不坏,在士兵中的人缘不错,看到他惨不忍睹的屁股,满头的大汗,士兵们有心求情,却又不敢张嘴,因为那个漆黑皮肤的邓将军是出了名的六亲不认,铁面无私,把他惹毛了能把全营人都责罚了。
于是大家就这样无声的观看着花无语受刑,藤条破空的声音一下下传来,终于花无语不再嚣张,声音渐渐弱了下来,行刑手看了看邓肯,黑将军面无表情,不为所动,于是行刑手再次扬起了藤条。
忽然孟志强从队列中奔出,跑到邓肯面前跪倒:“邓将军,学兵孟志强愿领刑!”他的双手还绑在身后,但是目光极其坚毅,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
紧接着谢龙谢虎兄弟也奔出来个孟志强跪倒一处,异口同声道:“学兵谢龙(虎)愿领刑!”
第八卷 南方 第五十九章 世纪婚礼
邓肯铁板一样的黑脸上毫无表情,他冷冷的说:“花无语的四十五鞭谁也替不了,你们想挨鞭子可是另外的。”
孟志强咬牙道:“既是袍泽,就当同甘共苦,既然犯错,就要勇于承担,我情愿和花小旗一同受刑。”谢龙谢虎兄弟也昂首道:“我等情愿一同受刑!”
“什么时候这帮生瓜蛋子也变得这么有种了?”邓肯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表情,他扭头看了看安东尼,后者正一脸的无所谓看着他。
“好,既然你们这么团结,非要一起挨揍,那我就成全你们,来人啊,把他们三个绑起来,每人十鞭!”
“傻逼,呈什么英雄!”花无语突然又亢奋起来,冲着三人破口大骂,可是三人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陪着他一起挨鞭子。
三个木架子被迅速支起来,正当宪兵们要把三个学兵往上面绑的时候,一个旗牌官跑了过来禀告道:“大帅有令到。”
邓肯接过手令看了几眼,便挥手让宪兵们停手,冷冷地说:“大帅马上要和宋国女皇成亲,普天同庆,大赦天下,你们这帮兵痞也在赦免的范围之内,鞭子不打了,其他惩罚也免了,哼,真便宜你们了。”说着一背手,拉着安东尼走开了。
宪兵们将三个学兵身上的绳子一解开,他们马上扑到花无语身旁名,七手八脚的帮他解开绳索,平趴着抱起来往军医处送,其余的官兵也在军官的解散口令发出后围了过来,瞻仰这位兵痞的英姿。
邓肯和安东尼并肩走着,安东尼笑道:“邓肯,多日不见你这家伙也变得奸猾了,大帅的手谕恐怕早就收到了吧,非要等到这个节骨眼再宣布,你耍得好手段啊。”
邓肯耸耸肩膀:“难道真要打你的学兵,每人十鞭子下来还不打废了,你这个武学谕能和我善罢甘休?小孩子吓唬吓唬就好了,他们能体会到袍泽之情,咱们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安东尼道:“不错,没想到你的为将之道已经如此精深,怪不得大帅放心派你当这个教导队参将呢。”
和自家兄弟一起,邓肯的脸不再扳成铁板状,他亮出一口白牙笑道:“安大人你也不差啊,这个武学谕当的有声有色,那帮学兵训得着实不赖,武艺好,有担待,将来能当大任哦,等毕业的时候别忘了分配几个到我麾下来。”
两人哈哈大笑,又谈了一会带兵的心得,便提到了刘子光即将结婚的事情上。邓肯已经在旅宋待了一段时间,深知这个国家的综合实力,他若有所思的说:“若是大帅做了女皇的入幕之宾,恐怕在朝中更要受人忌惮了,有时候实力太强未必是好事,我怀疑这是旅宋人的一步棋。”
安东尼一脸的无所谓:“怕什么,大丈夫立于天地间,做事畏首畏尾还有何意思,要我看,大帅喜欢女皇就成,谁敢拿这个说事,咱们兄弟手上的兵是吃素的么?真要撕开脸了开打,吃亏的还是他们!”
