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生正在房中看书,大长老双目轻合地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
对于顾晚晴的出现,顾长生只是抬了抬眼睛,便又将注意力放回书上,根本不与顾晚晴说话。
顾晚晴也不在意,径自去找了本书看,直到一个多时辰后,大长老轻哼一声,她才放下手里的书,走到床前。
顾长生对大长老的生活起居显然十分熟悉,扶大长老起身后便去倒了杯白水,又捧来铜盂,大长老漱了漱口,翻身坐了起来,期间仍有咳嗽,但比顾晚晴刚来之时则好得太多了。
“我精神已复,不如…”
顾晚晴的提议才说到一半,大长老就摇摇手,对顾长生道:“去把我早上开的方子煎了吧。”
顾长生面无表情地,转身就去了。
“你有时间便多多复习,今日明珠曾替我诊脉,她的医术,已然不输长生了。”
顾晚晴目光微闪,低头应道:“我知道了。”
一边是顾长生,一边是顾明珠,同样的授意,同样的计较,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是,这些事到底与她有什么关系?就因为她有着无法消除的能力,便要甘心为他们所用么?
见大长老自顾地为自己诊脉,又不断地比对着桌上写好的几张药方,根本没有理她的心思,顾晚晴但借着给顾长生帮忙的名义,离开房间去了药房。
顾长生正在药房中煎药,见她进来站起身子,将手中小扇丢给她,“小火熬一个时辰,不许开盖、不许加水,懂了么?”
顾晚晴点点头,拿着小扇坐到药炉之前,顾长生不屑地轻哼一声,临出门前又嘱咐一句:“熬好后放温,留出一碗给我,我要为大长老试药。”
顾晚晴微有诧异,但还是点点头,目送着顾长生出去。
时间慢慢过去,在药炉小火的熬靠之下,室内蒸气渐大,药味也早已弥散满室,顾晚晴看了看一旁计时的沙漏,时间已然差不多了,便找出一只空碗,打算将药汁倒出之时,她轻轻抿了抿唇,从腰带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纸包。
第七十九章 谁的阴谋
顾晚晴捏着手里的小纸包略一迟疑,还是将它打开,把纸包里的粉末倒进碗中,而后收起包着粉末的纸,隔着棉垫拿起药锅。
正当她打算倒些药汁出来的时候,突听门外一声怒喝,“好大的胆子”
顾晚晴被这声爆喝吓了一跳,手一抖,药锅已然脱手,落至地上摔得粉碎,滚烫的药汁飞溅四溢,顾晚晴急忙后退几步,抬起头时,便见一群长老由外鱼贯而入,为首的是一个神色狠厉的年长老者,发眉俱白,与大长老一样身穿绣着银色暗纹的青色袍服,唯一不同的是大长老袖口的暗纹是一株草药,而他的袖口,却是绣着一把药锄。
顾晚晴虽没见过这位长老,但为了参选天医,她也曾下力气研究过顾家的组成结构,知道长老阁中有一个执法机构,是专门为那些犯了过错的长老而设,只不过顾家因传承一度中断,长老阁的成员大大缩水,目前只有二十来人,凝聚力还是很强的,所以这个机构一直是个鸡肋单位,执法长老也很空闲,常常被借调到别处研究草药或者开发新药,传说中这位执法长老的袖口上,便是绣着一把药锄。
那执法长老三步两步就冲到顾晚晴面前,满面的怒容,“亏得大长老时常对你赞誉有加,你竟意图下毒谋害大长老来人”他盯着顾晚晴,喝声却是朝着身后的,“速速将顾还珠拿下”
当即,从长老群身后站出几个药僮,过来就把顾晚晴围住。
顾晚晴站着没动,这么多人,她不可能反抗。她看着执法长老那气愤中夹着兴奋的复杂神情,开口问道:“执法长老为何在此?”
