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腾蛟立刻山呼万岁,谢恩接旨,时隔多年他终于当上了货真价实的总督,自然欣喜万分,对这两位钦差大人极是感激,忙了一上午也该吃饭了,何腾蛟道:“不怕大人们笑话,我的总督官邸里连个正经厨子都没有,咱们还是包个酒楼去用一点吧。”
侯恂心中不满,这武昌城不比繁华的南京,街道很是空旷,建筑物也很低矮,没有几家上档次的酒楼商铺,难道名闻遐迩的长江中游大埠就是这个德行?其实侯恂误会了,武昌汉口汉阳三镇各有特色,武昌是驻军和官府为主,汉阳有铁厂兵工厂,汉口才是繁华的商业区。
虽然不悦,但是侯恂并没有把不痛快表现在脸上,反而和颜悦色的说:“兵荒马乱的,随便弄些酒饭便是,不必拘礼。”可是刘子光比他还干脆,说:“去什么酒楼啊,弟兄们打了一上午还没吃饭呢,还有城外那些饥民更是几天没有饭吃,我看咱们随便找点东西填饱肚子就行。我记得门口有个面铺就挺合适。”
刘子光说得正是总督官衙门口的蔡林记面条铺,因为早上打仗,老板吓得关门闭户,此时还没开张,既然刘钦差这么说了,何腾蛟和贺人龙也不敢多说什么,一行人便朝门口的面铺走去,侯恂恨恨的跟在后面,心说这趟差事和刘子光一起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另一个感到倒霉的人是面铺的小老板蔡林,按理说这么多大人到他的铺子里吃饭是天大的荣幸才对,可是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没有面条可卖了,今天早上到处打仗,他吓得藏在床底下不敢出来,哪有时间和面,家里只有昨天剩下的几把面,因为昨天的天气炎热,剩了不少面条没卖掉,他怕面条发馊变质,便将剩面煮熟沥干,晾在案板上。一不小心,碰倒案上的油壶,麻油泼在面条上。他无可奈何,只好将面条用油拌匀重新晾放。这种面条能不能吃蔡林心里也没谱。可是老爷们都来了,往外面推那不是自寻死路吗,蔡林心一横,干脆将这些拌油的熟面条放在沸水里稍烫,捞起沥干入碗,然后加上卖凉粉用的调料,诸如芝麻酱,葱,姜,蒜,辣椒面、醋、酱油等。端上来以后,众人看到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面条都忍不住食指大动,这也难怪,大家都忙了一上午没吃饭,现在吃什么都是香的。
面条没有汤,但乱七八糟的调料搅在一起很好吃,刘子光连扒了三碗才问道:“店家,这面条以前没吃过,叫什么名堂?”
蔡林看他一身血迹,吓得不敢大声说话,小声答道:“冒的名字。”(武汉话)
刘子光拿筷子敲着桌子道:“又热又干,我看叫热干面好了。再给我下一碗热干面。”
蔡林道:“军爷,冒的面条了,要不您来碗凉粉撒。”
刘子光笑道:“凉粉是女人和小孩子吃的玩意,算了。”看看其他人也都吃好了,他让亲兵留下结账,便和几位大人回衙议事去了。
“热干面,这个名字好撒,响亮又好记。”蔡林还在琢磨着刘子光给他的创新起得新名字,亲兵排出一两银子道:“这是侯爷赏你的。”
“要不了这么多钱…你刚才说么司?侯爷?刚才那人是侯爷?”蔡林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问道。
“正是咱们家镇武侯,侯爷付账就喜欢多给小费,给你就拿着,费那么多话干吗。”亲兵丢下银子走了,留下蔡林在那里发傻:“是镇武侯到我这里来吃面了,还帮我的面条起了名字,哈哈哈,我发达了。”
刘子光他们现在面临两个大问题,一个是城外的灾民随时有暴动的可能,一个是江对面的左军残余随时可能反扑,刘子光是武将出身,他打满清、平台湾的战绩人尽皆知,现在左良玉的残余力量还在,指挥灭贼的任务自然落在他的肩上,至于赈灾的任务则有何腾蛟和侯恂完成。
城里还有三千多骑兵,加上刘子光的三百效死营,虽然数量上不占优势,但是质量上远比左军残部要高,贺人龙当年是和左良玉平起平坐的朝廷大将,后来因为兵败才归到左良玉部下,无论是资历和实力都不比左差太多,他悍然起兵造左良玉的反,不光是因为一时气愤,更多的是长久以来的压抑,贺人龙也不是什么忠君爱国的好人,联合何腾蛟兵变只是为了获取更好的地位,他设想中的湖广是个半独立的王国,何腾蛟依然是个傀儡,最多管管民政、水利、司法方面的事情,军队和税收依然由自己负责,他和左良玉比起来只是稍微向朝廷靠近了几步而已。
但是事情不像想象的那么顺利,虽然左良玉死了,但是刘子光来了,这个杀神实在太厉害,他的那些手下也强悍的很,兵器更是杀人与无形,想到这里贺人龙有些担心自己的地位,如果朝廷事后算账,追究自己跟随左良玉多年的罪过怎么办。
“贺将军,武昌总兵这个位子我看非你莫属。本侯这就上折子给你请封,若没有将军的毅然起义,左贼也不会败得这么快。”刘子光自然能理解贺人龙的心思,封官许愿是他的拿手好戏,现在自己的大队人马没到,当然要把贺人龙哄好了。
“多谢侯爷提携,人龙身在曹营心在汉,早就想杀了左贼报效朝廷了。”贺人龙听了刘子光的话,心里才稍微安稳了些。
武昌城内商铺不多,存粮很有限,只有闯字营的营房里搜出来的几百袋大米,何腾蛟建议尽数煮了赈灾,众人自然赞同,刘子光他们带来了五十万两银子,等汉口夺下来之后,可以去那里购买大米,再支持一段时间,朝廷的粮队就该到了。
正商议着,忽然有兵来报,江面上出现战船,打着左军的旗帜,浩浩荡荡的朝着造船厂方向而去。
没想到左梦庚这么快就解决了那些叔叔大爷,把兵权拿到了手里,刘子光和贺人龙立即起身,准备上阵拒敌,刘子光想了想说:“造船厂那边我去,贺将军还是守城吧,以防左军声东击西。”贺人龙巴不得节省自己的兵力,当即答应。