邓肯没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整个新汴京开始忙碌起来,因为刘少保和女皇的婚事即将举行,这可是空前的世纪盛典,早在一年半之前就通知了各个友邦,不过那时候的新郎并不是刘子光,而是侨居旅宋的小明王朱常洋,现在悄悄换成了大明朝的镇武侯,天下诸国都很默契的对大宋临时换新郎这样尴尬的事情保持了缄默,只管将厚礼送来便是。
旅宋国地处现如今的菲律宾群岛,周围遍布着土邦王国和西洋人的殖民地,由于旅宋是海上强国,这些小土邦是岁岁来朝,年年纳贡,旅宋朝廷虽然偏安海外,依然享受着万国来朝的待遇,正是因为如此,枢密院那帮老人才没有下决心吞并那些鼻屎一样大,没什么油水的小土邦。
大明自然也收到了关于镇武侯入赘旅宋皇室的电报,这个消息不亚于晴空霹雳,将连同朱由校在内的一帮人雷的半天说不出话来,皇帝和群臣大眼瞪小眼好一会才醒悟过来,御史们对视一眼,刚要跳出来狂吠就被朱由校阻止了:“不用说了,朕知道你们的意思,这事不是个坏事,君为臣纲,夫为妻纲,我大明的臣子娶了旅宋的女皇,那么两国的关系就以此为基准可以定性了,哈哈。”
已经是既成事实,再怎么弹劾刘子光也没用了,人家远在千里之外娶媳妇,总不能因为朝廷上几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御史放几个臭屁就把到手的皇帝媳妇推出去不要,搁谁也不会这么傻啊,而且皇上也发话给这个事件定性了,群臣只好顺坡下驴,开始猛拍朱由校的马屁,说什么这桩婚事肯定是因为有皇上的洪福庇佑才能玉成。只有御座一旁的魏忠贤心里老大的不爽快,大家都不知道小魏公公平静的外表下有着一颗澎湃的心,他最崇拜的就是三宝太监郑和,也憧憬着有朝一日率领舰队巡游海外,刘子光这小子实在是狗屎运,出了一次洋就勾搭上旅宋的女皇,要是他魏公公带队出访,指不定能获得多大收获呢,可是女皇投怀送抱这一条恐怕是有点难度了,胯下空荡荡的魏忠贤不无遗憾的想到。
就是为了防备明国横出枝节,临到快举行婚礼才通知南京方面,大婚迫在眉睫,临时组团前去恭贺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拍发一份贺电过去,这份电报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开创了电报作为民用的先河,以后每逢双方皇族中的大小喜事,都要互发贺电庆祝,再后来全世界的人民都学会了这一手,但凡有个什么事情就要发贺电,谁家结婚要是没有几十封贺电在礼堂上当众宣读都不好意思见人。(这个段子恐怕只有SCER贺电党人才能会心一笑)
除了东南亚那些土邦小国,高丽、倭国、暹罗、安南这些稍大的国家和英格兰西班牙荷兰葡萄牙这些西牛贺州的国家也都组团前来,一时间新汴京湾内桅杆如林,人头攒动,城里的客栈饱满,就连城外的土人竹楼里都住满了客人,热闹程度比当初朱由校大婚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女皇下嫁大明朝的侯爷刘子光,在旅宋人心里并不是不可接受的,因为他们已经完完全全将刘子光当作了自家人,这位酷似岳爷爷的大明太子少保不但是明朝人心目中的英雄,更是宋人的保护神和偶像,女皇嫁给他简直再合适不过了,老百姓们高兴的整天喝酒狂欢。朝廷也大赦天下,释放了除了死刑犯之外的所有囚犯,给全体百姓都发了红包,真所谓是普天同庆。
不论在东方还是西方,结婚都是人生大事,在西方要请牧师主持婚礼,在上帝面前发下相守一生的誓言,在东方则要披红挂彩,穿上补服拜天地,结婚又称小登科,表示人生的台阶迈上一步,从此就有个媳妇归自己管理了,这回刘子光也登科了一回,正式被旅宋朝廷封为护国公,发放了相关的证凭,在新汴京市内热闹的所在建了一所富丽堂皇的国公府,不过他再怎么登科也爬不到媳妇的头上,因为他娶的毕竟是一位女皇。
一年之内刘子光已经结过两次婚了,属于比较有经验的,他很配合的在旅宋宫廷女官的服侍下不停试穿着各式各样的礼服,背诵着不同礼仪场合的台词,旅宋皇室讲起繁文缛节来不比中原人差,光是龙袍冠冕就准备了十几套,这还只是新郎这边的配置,赵雯的礼服还知道有多少套呢。
婚礼如期举行,新汴京万人空巷,所有人都涌到街上去看新郎游街,所有沿街的建筑物都粉刷一新,到处都是花的海洋,百姓们穿着出客的衣服,舞动着手里的花束,向迎亲队伍中玉树临风的刘少保致敬。
刘子光穿一身白色的绣金龙袍,头戴金冠,骑着一匹纯白的大食骏马,神采飞扬走在队伍前列,后面跟着由讲武堂学兵组成的仪仗队,这支二百人的仪仗队全部身穿白色飞鱼服,腰佩龙泉剑,动作整齐划一,威风凛凛,别的不说,就光二百名英姿勃发的少年郎就够有看头的了。引得那些土著少女不停的尖叫,拿鲜花往仪仗队列里扔。
皇宫亦是张灯结彩,各国使臣欢聚一堂,丝竹鼓乐,美酒佳肴,花朵一般的宫女们来回穿梭,方方面面进献的珍宝礼物不计其数,光兵乓球大小的珍珠就有上百颗,龙涎香更是拿大秤称,谁要是光送金币都觉得不好意思。
一连串的仪式举行下来,连刘子光都觉得昏头昏脑,最后一项仪式结束,新人送入洞房之后,他已经饿的前心贴后背了。再看福宁殿内,却没有女皇的身影,按照仪程,现在应该是喝交杯酒的时候啊。
刘子光正四下打量呢,忽然一个矫健的身影跳到他面前,搭眼一看,差点惊得他坐到地上,赵雯头上包着花头巾,一只眼上蒙着黑眼罩,一身劲装,宽大的牛皮板带上斜插着一支火铳,屁股后面还悬着长长的西洋剑。
赵雯将雪茄从嘴里拔出,很牛逼的说:“现在该干正事了。”
第八卷 南方 第六十章 鼻屎国当彩礼
刘子光心中一凛,下意识的四下张望,寻找蜡烛和皮鞭,可是并没有找到,于是一脑门官司的问道:“陛下,现在的正事就是喝完交杯赶紧洞房,你穿得像个海盗这是唱的哪一出?”
赵雯道:“我问你,你娶了朕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可曾送了什么值钱的彩礼?”