执法长老怒而反问,“你又在这做什么”
“我受顾长生之托,在此为大长老煎药,我所做的一切皆是出自他的授意,”顾晚晴的目光扫向门口,“执法长老若是不信,可找顾长生前来对质。”
许是她镇定的态度让执法长老起了疑心,执法长老眉头紧皱,几乎在同时,门外闪入一个人影,少年身姿,清隽湿润,正是顾长生。
此时的顾长生面带极恶之色,“我只要你煎药,却没让你下药”
“哦?”顾晚晴紧盯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下药?还通知这么多位长老一起过来抓我个正着?”
顾长生不屑冷哼,“从你进来起我便觉得你神色有异,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大胆,竟要谋害大长老”
“啧啧…”顾晚晴笑着摇摇头,“你忘了,那碗药不是给大长老的,是给你的试药用的。”
闻言,顾长生面上的厌恶中又多了些恼怒,不过很快他就不再与顾晚晴纠缠,转而与执法长老道:“个中经过相信执法长老已然明白了。”
执法长老沉着脸,微微点头,到桌边拿起那撒了粉末的碗来,看看,又闻了闻,突然纠起眉毛,以指尖沾取,就那么研究起来。
顾晚晴的目光一直在顾长生身上,丝毫不见紧张之意,悠然道:“你告发我,就是想我因此退出天医选拔?”
顾长生紧盯着执法长老,并不理会顾晚晴。
“你是怎么知道的?”顾晚晴旁若无人地追问:“是谁告诉你,我有这个打算的?”
顾长生依旧沉默,直到又有两个长老到执法长老身边一起去研究那些粉末也没什么结果时,他也走上前去沾取了一些粉末…不,走得近了他才看清,那不是什么粉末,而是一些微小的细腻颗粒,带着些许的粘度…像是糖。
顾长生猛然回头盯着顾晚晴,却见她正好整以暇地望过来,脸上带着笑容,“如何?很失望?”
顾长生面色铁青,顾晚晴已又开口道:“诸位长老,我只是担心长生试药时太苦,所以加了些糖,不知因何引起这种天大的误会?”
“真是糖?”一个长老沾取一些送到嘴边,神情立时变得古怪起来,“果然…”
执法长老一时间也有些错愕,目光转向顾长生,带着疑惑。
顾长生看起来有些窘迫,顾晚晴笑笑,“既然是误会,执法长老可否先将我放了,让我与长生一同为大长老再煎副药?”
执法长老正苦于无法下台,闻言就势一挥手,“如此你们便快些动手,不要耽搁了”话虽如此,执法长老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亲自留下,监督他们将药熬上,这才又派了小僮留守,自己带着一众长老匆匆而去,临走时送顾长生一个万分不满的忿然目光,让顾长生默然良久。
顾晚晴自顾地拿着小扇缓缓地扇着炉火上的药锅,半晌之后,问了句:“想明白了吗?”
顾长生没言语,顾晚晴回头看着他,笑了笑,“你想啊,你那么讨厌我,平时见了面连句话都不愿意和我说,今天居然肯主动让我替你照看大长老的药,临走前又说什么给你留一碗…喂,我虽然迟钝,但也没迟钝到那么令人发指的地步吧?”
“所以你换了药?”顾长生的脸冷冷的。
顾晚晴瞥了眼留下来“协助”的药僮,哼笑,“什么药?我是怕你苦啊,才给你加点糖。”她说着将手中的小扇塞到顾长生手中,“算了,既然你不相信我,还是自己动手吧。”
她说罢便往外走,顾长生快步赶过来,在门口将她拦下,咬着牙低声问道:“那些用来害我的药…可还在你的身上?”
顾晚晴失笑,伸出食指朝他勾了勾,在他皱着眉略一倾身时,小声说:“你说我有没有那么蠢…留着那些药给你指证我?”