刘子光出了衙门,直奔造船厂而去,这时候事先潜伏进武昌的钟寿勇和达文喜过来向他报到,刘子光边走边问他们为何失去联络?钟寿勇说无线电收报机出故障了,所以无法接收命令,还好他们不辱使命,联络上了何腾蛟并且配合贺人龙成功的进行了兵变。
这个节骨眼上刘子光不会去追究这些细节了,他直接问:“你们的炸药还剩下不少吧,全拿到造船厂去。”
效死营虽然厉害,但有个死穴,就是受到弹药的限制,他们千里遥远从京城赶来,每一份火药,每一颗炮弹都是辛辛苦苦运来的,打一发少一发,尤其是工艺相对复杂的烧夷弹和霰弹,打光了根本没法补充,等他们的弹药用尽,战斗力的悬殊就会下降很多,原来三百人能对付一万人,现在只能对付三千人了。
所以刘子光也千方百计的搜集武器弹药,造船厂还有一些设备堪用,武昌站还存着不少生铁,生铁坚硬耐磨,铸造性好,不能锻压,可以溶了倒进模子,铸造出实心炮弹来,这样简单的工序造船厂的设备和工人都能轻松完成,那些工人因为刘子光的一句话而得以活命,自然乐于效劳,至于火药只能节省使用了,将钟寿勇他们带来的炸药也用上,还能坚持一阵子。
第八卷 南方 第二十四章 效死营,上刺
左梦庚是左良玉的长子,自幼习武,弓马娴熟,左良玉不识字,但是在儿子的教育上没少下功夫,在他三岁的时候就送进私塾学习四书五经,左梦庚不喜欢诗词歌赋,对兵书战策很有兴趣,是个文武双全的人物,左良玉部下都称其为少帅。
左梦庚带着数十条战船横渡长江来到汉阳,直奔当地驻军营地,这里驻扎着左部卢光祖、李国英的两万步兵,看到少帅驾到,两员大将赶紧询问对岸发生了什么事情,即使这两人是左良玉的心腹部将,左梦庚也不敢据实以告,他留了个心眼,只说贺人龙反叛,父亲领着闯字营在船厂抵抗,命他带船速去救援,卢李二将深信不疑,火速击鼓聚兵,集合士卒准备登船,怎奈这些当兵的不是久经训练的精兵,光集合就用了半个时辰,拿兵器穿盔甲都慢吞吞的,那个左梦庚气得直抖手,好不容易集结了五千战兵,刚登上船对岸就发生了大爆炸,左梦庚心知不妙,果不其然,不多会李过就逃过来了,告诉他船厂已经失守。
李过来了,左良玉却不见踪影,卢光祖和李国英顿生疑窦,因为左梦庚和李过的关系很好,属于左军的少壮派,而他们和贺人龙一样是老资格,左梦庚说贺人龙造反也只是一面之词,谁又能保证不是左梦庚和李过联手反叛自己的父亲呢,这年头就是亲儿子也未必信得过啊。
二将稍一迟疑便被左梦庚看出端倪,他一不做二不休,当场斩杀了卢李二人,收编了部队,铁血手段震慑了其他人,诚惶诚恐的听从他的号令,左梦庚手下有不少战船,机动力很强,可以选择在对岸的任何地点登陆,但是登陆以后就要面对敌方的骑兵,所以他还是决定先攻收复造船厂。
左军水师不愧是长江中游第一劲旅,火弩船发射的巨型弩箭威力无比,幸亏左梦庚还想留着船厂的设备所以没有施放火箭,要不然船厂已经是一片火海,不过效死营的十门火炮也不是吃素的,每一发炮弹都准确命中敌船,有一艘运兵的木船被实心炮弹打中以后,炮弹在船舱里乱弹,当场打死了百十个人,一片血肉横飞,吓得左军也不敢过分靠近。
左军胜在人多船多,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左梦庚发现对方只有十门火炮,于是他分兵三路,一路继续轰击船厂吸引火力,另两路分别在船厂的左右两侧登陆。
此时在武昌黄鹤楼上,何腾蛟、贺人龙、侯恂等人正举着千里镜观察战况,左军战船之多令他们心惊,贺人龙看见左军水师兵分三路,其中一支明显是运兵的船队朝着船厂和武昌城之间的一片空地驶来,心知不好,立刻告诉两位大人:“左军要登陆了,必须出兵拒之。”何腾蛟是个明事理的人,不会去指手画脚的干涉军务,他镇定的说:“大敌当前,贺将军可自行其是,不必事事禀报。”
贺人龙匆匆下楼,派了一员将领着一千骑兵杀出城去,正遇到左军刚刚上岸,队伍都没排好呢,骑兵挥着马刀一个冲锋就把登陆兵冲垮了,两千骑兵对付一千多轻装备的步兵,战斗基本没有悬念。
看着滩头上的步兵被贺人龙的骑兵屠杀,左梦庚收回千里镜,面无表情的说:“传令,继续朝涂家墩进兵。”旗语挥动,又有十条运兵船朝着尸横遍野的涂家墩驶去。
贺军骑兵看见又有敌人送死来了,顿时心生轻敌之心,稍微向后撤了几百步,留出战马冲击的距离,单等着敌人登岸了,果不其然,又是数百名左军举着红缨枪从船上跳下来,煞有介事的登陆,左军一鼓作气压了上去,没成想对方居然全体卧倒,露出运兵船上杀气腾腾的床弩,无数支弩箭朝着蜂拥而来的骑兵狂射,收割着战马和骑士的生命,左梦庚用兵很有一套,这个欲擒故纵的把戏确实高明,看的城墙上的贺人龙捶胸顿足,骑兵都是他的心头肉,今天折损的实在是多,叫他怎么能不心疼。心疼归心疼,仗总是要打的,贺人龙穿了盔甲,亲自领兵出城作战。
涂家墩登陆本来就是虚招,真正的登陆行动在造船厂左侧的一块滩头进行,左军料定造船厂没有足够的兵力来抵御登陆,放心的在这里投入了四千人,效死营远远在船厂城墙上开枪,可是子弹飞到这里已经没了杀伤力,只能眼看着左军大队人马登上了江岸。
刘子光没有经历过这样复杂的作战,有点施展不开的感觉,对方很有策略,而且兵力多,机动性强,可以选择战斗的主动权,而自己只有三百人马,防守船厂都不够。
贺人龙领着骑兵杀过来,可是距离滩头三里的地方却停了下来,他手上只有一千五百骑兵,面对着拥有床弩的左军也不敢贸然发动冲锋,手上一共只有五千来人,今天已经折损了一千多,还要守城,还要留着当以后的政治资本,他怎么舍得轻易压上去呢。贺人龙也不傻,他知道刘子光的兵器犀利,不靠他救援也能撑住,何必浪费自己的部下呢。
左梦庚也猜出占领造船厂的不是贺人龙的兵马,很有可能是朝廷派来的先锋,既然这样就好办了,贺军肯定不会尽力去救,于是他放心的命令步兵开进,进攻造船厂。