刘子光道:“来的匆忙没有准备,你想要什么回头我帮你张罗就是。”
赵雯嗤之以鼻:“俺们大宋朝什么没有,稀罕你那些烂玩意,朕想要一样东西,你去帮朕取来,就是最好的彩礼。”
刘子光奇道:“何物?”
“淡马锡。”赵雯从容答道。
一滴汗水从刘子光头上滴下:“淡马锡,那好象是个番邦小国吧,你还真狠,彩礼居然要一个国家。”
赵雯扑过来抓住刘子光的胳膊猛摇:“人家就想要淡马锡嘛,那可是个好地方,只要占据此处,就能控制马六甲海峡,西牛贺州过来的所有船只都要交买路钱,简直就是一个聚宝盆啊。”
刘子光瞪眼道:“你…你简直就是海盗嘛,旅宋水师这么强大,径直出兵夺了便是,何必让我去帮你取来。”
赵雯解释道:“我大宋朝乃是天朝上国,怎么欺辱那些土邦,所以只能让你出马了,这次行动咱们旅宋军一个人都不会出,全部仰仗你自己的部下,这样打下来的淡马锡才是彩礼嘛。怎么样,答不答应?你同意的话咱们这就动身,你看朕都打扮好了。”
“这就是你说的正事啊。让我考虑考虑先。”宫殿里气温控制的很适宜,但是刘子光还是流汗了,赵雯远比彭静蓉曾橙刘小猫来的疯狂,新婚之夜居然能拉着他去征服一个国家,刘子光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种疯狂了,此时他脑子很乱,自己手上掌握的兵不足一千,战船只有两艘,其中教导队还肩负着训练旅宋军队的任务,不能擅自调离,征服一个国家这样的军国大事非同儿戏,需要后勤参谋部门的策划筹备,没有几个月时间怎么敢动手呢。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赵雯拿出一张地图,将桌子上的酒壶酒杯扫到地上,摊开图纸说道:“淡马锡就是鼻屎一样大的土邦,想拿下来容易的很,兵力不需要很多,你那二百讲武堂学兵就足够,朕这里还能出两艘船,咱们连夜出发,用不了多久就能凯旋而归,枢密院那里不用担心,反正朕这个皇帝也是快退位的了,玩得再大他们也不会过问的,再说了,朕只是去给你当个顾问,兴兵攻取淡马锡只是你刘子光的个人行为而已。”
刘子光仔细看了看赵雯摊开的那张地图,图纸是东南亚的局部图,概括了加里曼丹、苏门答腊、爪哇等地,各个岛屿,洋流,礁石、都标注的很清楚,甚至连淡马锡的王宫、军营都有详细的分类图,附录里还有相关国家在附近的兵力部署,看样子这张图纸是来源于旅宋行人司。
刘子光是冒险家出身,看了图纸心里便有了底,沉声道:“既如此,为夫就帮你拿下这份彩礼!”
新汴京城外的禁军营房,孟志强正在帮花无语换药,两份捣碎的黄栀子,一份鸡蛋清,一份半面粉,几张白毛夏枯草的叶子,再加上少量白糖,用适量白酒调和成糊状,敷在老花的屁股上,然后用湿布蒙住,每隔三天一换,这已经是第三次换药了,花无语体质很好,每天趴在床上给服侍他的谢龙谢虎兄弟吹牛逼,吃他们打来的饭菜,小日子过的滋润的很。
“花大哥,再换三次药就差不多该好了吧。”孟志强敷好了药,拿起毛巾擦擦手,关切的问道。
“哪能呢,起码得再换十次药,不过为了你们猴崽子的前程,就算把老子的屁股打烂也值了,小强,把床底下的酒壶拿出来,我得闷一口。”花无语指了指床底下的大背囊道。
“花大哥,郎中说了,你这个伤不能喝酒的。”孟志强劝道。
“狗屁,喝了酒好的才快呢,赶紧拿出来,别废话。”
两人正在争执,谢龙谢虎两兄弟抬着一个食盒走进来,道:“花大哥,孟学长,今晚食堂大宴,庆贺侯爷和女皇大婚,俺们特地留了不少菜肴给你们吃。”
“哦,太好了,算你们俩机灵,有酒吗,赶紧来一壶。”花无语流着口水说。
没等谢龙把酒壶拿出来,外面忽然响起了急促的鼓声。
“不好,紧急集合!”学兵们听出这是红衫团一级战备的紧急集合令,迅速打起背包,穿戴好盔甲,扛着兵器从宿舍中冲出来,整个过程不过三十秒而已。
傍晚的校场上站立着二百名学兵以及负责辅导他们的教导队老兵,每个人都如同标枪一般挺立,静静的等候着长官的发话,京师讲武堂武学谕安东尼大人和教导队参将邓肯大人一身戎装,满脸严肃走上点将台,两人谦让了一下,最后还是邓肯发言:“小的们,大帅有令,有紧急军务需要你们效死!所有学兵都要参加这次任务,完成之后可以拿到讲武堂的毕业证书,这次任务很可能会有人战死沙场,连尸体都不能运回家乡,你们有胆量参加么?”最后一句话是提高八度问的。学兵们立刻鼓足中气吼道:“有!”
