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皇太极容忍大玉儿和多尔衮的来往也说明他并不在意这些庸俗的传统,能用自己众多妻子中的一个笼络住掌握兵权的弟弟,未尝不是好事。
后来皇太极在南征途中猝死,满清陷入一片混乱,皇太极长子豪格,皇太极兄代善,弟多尔衮、阿济格、多铎等人都有实力接任皇帝,在这关键时刻,大玉儿凭着自己的宠贵地位和聪明才智,笼络各方势力,尤其是关键人物多尔衮和代善。最终获得成功,拥立自己和多尔衮的儿子福临登基,在这个事件中再次显示了大玉儿顾全大局的境界,她并没有为了爱情盲目的帮助情郎多尔衮成为皇帝,而是让皇太极名义上的儿子福临登基,就是为了保证大清的正统性,好在多尔衮也是重情义的人,并不在意皇帝的虚名,当个皇父摄政王也就满意了。
在满清的一步步成功中,她逐渐卷入一场又一场政治斗争的漩涡,并展示出了她卓越的政治才华,逐步确立了稳固的地位并成为清初政坛上的一个一言九鼎的人物。鳌拜专权,身为皇祖母的大玉儿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她帮助孙儿组建了一个小小的团队,这个团队全部由年轻的满汉精英组成,姜戌、索额图、纳兰明珠等人都是重要成员。
第二次南征失败以后,根据多尔衮的遗命,鳌拜接任了正白旗的旗主,正白旗和正黄、镶黄两旗一样,是直属皇族的上三旗,鳌拜由此派正白旗名正言顺地接管了皇宫的警卫工作,自己担当了顾命大臣,都说权力能使人堕落,鳌拜也不例外,掌握了军政大权的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热血的将军了,而是暴露出专横暴戾的本性,欺皇帝年幼无知,广植党羽,排斥异己,把揽朝政,俨然是摄政王再出。鳌拜出身戎伍,对于顺治朝吸收汉文化变更礼制的做法很不适应,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凡事都要循祖制、复旧章,并且公然打破顺治四年不再困地的禁令,借旗地交换之机,扩大圈地,使大批农民流离失所。鳌拜这种倒行逆施的行为,引起朝野上下的不满,但大部分人慑于鳌拜淫威,不敢作声。
鳖拜的存在已成为皇帝权威的一个威胁,但鳌拜羽翼已成,措置稍有不当,可能就会激成巨变。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此时的大玉儿对这些问题已有了相当经验。她悄悄关照性急的孙子,要他隐忍一切,同时不露痕迹地布置起来。
在姜戌、明珠等人的提议下,皇宫里招募了一批十三四岁的宗室子弟,每天陪康熙读书玩耍,这些少年闲暇时候就练习布库戏,对于少年来说,喜欢玩这种摔跤游戏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所以谁也没有多想什么。就在大家对宫廷布库戏习以为常的时候;康熙元年秋季的一天,皇上宣鳌拜入宫觐见,鳌拜自持皇宫警卫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毫不在意的来到皇帝的御书房,早已埋伏在周围的少年们突然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把他擒住了,等到螫拜缓过神来,纵有过人膂力,都已无济于事了。
鳌拜被擒,太皇太后紧急调派丰台大营的正红旗、正蓝旗部队进京,和正黄旗镶黄旗的人马一起将京城控制住,没有了鳌拜的正白旗部队也没有犯上作乱的勇气,太皇太后也没有追究他们的意思,一场风波就这样不动一刀一枪的平息了。
鳌拜集团的覆灭,和太皇太后的英明领导,康熙小皇帝的大智大勇,满汉年轻官员们的忠心辅佐、献计献策是分不开的,为了表彰这些年轻人,也为了给孙儿构建一个完美高效的官员体系,太皇太后将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放到了高位上锻炼,姜戌就是在这时候以二十五岁的年纪出任的礼部侍郎,这批年轻人的上位,给北京满清政权带来了清新的气息,先进的汉族文化被吸收利用,满人的优秀传统也加以保存,汉族的文化实在是太博大精深了,文学经济科学种种文明程度都是无法用简陋的通古斯语言能学习得来的,所以满清统治者干脆放弃了满语,学起了汉语,满清入主北京十年以来,大部分满族人都学会了汉语,这种以关外口音融合了北京附近方言的语言就形成了满清统治下的官话,和南京的江淮官话遥相呼应。
在这群精英的辅佐下,小康熙从谏如流,减轻了对汉族人民的压迫,除了还要强制剃发易服之外,尽量做些能消除民族矛盾的事情,比如允许满汉通婚,启用更多的汉族官员,表彰诸如岳飞、文天祥这样的汉族英雄,以显示满清统治者的宽宏大度和善解民心。
作为礼部侍郎的姜戌,在这个时机推出了自己多年以来的研究成果,他宣称,满汉绝非敌人,而是休戚与共的兄弟民族,中原农耕文化的汉族人是温顺的绵羊,是弟弟,游牧文化的北方西方所谓的鞑子是强健彪悍的狼,是哥哥,兄弟之间经常发生点摩擦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正是这种哥哥欺负弟弟的行为,锻炼了软弱的汉民族,致使汉文化不至于消亡,这绝对不是侵略,而是输血,一次又一次的输血,从秦汉到五胡乱华,再到蒙古人的铁蹄踏遍全国,再到今天满清入主中原,都是给汉族人输血呢,正是有了这些彪悍民族的输血,文明才得以延续,疆土才得以扩大,要是没有哥哥们的帮助,汉人早就退化成低等民族了,哪还会有这么多的发明创造,文学巨著。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游牧民族的狼文化。
谎言的可怕,往往在于他听起来像真的,在满清礼部的大力鼓吹下,这种狼和羊的说法居然被很多北方读书人所接受,他们天真的以为如果自己也学到了狼性,就会和统治者平起平坐了,姜戌的著作甚至流传到了南明,在士子中广为流传,这种离经叛道却又看起来有些歪理的论点为大家津津乐道,姜戌俨然成为一代思想家,正是因为如此,满清朝廷才会派他担任使节,到南京商讨议和大事。
第七卷 北方 第十八章 五阿哥游南京
姜戌的名声再大,官职再高,也只是一个包衣,所以使团里必须有一个高等级的人物来撑场面,尤其是皇族最好。所以大玉儿挑选了一位身份尊崇的贝勒爷担任名义上的正使,这位贝勒爷名叫玄琪,也是皇太极的孙子,今年才二十出头,在同辈中排行第五,所以又称五阿哥,五阿哥生的一表人才,头脑也算灵活,拉出来总不至于丢了爱新觉罗家的面子。
满清使团进入南京的时候,排场弄得很大,玄琪贝勒爷带领一干满汉大员,在正黄旗骁骑营的护卫下,招摇过市,满清官员们都不坐轿,起着高头骏马,穿着蓝色的官袍,头戴黑色的暖帽,骁骑营的士兵们一身黄色的布面铜钉铠甲,帽盔上的黄缨子顶的老高,好像头上插了一根标枪,弓箭佩刀挂在腰间,出于外交礼仪,并没有携带长兵器。这些士兵相当于满清最精锐的御林军,身量武艺都是一流的,派来护卫使团,隐隐含有显示武力的意思。
明朝派出迎接使团的队伍也不含糊,清一色的大汉将军部队,换上普通禁军的衣甲簇拥在清国使团的两侧,一为保护,二来也是为了显示武力,大汉将军们虽然没打过硬仗,可是气势很足,平均身高在一米八五左右,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丝毫不差于满清的军队。
五阿哥身穿团龙蟒袍走在队伍的前列,南京的天气太热,才四月天就已经热的戴不住帽子了,明朝官员们戴的是网眼式的乌纱帽,穿的是薄绸子的官服,自然不觉得甚热,可是满清的官员们却不同了,他们一路自北方而来,穿的还是冬季官服,头上也是黑色的暖帽,被春天里的阳光一晒,浑身都是臭汗,骁骑营的士兵们军容严整,谁也不敢乱动,可是贝勒爷就没有那么严肃了,他很随意的将头上的大帽子摘下来,露出一个青皮鸭蛋一样的大光头,后脑勺上留着一块铜钱大小的头发,由这块头皮上引出一束发辫来,这就是所谓的满族标准发型金钱鼠尾了,看到五阿哥带头,其他的满汉大员们也将帽子摘了,骄傲的向南京人民展示他们丑陋的发型。