这是一场典型的中世纪攻城战,左军抬着云梯,弓箭手护住两翼,大将站在阵后,士兵们随着战鼓的鼓点稳步前进,武昌的天气很热,他们中很多人都没穿盔甲,就顶了个铁盔,拿着刀枪冲过来。
造船厂的城墙上,刘子光愤愤的看着远处的贺人龙部,看样子这家伙是拿定主意坐山观虎斗了,贺部是临阵起义的部队,和他没有明确的统属关系,就是不来救也没什么理可挑,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十门火炮原来都在正面轰击左军的战船,现在被刘子光调来了四门对付步兵,造船厂的城墙不比正规的城墙有倾斜的马道,只有很陡的楼梯,靠人力很难拉上去,幸亏船厂有滑轮和结实的缆绳,效死营的士兵又不乏工兵高手,用几个滑轮很轻松的把大炮吊了上去。
四门大炮都填上了杀伤霰弹,士兵们也装填好了子弹,蹲在垛口边瞄准着越来越近的敌军,造船厂的床弩也被拉了过来,装上了从废墟中扒出来的弩箭,效死营的士兵使用这个可是行家里手,他们还用砖头将床弩的前端垫高,形成射击仰角,当兵的一个个若无其事,嘴里还哼着歌,似乎根本没把眼前这四千人马当回事,这也难怪,当年他们守济南的时候,千把人面对的可是十几万清军,那样艰苦的情况下都打赢了,又有什么敌人能被他们放在眼里呢。
左军的部队稀稀拉拉的如同羊屎蛋,连队伍都排的不整齐,看起来军容极是不整,其实这是左梦庚的特意安排,作为技术型的年轻将领,他深知密集的队伍容易被对方大量杀伤,还不如排成这样的散兵线。
左军开到距离船厂一里之处便开始谨慎前行,可是让他们纳闷的是对方根本没有任何反应,除了靠江的那一面还在断断续续的开炮,这边鸦雀无声毫无动静,城头上一个人影都看不见,连旗帜都没有,左军中老兵比较多,知道越是安静就越预示着危险,他们不约而同的将盾牌举了起来,顶在头上,距离越来越近了,终于带动的百户大喊一声:“弟兄们给我上!”第一波数百名士兵一窝蜂的冲了上去。
效死营沉得住气,他们同样也是老兵,懂得距离越近,武器杀伤力越大的道理,就是要把敌人放到近处来打才能打的痛快,随着左军开始发起冲击,城墙上的各种武器也开始发威。
四门火炮同时开火,霰弹成扇面打出,风卷残云一般将左军前锋扫倒了一大片,然后是爆豆般的火铳射击声,距离如此之近,二百多支火铳几乎弹无虚发,左军举着盾牌也是白搭,当场死伤惨重,那个带队的百户也被一颗子弹打中了额头而死,后面的士兵把云梯一扔,掉头就跑。
“给我上!谁敢退后格杀勿论!”左梦庚已经登岸,他手里扶着宝剑站在高处,咬牙切齿的下令。
“我就不信你的兵器打不完。”左梦庚盯着远处的造船厂自言自语道,虽然不知道对方是用什么力量发射出威力那么大的炮弹,但他知道一点,这种东西总有打完的时候,现在派上去的都不是自己的嫡系部队,打光了也无所谓,正好消耗对方的弹药。
退下来的左军被督战队砍了几个脑袋,再次向造船厂攻去,这回迎接他们的是雨点一般的箭矢,又一次的溃败,士兵们怨声载道,似乎有哗变的迹象,左梦庚见不是事,下令将船板拆下来,让他们顶在头上前进,说这样能抵挡箭矢,于是左军士兵三五个人一去顶着一块船板往前攻,这个土办法倒也有效,伤亡率立刻下降,效死营把炮弹都打光了才将这批人歼灭在城下。
随着炮声的稀疏,左梦庚对众将道:“敌人没有多少家底子了,此时一鼓作气压上必能夺取造船厂。”众将皆深以为然。整理各部精兵,准备发动最后的进攻。
“大帅,炮弹打完了!”
“大帅,左翼没有子弹了!”
“大帅,右翼也没有子弹了!”
造船厂城头,效死营士兵们纷纷向刘子光报告,他只是冷哼了一声,坚毅的声音响起:“效死营,上刺刀!”
第八卷 南方 第二十五章 斯巴达300勇士
效死营的火铳上装着一尺五长的刺刀,加上火铳本身的长度,和步兵用小花枪差不多长了,而且他们受过专门的刺杀训练,擅长用刺刀进行肉搏战。面对着越来越近的敌军,士兵们纷纷从腰带上解下手榴弹,用打火机点燃导火索,静静的等待着命令。
左军顶着船板和盾牌,小心翼翼的前进着,知道弓箭的射程内也没有遭到打击,士兵们胆子大了起来,丢掉沉重的船板,嗷嗷叫着扑了上去,船厂的城门被效死营的炮火轰塌了,是一片斜坡状的废墟,不需要云梯就能攻进去,众多的左军朝着这个突破口猛冲,上百个人都涌在废墟边时,上面抛下来十几颗黑漆漆的铁家伙,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炸弹就爆炸了,左军被炸得死伤一片,后面的人惊恐万分,纷纷趴倒在地,这时候从废墟上面传来一声声怒吼,大队士兵端着刺刀冲了下来。
效死营竟然在如此兵力悬殊的情况下发动了逆袭!刘子光挥舞战刀冲在最前面,一群人如同下山猛虎一般,左军哪里是对手,一个照面就被放倒了,第二波的左军在军官的喝令下壮着胆子迎上去,撑不到片刻也崩溃了,军心一散,军官也维持不住局面,小兵们丢盔卸甲掉头就跑。
“好强悍的战力!”贺人龙放下千里镜暗暗赞叹,他手下一名千户问道:“将军,咱们出击吧。”
“再等等。”贺人龙的潜意识里想消耗掉刘子光的这三百人马,这样他才能掌控湖广的大权,但是刘子光最好不要死,否则朝廷震怒也不好交代,最好就是等他们消耗的差不多了再出兵,坐享渔翁之利。
“狗日的贺人龙,是想拿老子消耗左军的实力啊。”刘子光对友军的表现很不满意,可是大敌当前也不能把他怎么着,只能恨恨的说一句:“等老子腾出手来再收拾你。”
效死营并没有趁胜追击,他们收集了死人身上的长矛弓箭以后又返回了船厂,准备迎接左军的下一轮进攻,手榴弹还有一些,估计能坚持到天黑。
左梦庚没想到对方的战斗力如此强悍,比他曾经对阵过的任何军队都要厉害,自己只有背水一战的四千步兵,中午饭还没吃,旁边还有贺人龙的一千五百骑兵虎视眈眈,这样粘粘呼呼打下去等到天黑吃亏的是自己,他心一横,拔出宝剑喝道:“全给我上!”