邓肯满意的点点头,接着说道:“此次战役还需要二十名老兵志愿参加,愿意的向前一步走。”
红衫团的老兵都知道侯爷的做派,只要跟着他出去,哪怕是白溜一圈呢也有丰厚的赏赐,要是打仗了,负伤了,那津贴可是大把大把的给。旅宋周边又没有什么强敌,侯爷带着这帮娃娃兵出去恐怕是郊游性质,想到这里,老兵们自然是踊跃报名。
此时从营房方向忽然传来一声大吼:“谁也别和我争,侯爷需要我,学兵们也需要我!”不是伤员花无语还能是谁。只见他步履矫健的窜过来,似乎屁股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他挤进老兵们中间,一拱手:“参将大人,小旗花无语坚决要求参加这次行动!”
邓肯看了花无语一眼,道:“你的伤好了?”
“启禀大人,已经痊愈,窜蹦跳跃一如往常。”仿佛为了验证似的,花无语还当场打了几个旋风腿。
“好,准了,即刻开拔!”邓肯一挥手结束了这次训话,转脸对安东尼说:“此次突袭淡马锡没什么强敌,正是磨练学兵的好机会,我就不跟着去了,照顾好自己哦。”
安东尼高大的身躯上罩了一件鳞甲,他含笑拱手道:“客气了,区区淡马锡不在话下,你等着捷报吧。”也不多说,翻身跃上战马去了。
学兵们手里拿着兵器,身上穿着盔甲,背上有行囊和被窝,直接就可以出征,他们在军官的口令声中一队队转向,跟着安东尼的战马跑步前进,二百二十人的队伍在暮色中向着码头方向挺进。
汴京湾码头上,停着一艘白色的西洋式三桅船,刘子光和赵雯正站在船头注视着二百多名士兵登上旁边的运输船,夜色中的汴京湾远不如白天繁忙,这种小规模的调兵行动根本引不起别人的注意,旅宋国岛屿众多,守岛部队换防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学兵们的兵器并不先进,只是教学型的燧发火铳,也没有佩刀,只有一尺五长的刺刀挂在腰上,每人携带的火药和铅子也很有限,不过用来对付土人兵是绰绰有余了。
“这艘船叫白天鹅号,是朕的游艇,别看外形简单,其实暗藏杀机,武备比黑珍珠号还厉害呢。这艘战舰朕就借给你用了,攻打淡马锡它可以派上大用场。”赵雯道,此时她已经摘掉了黑色眼罩,花布包头也摘下来了,风姿卓越的站在船舷边对刘子光说。
游艇、二百多学生兵、货船,这样的草台班子就要去夺取一个国家,刘子光一想起来就觉得可笑,唉,权当是另类的蜜月旅行吧,谁叫老子摊上这样一个媳妇呢。等到学兵们全部进舱之后,刘子光笑眯眯的说:“陛下,好像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哦。”
“嗯?”赵雯瞪大眼睛疑惑的看着他。
“今天可是洞房花烛夜哦。”说完以后刘子光抢上前去拦腰抱起赵雯朝舱房走去,慢慢长夜海上旅行,总是要找点事情做的…
第八卷 南方 第六十一章 当窃国大盗遇到海盗
淡马锡就是新加坡,这座位于马来半岛最南端的小岛地势非常重要,北隔柔佛海峡与马来亚为邻,南隔淡马锡海峡与苏门答腊相望。地处太平洋与印度洋航运要道——马六甲海峡的出入口,从西牛贺州过来的商船必须经过这里才能抵达大明和旅宋,否则就要绕行超过一倍的海路,所以这里称得上是世界的十字路口。
五百年前,苏门答腊的室利佛逝王国王子盘那乘船到达此岛,看见一头黑兽,当地人告知为狮子,遂有“狮城”之称。而梵语“狮城”之谐音就是新加坡三个字,所以当地人以及周边的土邦都这座岛屿称之为新加坡,只有旅宋人和大明人才将其称为淡马锡,至于出自什么典故已经无从可考了。
淡马锡的居民大约有三千人,都是马来人种,这三千人组成一个叫做马甲多拉的土邦,这样的小土邦在马来亚、苏门答腊和爪哇有无数个,王室成员彼此联姻,形成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马甲多拉居民们以渔业和种植业为生,生活水准在这一带算是中等偏下。
可是随着西洋人商船的增多,淡马锡的地位逐渐重要起来,先是土著们瞄上了那些载着丰厚货物的商船,依靠熟悉海况做起了海盗,一来二去也发了点小财,后来有个叫史丹福.莱佛士英格兰人爵士慧眼独具的认定淡马锡不失为一个绝佳的海外贸易点,于是向国王敬献一笔金银,买到一处港口,办起了自由贸易港,没有一年时间,来自东西方的海商都被吸引来了,淡马锡空前繁荣,虽然不征收任何赋税,当地人依然能依仗商人、水手们的消费达到小康生活水平,王室成员到苏门答腊走亲戚的时候也能拿出几样精致的舶来品炫耀一下,小日子过的其乐融融。
土邦的人口太少,兵力也有限,只有区区一百来人,甚至还不如港口里的武装水手人多,但是水手们来自许多国家,势力一多反而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谁都不愿意也不敢打破这种平衡独霸淡马锡。