“前面那个小哥,生的好俊,怎么剃了个和尚头,脑后垂个小辫子,活像猪尾巴?”大路两边围观的人群中发出评论。
“你不懂了吧,这叫老鼠尾巴,鞑子们就喜欢这个调调,要是和咱们汉人一样留个发髻,那还叫鞑子吗。”立刻有见多识广的人出来给大家解疑释惑。
南京城内并没有多少人亲眼见过鞑子,以前从北方逃难来的贵族们当时也是望风而逃,没有见识过满清的残忍,再加上最近明军在山东的战事还算顺利,这种民族之间的对立情绪并不如以前那么强烈了,老百姓们看着满清的使团更像是看北方来的马戏团。
满清使团却不这么认为,自豪的他们以为自己的英姿打动了南朝京城的百姓们,以五阿哥的为首的文官们频频微笑着向两边的百姓拱手致意,却遭来一阵嘘声,百姓们再无知,也知道这些人是大明的敌人,都不是什么好鸟。
五阿哥和姜戌一行先来到馆驿下榻,由于两国的外交关系并为确定,所以朱由校不会急于接见他们,而是由内阁、兵部、礼部联合出面接待满使,鉴于目前两国的交战状态还没解除,兵部安排了大批禁军守在馆驿周围,既防止满清使节到处乱跑,也阻止百姓们盲目的抗议示威冲击馆驿的行为。
对于这次满清的出使,明朝上下都很重视,因为天下格局又发生了变化,清朝已经平定了蒙古的察哈尔部,抽回了大量精锐的兵力,并且将蒙古科尔沁部落的五万骑兵也拉了回来,实力已经大大增强,新帝登基,惩处腐败,减免赋税,消除民族矛盾,和西夏、朝鲜友好通商,已经不是去年那个似乎一触即溃的满清了。
现在的形势和南宋时期宋金长期对峙的局面很类似,双方都虎视眈眈的想将对方一口吞下,但是又都没有那个实力,所以大家心照不宣的整天和谈,谈来谈去的不过是互相摸底,拖延时间,等自己的实力积蓄够了再开阵仗。
礼部负责具体的接待工作,侯询认为我堂堂大明礼仪之邦,不管对方是什么来头都要以礼相待,而且要大礼款待,才能彰显大国风范,让尔等蛮夷知道天威,所以对玄琪和姜戌并没有限制行动,相反还派出礼部官员和随从护卫,任由他们到处游走。
五阿哥和姜戌好不容易到了江南,自然要好好游玩一下,他俩换上了方巾蓝衫,在礼部官员和锦衣卫的陪同下游览久负盛名的秦淮风光,当然骁骑营的官兵也换上了明朝的服饰跟随护卫。
汉族文化博大精深,满人入关以后大力的吸收汉文明,管制礼制都师从明朝,汉文化最发达的地方就是江南,作为汉学高手的玄琪和姜戌穿上汉族人衫,学着南人的模样拿了把扇子在手里晃着,倒也有几分江南才子的风韵,尤其是玄琪,模样生的俊俏的很,在秦淮河边一走,引得花楼上的姑娘们一阵阵的尖叫,貌似比当年的江南四公子还要受欢迎。
游了一阵子,两人觉得和北京八大胡同差不多,有些无趣,于是沿着秦淮河继续向东,出了东水关之后又一片建筑物,正是名闻遐迩的东林,五阿哥和姜戌相对一笑,对陪伴的礼部官员说想进参观一下。
东林原本位于无锡,创建于北宋政和元年,当时为北宋理学家程颢、程颐嫡传高弟、知名学者杨时(号龟山)长期讲学之地。“东林”名称来历与杨时游庐山时所写“东林道上闲步”这首诗有关。后来到了明朝中期,被罢黜里居的顾宪成,偕弟允成,及高攀龙、安希范、刘元珍、叶茂才、史孟麟、薛敷教、钱一本等人,为继承杨时讲学遗志,共同倡导仪捐款重建兴复。并相继主持其间,聚众讲学。每年一大会,每月一小会,会期各三日。在讲习之余,间或指陈时弊,裁量人物,锐意图新,自称“东林人”,引起朝野倾慕。当时海内学者多以东林为楷模,影响极大。
阉党当权之后,枉法祸兴,诏毁全国,东林首受其难,先毁依庸堂。次年,被严旨全部拆毁,不许存留片瓦寸椽。东林讲学等人亦被斥为“东林党”而蒙遭迫害。
去年东林党人夺取政权之后,钱谦益派人重修东林,无锡原址上建设一所,南京东门外也建造一所,称为二部,伴池、东林精舍、丽泽堂、依庸堂、燕居庙、三公祠、东西长廊、来复斋、道南祠、东林报功祠等主要建筑,和无锡的一部完全一样,而且由于二部在京城郊外,所以前来就读的学生比无锡的一部还要多些,整日里充斥着莘莘学子的身影,的大门外就是秦淮河的小码头,乘着小舟可以直接游览秦淮十里烟花地,正适合风流才子们居住学习。在这里学习的年轻人都是全国青年学子中的翘楚,不论是才学还是家世,都不比城内国子监的学生们差,如果说国子监是北大的话,那东林就是清华。
一行人弃舟登岸,五阿哥仰望着山门旁的对联抑扬顿挫的念叨道:“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这是东林始祖顾宪成老先生的名联。老先生真乃天下读书人的楷模啊。”姜戌卖弄着说道。
“姜兄所言极是,本贝勒对东林的故事也很感兴趣,咱们不妨进去一游吧。”五阿哥一拍手中的折扇说道。
陪他们游览南京的礼部官员就是东林出身,听到满清官员赞扬自己的母校当然非常开心,再加上侯询交待过,只要不是牵扯到军事秘密的地方都可以让他们去,所以对于五阿哥的要求他欣然允诺。
一行人大摇大摆进了,此时正是休息的时候,只见满院子的方巾乱晃,众多的年轻人捏着书本摇头晃脑的吟着走着,看到有官差打扮的人进了,书生们并不惊讶,天下人都喜欢到东林里来转悠转悠,不管是外国王爵还是封疆大吏,还是寻常的读书人,只要是尊崇儒家文化的人,那东林就是他们心中的圣地,来个把微服私访的官员实在是太平常了,他们根本连接待工作部不屑于做,要知道的山长可是当今内阁首揆钱谦益。
可是这一次的客人有些不同,尤其是前面几个护卫模样的家伙,一身的腥膻气味,脑袋后面还垂了根辫子,蛮横的推搡着挡在前面的书生,气焰极其的嚣张。
书生们立刻围了上来,将这群来历不明的家伙挡住,只听那群人中爆发出一声质问:“你们大明的读书人就是这样招待友邦贵客的么?”
第七卷 北方 第十九章 狼图腾
“你们是哪里的友邦?分明是鞑子。”有胆大的书生毫不买账的喊道,随即更多的书生围了上来堵住道路,这时候陪同的礼部官员和锦衣卫开始出面,清开了一条道路,让五阿哥和姜戌走进去,面对不友好的书生们,两位清朝高官保持了良好的气量和风度,一边微笑一边颔首,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最大的礼堂。
这时候的执事已经接到通报赶了过来,想请客人到后堂奉茶,可是五阿哥却说想和书生们在一起交流交流,执事面有难色的看了看陪同的礼部官员,那官员心道让番邦人士见识一下东林精神未尝不是好事,于是便点头答应了。
五阿哥向姜戌点了点头,后者微微一笑,在护卫的搀扶下爬上了礼堂的讲台,大声说道:“诸位东林学子,鄙人乃是大清国礼部侍郎姜戌,久闻东林乃是天下之首,现在有些问题想和各位探讨一下,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下面乱哄哄的学子们听到姜戌的大名,不由得静了下来,有人朗声应道:“还请赐教。”接着更多的人随声附和。
姜戌站在台上,扫视着下面众多年轻的面孔,老一批的东林书生大多已经考中了进士等待吏部分配去了,这些人都是新来的贡生秀才,甚至童生,无论在学识还是经验上都无法和姜戌对抗,不过这些人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想在他们面前大放厥词也是自找出丑的行为。
“在正式开讲之前,我想先说两个小故事。”姜戌说道,有护卫找来一张椅子塞在他屁股下面,又沏了一壶茶端在旁边,姜侍郎这才正儿八经的开讲:
“从前有一座山,山的两边分别是两块草原,草原是一般无二的丰美,有一望无际的草场和清澈的河流,羊群在草原上过着祥和的生活,忽然有一天,山北面的草原上来了一群狼,一群靠吃羊为生的狼,从此北草原上血光四现,羊群被残忍的捕杀,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而山南的草原没有狼,羊群依旧过着安详平静的生活。你们说,三年以后,这两块草原分别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呢?”