左梦庚这一招叫做破釜沉舟,与其添油似的一波波的进攻还不如一鼓作气压上去,至于就是拿人命填也能把城攻下来,至于贺人龙那方面就只能赌一把了,赌他会见死不救。
四千左军全部动员起来,这些登陆兵都是轻装上阵,除了兵器之外没有携带辎重,打了半天仗连水也没喝上一口,武汉的天气又炎热,白花花的日头把当兵的晒得头晕目眩,铁盔下面汗水如注,战斗力已经大打折扣了。
刘子光看见左军全线压上,再次给远处的贺人龙部发出旗语,要求他出兵夹攻,可是贺军藏在树荫下装作没看见,效死营只好再次面对强敌发起白刃逆袭。
这次由左梦庚亲自督阵,左军不再后退,即使遭受了手榴弹的连续轰击,后阵也没有混乱,依旧稳步向前,弓箭手不停朝城上发箭压制,步兵一手拿盾,一手持刀,爬上了城门的废墟,忽然一声巨响,埋在废墟里的炸药包被引燃,无数瓦砾漫天激射,左军伤亡惨重,不过城门的废墟又被削平了一层,更容易攀登了,效死营在爆炸之后再次杀出,手里已经不再是刺刀,而是长矛大刀,他们也是久战疲师了,不过精力明显比左军要强的多,长期在南京的训练使他们习惯了这种炎热的气候,每天三十里的负重长跑更保证了体力的充沛,三百浑身血汗灰尘的猛士如同地域魔兵一般出现,齐齐发出怒吼,冲入左军阵中大开杀戒。
效死营的士兵是红衫团中最精锐的一部,体力好,经验足,经过名家教头培训,不论是单打独斗还是团体作战都是全天下数一数二的强军,训练不足,士气低微的左军怎么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虽然有左梦庚的亲自督战依旧被砍的落花流水。
看到部下被打的这么惨,左梦庚恨得咬牙切齿,久攻不下,还要时刻防备着贺人龙的偷袭,他的压力也很大,虽然他手下名义上有两万多人,但堪用的不过五六千,还要执行其他任务,兵力也是捉襟见肘。
效死营三百勇士如入无人之境,他们结成三人一组的战斗小分队,配合默契,凌厉稳健,将那些扑上来的左军逐一斩杀,只听阵前一阵阵的利器入肉的“噗噗”之声,左军尸体横七竖八躺倒一片,效死营的伤亡却很少,刘子光一个人就砍倒了四五十人,他一人冲在最前,哪里人多就往哪里去,一队左军的长矛手看他孤身一人便围了上去,十来个人把他围住挺枪便刺,刘子光宝刀挥处,白蜡杆的枪杆顿时全断,反手再一刀,那些士兵胸前就都开了血口子,鲜血喷泉一般涌出,把刘子光弄得如同恶魔一般,全身都红了,不光是他,几乎每个效死营士兵的衣服都像是从血海里捞出来的一样。
左梦庚的手在微微发抖,这种烈度的战斗从未遇上过,按照兵书上说,十比一的兵力优势攻城是极有胜算的,可是现在人家根本不守城了,跳下来和自己肉搏,这样都拼不过他们,这仗怎么打?
刘子光握着宝刀对着左军们狞笑,他的刀锋指处,左军纷纷后退,哪还有胆子上前,不光士兵们,连军官们的胆子都下破了,打仗打的就是一个气势,狭路相逢勇者胜,看着这三百血人,左军个个心惊胆战,手里的刀枪都拿不稳了,整个战场一时间居然沉寂了下来。
刘子光嘿嘿冷笑着将宝刀放下,一滴滴热血顺着刀锋滑落在地上,他索性把刀一扔,盘腿坐在地上,掏出一根皱巴巴的香烟叼在嘴上,旁若无人的点燃抽了起来,左军上千人在他面前十几步远的地方战战兢兢的拥挤着,就是没人敢上前,刘子光抽了两口烟,轻蔑的瞧了瞧左军,厉声喝道:“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尔等意欲何为?”左军噤若寒蝉,无人应声。
,刘子光暗自冷笑,拿着刀子站起来,晃晃悠悠朝前走了一步,左军轰的一声一起向后退了半步,刘子光再走一步,他们又退了一步,不光普通士兵,就连左梦庚都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意,大热的天居然脑后有一滴冷汗流下来,这个人太强了,他简直不是人,是战神!
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落入贺人龙的眼中,左军四千人都不能占上风,看来大局已定,现在出击必能事半功倍,他大喝一声:“全体上马!”一千五百养精蓄锐的骑兵齐刷刷的翻身上马,戴上铁盔,将得胜钩上的长柄战刀摘下来,马缰握在左手里,排成了三个波次的冲击队形。
贺人龙大叫:“弟兄们,立功的时候到了,给我冲!”随即五百名骑兵潮水一般奔出,顿时掀起一阵烟尘,过了片刻,第二波五百名骑兵也跟着杀出,贺人龙亲自领着第三波也冲了过去,朝着左军的后阵杀去。
左军本来就心惊胆寒了,忽然听见右侧方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齐刷刷转头一看,烟尘滚滚,地动山摇,一片刀刃的光辉在阳光下闪耀,虎视眈眈的贺人龙部骑兵终于动手了。
步兵惧怕骑兵是天性,左军勉强维持着的军心顿时垮塌,再也不顾军官的喝令,丢下兵器扭头就跑,整个军阵崩溃了,左梦庚被败兵裹挟着往后退却,幸亏他的亲兵队一直跟在身边保护着才没有被乱兵踩死。
效死营虽然勇悍,但毕竟不是铁打的汉子,经过长时间的作战,体力已经到达了临界点,刚才是刘子光硬充大瓣蒜为他们赢得了一点喘息的时间,现在看到左军崩溃,他们紧绷着的神经突然松懈下来,一个个反倒没有了力气追击,都坐到了地上大口的喘气。
贺部骑兵出工不出力,并没有借着这个时机斩尽杀绝左军,只是将左军赶到了岸边就勒住了马缰,任由左军残部登船而走,贺人龙带着部下来到造船厂城下,滚鞍下马,假惺惺的说:“侯爷,末将来迟,还请海涵。”
刘子光怒道:“贺人龙你临阵退缩,见死不救,该当何罪!”说着抽出了刀子,贺人龙的亲兵们也赶紧抽出佩刀,这边效死营的士兵也围了上来,一柄柄沾满血迹的长刀和举了起来,几十把刀互相指着,将刘子光和贺人龙围在中间。
第八卷 南方 第二十六章跟着你,有肉吃
内讧一触即发,贺人龙没有出手,因为他已经没有机会拔刀了,刘子光动作太快,钢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刀上的血滴入他的领子内,烫烫的,腥腥的,刘子光的眼中闪烁着怒火,他无法容忍贺人龙坐视自己被人围攻的态度,虽然从战术上来讲,这种做法也不为过。
贺人龙见识了刘子光的勇武,不敢乱动,一滴汗从鼻尖滴下,他从刘子光暴怒的眼中看到了杀机,纵是有贺疯子之称的贺人龙也不得不服软:“侯爷,卑职…”
话没说完,有探马飞速来报:武昌城被敌人攻击,何腾蛟请贺人龙火速派兵救援,刘子光这才恨恨的收起了钢刀,贺人龙告一声罪,带兵匆匆离去。疾驰入城增援去了。
“大帅,怎么不砍了狗日的。”效死营的士兵愤然道。
刘子光还刀入鞘道:“还不到时候。”
贺人龙铁青着脸骑在马上,副将问道:“将军,那个姓刘的居然敢这样对你,要不然咱们回去把他们杀光吧,就栽在左梦庚身上,反正也没人会知道。”
“你能杀得了他还是我能杀得了他?“贺人龙一句话就把那个副将顶回去了,继续板着脸朝武昌城疾驰,从没有人这样无礼的对待过自己,即使是左良玉也只敢大声呵斥而已,不敢兵刃相向,这个刘子光….一定要杀!