可是现在不同了,淡马锡即将迎来最凶恶的敌人,旅宋的海盗女皇和明国丈夫带领的袭击舰队正乘风破浪驶来。谁能想到一艘白色的豪华游艇和一艘不起眼的三千料货船里隐藏着一支武装到牙齿的军队呢。赵雯大大咧咧的从不将那些番邦小国和西洋商船放在眼里,刘子光更是个喜欢走险路的半吊子,这两口子也算是绝配了。
旅宋到淡马锡的海路很长,南海上气候炎热,士兵们无法长时间待在船舱里,刘子光索性让他们全都上甲板练枪法,舱底有赵雯搞来的大量火药和铅子,支持两场战役都足够了,除了射击训练,还找了个无人小岛练习抢滩登陆,京师讲武堂是陆军初级学校,并没有开设水师步勇的课程,正好趁这个机会恶补。
花无语找了个躺椅继续装伤员,他说那天在邓肯面前窜蹦跳跃牵动了伤口,无法带着学兵们操练了。孟志强等人只好打散了分配到其他小旗去训练,训练之余还要伺候花大哥,问他为什么伤没好还非要跟着出征,他居然说早就料到没什么硬仗好打,他来就是混津贴的。对于这位奸懒馋滑的老大哥,学兵们已经没有语言了。
白天鹅号是吕宋女皇的御用游艇,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赵雯让人用黑色油漆将船体重新涂了一遍,上层建筑的豪华装饰也都取下来,伪装成一艘普通三桅商船的模样,后面那艘运兵船本来就是不起眼的货船,所以用不着进行伪装。
白天鹅号一边乘风破浪一边涂刷黑漆,水手们坐在绳子吊着的木板上,快乐的一边刷漆一边唱歌,很快将白天鹅刷成了黑天鹅,改头换面之后,两艘船组成的小编队进入了商务航线,朝着淡马锡驶去,船头故弄玄虚的悬挂了一面西班牙旗帜,偶尔遇到对面驶来的商船,还按照海员的规矩打出致敬的旗语,看起来就像是两艘很普通的,从东方满载了货物的西班牙商船。
小编队沿着加里曼丹岛渐渐靠近了此行的目的地,这里的水道已经变得狭窄,商船也密集起来,但是大海终究是大海,一刻钟也遇不到一艘船的影子。海峡里的风浪小了很多,远远能看见苏门答腊的青翠山峰,在海上航行了这么久第一次看见陆地,学兵们都忍不住欢呼起来。可是刘子光却莫名的感到一种危险,似乎有人在那山峰上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他举起千里镜朝陆地上看去,翠绿色的热带雨林一望无际,渺无人烟,忽然一个亮点转瞬即逝,这个细微之处并没能逃过刘子光锐利的目光,凭着多年行伍经验他认定这是千里镜的镜片反射的阳光,有人在监视船队!
“准备战斗!”刘大帅喝令道,命令迅速传达到黑天鹅号的每一个角落,相隔不远的运兵船也收到了旗语,学兵们迅速武装起来,舱里哗啦啦一阵戴头盔、整理枪械的声音,由于是水上作战,沉重的铁甲是严禁穿着的,学兵们只是顶了个铁盔,上身套一件软木救生衣,既能抵挡兵器杀伤,又能提供浮力,万一掉到水里不至于淹死。军官们低声发出号令:“装弹,上刺刀。”学兵们齐刷刷的取出药壶和铅子从铳口填进去,然后用通条捣实,再把刺刀拧到火铳枪管的右侧,这样的装法不至于影响铳筒下方通条的使用。片刻之后二百学兵就武装完毕,静静的等候在舱里,这是他们第一次实战,年轻的小伙子们不免有些紧张,大多数人的脸色都很严肃,紧闭着嘴唇不说话。
老兵油子花无语也从躺椅上爬起来了,懒洋洋的装填好了他的短铳,将腰刀悬在牛皮板带上,一脸无所谓的站到了学兵们旁边,他眼睛一扫,看见身旁的谢龙面色僵硬,嘴唇颤抖着,好像牙齿都在打颤,便笑道:“怎么,怕了?第一次上阵都这样。杀几个人就好了。”
“俺哥不会泅水啊,掉海里就完了,这要是在陆地上咱才不怕呢。”谢虎很不满的帮他哥哥辩解道。
“别怕,有老哥哥我呢,到时候躲我后面就行了。”花无语嘿嘿一笑,点上一根纸烟吸了一口,然后塞到谢龙嘴里:“抽一口就好了,这玩意能定神。”
谢龙深深抽了一口烟,却被呛得咳嗽起来,引得一帮老兵哈哈大笑,一个老兵笑道:“谢龙,老花这是想把你教会抽烟,以后省得自己花钱买烟呢。”随后一帮人又狂笑起来,根本没有把即将到来的战斗放在心上,学兵们被老兵的无畏精神感染了,紧握着火铳的手指渐渐放松下来,嘴角也浮上了笑意。
黑天鹅号上,刘子光和赵雯并肩站在舰桥,用千里镜扫视着前方的水域,对于刘子光的预警,赵雯极其重视,因为她听水师的人说过,淡马锡海峡一带的海盗极其猖獗。黑天鹅号现在装扮的象一艘满载了富贵客人和财宝的西班牙邮船,后面还带了一艘吃水很深的货船,从表面上看,两艘船都没有什么武装,这样的肥羊不被海盗盯上才怪。
果然,两艘帆船在前方出现,破破烂烂的船身,缝缝补补的船帆,还有桅杆上飘扬的一面黑色骷髅旗,都表明了他们的身份——活跃在马六甲海峡和淡马锡海峡的土著海盗!