“这还用说,北面的草原上已经没有羊了,光剩下狼了,而狼没有东西吃也全饿死了,南面的草原依旧如此,原来咋样还咋样。”一个书生在台下答道,旁人对他的回答都点头称是,深以为然。
“非也!三年以后,北面的草原依旧生机盎然,草原、河流、羊群、狼群,一切井井有条,而南面没有狼的草原已经变成了荒漠,河流干涸,草原沙漠化,羊群没有草吃,全都饿死了。”姜戌眨着狡黠的小眼睛说道。
“一派胡言,没有狼的草原怎么能变成荒漠,有狼的草原反而一切井井有条,姓姜的你太能忽悠了吧?”刚才那个书生大声地反驳道,其他人依旧随声附和。
姜戌傲然一笑:“诸位,且听我慢慢道来,这北面的草原上自从有了狼,羊群的生活就不那么安逸了,如果不奔跑逃命,就会丧生狼口,所以体质比较差的羊就活不长久,能存活下来的羊都是机敏健康的羊,狼群间接的帮助羊群改善了体质,同时也控制了羊群的数量,保护了草原不被日益壮大的羊群吞没。而南面没有狼的草原就截然相反,羊群日益壮大,丝毫不受限制,羊儿饿了就吃草,渴了就喝水,渐渐的河流被喝干了,草场也被吃光了,连草根都没有剩下,到了最后,羊群不得不全部饿死,原本美丽的大草原也变成了一片荒漠。你们说,这个时候我们是不是应该感谢狼对羊的帮助呢?”
台下的书生们被姜戌的诡辩暂时迷住了头脑,一时间鸦雀无声,没有人出演反驳,此时,姜戌干咳一声,正式抛出了自己多年的研究成果。
“鄙人所说的狼,其实就是你们口中的蛮夷,住在长城外面的游牧民族,这些马背上的民族像狼一样勇敢、坚韧、富有进取精神,而鄙人所说的羊,就是生活在关内,靠种植庄稼为生的汉人们,农耕民族的特点就是自给自足,闭门造车,如果没有适当的刺激,这个民族就会慢慢的萎缩、软弱、衰退下去,所以上天就会派强悍的游牧民族进入关内,抢走他们的牲畜粮食,妇女儿童,屠杀他们、奴役他们,这种行为看似残酷,其实是一种关怀,一种帮助,有了这种帮助,农耕民族才会更加勤奋,更加振作。”
这段惊世骇俗的话说出来,台下一片哗然,有人大声反驳道:“这么说自古以来的匈奴、突厥、蒙古、还有你们鞑子,闯进我们的家园烧杀抢掠,都是帮助我们的了?”
“说得不错,事实就是这样,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是上天的两个儿子,勇敢的游牧民族是哥哥,勤劳的农耕民族是弟弟,每当农耕民族软弱下来的时候,上天就会派强悍的哥哥冲进中原,给羊性化的弟弟输血,让弟弟重新振作起来,如果弟弟实在软弱到扶不起来的时候,强悍的哥哥就会入主中原,帮弟弟统治一段时间。”
“简直一派胡言,大放厥词。”东林学子们对姜戌的话很不感冒,已经有人开始退出会场了,姜戌冷冷一笑道:“鄙人还以为东林是个海纳百川的地方,没想到居然如此心胸狭隘,连真话都听不进去了。如果你们能听完我的话再做反驳,并且能有理有据的将鄙人驳倒,那姜某人情愿在东林的牌子下面磕三个响头。”
姜戌这么一说,学子们反倒不往外走了,都留下来看他继续表演。
姜戌顿了顿,接着说道:“首先我要再次重申,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决不是仇敌,而是相辅相成的兄弟,每一次的民族大输血都是相互性的,农耕民族从游牧民族那里学到了勇敢、血性、坚韧,而游牧民族从农耕民族这里学到了勤奋、创造,当然还有一些不好的东西,例如骄奢淫逸之类的,每当游牧民族被农耕民族腐化以后,而农耕民族学到了游牧民族的优点之后,中原大地还是要重新回到农耕民族的手中的。
历史上的中原王朝,凡是有所作为的无一例外受到过游牧民族的这种血与火的关怀,甚至更深层次的融合,大唐盛世八百年,李家为什么能长久统治?那是因为唐朝是鲜卑和汉族共同创造的。李家有狼性,源于游牧民族。唐朝以胖为美,是胡人的影响,和蒙古族一样,是强悍伟大性格的根源。而宋朝时候的女真征服北宋,轻虏二帝,国库珍宝被掠空,后宫几千佳丽被掠往北国荒原,是因为缺少脊梁——刚强的民族性格。
说到宋朝,这个朝代就是农耕民族统治的典型例子,先前那点狼性从唐朝到了宋朝已经消磨殆尽,宋朝的皇帝把军队交给文官统治,自己整天沉迷于书画丹青,美人醇酒,人民的生活一落千丈,整个宋朝就像被羊群啃完的草原一样面临毁灭,苍天有眼,上天派出了它的大儿子-草原游牧民族,来好好教训这个不争气的农耕弟弟,继续给它输血,硬化它的脊梁,让它重新站立起来。
所以说蒙元对華夏民族功不可没:蒙古民族给了汉人历史上从未有的最大疆土。是再一次强大的民族性格上的输血。蒙元蒙古族对汉族的输血非常有效及时。可悲的是,身为哥哥的蒙古人自己却被汉人的农耕文明给软化得最厉害。以至于不得不退回草原。你们大明的太祖皇帝和成祖皇帝身处与蒙古狼交战的第一线,锻炼出了狼性。徐达,常遇春,都是蒙古输血的杰作。明朝汉民族的复兴,要感谢蒙古民族的慷慨献血,感谢狼图腾在中華大地上的有一次复活。不过明朝最终还是没能征服北元,甚至有位皇帝还被人生俘了去,这是因为受血者总是弱于献血者,而且这些蒙古血在朱家子孙的身体里越来越少,到了后来,甚至能败给了农民造反的乌合之众,这时候,上天再次派出了强悍的狼哥哥给弟弟输血,这不过主角不是蒙古人了,而是同样崇拜狼图腾的北方游牧渔猎民族―――伟大的后金!
说到这里,我想再次阐明我的观点: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或者直接说满族和汉族,大清和大明,非但不是仇人,而且是嫡亲的兄弟!汉文化中至高无上的天崇拜,来源于草原文明的腾格里崇拜,是炎黄先祖从草原带到中原的原始崇拜。所以,游牧崇拜与汉族崇拜不仅不冲突,而且情感亲近,容易接受。汉文化中儒学有遗留下来的游牧精神,象“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颇附和草原游牧民族的狼图腾精神。而且儒家维护的天子,即是腾格里之子。即使中原人崇拜的龙图腾,其实也是源自于游牧民族的狼图腾,你们没发现龙的眼睛和狼眼睛是一样的么?”
“严格的说,我大清也不是纯粹的游牧民族,而是游牧和渔猎并重的民族,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崇拜狼,热爱狼,从狼的身上学习如何生存、如何战争,我们甚至做的比真正的滕格里之子还要好,君不见我们已经能够向蒙古人输血了吗?至于大明,早在十年前就已经享受过了被我们输血的好处,去年的山东之战,贵国小有斩获,难道不是将士们身体里的狼性在起作用么?这都要感谢草原,感谢草原狼,感谢草原人,感谢腾格里和大清。”
东林的学生们主攻的是八股文,平日里就对各种地理历史自然等学科及其陌生,这等歪理邪说更是闻所未闻,一时之间竟然没人站出来反驳,虽然觉得姜戌满口胡柴,但就是找不出究竟是哪里出的叉子,又该从何处反驳。
礼部官员没想到姜戌能在这个时候抛出他的狼图腾观点,而且是在东林之中,更加想不到的是堂堂东林上千口人,竟然没有人一个人能站出来驳斥这种观点,真是急煞旁人了。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会堂里人满为患,大家都在低声议论着姜戌惊世骇俗的观点,忽然一声炸雷般的怒骂响起:“什么狗屁输血,老子三天两头去你家给你家女眷输精你愿不愿意?!”