武昌城是被左军的水师攻击的,其实这是左梦庚安排好的计策,目的就是吸引贺人龙回援,好解决掉造船厂的敌人,可是军事部署不一定安排的丝丝入扣,左军的军令传递也不是那么顺畅,从岸上把命令一步步传到江中的水师战船上,存在一定的时间差,所以这边左梦庚已经兵败,那边的攻击才刚刚开始。
水师的蒸汽船朝着蛇山上的黄鹤楼发射巨弩,还派出若干小舢板做出登陆的样子,战鼓声声,喊杀阵阵,煞有介事的模样,不过还没等贺人龙回城,他们的佯攻就结束了,偃旗息鼓撤回了对岸,左梦庚的登陆部队也同样灰溜溜的撤回了汉阳,弄得何腾蛟等人摸不着头脑,过了半个时辰他们就明白了左军匆忙撤离的原因了,因为长江洪峰到了。
洪峰过武汉,水位迅速上升,流量也大大增加,江上摸爬多年的老船家都知道此时不宜行船,所以全线收缩兵力,返回汉阳等候洪峰过境。
江水汹涌,左军暂时不会进攻,何腾蛟等人可以喘息一下了,目前武昌最大的问题是缺粮食,城外十万灾民需要粮食,城内数万军民也需要粮食,可是粮库在汉口,长江水道的控制权在左军手上,粮食补给这条通道算是彻底堵上了,即使把城里的粮食都搜刮出来,还是支撑不了多少日子。
贺人龙造反的时候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因为南厂的番子向他保证朝廷的赈灾粮食立刻就到,不用担心粮草的问题,现在朝廷的粮车还没有踪影,这也是贺人龙不愿意现在就和刘子光翻脸的理由,和朝廷闹翻就是两面受敌了,他贺人龙才没这么傻,不但不能杀刘子光,还要托人去说和呢。
刘子光也很愁,因为炮弹和子弹都打完了,虽然制造工艺不算复杂,可严重缺乏火药的配料,没有火药这些兵器就是废铁,自己的三百人虽然勇悍,但人数毕竟太少,防守起来顾此失彼,所以现在还必须依仗贺人龙的部队。
造船厂的一号锅炉虽然炸坏了,但还有其余的几个小锅炉,刘子光一方面让人修补一号炉,一方面让人将蒸汽连弩的管道改接到小锅炉上,还逼着那些船厂工人把废墟搬开,清理出库房里的箭矢兵器,把效死营全面用冷兵器武装起来。炮弹打完了不要紧,用生铁重新铸造八斤规格的实心弹,铸造生铁球这样的事情对于船厂工人来说是小菜一碟,将冶炼炉重新开起来,连夜搞出一个模具来铸造炮弹,顺便大些粗糙的大刀长矛,刘子光要把难民也组织起来帮他打仗。
收编难民需要粮食,可是粮食都在武昌城里,所以刘子光带着十个亲兵进城找何腾蛟商议,手下怕他被贺人龙暗算,刘子光冷笑道:“他现在还不敢杀我。”
果然不出刘子光所料,一进城何腾蛟就一脸不好意思的跑来说请镇武侯给他一个面子,不要责怪贺人龙,言语里也暗示了现在武昌城全靠贺军支撑,不宜内乱,刘子光哈哈一笑,说贺将军是性情中人,自己又怎么会和他为难呢。
得到刘子光的谅解,何腾蛟便将贺人龙请了出来,贺人龙一脸诚恳的说下午的战斗也是为了确保武昌城不失才没有驰援的,又说左梦庚那厮诡计多端,实在怕中了他的埋伏云云,刘子光当然不会计较什么,于是两人重归于好,假惺惺的互相谦让着坐下。
刘子光顺势提出招募灾民为军的设想,把十万灾民中的青壮选拔出来协防武昌,还可以修筑堤坝防备洪水,又能减小灾民暴动的可能性,可谓一举三得,何腾蛟捋着胡子思索了半天,问道:“灾民未经训练,如何协防?”
刘子光道:“守城而已,搬砖头砸人总是会的,我在济南的时候就曾经用过民间的义勇队,关键是咱们领了皇命前来赈灾,既然把粮食分给灾民吃了,不如让他们自食其力,十万灾民里起码可以选拔两万人出来,这样咱们的兵力就可以和左军抗衡了。”
“可是粮食如何解决,城里的粮食只够七天之用了。”贺人龙提出了异议,他生怕饿到自己的士兵,说实话,城外那些难民是死是活他才不关心。
“有什么吃什么,粮食不够就吃马料,只要我有一口吃的,就不能饿死灾民。不然怎么对得起皇恩浩荡,圣上的谆谆叮咛。”刘子光斩钉截铁的说。听到他的话,何腾蛟刷地站了起来,正色道:“刘大人高义,请受某一拜。”
既然刘子光把灾民吃饭的事情上升到政治问题的高度,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经过商议决定拿出银两去附近购买粮食,城中的粮食也高价收购,统一调配,象蔡林记这样的面铺也是被收购的对象,家里藏的几袋子面粉被官府丢下几两银子收走了。
城外的难民聚集点竖起了招兵旗,何腾蛟等当地官员亲临现场,刘子光也换了崭新的戎装陪同着,他招兵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壮大何腾蛟的力量,至少代表朝廷的何总督不能是光杆司令,他手里必须有兵有民夫可用,这样才能发挥起一个总督的作用,老是靠着贺人龙的那几千人总归不是办法。
俗话说竖起招兵旗,就有吃粮人,这话一点也不假,招兵的旗号刚打出来,饥民们就蜂拥而至,争先恐后的要吃粮当兵。何腾蛟不愧是优秀的民政官员,好言安抚了百姓,将这个招兵活动搞成了一次思想教育大会,他告诉饥民们,能吃上饭全靠皇上的恩典,如果还是左良玉当家,你们一粒米也吃不到,现在左良玉的兵马就在对岸,随时会过来抢粮食,能不能保住饭碗就看自己的了。这样一说,饥民们更加奋勇争先,他们本来就对左良玉的暴政很有怨言,发了水灾之后左氏政权基本坐视灾民不管,好不容易何总督为大家弄了一口饭,怎么能让他们再抢走呢。
十万灾民,里面堪用的男人足有三万人,再细分出能战斗的青壮年,编成了三营十哨人马,每营三千人,多出来的一哨算作何腾蛟的总督卫队,三营兵的营官和千总都由刘子光派人担任,造船厂连夜打造出来的简陋长矛头加上竹竿子就是武器,军装暂时没有,盔甲更是别想,但不管怎么说,几乎在一夜之间,两岸的军力对比发生了巨大变化,武昌城头站满了士兵,这样一来,何腾蛟和侯恂心里算是有了底,唯一不高兴的是贺人龙,何腾蛟手里有了兵就不会再倚重他了,所以贺人龙对刘子光的恨又加深了一层。
除了编成军队的灾民,其余的两万男丁被组成民夫队,随时准备投入抗洪抢险,洪峰到处,江水上涨的很厉害,随时都有淹没城池的危险,这年头又没有系统的水文监测,也没有科学的天气预报,一切都是走一步看一步。
刘子光依然驻扎在造船厂,他把饥民部队中最强的一个营归到了自己的建制下,用左军丢弃的盔甲和武器武装了他们,还搜寻来阵地上的死马做肉汤给他们吃,这个营的士兵都是十八九、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听说自己的长官正是名震全国的镇武侯刘子光,莫不激动的热泪盈眶,刘子光站在高处大喊:“弟兄们,你们愿不愿意跟着老子揍左良玉那个龟儿子?”