海盗们是从苏门答腊岛一测驶出来的,时候捏拿的恰到好处,猎物们想加速逃跑或者后退都是不可能了,因为后面也同样出现了两艘海盗船,一共四艘小吨位的快船将黑天鹅编队前后堵住,海盗们爬上桅杆,挥舞着明晃晃的钢刀,大声嚎叫着,看起来很是兴奋。
从千里镜里可以看到对方船上那些猴子一般的海盗,一个个头上包着花布,赤着上身,只穿一条土布裤子,手里拿着刀斧哇哇怪叫,气焰非常嚣张。
“这些人怎么都长的这么磕碜呢?”刘子光很纳闷的问赵雯。
“这些爪哇猴子本来长的就是这个德性,他们这些下三滥的家伙是海盗的耻辱,按照海盗法则,只要对方投降就不能再杀人,只能将俘虏放到最近的岛屿上并且给予淡水食物以保证对方能活命,这才是正规的海盗做法,可是这帮猴子从来都是杀光烧光抢光,甚至连妇女儿童也不放过,简直就是畜生。”赵雯愤愤不平的怒斥道,此刻她也是同样的花布包头,蒙着眼罩,却一本正经的指责起别人的海盗行径,令刘子光觉得有些怪异。
既然海盗们已经来了,那就好好的招待他们一下吧,黑天鹅号悄悄的打开了两舷的炮孔,足足一百门大炮露出了黑洞洞的炮口,可是那帮爪哇土条却不知道这种新式武器的厉害,依旧扬帆冲了过来。
第八卷 南方 第六十二章 淡马锡
活跃在淡马锡海峡的这帮海盗主要来自于附近的土著渔民,苏门答腊和爪哇就是以后的印度尼西亚,在当时属于文明的边缘,文化的荒漠,若干年前一艘大明的商船在这附近搁浅,土著们很轻易的抢到了不少金银和瓷器,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经过这些年来的发展,已经形成了几支很有规模的海盗队伍。
海盗们的劫掠方式是以轻便快船尾追堵截那些满满载货物而行动缓慢的货船,直接跳帮上船,杀光所有水手,抢夺值钱的东西,然后将猎物焚烧灭迹。赵雯说得没错,这帮爪哇猴子简直就是畜生,和他们比起来,西牛贺州的海盗同行们简直就象绅士一样斯文。
最近几个月来,来往商船都有战舰护送,海盗们已经好久没开张了,今天好不容易发现了两艘肥羊一般的商船,海盗们蜂拥而出,四家联合起来做这票买卖,黑天鹅号是典型的西洋邮船式样,这样的船最合海盗们的胃口,因为除了大把的金银之外,还能抢到白嫩嫩、娇滴滴的白种女人。
后面那艘船也很有吸引力,看它深深的水线就能猜出装了不少货物,这些来自东方的布匹瓷器很容易转手,销路好的不得了,看来今天这票买卖真的很大哦。被兴奋冲昏了头脑的海盗们根本就没去管黑天鹅号侧舷上露出的那些黑洞洞的炮口。当然依仗他们简易的头脑和有限的见识,也不可能知道这些黑家伙是最新发明出来的大杀器。
四艘海盗船仗着船小速度快迅速接近了猎物,猴子们密密麻麻攀爬在桅杆上,等接近到一定距离的时候就放到桅杆搭在对方船上,他们好一拥而上,疯狂杀戮劫掠。
距离越来越近,海盗们似乎已经看见财宝和女人在向他们招手,他们兴奋的将短刀叼在了嘴里,准备跳帮了。这时候黑天鹅号也已经停止前进,甲板上一个人都没有,似乎水手们已经被吓破了胆,两艘船一左一右夹住了黑天鹅号,正要放倒桅杆的时候,突然一阵轰鸣响起,满眼都是火红的烈焰,海盗船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打成了碎片,桅杆上那些人被炮弹炸得支离破碎,根本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呢就魂飞天外,两艘船几乎在瞬间就消失在海面上,连刘子光都有些震惊,旅宋人的仿造能力太强了,他们造出的火炮甚至比南京兵工厂的火炮还要厉害!
后面围攻运兵船的两艘海盗船也没捞到好果子吃,当他们距离运兵船十余丈远的时候,忽然看到这艘毫无武装的“货船”船舱里蜂拥出大批装备精良的士兵,海盗们顿时惊讶万分,叼在嘴里的短刀都差点掉出来,不好!中埋伏了,这是他们最后的想法,还没来得及调转船头,就听见货船上有人用汉语大声命令:“举铳,瞄准,放!”