第七卷 北方 第二十章 反驳
站出来说话的是一个渔夫打扮的年轻人,头上顶着斗笠,赤脚穿着草鞋,白色棉布衣服外缠着一条麻绦,腰后还悬了一个鱼篓。
姜戌扫眼一看,哑然失笑:“我还以为是东林学子如此不讲礼貌大放厥词呢,原来是位渔夫,真没想到东林江河日下,连渔夫都能登堂入室了。”
听到姜戌的讽刺,礼部官员和东林执事也有点抹不开面子,东林是个严肃的学术机构,怎么让人随随便便就闯了进来呢,礼部官员一挥手,两个锦衣卫就扑了上去,众学子见有人出头,刚想听听这人的见解呢,没成想官兵竟然要将此人赶出去,一个个的都不依了,一边围堵住锦衣卫,一边起哄道:“那汉子,继续骂,骂得痛快。”
渔夫自然不是真正的渔夫,而是没换下渔夫行头的镇武侯爷,他从湖里出来正准备进宫找皇帝小舅子絮叨絮叨呢,没成想在路上看见一位老熟人,这才一路尾随下来,说是熟人其实也不是,原来是五阿哥玄琪长得很像港台明星古巨基,而古巨基一直是刘子光最讨厌的明星,一看见那张故作潇洒的娃娃脸就让人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想拿鞋底抽人的冲动。
镇武侯是堂堂的侯爷,五阿哥也不是可以随意欺负的寻常小民,所以要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刘子光带了几个侍卫一路跟了过来,一直尾随进东林,正好听见姜戌的一阵歪理邪说,于是刘子光按耐不住站了出来驳斥这种荒谬的观点,他也不去管那个长着古巨基脸的五阿哥了,现在第一任务是驳倒姜戌,替汉人正名。
那两个锦衣卫都是百户身份,武功高强得很,如果真想抓捕刘子光再多的学生也拦不住,可是这两人却发现那渔夫身旁几个不起眼的便装汉子正是南厂的千户,能带着千户当随卫的人除了南厂提督刘子光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当下他俩便停住脚步,装作被学生阻拦不能前进的样子,他们只是协助礼部办差,又不是直接归礼部管辖,自然不会去触镇武侯的霉头。
“承蒙大家看得起,那我就上台和这位大师辩论一番。”刘子光是何等样人,自然丝毫不怵这种人多眼杂的场合,他从容的从学生们中间走过,来到讲台前纵身一跳就上了讲台,动作潇洒利落,当即引起一片叫好声,姜戌定睛一看,也大吃一惊,这人的精神劲是装不出来的,有人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有人穿着乞丐服也气宇轩昂,刘子光就属于后者,长期以来的杀伐决断让他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睥睨天下的英雄气度,以姜戌的眼力不会看不出来。
“敢问这位小哥高姓大名,有何功名在身?敢与我大清国礼部侍郎一较长短高下?”姜戌的随从站出来问道。没等刘子光回答,姜戌说道:“之中不讲尊卑高低,只较学问长短,这位小哥有什么高论尽管发来。”
“姜大师果然名家风范,那在下就不客气了,不过在下是个打鱼的,待会说话可能粗俗些,还请大师原谅则个。”刘子光道。
姜戌心道你要真是个打鱼的那我就是杀猪的了,东林毕竟是南明最知名的学府,有个别喜欢打扮另类的狂生也是很有可能的,当下他摆出一派虚怀若谷的超人模样微笑道:“但将无妨。”
“先说说你刚才提到的所谓腾格里吧,这是个什么玩意?怎么就成了咱们汉人和游牧民族共同的原始崇拜了呢?当五千年前我们汉人的夏商周时代时,你所谓的草原文化还影子都没有呢,谈何来源于草原文明,这样说还不如说你爹是你养的呢!还龙图腾源自于狼图腾,你也太能掰了,你家的龙和狼长得一样啊?你知道龙是怎么来的么?我告诉你吧,龙起源于远古的原始图腾崇拜,是以蛇或鳄鱼等动物为图腾的部落,经过战争或联姻融合了以其他各种动物为图腾的部落后产生的综合图腾,龙"角似鹿,头似驴,额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它既能在空中飞舞,又能于水中畅游。而且还有细分,有鳞者为蛟龙,有翼者为应龙,有角者为扎龙,求升者为蟠龙,好水者为晴龙,好火者为火龙,善吼者为鸣龙,为斗者为蜥龙,春秋时候的龙,秦汉时候的龙,唐宋时候的龙,直到今天咱们大明朝龙袍上绣的龙,都不相同,这说明龙是一种渐进的文化,一种炎黄子孙延续的民族象征,已经摆脱了原始民族图腾的意义,而你所说的狼图腾还是最低级最原始的动物崇拜,根本和龙图腾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东西,你还好意思拿狼图腾往我们龙身上靠,真是一点也不害臊!”
刘子光这番话通俗易懂,言之凿凿,既讲清楚了两个民族图腾的差别,又阐述了龙的来历,让那些只知道死读八股文的学生们眼界大开,顿时一片掌声响起,刘子光伸手四下压了压,接着说道:
“还有姜大师所说的游牧民族是狼,是哥哥,农耕民族是羊,是弟弟,狼哥哥要隔三差五的来给羊弟弟输血,这话我怎么听怎么别扭,简直就不是人话嘛!难道农耕民族可以创造出自己的生存空间而无须对外扩张就是羊?游牧民族因为无法创造出足以养活自己的文明,他们为了生存只能去掠夺和破坏农耕民族创造的文明成果,这样就能称之为狼?你们所谓的输血就是掠夺完了农耕民族的文明成果,然后驮着抢来的财宝回到草原,给人类留下了一片废墟,如此而已,居然被你美化成如此伟大的行为,有这么无耻的远行吗?草原民族是兄、民族是弟?用什么来划分的?划分的标准只有一个,那就是看谁创造了更先进的文明。如果以武力作为划分的标准,那么你旁边那个留着猪尾巴发型的车轴汉子可以做你的叔叔了,因为你肯定打不过他,有这个道理吗?
姜戌冷笑着点点头,刚要反驳,却被兴头正浓的刘子光一把按回了座位,现在他说的正爽,哪容姜戌插嘴。
“在冷兵器时代,游牧民族在军事上比农耕民族更占有优势,也不是什么秘密,民族打不过游牧民族也不是绝对的,游牧民族也经常被民族打败,这本属于军事范畴,跟文明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何况游牧民族只有文化,而没有文明。如果说所谓的"腾格里之父"是慈爱的话,怎么这些民族到了中原就只会野蛮的杀人,一杀就是几千万,血流成河,尸堆如山,鸡犬不留,人烟罕见,世界上有这样的"慈爱"吗?刚才你说女真征服北宋,轻虏二帝,国库珍宝被掠空,后宫几千佳丽被掠往北国荒原,是因为缺少脊梁——刚强的民族性格。那么我想请问你如何解释女真铁骑在南宋初期被以岳飞为代表的汉族军队打的屁滚尿流?不仅是岳飞,还有韩世忠、刘奇、张浚、张俊、吴嶙、吴介,哪个不是汉民族的脊梁?还有北方旧地上的强大的反金力量,在没有强大力量支持的恶劣情况下坚持抗战,宁死不屈!还有后期的虞允文、孟珙、余介等民族英雄,他们哪个不是?然后咱们再反过来看你们所谓的有狼性的民族,且不说契丹消灭于女真,女真消灭于蒙古,只说蒙古。蒙古后期,蒙元皇帝弃城北逃,其祖宗宗庙丢的干干净净,连皇太孙买得里八刺都被汉明军所俘获。大批的蒙古族官员向大明投降,其中还有大量的蒙古王公贵族,你们民族的脊梁刚强体现在哪里?你们难道不是一个软骨头民族吗?元顺帝为什么不留下来和明军决一死战?”