年轻的士兵们大喊:“愿意!”声音震天动地,盖过了滚滚江水涌动的轰鸣。
刘子光很满意这种效果,从高处跳下来,走到一个士兵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你为什么愿意跟着老子?”
小兵第一次和大英雄距离这么近,激动的呼吸都急促起来,大声的回答道:“跟着你,有肉吃!”
第八卷 南方 第二十七章 先下手为强
武昌城,贺人龙的府邸里,一群大汉赤膊坐在堂上吃西瓜,这些人都是贺人龙手下的副将、千总、把总们,跟着贺人龙已经不少年了,都是豪爽汉子,不拘那些俗礼所以在主将面前穿得也很随意。
左良玉的十万部众由好几个部分组成,贺人龙的前官军骑兵,李自成的流贼残部,还有若干收编的小股流贼,以及左良玉自己的一部分人马,贺部算是里面比较独立的,营官都是贺人龙的亲信担任,贺人龙的资历比较高,还是正经武进士出身,所以对自己屈居左良玉之下一直觉得不平,论武力论智谋他自我感觉都不比左良玉差,这湖广大地应该由他说了算才是。
贺部诸将也是这个看法,既然左良玉已经挂了,那么自然应该由他们的老大当湖广的话事人,这样他们这些部将才能水涨船高,不过现在看起来形势有点不妙,朝廷那帮人有完全收回湖广行政军事大权的趋势,尤其是那个刘子光,处处和他们作对,这才几天啊,就有两次拔刀相向,虽然后来都化解了,可是仇恨却在心底扎根,现在他们正一边啃着西瓜,一边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如何二次起事。
贺部原本有十营骑兵,每营战兵只有五百人,加上辅助兵一共也不足万人,六七千的样子,经过这两天已经损失了近千骑兵,实力折损了不少,军粮和马料也被何腾蛟拿去了一半,如今何腾蛟手里有了七千壮丁,把武昌城的防务给接管了,这就让贺人龙他们心里更不痛快了。
不过壮丁就是壮丁,只能凑个人数,打起仗来三个也抵不过一个经过训练的精兵,如果想突然发难控制武昌还是没问题的,可是最大的问题是没有粮食了,左良玉的粮库在汉口,朝廷的赈灾粮还在路上,现在造反那朝廷的粮食就拿不到了,所以贺人龙决定还是再隐忍一段时间,等赈灾钱粮到了再和刘子光算账。
此时朝廷的后续运粮队已经到达了鄂州对岸,这支队伍非常庞大,足有两万人之多,其中一半是吴三桂带领的京营禁军,吴三桂带兵很有章法,先派出先锋营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碰到积水或者泥潭路面就用石头垫上,遇到水浅的小溪直接踏平,这样一来后续车队的行进速度大大加快,比刘子光他们预想的来的还要快,鄂州江面宽阔,只有效死营掌握的几艘船只能来回摆渡,连夜运送也只送了一千人马,上百车的物资,还有大量的人员粮草等着过江呢,可是洪峰来到了,吴三桂只好望洋兴叹。
渡江的那部分人马由千户黄得功带队,黄得功不到三十岁,是吴三桂的先锋官,渡口的效死营官兵告诉他鄂州已经打过一仗,刘子光带兵奇袭武昌,想必已经和左良玉正式开打了,于是黄得功留下五百兵防守渡口,带着其余的五百兵和换防下来的二百效死营,连夜赶往武昌,过江的物资也尽数运走,鄂州站的火车头已经被破坏殆尽,没有堪用的了,黄得功就把马车拉到火车道上,人推马拉的前进,朝廷军队的马车都是制式的,两个轮子之间的宽度和火车道的宽度相同,把车轮上的胶皮扒掉以后,正好能卡在铁轨上,鄂州到武昌的距离不过百十里,急行军一夜就能赶到。
黄得功部沿着铁路一夜急行军,终于赶到了武昌站,朝廷赈灾物资到埠的消息传进城,大家无不欢欣鼓舞,一百车物资里面有八十车是粮食,其余的是给刘子光运送的军事物资,此外还有不少现银。
粮食到手就解了燃眉之急,更何况还有多达数十万两的现银,有了这些银子就可以到江西湖南四川买粮食,贺人龙觉得动手的时机似乎到了。
听黄得功说,还有一万多人在鄂州对岸等着过江呢,这就更坚定了贺人龙动手的决心,如果能朝廷大军全来了哪还有自己的机会,现在是分秒必争啊。
刘子光也预谋着动手,黄得功带给他的二十车军械物资里有大量的火药,五十箱共一万五千发子弹,二十箱四百颗手榴弹,还有拆散了装在木箱里的秘密武器,红衫团专用的军粮罐头也有十来箱,都是很压饿的肉罐头。二百名生力军的加入更是他胆气大增的原因。
长江汹涌,江上还雾气弥漫,所以暂时不用担心左军来袭,何腾蛟设宴招待黄得功,顺便为前日诛杀左良玉庆功,虽然左军大部还在汉阳虎视眈眈,但武昌城需要一次庆祝活动来提高军心士气。
总督府大摆宴席,酒宴菜肴主要以当地的淡水鱼虾为主,辅以京城运来的罐头肉,酒是陈年的白云边。军营里也发了酒肉鱼羊,就连城外的难民营粥棚也发了一顿能插得住筷子的稠粥以作庆贺。
贺人龙知道刘子光骁勇异常,不能强攻只能智取,他手下不乏狗头军师,迅速想出一条毒计来,贺人龙听了连连点头,偷偷派了八百精兵奔赴鄂州偷袭渡口,又让人准备了不少干柴和火油。
与此同时,对岸的左梦庚也在抓紧时间整合着资源,汉阳的两万人马已经归顺,汉口还有两万人不在自己控制之中,不过汉口守将金声恒是左良玉的把兄弟,忠诚度很高,左梦庚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据实以告,金声恒立刻表示愿意效忠少帅,只等洪峰一过,便杀过江去为左大帅报仇。
武昌城,总督府内,军政大员们齐聚一堂,推杯换盏的饮起酒来,虽然黄得功带来的只是七百人马和百余车的物资,但是给大家带来了无限希望,毕竟吴三桂的一万大军距离武昌只有百里之遥了。
何腾蛟对贺人龙很是欣赏,不停赞誉着这位大义凛然的起义将领,贺人龙如坐针毡,应付着众人的敬酒,眼光不时瞟向门口,看样子很是急躁,等何腾蛟的讲话一完,便告罪尿遁了。
总督府对面就是阅马场军营,贺军骑兵的大队都驻扎在这里,贺人龙溜出宴会现场之后,寻找着自己的亲兵,根据事先定好的计策,只需要在总督府的围墙上举着马灯绕上三圈,对面的伏兵就会涌出,轮番投入火把和火油、干柴,天干物燥顺风起火,总督府里的人插翅也难飞,即使有人突出火海出来也不要紧,上千张弓箭等着他们呢,只要消灭了总督府里的官员们,朝廷在湖广的势力就算完蛋了,城里的壮丁们则根本不在考虑范围内,这些饥民只要有奶就是娘,随便发他们一碗干饭吃,明天就能派出城去攻打造船厂的效死营。
贺人龙的计划安排的很周密,可是刘子光也在算计他,既然来总督府喝酒了就没打算让他回去,贺人龙的八个亲兵已经被控制起来了,所以贺人龙喊了几声也没人出来。
总督府的院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只听见身后大厅里的欢声笑语,贺人龙忽然觉得有点冷,他的第六感觉告诉他,有人在暗处盯着自己,那几个亲兵怕是已经被人干掉了,他们的目标一定是自己,想到这里,贺人龙的冷汗下来了,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吹着口哨先向暗处走去,看起来好像是要去尿尿,走到靠近大门的阴影处的时候,忽然拔腿就跑,朝着大门奔去,门口四名新近上岗的总督府护卫惊愕的看着他狂奔过来不知所措。
贺人龙的感觉是对的,他刚开始拔腿狂奔,刚才站立的地方就钉上了几支羽箭,刘子光安排的伏兵从两厢暗处奔出来举着诸葛弩朝贺人龙的背影猛射,可是贺人龙很聪明的跑着之字形,袍子里又罩着软甲,一时间竟不能奈何他。
本来是为了悄无声息的干掉贺人龙才用的弓弩,可是却弄巧成拙,没能当场解决掉他,反被他逃出大门,朝着阅马场方向狂奔,兵营里的贺军骑兵已经严阵以待,正等着发信号呢,忽然看见自家将军狼狈不堪的从总督府里逃出来,顿时知道事败了,众军纵马杀出接应贺人龙,这时候从总督府列也冲出一队人来举着火铳猛射,贺军不少骑兵应声落马,但仍有更多的人冲了上去,将贺人龙护在中间,贺人龙翻身跃上战马,大叫道:“中埋伏了,快撤!”