运兵船没有装备火炮,但是二百多杆燧发枪对于停留在半原始半冷兵器时代的海盗们来说已经是绰绰有余,第一轮齐射就将打鸟一样把桅杆上趴着的数十名海盗射落下来,然后是第二轮第三轮齐射,海盗船上的小头目和舵手已经被打死,没有人掌控船只了,猴子们只好跳水逃生,可是即使到了水里也无法摆脱铅弹的追杀,军官下令自由射击,学兵们不停地装弹,射击,再装弹,再射击,毫不留情的屠杀着残敌,一个个兴奋的面色潮红。
没有多久,后面两艘海盗船也被消灭干净了,水里到处漂浮着木头、尸体,杂物,不时还响起一两声火铳发射的闷响,那是士兵们在斩草除根。
花无语吹了吹冒烟的铳口,将短铳插回腰间,对身旁一脸兴奋仍在不停射击的谢龙道:“怎么样,老大哥说的没错吧,杀几个人就好了,其实这打仗就跟玩差不多。”
谢龙又装好了子弹,可是瞄了半天却发现没有什么可射的了,于是收起火铳道:“花大哥说的是,俺以前只射过野猪,射过靶子,射人还是头一遭,其实和射野猪也差不多。”
“我就说嘛,多杀几个人就好了,没事了没事了,都抽一根定定神。”花无语掏出烟盒给学兵们散烟,刚刚经历了人生第一场的杀戮的学兵们每人叼了一根烟站在甲板上吞云吐雾,一个个感觉自己已经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一样。
从海盗船出现到战斗结束,一共没有一刻钟,黑天鹅号上派下几艘小艇继续捕杀落水的海盗,争取做到消灭一切踪迹,甚至连漂在水面上的残骸都要清理掉,幸运的这一会没有船只路过,除了天上的海鸟,谁也不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一次短暂而又惨烈的海战。
剿灭了这股不开眼的海盗,黑天鹅编队再也没有遇到麻烦,一直深入到淡马锡岛外围,这里的水道非常繁忙,各国船只络绎不绝,悬挂西班牙旗帜的黑天鹅号带着运兵船很不起眼的混在其间靠近了淡马锡的港口——新加坡港。
港内停泊着无数商船,桅杆如林,岸上堆积着山一样的货物,港外还有大量的货船等着进港,繁华程度可见一斑。时间已经接近傍晚,港口上居然亮起了刺目的电弧灯,透过千里镜可以看到身穿甲胄手拿诸葛弩的西洋士兵看护着货场。
“装备很先进啊,中西结合的,一个,两个….人也不少,能看见的就有四十多个。”刘子光放下千里镜道。
“你别数了,他们是英格兰东印度公司的军队,驻扎在淡马锡的有四百人,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但是并不是咱们的敌人,咱们要对付的只是土王的一百个卫队而已,咱们只要伪装成土邦军队就可以了,对于当地土邦之间的战争英格兰人不会插手,只要掌握政权的人不反对他们的自由港政策就好。”赵雯讲解道。
“好吧,等天黑咱们就动手,等占据了淡马锡,我腾出几千人马调防这里,那些西洋人不听话也得听话了。”刘子光自信满满的说。
夜晚来临,等候在港外的商船们见没机会进港驻舶了,便纷纷下锚歇息,点起灯火烧锅做饭,谁也没有注意到,一艘不起眼的西班牙三桅船和一艘更不起眼的货船已经悄悄脱离大队,向着王宫方向驶去。
淡马锡是个巴掌大的小岛,距离港口十里处是淡马锡的统治者,马甲多拉土邦的国王阿拉巴马居住的王宫,王宫是印度式建筑,但材质以木头为主,远没有中原王宫那样的华丽气派,远远望去一片漆黑。赵雯拿着王宫的地形图说:“国王的一百二十名卫兵就住在王宫里,此时已经入睡了,只有二十个卫兵值夜,武器是弯刀、吹箭和长矛,分别把守在大门和四个角楼,解决了他们就等于拿下了马甲多拉。”
刘子光点头道:“越是简单的任务越不能掉以轻心,传我的命令,让学兵们出动五十个人偷袭王宫,再派五十个人作为增援,剩下的人做总预备队,大炮要转填好,随时准备炮轰王宫。”
一百名全副武装的学兵从运兵船上下来,乘坐着小艇划向岸边,今晚恰好没有月光,即使王宫卫兵注意起海面,也发现不了这些袭击者。第一波的士兵登岸之后,迅速隐蔽进旁边的椰林,等候着后续部队的抵达。
如此刺激的军事冒险,刘子光当然要亲临第一线指挥,赵雯更是不甘示弱,别着火铳,挂着长剑跟在刘子光后面,一副夫唱妇随的架势,他们随着第二波人马一起登陆,上岸之后部队迅速展开,四个狙击小组负责解决角楼上的哨兵,一个破门组负责夺取大门,然后尽量悄无声息地控制住王宫内的武装人员,争取少死人甚至不死人解决战斗。
学兵们的铁盔被涂上了黑色油漆,脸上也用植物的汁液涂成一道一道的,他们身上穿的还是参加大婚时的白色飞鱼服,但是已经被连日旅途和艰苦的军事训练弄的看不见一丝白色了,不过正好暗合了迷彩服的特点,特别适合南太平洋沿海城市丛林作战的需要。
众学兵心潮滂湃,因为他们知道即将和刘大帅并肩作战,眼前这座不起眼的建筑物居然是一所王宫,由于该国国王一向不服王化,朝廷才其意将其灭掉,这个艰苦卓绝的重任就交给他们这帮学兵了,这是何等的荣耀啊。以后即使进了红衫团也不用愁资历不够了。
刘子光并没有做什么复杂的战前动员,他低声对五个小旗道:“交代小的们,别硬拼,注意自身防卫,碰到顽抗的就杀,绝不姑息,如果能抓到活的国王最好,不能的话就干掉,决不能让他逃出去,就这样,动手吧。”
第八卷 南方 第六十三章 战争的猛犬(上)
正当学兵们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的时候,忽然发现情况有变,王宫前的大路上,出现了十几个鬼鬼祟祟的黑色人影,动作隐蔽而敏捷,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战士。
“传令,全体隐蔽,没有命令不许行动。”刘子光的命令被迅速传达到每个学兵耳朵里,大家都趴在椰林里静静的注视着王宫前的动静,那些黑衣人躲避着宫墙上灯火的照耀,悄没声息的溜到哨兵注意不到的死角中,从背上取下了弓箭。
刘子光目力惊人,能看见那些黑衣人拿得弓箭是中原式样的反曲弓,而且这些人也不像当地土著那样赤脚,而是穿着薄底步靴,就连蒙脸的黑布也是按照中原习惯蒙住鼻子以下部分,难道他们是汉人雇佣兵?