或许你又会说,是汉民族的骄奢淫逸腐化了狼哥哥,消磨了他们的斗志,那么我想请问,你们满清这才入关不过十年,那又为何会败得那么惨,你们的顺治皇帝被我们大明的名将刘侯爷吓得回京后就死了,你们的睿王爷也在逃往过程中被活捉,你们的二十万南征大军像丧家之犬一样灰溜溜的败退到黄河以北,这又是为什么呢?哦,我忘了,你总是有理由的,你会说是你们输血给了镇武侯,他才能如此勇武的打得你们屁滚尿流,打得你们千里遥远的跑到南京来乞降!”
“好!”台下爆发出一阵喝彩,书生们从来没听过如此大快人心的驳斥,刚才的阴郁心情一扫而光,不约而同的为这位不知名的渔夫鼓起掌来。
刘子光望着台下一张张年轻的面孔,不禁心潮澎湃,这些年轻人还没有被科举制度和八股文毁掉,如果教育得当的话,未尝不是民族振兴的力量,他顿了顿,等掌声稀疏下来,接着说道:
一个民族伟大与否要看这个民族为人类的文明发展做出多大的贡献,一是科学技术,二是先进的思想文化。至于战斗力如何,那只能代表野蛮的程度,虽然游牧民族用武力征服中原,但是他们是没有创造文明的能力以及是以落后的文化来统治中原的,所以游牧民族为了巩固在中原的统治,就必须以汉治汉。汉族在游牧民族王朝的人口比例是占绝对多数的,如果不以汉法治汉,必然得不到汉民族的认同,史实具在!容不得你有半点否认。无论是北魏,还是蒙元还是满清,他们无论怎么瞧不起汉族,怎么对汉族进行屠杀,但用军事巩固其政权后必然要汉化的,不汉化,不吸引汉族知识分子参加政权,就不能让其统治下的汉民族对异族政权有认同感。一个没有文明的民族通过武力征服了另一个有着高级文明的民族,一方面对高级文明的发展起到了极大的破坏作用,一方面又必须依赖高级文明来统治高级文明的地区,这是历史的必然!
正是你口中这个所谓不争气的弟弟,发明了纸张、印刷术、火药、指南针、钟表、炼铁、冶铁水排、浑天仪、地动仪、楼车、陶瓷、针灸铜人、十进位值制、赤道坐标系、雕版印刷术、珠算、纸币、钱庄还有许多许多,而你们狼哥哥除了骑马射箭屠城之外还会做什么?别的不说,你要是真有本事就用满语把我刚才的话写出来,你能么?你不能,听说你们的康熙皇帝从小就要读汉书,这也难怪,你们满族哪有什么书啊,除了一本三国演义还被皇太极兄弟几个翻的像烂纸卷一样。
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一个道理,一个不会创造文明的民族,肯定要被人类文明的发展潮流所淘汰,这是历史的必然。一个低级文明在通过武力战胜一个高级文明之后,不是被高级文明所同化,就必然会被高级文明所驱除!随着文明的日益先进,野蛮民族必将彻底退出历史舞台,不管是蒙古草原的狼哥哥,还是辽河平原的狼哥哥,在咱们大明军队的钢铁洪流下,必将化为齑粉。谢谢大家,在下的话讲完了。
掌声,连绵不断的掌声,东林的书生们听得如醉如痴,虽然刘子光用了很多先进的词汇,他们还是听懂了,经刘子光这样一解释,他们才明白中原文明的先进性和伟大性,一种民族自豪感在心中油然而生,很多书生把巴掌都拍红了,没有人注意到,姜戌已经悄悄的下台,拉着五阿哥灰溜溜的从后门走了。
第七卷 北方 第二十一章 吃了我的吐出来
别人忘了,刘子光可没忘记刚才姜戌说过有人能驳倒他就会在东林的牌匾下面磕三个响头的话,他得意洋洋的接受着学生们的致敬,频频挥手之间回头看见,正看见姜戌的身影消失在后门,赶忙大喊一声:“拦住他!”
书生们一拥而上,将姜戌一干人等围了起来,刘子光跳下讲台走过去质问道:“姜大师,怎么这么快就急着要走,你不磕头了?”
姜戌道:“适才又紧急公务,这才不高而别,以免影响了阁下的演讲,还请阁下留下姓名,改日咱们再聚首,今天这个辩论就到此为止吧。”
“那不行,要么你上台接着和我说,要么到牌匾下面去磕三个响头,要不然就算我放你,这些学生也不会放你走的。”刘子光才不买账呢,姜戌的论点论据都是极不合理和幼稚的,不管他怎么狡辩都不是刘子光的对手,而刘子光恰恰就是最喜欢痛打落水狗的,这个当口当然不会轻易把姜戌放走。
今天本来想出个风头的,没想到居然搞得下不来台,姜戌有些气恼了,摆出大清朝礼部侍郎的派头对陪同的明朝官员道:“我等可是来商谈国事的,如果被这些学生损伤了,你可吃罪不起,本官倒也罢了,这里可还有一位尊贵的贝勒爷呢。万一两国因此再起刀兵,你能承担吗?”
礼部官员胆子比较小,听姜戌这么一说也害怕了,招呼锦衣卫保护满清客人,可是锦衣卫出工不出力,眼看那些学生就要抓到姜大人和贝勒爷了,几个一直隐忍着的戈什哈终于出手了,施展纯熟的摔跤技术,一个过肩摔就将一名书生摔到了墙角,“鞑子打人了!”书生们愤怒的吼道,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们也只能干吼两声,面对手按着刀把子、气焰嚣张的的戈什哈,书生们怒目而视,毫不退步,眼看就要爆发一场流血冲突了,刘子光一使眼色,隐藏在人群中的南厂番子终于动手了,这几个番子都是后期招募的武林高手,精通内家拳,或许战场之上用处不大,但贴身近战时威力无比,三下两下就将几个戈什哈的胳膊腿给卸了,丢在墙角任凭愤怒的学生殴打,而姜戌则被众人揪到东林的牌匾下面,强制着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磕肿了,场面非常混乱,东林执事乐得清人受辱,根本不加干涉,只有陪同的礼部官员急得乱蹦也无济于事,刘子光在人群中搜索着那位长着古巨基脸型的阿哥,却怎么也找不到了,原来五阿哥见势不妙,已经抢先滑脚溜了。
事情闹到差不多的时候,东林执事这才出面制止,让人请了跌打郎中来给遍体鳞伤的姜侍郎和戈什哈们看病,然后找到刘子光,一辑长躬道:“先生世外高人,谈吐世间少有,可否请教先生高姓大名,师承何处?如果先生首肯,还请到任职。”
刘子光道:“我只是一个打鱼的而已,念过几本旧书,些许学问不足挂齿,又怎么能登东林的大雅之堂呢。”
执事赞叹刘子光果然是隐士级别的,料他不愿轻易出山,便又问道:“不知道先生在何处垂钓,学生们早晚也好去请教。”
刘子光哈哈一笑:“我在玄武湖打鱼。”说完丢下目瞪口呆的执事扬长而去。玄武湖那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寻常渔民根本进不去,谁都知道玄武湖是皇庄,而且已经被赐给了长公主居住,而长公主则下嫁给了镇武侯刘子光,能有这么大谱,拽的二五八万似的不肯屈尊来东林任职,这人不是镇武侯还能是谁。
“人都说镇武侯是个不识字的莽夫,我看绝非如此,当真是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啊。”执事望着刘子光的背影感慨道。
清国的使团依然没有见到大明的皇帝,在两国的外交关系没有确定以前,明朝决不会让他们进宫觐见,所谓的外交关系其实就是和亲戚关系差不多,最主流的是藩属,例如高丽、安南这样的小国就是大明的藩属,就是说他们的国王是大明皇帝的臣子,使臣进京是要行跪拜大礼的,而大明的使臣去他们国家时,他们的国王要穿着全套的礼服迎来送往,自古以来中原政权从来都是万国来朝的局面,从来都是当老大的时候多,只是到了宋朝时候,被北方的金国打得非常狼狈,两国的关系被不知道哪位才子定位为叔侄关系,有一段时间还沦落成伯侄关系,后来国力增强,才上升为兄弟之邦,现在明朝的实力并不弱于清朝,所以在说话的时候底气很足,按照内阁一帮人的意思,这次两国的关系最低也要定位成叔侄关系,这就和满清人要求的兄弟关系有着比较大的出入,这件事情一时半会是谈不拢了,不过不要紧,还有其他事情可以谈,两国的军事分界线确定,交换战俘等诸多事宜都可以先谈。