第八卷 南方 第二十八章 壮丁.大战前夕
贺人龙的选择是正确的,当敌情不明的时候,不好的方法就是撤退,可是他手下一员偏将却不这么想,看着近在咫尺的总督衙门,带着本部几十个骑兵冲了过去,贺人龙想阻拦时已经晚了,从总督衙门的大门里喷出一股灼热的铁雨,尽数将这些骑兵打翻在地,不知道什么时候,效死营已经将大炮拖入了官衙。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贺人龙紧紧抓住缰绳,控制住狂躁的战马,他赫然发现四周亮起无数火把,然后从这些火把当中抛出无数的铁球,向着自己砸来,铁球有的落到地上才爆炸,有的在空中就爆炸了,刘子光下狠心把四百枚手榴弹里的一半都砸进去了,效果当然非常可观,贺军人仰马翻,死伤无数,贺人龙拔出佩刀,声嘶力竭的指挥部队突围。
阅马场的军营是回不去了,因为营房已经失火,四下全是火把,不知道有多少敌人,贺人龙心中一凛:难道是朝廷大军秘密潜入了城内?这样的话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那就是出城遁走,于是骑兵们朝着城门方向猛冲,幸运的是并没有遇到太强大的阻击,城门附近的壮丁见到骑兵冲来便一哄而散,贺军打开城门蜂拥出城。
出城之后贺人龙才觉得后悔,自己的多少年基业就这样完了,离开了武昌城,没有了补给,光凭着手下这点人马够干什么的,清点军马,只有两千多号人了,返身再看武昌城,已经是灯火一片,旌旗在城头飘扬,无数士兵端着火铳和强弓硬弩严阵以待。
“大势已去…”贺人龙长叹一声,带着两千人马直奔鄂州而去,去和他袭击渡口的八百精骑会合,眼下只能夺取鄂州再徐徐图之了。
贺人龙之所以能全身而退,还是刘子光手下留情,因为贺部毕竟还有数千人马,困兽犹斗之下不免生灵涂炭,为了避免城中百姓遭殃,也为了降低自己的伤亡,刘子光最终选择了放他一马,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和他算账。
贺人龙这个不安定的因素一解决,武昌才真的算是回到了朝廷的怀抱,不过随着贺部的出逃,武昌的防务问题就更加严峻了,光凭着一万壮丁和一千士兵是很难和左梦庚的水陆大军对抗的。
刘子光自有办法,他将蛇山上的黄鹤楼武装成了一所炮楼,四门大炮被安置在城楼上,城楼上堆积着沙袋,储存着火药和炮弹,还有装备了大倍率千里镜的观察哨,黄鹤楼算是武汉三镇海拔最高的建筑物了,站在上面荆楚大地一览无遗,正所谓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天气晴朗的话,汉阳的左军兵营都能看的一清二楚,至于左军的码头更是尽收眼底,如果左军战船出动的话,黄鹤楼可以发出预警,不论他们在哪里登陆都能用旗语迅速传递给城内的机动部队。
贺人龙跑路了,他留下的家当却不少,阅马场军营里大火被迅速扑灭,百十匹战马还是有的,然后还发现了大量的盔甲兵器和军服,武汉这地方太热,以至于当兵的夏天不喜欢穿盔甲,昨夜贺军造反就没穿甲,正好便宜了刘子光,把这些盔甲兵仗装备了自己那一哨壮丁,这年头打仗就是个力气活,主要靠的是纪律约束,战场上拼杀也不怎么讲究武艺,就是些大开大合的简单招数最有效,那些流贼本来也是农民出身,拿个锄头就能上阵,过个一年半载就能成为所谓的精兵。
趁着左军不来进攻,刘子光加紧操练壮丁部队,阅马场上排列着上千名顶盔贯甲的壮丁,一个个腰杆挺得笔直,在教头的呵斥下练习齐步走,大字不识的农民确实愚笨,连走路都走不好,可是在教头的藤条下很快分清了左右脚,步子也渐渐整齐,教头们很有办法,故意让他们往水塘里走,壮丁们看着身上崭新的号衣哪里舍得往泥塘里走,都在塘边原地踏步,教头咆哮着冲过来,那藤条乱抽,并且让军纪队过来把前排的士兵按在地上打军棍,说这就是不遵守军纪的下场,不但要打军棍,还要饿三顿饭,皮糙肉厚的壮丁们不怕打军棍,不让吃饭才真的可怕,所以他们在教头的第二次训练中,面对泥水塘义无反顾的走了过去。
看着一排排士兵毫不犹豫的踏过泥水塘,树荫下正在视察的刘子光满意的点了点头,派了一个亲兵跑到教头跟前耳语了几句,然后教头声嘶力竭的吼起来:“全体左转,齐步走!”