黑衣人已经开始了行动,张弓搭箭瞄准角楼上打盹的土人士兵,嗖的一声射了上去,沉睡中的哨兵被射中要害,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死掉了,只有一个哨兵睡得姿势偏了点,中箭之后整个身体从角楼上栽下来,掉到庭院里发出很大的声响。
或许是宫里有没打盹的卫兵,或许是有人正好出房出恭,总之尸体掉下去之后就听到王宫里发出急促的叫声,紧接着灯火接二连三的亮起来,更多的声音用土语大声喊叫着。那些黑衣人见突袭不成,便唿哨一声,取出飞虎爪抛上宫墙,快速爬了上去,在墙头上抽出刀身涂成黑色的中原式样腰刀,纵身跳了下去,然后墙内就传出兵刃碰击的格斗声。
安东尼趴在刘子光身边,低声道:“看来有人捷足先登啊,上吧,咱们来个黄雀在后。”
刘子光道:“再等等,他们不可能就这些人的。”
果然,那声唿哨过后,又有大批人从隐蔽处冲出,都是全副武装身手矫健,看身高体型介于西洋人和土著人之间,偶尔有低沉有力的口令声也都是汉语发出的,这些人足有五六百之多,真不知道他们是何时潜伏到王宫附近的。
这些人冲到王宫门口,先前那些爬进去的黑衣人已经从里面打开了门闩,厚重的宫门一打开,外面这些人一拥而入,里面的打斗声音立刻平息下去,显然是兵力占绝对优势的袭击者得手了。
“怎么办,王宫眼看就要落到他们手里了。”安东尼焦躁道,突然出现的五百强敌打乱了所有的计划,藏在椰林里这一百号人处于一个很尴尬的境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还能怎么办,凉拌!他们来得正好,咱们现在杀过去就不是窃国者的身份了,而是解放者!你明白么。”刘子光道。
安东尼狠狠点点头道:“明白了,不管谁半路杀出来,淡马锡咱们是要定了,我这就带人上,也来个黄雀在后。”
学兵们正要发起进攻,忽然王宫里再次爆发出激烈的打斗声,片刻之后有十几个赤裸上身的精装汉子护着一个同样赤裸的男子从大门口奔出,这些人的战斗力非常强悍,短刀上下翻飞,硬是从中原人的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来,刚出宫门,后面就涌出来一队追兵,领头的人气急败坏的大喊:“莫要放跑了国王!”听口音居然是陕西一带的。
“安东尼,速速去把那国王救下来!”刘子光喝令道,早已按耐不住的安东尼大吼一声,带领五十个学兵一拥而上,国王他们正是朝着海滩方向跑来,正遇上这群仿佛是从天而降的杀神,黑黝黝的面孔,乌森森的刺刀,让惊魂未定的淡马锡国王阿拉巴马大惊失色,他的精锐禁卫们看见前有堵截,后有追兵,都摆出一副拼命一搏的架势,可是面前这群人却没有和他们为难,反而端起手中奇怪的黑管子朝着追兵一阵猛射,管子里喷出一道火光,追兵们随之倒下去一大片。情急之中,阿拉巴马殿下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只知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别管眼前这帮人什么来头,只要能帮自己阻挡追杀就行。
“快帮我杀了这些强盗,重重有赏!”阿拉巴马大声喊道,不过他用的是番邦土语,学兵们根本听不懂。他们只是按照长官的号令闪开一条路把国王让过去,然后继续装弹射击,学兵们都是经过夜间战斗训练的,就是再黑暗的环境下也能从容的装填弹药,两轮射击之后,追兵的锋芒被打退,那个陕西口音大叫:“撤!”大队人马潮水一般退却,学兵们哪里容得他们退守王宫,紧跟着压了过去。可是一阵梆子响,城头上射下一阵乱箭,安东尼担心学兵们有失,赶紧鸣金收兵,学兵们的战斗间距拉得很开,加之夜色昏暗,宫墙上的乱箭只是起到了吓阻的作用,并没有人受伤。
学兵们退却到海边的椰林里,安东尼让各小旗报数清点人员,听到汉语的报数声,已经被保护起来的阿拉巴马殿下忽然用汉语说道:“尔等是什么人?和那些强盗是什么关系?”没有人搭理他,大家都在研究着如何夺取王宫。
一百多个学兵对付五六百坚固建筑里的敌人,暗夜里火铳的优势也发挥不出来,胜算实在不大,几个小旗低声叫嚣着要白刃冲击,靠肉搏攻占王宫,只有花无语从鼻子里呲出一股冷气道:“傻逼,国王都出来了,还夺个屁的王宫。”众人一听是这个道理啊,赶紧向安东尼请示,安东尼也不敢做主,找到刘子光请示。刘子光略一思索道:“不慌,这票人好像是中原人士,千里遥远的跑到淡马锡来混饭吃也不容易,能放一码就放一码,派个人去问问他们的路数。”
这事不能让学兵出面,安东尼扫了一圈,指着花无语道:“老花,你去,问问他们什么路数。”花无语无奈,只得放下兵器高举双手慢腾腾走到王宫城下,扯着嗓子喊道:“上面的朋友辛苦了。”
见面道辛苦,必定是江湖,那个陕西口音答道:“俺们是南海猛虎佣兵团,你们又是哪条道上的?何苦挡俺们的财路。”
第八卷 南方 第六十四章 战争的猛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