和谈的场所设在五军都督府里,明国一方的谈判人员由兵部尚书武军都督府右都督袁崇焕打头,镇武侯刘子光为副,吴三桂和一些兵部官员为辅,两国人隔着一张长条桌子坐着,清国人是一水的蓝缎子官服,黑色暖帽上插着花翎,明国人是一水的红袍乌纱玉带,房子外面站着一排正黄旗骁骑营和一排明朝禁军,泾渭分明,壁垒森严。
之所以让刘子光参加会谈,是因为他曾经在对满清的战争中屡立奇功,有他在场,满清人自然不敢嚣张,不过这次前来和谈的清国使节基本以年轻人为主,很少有参加过南征战役的老将,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看着帮小子的眼神就嚣张的很,好似根本不把曾经活捉过他们睿亲王的刘子光放在眼里。
会谈开始以后,五阿哥玄琪看见刘子光正是昨天在东林让他们丢人的那个渔夫,眼中精光一射,随即和姜戌耳语了几句,姜戌胸有成竹的笑了笑,也对五阿哥耳语了几句,然后五阿哥也望着刘子光意味深长的笑了一笑,这一笑把刘子光弄得心里很不舒服,强自忍住想掀桌子打人的冲动,摸出一张文书照本宣科的念了起来。
内阁的意思是承认清朝的国家地位,但要让他们让出北京,退到长城以外去,然后才能正式休战,确定国与国的关系,这个条件自然被清国使团一口拒绝,他们开出的条件是按照现在的实际军事分界线划分国界,交换战俘,开边通商。
“让狼把吃到嘴里的肉吐出来,这是对狼的极大侮辱,别说大清不会答应,就是蒙古草原上那十万健儿也不会答应的。”姜戌面露鄙薄的神情道,他这也是在威胁对方,暗示己方还有蒙古军的强力后援,如若不答应这个条件,将来恶仗还有的打。
“吃了我的就要吐出来,拿了我的就要还回来,我管你是狼是狗,你要战便战,派什么劳什子的和谈使团来?真是不知所谓!”刘子光一拍桌子怒道。
和谈刚开始就处于谈崩的边缘,这也是双方早已预料到的,两个长期兵戎相向的国家哪有那么容易坐到一起谈判的,不过吵归吵,谈归谈,至少表面功夫都要做到。
“刘少保末要动气,一切从长计议。”袁崇焕眯缝着眼睛说道,袁大人也是个强硬的主战派,去年山东战场上一半的功劳都被刘子光捞去,袁崇焕一直心存芥蒂,就想着在收复河北京师的战争中建功立业,名存千古呢,所以他根本不制止刘子光的不礼貌行为,只是跟着和稀泥。
“你要战便战,反正一场战争下来,倒霉的总是你们汉人的百姓,我大清皇帝也是一片慈悲心肠,不想世间再凭空多些孤儿寡母,这才派遣我等前来和谈,你以为咱们满人真的怕了你们吗?”五阿哥玄琪也一拍桌子,毫不示弱的和刘子光对视,现在是在五军都督府里面,警卫森严的正规外交场合,不像昨天在东林里那么失控,所以玄琪的胆子也大了点,居然敢和刘子光叫板。
第七卷 北方 第二十二章 礼物
“不怕?不怕你们巴巴的跑到南京来做什么?还说什么慈悲心肠,昨天还说自己是狼,今天怎么这狼改吃斋了,真是天大的笑话。”刘子光冷笑一声,将身子缩到宽大的太师椅当中,旁若无人的从桌子上的烟盒子里抽出一支精品中华,身后自有侍卫帮着把烟点着,他就这样在谈判桌上吞云吐雾,把对面的人气的一个个脸色发青。
“狼的牙齿磨秃了也是狼,羊长出锋利的犄角依然是羊,现在的明国就是会用犄角的羊,但是不管羊怎么厉害,都不会是狼的对手,本贝勒不才,愿意和贵国最厉害的羊勇士讨教几招,还望赐教。”五阿哥玄琪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公然向刘子光挑战。
刘子光哑然失笑,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想打这个盗版古巨基,他就主动把脸凑上来了,当下笑道:“这可是你说的,要不要立个生死文书啊。”
“贝勒爷,您万金之躯,怎可轻易出场,奴才愿意替您接刘侯爷的招数。”一个暖帽上插着一根兰翎的清国武将跳出来嚷道。
“尔康,这里没你的事,赶紧退下。”五阿哥厉声喝道,不过那个名叫尔康的家伙还是挺身而出,挡在了玄琪的面前。高大魁梧的身材如同一面铁墙,棱角分明的面庞如同刀砍斧削,端的是一条硬汉。
“你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和侯爷过招?”不待刘子光说话,他身后的侍卫早就跳出来质问了。
“我乃大清巴图鲁,御赐黄马褂、三届满蒙汉八旗布库戏总冠军、禁宫五品兰翎侍卫施尔康,不知道有没有资格…”施尔康话还没说完就被侍卫打断了,“你当然没有资格,一个小小的侍卫就敢挑战大明的一等侯太子少保,你懂不懂规矩,你还知道尊卑么?”
“无妨,切磋武艺嘛,不分官职大小的,不过本侯不懂的布库戏的规则,就让我们红衫团中精通摔跤的好手陪你玩玩吧。”刘子光道。
被叫来和施尔康对阵的是红衫团的骑兵总队长扎木和,这位出身察哈尔部落的蒙古汉子不但是马术箭术的好手,摔跤也很有一套,听说能和三届满蒙汉八旗总冠军较量,自然是非常高兴,听到命令就兴冲冲的赶了过来。
一场好端端的和谈演变成了比武大会,不过双方的高级官员并不在意,好像都憋着一股劲想让对方难看似的,五军都督府里摆开了场子,双方的人员围成一个大圈,施尔康和扎木和换上了跤衣,在一片叫好声中斗了起来。
一连斗了三场,都是扎木和险胜,最终施尔康潇洒的承认失败,并给胜利者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清朝使团成员们神情沮丧,明朝官员们沾沾自喜,天朝人就是好面子,赢了比赛以后看满清人也顺眼一点了,转眼到了中午,都督府里面摆了酒饭供众人食用,吃饭的时候,扎木和凑近刘子光说:“老四,那个满人的武功端的厉害,我能感觉到他在关键时候留手了,要不然我也不能三盘都赢,满蒙汉八旗总冠军的名头可不是盖的,你得小心耍花样哦。”
刘子光顿时心生警惕,满人的狡猾和无所不用其极他是领教过的,使团故意示弱肯定有什么阴谋,当下他就发出命令,严密监控清国使团的一切活动,并且对家里、衙门里那几只“鼹鼠”也加强监视,他们接触的所有人都要严密的盘查。
下午继续开始会谈,这种会谈从一开始就注定是马拉松式的艰苦谈判,唇枪舌战不是武将们的特长,很快会谈的主角就换成了双方的文官,你来我往的理论起来,而五阿哥刘子光他们都撤离了会场休息去了。
满清使团居住的馆驿里自然安装了无数窃听器,精通满语的监听员们日夜不停的挂着耳机听着里面的动静,不过收获很少,使团很注意保密工作,从来不在房间里谈机密的事情,这也难怪,身在科技发达的明国京城,万事都要小心,谁也不敢保证隔墙无耳。
使团的人自从上次在东林出丑以后就再也没有出过馆驿的大门,至于家里衙门里那几个韩雪儿介绍的山东籍佣工更是老实巴交,别说到处串联了,就连机密公文摆在他们脸前都不去看一眼的,看来他们是埋藏最深的一批人,这次行动或许不需要他们的参与,但是这依然不能让刘子光放心,清人越是老实就越意味着更大的阴谋。
从五军都督府里出来,刘子光顺便回了一趟家,这一段时间他一直住在玄武湖,家里被李香君刘小猫闹成什么样子还不知道呢,结果回家一看,非但没有天下大乱,还平添了好多值钱的玩意。
摆在后堂里琳琅满目的都是些精美的铠甲兵器,样样都不是凡品,尤其是一柄古色古香的铜剑,看起来是战国时候的产物,花纹精美,刃口锋利,原先的剑装已经没有了,新配的剑鞘和剑柄缠丝也是相当的考究,盘金错银的很是豪华。
“这是日升昌胡大掌柜送来的礼物,让小的问侯爷喜不喜欢。”管家拿着礼单恭恭敬敬的说道。
刘子光用手指试了试剑刃,点点头道:“不错,我很满意。”自从他当了伯爵以后,家里的陈设就要开始注意格调了,作为武将,一些古兵器就是博古架上最好的陈列品,胡懿敏经常弄些价值不菲的刀剑送给他,刘子光也一直来者不拒,谁叫他们关系好呢。