泥塘左边是军营的土墙,士兵们一直走到墙边也没听到教头喊停下,这回第一排的士兵变聪明了,七手八脚居然将土墙推倒了,然后继续昂首阔步前进,再往前就是营房了,看这帮壮丁的架势,似乎要把营房也拆了,教头摘下头上的范阳帽,请示的目光看向刘子光这边,刘子光微笑不语,等那些壮丁真的开始爬到屋顶上揭瓦的时候才向教头打了个叫停的手势。
“这帮湖北兵不错,不愧是九头鸟,回头给我挑几个过来,补充到效死营里当翻译。”刘子光说道。
效死营的兵来自五湖四海,但是没有湖广一带的兵,行军打仗难免要和当地老百姓打交道,就是抓了俘虏也需要有人审问,这年头还没普及普通话,不同省份的人之间说话根本就是鸡同鸭讲,讲不通。所以需要一些初级的翻译。
这边军训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那边贺人龙的骑兵已经抵达了鄂州,没想到的是,先前派过来夺取渡口的八百骑兵已经被朝廷军队打散了,虽然禁军们只有五百人,也没有装备先进的火炮和火铳,但是京城兵工厂出产的一次性火箭筒和手榴弹可是装备了不少,这些兵器对贺人龙的骑兵来说依然是大杀器。
等贺人龙赶到的时候,鄂州城已经易手,不知道吴三桂用了什么办法,又运送了数目不明的部队过来,还有大量的火器,贺人龙面对坚城利炮,只能长叹一声,拨马便走,苍茫大地,连个补充粮草的地方都没有,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奔长沙而去,去投奔他的老朋友张应元。
数日后,长江洪峰终于过去,左军再次蠢蠢欲动,先趁夜色派出探子侦查敌情,探子都是当地人,滚滚长江无法全面布防,随便找个地方就能登陆,自然来去自如,探子顺利得到贺人龙再次叛变的情报,第二天晚上再乘着小船回报左梦庚,左少帅闻讯大喜,他最忌惮的就是贺人龙的五千骑兵,除了这些骑兵,打起步兵对步兵的硬仗,他才不怕呢,他手上现在有五万人马,就是拿命垫也能把武昌拿下来。更何况他左梦庚还是那么的足智多谋,用兵如神。
左梦庚看见黄鹤楼上有白光闪现,就知道那里肯定有朝廷军队的观察哨,己方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注视下,不过这难不倒他,他命令军队半夜登船,不开马达顺流而下,在江对岸的徐东村登陆,这里距离武昌城还有一段距离,可以从容的排兵布阵,这回他让士兵们带上了足够的给养和营帐,准备打持久战了,一船船的士兵、辎重运往南岸,在徐东村扎下营寨,等白天被黄鹤楼顶上的观察哨发现,营寨已经结好,失去了趁其立足未稳予以打击的最佳时机。
既然营寨已经结好,左梦庚便肆无忌惮的继续运兵,一直输送了两万战兵才暂停,这样他在南岸也有了一支压倒性的力量,不但有稳固的营帐,还有中型投石车,床弩等重武器,带队的将官是金声恒,素有勇武之名,有他领军左梦庚一百个放心。
金声恒外号“一斗栗”,是万人敌的猛将,流贼出身,后来归降左良玉,被左倚重为臂膀,他属下的十营步兵是左良玉麾下最强的步兵,打起阵地战和攻城战来毫不含糊,有他吸引朝廷军队的注意力,左梦庚就能把精力集中在造船厂上了,这座大厂毕竟凝结了父亲和他多少年的心血,而且拥有强大的生产研发能力,不管落到谁手里都是如虎添翼,每天左梦庚都要通过千里镜遥望对岸的造船厂,一边看,一边恨得咬牙切齿。
第八卷 南方 第二十九章 沙湖陆战
武昌城面临极大的压力,敌人成功登陆,在城北扎下坚固的营寨,看样子是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金声恒不亏是一员名将,扎的营寨极有章法,一座方形大寨四圈都是壕沟,挖沟挖出来的泥土筑成围墙,寨子外围遍插竹签子,壕沟内灌满了从沙湖引过来的水,营门口堵着鹿柴和床弩,营寨内竖着高高的望楼,望杆,通往江边临时码头的路用碎石垫着,下雨也不至于泥泞,望着这座坚如磐石的营寨,刘子光打消了夜里偷营的念头,他的效死营太过宝贵不能冒险,壮丁军又太弱,不能执行这样高难度的任务。
双方都决定打一场面对面的硬仗,这场战斗按照最正规的程序进行,金声恒派出信使送来战书,约定在沙湖南的一片开阔地上开打,他在战书上言明为了照顾朝廷方面的军力不足,自己届时只会带三千人马出阵。
金声恒的名气很大,是个光明磊落的将领,向来喜欢明刀明枪的打仗,不象左梦庚那么爱用计谋,所以刘子光爽快的答应了他的约战,带着三千人马如约来到沙湖南的开阔地上。
刘子光带了三门火炮过来,其余七门留在黄鹤楼和造船厂,效死营的兵他也只带了三百,其余两千七百人都是新招募的壮丁,黄得功和他的五百禁军留在城里守卫,造船厂也留了足够的人马军械,以防备左梦庚偷袭。
刘子光将三千人马分成左中右三部分,分别排成方阵,相距二百步的距离,他骑马站在中军阵前,左右两军都有骑着战马的千户、百户们带队,军官手里拿着令旗,士兵们排成整齐的队列,手里扶着极长的长矛,最前列的士兵都是挑选的大个子,穿着全副盔甲举着盾牌保护后队,战阵的四角站着弓箭手,不停朝敌方射箭,使双方的队伍始终保持在一箭之地,这就是所谓的射住阵角。
刘子光的中军大阵内,藏着三门填充了杀伤霰弹的大炮,另有若干火箭筒备用,对方的中军内也隐藏着类似的投石车等大杀伤性武器,当然按照打仗的规矩,这些都不是一开始就需要拿出来用的。
所谓传统型的作战就是和评书里讲得一样,双方派出大将单挑,哪一方胜了就可以战旗一挥,大队人马掩杀过去,双方打成一片,小兵们捉对厮杀,大将们在马上对砍,拼的就是一个勇武,没有什么技巧性可言。
日头依然很毒辣,刘子光穿了一套西班牙式样的胸甲,已经汗流浃背,他头上那杆大纛毫无生气的低垂着,天空中没有一丝风,远处金声恒的部队也已经排列整齐,忽然一阵鼓声传来,一员披挂整齐的小将从对方阵中冲出,挥舞着一杆亮银枪大吼道:“谁敢和我一战?”
刘子光一努嘴,钟寿勇拍马就冲了出去,这位河南大汉身兼数职,既是南厂的高级头目又是红衫团的大将,论爆破是一把好手,论上阵杀敌更是不输旁人,他疾驰过去,还没等对方通名报姓,迎头就是一刀,那员小将举枪相迎,战了三合拨马便走,钟寿勇拍马就追,那小将将枪也撇了,却偷偷拽出了怀里藏的流星锤,打算来一个回马一锤。
钟寿勇哪里容得他使这些小诡计,这边流星锤刚掏出来,那边短铳已经出手,砰砰两响,将小将毙于马下,战马狂奔逃走,钟寿勇赶上来下马察看,就在两军众目睽睽之下抽刀从容的割下那小将的脑袋,然后高举着向金声恒那边示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