“那这些呢?”刘子光将宝剑放回锦盒,又拿起一件重量极轻的连环锁子甲问道。
“会侯爷,这是淮南矿的梅家送来的雁翎宝甲,据说世间仅此一件,不但刀枪不入,重量也只有平常盔甲的三成不到,端的是件难得的宝物。还有这把曰本名匠打造的倭刀,是醉仙楼主陈近南送来的,说是替他们家小主子送给侯爷把玩的,还有这根宋朝的霸王枪…”管家拿着目录如数家珍的给刘子光一一介绍着,听得刘子光不住的点头,这些都是既有收藏价值又有使用价值的珍稀兵器,非常合他的胃口,不过奇怪的是这一批礼物来的过于密集,好像最近文物跳楼大减价一样。
刘子光并没有将这件事过于放在心上,在府里转了转又去了日升昌找胡大掌柜商讨事情,自从旅宋回来以后,招商局的事情还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呢,这个实体所需要资金非常巨大,单凭几个人是拼凑不起来的,必须依靠全社会的力量进行融资,而日升昌作为最有钱的商号,又是刘子光的战略合作伙伴,自然是第一优先考虑的对象了。
对于刘子光的不请自到,胡大掌柜表现的很开心,他俩有段日子没见面了,看起来胡大掌柜又憔悴了许多,虽然只是个二十一岁的大姑娘,可是整天需要她劳心费力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再多的滋补品也不能缓解这种辛劳对如花美貌的吞噬,再加上胡大掌柜自幼就涉足各种阴谋盘算之中,所以合同年龄的女孩比起来,她明显成熟沉稳多了,一派女强人的模样。
听到镇武侯来访,胡懿敏用最快的时间从书房来到了会客厅,能看出来临出来之前,女孩子匆忙的补了妆,脸上的粉还没完全铺开呢。
“大掌柜可要爱惜身体哦,大明朝的经济命脉可掌握在你手里,你要是有个小病小灾的,那日升昌还不乱套,那户部还不乱套?”刘子光调侃着说,不过他这话也不是完全没有根据,日升昌相当于大明中央银行的角色,发行钞票,储备金银,异地汇兑,信用担保等业务遍布全国,而这么庞大的金融业务全靠胡家和朝廷的良好关系以及他们强大的实力,但日升昌毕竟是一个私人钱庄,如果他的经营者出了状况,那在大明金融界的影响不亚于一场八级地震。
“侯爷说笑了,小女子只是个在钱庄里拨算盘的,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啊,对了,侯爷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登门拜访,所谓那桩啊?”胡大小姐微笑着应对道。
第七卷 北方 第二十三章 股份.文物
“还不是上次给你说过的招商局的事情,这件事情牵扯的方面太多太杂,招商局要有船队,有军队,有商队,有港口码头,有海外无主的地方要建造城池,移民过去垦荒,人多了就要有管理者,要在局下面设立按察司审理民事案件,还要设立布政使司管理百姓,将来规模大了甚至还要设立府县一级的衙门,招商局的目的主要是赚钱,海外的市场实在是太大了,西洋诸国设立的东印度公司就和我说的招商局差不多,有兵舰有步骑兵,还有城墙和地方官,咱们是后起之秀,经验没人家丰富,所以才要一开始就做大做强,让他们无力竞争。”刘子光娓娓道来,上次他已经将一个粗略的意向书交给了胡懿敏,不知道这段时间胡大掌柜又没有认真考虑过。
“说来说去就是官商加屯田,这么大的项目,没有朝廷的参与是不可能完成的,即使以你我的实力也不行,要知道这牵扯的太广了,简直就是海外另立新国,皇上不会答应,内阁也不会答应的。”胡懿敏道。
“正因为如此,招商局才要吸引更多的人入股,皇上、后妃、亲王、公侯可以入股,大臣、地方士绅、其他商号也可以入股,股金可以是现银,也可以是实物,比如皇上可以直接下旨将广州的港口赐给招商局使用,作价三十万两银子。股金还可以是劳务,比如某个船队提供给招商局十艘千料大船,配备足够的水手,也可以作价的,这一切都得从长计议,不是一年半载就能完成的任务,如果事情办成了,那就是千秋功业,中原从此富裕太平,再也不会受饥荒之苦,因为咱们有足够的殖民地可以提供粮食,你要知道,南洋的土地可是神奇的很,种粮食一年三熟,瓜果蔬菜撒了种子就不用管,绝对是宝地啊。”说到这里,刘子光顿了顿,端起香茗品了一口,继续道:“大掌柜最担心的问题也容易解决,昨曰本侯进宫面圣,已经将这事情告诉皇上了,皇上说了,只要能赚钱,怎么干都行。”
胡懿敏听完微微一笑:“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所以具体的章程已经让师爷给你列出来了,你好好看看,觉得行咱们就干。”说着让侍女用朱漆盘子捧过来一本线装书,刘子光拿过来一看,不禁赞叹日升昌的效率和高水准,按照刘子光提出的初步设想,人家已经整理出了具体的招商局募集资金的章程以及红利分配的方案,十几个师爷足足忙了十几天,才拿出这么一个方案。
招商局的成立是一件很大的事情,因为涉及的资金、人员、物资过于繁杂,所以规矩定的也很细致:总股本定为一千万两银子,每一万两银子为一个基本单位,也就是说一万两银子就能买到零点一股招商局的股份,如果低于一万两就不能交易了,这也限制了原始股东们的准入门槛,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当招商局的股东的,股东要求必须是身价清白的官员士绅,而且不能是外国人,就这样苛刻的规定之下,恐怕招商局的股份发售还是要排起长龙的,毕竟这是个发财的路子,根据日升昌专门的宣传人员编辑过的招股书,将招商局的前景描写的花儿一般,股东每年的红利至少能翻三番,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啊,到时候有钱的财主官员们一定会抢破头,所以招股书里还规定了认购时候的具体事宜,股东们申购之前需要先排队领号,然后每十个人一组竟拍一股招商局的股票,以此防止股票被个别人大量囤积。
至于人力物力的干股,则由招商局筹备会委托日升昌进行验资,根据实际的数额进行核算,当然不是说拿什么来都能入股的,您老人家弄了一千头牛过来,这人家招商局也不希罕啊,筹备阶段需要的只有码头,船只,有经验的人员等,这一项实物资产占到总股本的三成,其他的都用现银结算。
除了募集股份,招商局还准备发行债券,债券和股票不同之处在于它的稳定性,但缺点也是稳定性,每年按照固定的利率支付利息,招商局的生意好坏和他们没关系。
招商局最大的股东毫无疑问是皇上,然后才能轮得到刘子光这个级别的权臣,其他的各部大臣,各省督抚和各地的富商如果想要申购股份,都得走刘子光或者日升昌的路子,因为招商局的股票和债券销售工作都是通过日升昌进行的,而招商局的创始人就是刘子光本人,这两个关系是绕不开的。
招商局的创始人是刘子光,但董事长的位子肯定是当今皇上,执行具体事务的局最高长官则由董事会选出,任期三年,可以连任,这个位置的人选肯定是多方争夺的焦点,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由刘子光或者其手下的干将担任。
有日升昌的协助,募集工作肯定能超额完成任务,估计溢价发行的股票和债券加在一起肯定能超过三千万两,从民间抽取这么大一笔庞大的资金,对于任何人任何国家来说都是一件大事,即使见多了大场面的胡懿敏也很关注,大量的现银集中起来,势必在短时间内造社会流动资金的缺乏,从而引起物价的波动和民心的混乱,所以招股工作必须保密进行,吸取那些常年不流通的银子,而且银子到手之后就要赶紧投入运营,招募人马购买船只,总之要尽快把银子花出去,这才能稳定社会。
对于胡大掌柜的高深见解,刘子光很是佩服,表示招股工作交给日升昌自己非常放心,需要多少比例的佣金大家都好商量,胡懿敏也不客套,开出溢价发行额五成归自己的价码,刘子光眉头都没皱就答应了,有钱大家赚嘛,等招商局开办起来,大批的船只开往南美、澳洲、非洲,就会有更多的物资和金银流到大明来,各地丰庶的殖民地将为大明提供充足的营养,早晚有一天,大明能够成为一天到晚旗帜都飘扬在阳光下的日不落帝国,这一切都将依赖于招商局的成立和与旅宋的密切合作,而这两件事都是自己一手造就的,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刘子光首先改变了自己的命运,然后改变了一帮奴隶兄弟的命运,现在他要改变的是全天下汉人的命运,只有这样才不愧于心,不愧于上天给与他的厚赐。
“招商局的事情就拜托给大掌柜了,本侯该去打鱼了。”谈完了正事,刘子光拱手告辞,胡大掌柜自然知道刘子光所说的打鱼是什么意思,当下笑道:“侯爷现在也是驸马了,和皇上都是一家人了,以后咱们日升昌可要依靠你这座大山了,不过侯爷也不能冷落了蓉妹妹哦,我这里正好有几幅苏东坡手书的词,你拿回去给蓉妹欣赏吧。”
“哦,苏轼的手书,那可值大钱了,还有你送给我的战国铜剑,看起来也价值不菲,大掌柜总是送些贵重的礼物,弄得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回礼乐,这样吧,回头我让手下给你送五十条长火铳,武装武装你们的钱庄押运队吧。”刘子光毫不客气的将卷轴夹在胳肢窝里说。
“呵呵,些许意思不成敬意,我就喜欢收集这些玩意,自己喜欢买,更喜欢拿来送人,我经手的都是真品,绝无赝品,放在家里既能欣赏又能保值,你们以后要买古玩玉器字画什么的,可以叫我去帮着看哦。”看到刘子光频频点头,胡懿敏又得意地说,最近一段时间我的斩获可不少,铜鼎,玉器、兵器、字画等收了不少,而且都是低价,有空你叫蓉妹到我这里来看,保准她流连忘返。”
“咦?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低价古玩涌过来,而且都是货真价实的真品,不瞒你说,光我那里收到的古盔甲兵器就有一大堆。”刘子光纳闷的说
“是这样的,北面民不聊生,有些人就干起了摸金校尉的勾当,这一批涌到江南的文物里面有一多半是陪葬品,还有一部分是梁上君子的杰作,再有就是人家的传家之宝。活不下去才低价贱卖的,要知道乱世的时候文物是卖不上价的,咱们这可是占了大便宜了。”胡懿敏娓娓道来,解了刘子光心中的疑惑。
“原来如此,那胡大掌柜你多买点,这些都是咱们汉人的文化遗产,买下来就等于抢救性的保护,这种行为本侯支持。”刘子光道,盗墓的营生虽然见不得光,可是这些珍贵的文物与其烂在墓里,还不如发掘出来供人们收藏欣赏呢。北面满清统治的地域居然沦落到倒卖陪葬品和家传宝的局面了,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满清的根基已经不稳了。
正事谈完,刘子光抱着苏东波的真迹坐在回玄武湖的轿子里,顺手打开欣赏着古人的墨宝,想着想着觉得还是有点不对劲,这么多的文物涌到江南,定然会引发一场收藏热潮,那么说至少会有巨量的银子流到北方去,这样一来就等于增强了满清的国力,这件事情还是有蹊跷,必须下大力气追查。
第七卷 北方 第二十四章 伪钞
轿子走到大市街钱庄云集的地方,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吵吵嚷嚷,按照刘子光现在的品级,本不应该管这些市井小事了,可是人群中传来一句话让他动了怒。
“你们五城兵马司算什么东西,就是南厂的番子来了爷们也不怕!”这一句嚣张的话语是个粗壮的汉子喊出来的,声音高亢有力,中气十足,看来自己那帮手下遇到扎手的角色了。
五城兵马司是刘子光的嫡系,这支部队相当于京城武警总队,负责巡逻捕盗,维持治安的工作,虽然是个肥差,但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来的,京城有权有势的人实在太多了,什么都一查到底不知道会得罪多少大佬,睁一只眼闭一支眼又怕京城治安恶化,都指挥李岩的乌纱帽戴的不安稳,所以刘子光一直让他们小心从事,看人下碟子,小小不然的也就算了,民愤极大的直接转交给南厂处理,争取长久的保住这个重要衙门的话语权,可是这次遇到的麻烦可真不小,敢和五城兵马司叫板也就罢了,还把南厂拿出来说事就显得过于狂妄了,当下刘子光冷哼一声,对轿旁的侍卫道:“过去瞧瞧。”
现如今刘子光在京城里行走已经不用八抬大轿,全副仪仗了,他嫌那个太招摇,而且速度也慢,所以都是普通的四抬轿子或者骑马,侍卫带的也不多,十来个而已,大内侍卫和南厂番子各占一半,光这副独特的阵仗就可以在京城横着走了,机灵点的人一看就知道是镇武侯的大驾,果然,等刘子光的骄子抬过去之后,一帮正在推推搡搡的人群都停下了,刘子光钻出轿子抬眼望去,原来是一帮穿着官靴的汉子正和五城兵马司的士兵对峙,中间夹了一个穿团花香云纱袍子的小老头,地点是一处日升昌票号的门口。
“谁刚才说南厂番子来了也不怕的?站出来让本侯瞧瞧。”刘子光道。
那帮刚才还神气活现的汉子顿时泄了气,毕恭毕敬的回道:“侯爷,小的们一时口快说错了话,只是这帮军汉实在无理,偏听票号老板的一面之词,硬要锁我们回去,这才起了争执。”
“嗯,有话好好说嘛,你们是哪个衙门的?为何在这票号门口滋事?”刘子光问道。
“回侯爷,小的们都是羽林右卫的百户,到钱庄来兑些散碎银子使用的,没成想票号掌柜说咱们的银票是假的,这可出了奇了,明明是正儿八经的日升昌银票,怎么就成了假的呢,这老家伙不但要没收银票,还喊来了兵马司的兄弟要拿我们,怎么说我们也是堂堂的羽林卫啊,哪能说拿就拿…”那带头的羽林卫百户声音越说越低,到后来已经不敢抬头看镇武侯了,要知道按照他们的品级。五城兵马司是有资格捉拿他们的,并不存在什么违制的问题。
刘子光倒不在意这些琐碎的事情,让他震惊的是银票居然有假的,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到处充斥的假银票可以轻松毁掉日升昌乃至大明朝的经济体系,造成的损害不可估量。
“把银票拿过来我看看。”刘子光道。
票号的掌柜赶忙屁颠屁颠得跑过来,呈上来五张印刷精美的银票,面额都是十两,这种面值是流通最广泛的一种,大致相当于一个中等收入的人半个月的薪水,一般数额的商品交易、常规的物资采买,甚至军队军饷的下发,都能用到这种面值的银票。
日升昌发行的银票一共有三种,十两、五十两、一百两,这三种面值的银票都是无记名的,只在印刷手段上加以各种防伪措施,基本作为现银流通使用,在全国范围内的日升昌票号可以随意兑取银锭和银元。简单的说,他们的作用和钞票时一模一样的。
至于十两以下的交易,则不用银票而直接用现银和铜钱,因为印刷一张银票的成本不低,而且散碎银子的便携性很强,基本不需要银票来顶替,而一百两以上的数额则用记名的本票来替代,分为五百两、一千两、一万两三种,印刷更加精细,除了标注数字以外,还在背面加盖了申请本票方的印鉴和签名,转让本票的时候需要到专门的票号窗口去办理背书,这也是日升昌严密金融体系的一个体现,小额的是现银交易,大额的是本票交易,只有中间那一种中等数额的银票才是流通环节中最薄弱的一环,最怕的就是出现伪钞,偏偏怕什么来什么,拿在刘子光手上的那五张十两面值的银票,虽然看起来很真,但确确实实是伪钞!
刘子光招手让票号掌柜过来,说道:“明明是真银票,怎么说是假的呢?还不赶紧把银子给人家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