顾长生持扇的手掌一紧,顾晚晴又笑着问:“这次无法害到我,到底是你更失望一点,还是顾明珠更失望一点…那么看我干嘛?”她瞪了瞪眼睛,“比谁眼睛大吗?我猜猜,顾明珠告诉你这个消息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一定是说她与你一样,不愿看着我这种没有真正实力的人有可能成为天医,她要淘汰掉我,再和你于决赛上堂堂正正的一较高下,到时无论谁输谁赢,另一方都要甘心辅助,对么?”
看着顾长生不服的神情,顾晚晴一摊手,“淘汰了身负能力、理应是顾家天医的我,令我无法晋级决赛,顾明珠到底是顾及着‘公平’,还是顾忌着我的能力?换句话说…”顾晚晴坦然一笑,“她更有把握对付你。仔细想想吧。”说完,她朝顾长生一摆手,转身离开了。
走这一路,顾晚晴还在想这件事的过程,其实她根本无意对顾长生下药,那样她暴露的危险很大,正如她对顾长生所说的,顾明珠还是顾忌着她的能力,顾长德也不可能没有防范,下药一事很可能就是一柄双刃剑,既达成了让顾长生无法参加决赛的目的,又可在最后关头出卖她,她下药残害族人,这样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为天医的,这样一来,顾明珠便可轻松获胜,成为天医。
对于决赛之事,顾晚晴本是有着自己的打算,只不过,今天顾长生反常的举动让她警惕起来,思索了一切可能后,她觉得她身上那包药是最大的祸源,便火速将那药包丢进火炉中烧了。
烧了药粉后,她才开始考虑,到底是谁泄露了这件事?是顾长德?顾晚晴摇摇头,顾长德或许对她不怀好意,但她更愿意相信顾长德会把杀手锏留在最后才用,而不是提前将她淘汰出局,因为还有一个大长老支持的顾长生,那样会增加许多变数。不是顾长德,那么出卖她的人就呼之欲出了。
除非顾长德满大街的宣传他要害人了,否则顾晚晴有理由相信知道这件事的人不会太多,应该说,不超过三个。
她、顾长德、顾明珠。
顾明珠做为顾长德的首席战士,一切应对策略是不会瞒她的,但显然,现在首席战士和幕后BOSS间出现了意见分歧,BOSS认为顾还珠可用,而战士同学却不这么想。
战士同学想提前淘汰顾还珠出局,并擅作主张,将下药一事告之了顾长生,利用顾长生对顾还珠的排斥心理,间接导演了今天这场捉赃记。
想通了这一点,顾晚晴的脑子就通透了许多,当下四处寻找,好在这里是药房,有许多佐药之物,以糖代药地演完这场戏,不过是顺水推舟,有人想害她,她也不能任由着那人藏起来做好人,是不?
顾晚晴没有去看大长老,而是找到大长老身边的药僮替自己安排住处,又写了一些自己平常惯用之物让他去置办,反正估计到决赛之前她都得留在这,她不想委屈自己。至于顾长德听说这件事后会做何种反应她懒得去想,可能性有很多,随他去吧,到时候水来土掩便是。
过了一个多时辰,约么着顾长生的药快好了,顾晚晴才离开自己的房间,往药房去的半路上正遇到端药而来的顾长生。
顾长生的脸色看起来不算太好,大概是想通了一些事,顾晚晴也没说话,跟着他一起去了大长老那里,服侍大长老吃过药,再次躺下后,顾晚晴走到外室桌前坐下,头也不回地道:“我们聊聊吧。”
良久之后,顾长生于她对面坐下,顾晚晴笑了笑,将倒好的一杯水推过去,“其实我也可以成为堂堂正正的比赛对手。”
第八十章 晋级决赛
看顾长生没动,顾晚晴收回手笑了笑,“你别以为只有长得温柔善良的才是好人,像我这么美丽大方的都是坏蛋…”
顾长生面色微菜,瞥着……眼中满满的不同意。
顾晚睛干咳一声,假装没看见,继续道:“其实你到底明不明白?你被人利用了。”
“没什么利不利用…就算是利用,也是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顾长生说完微微抵了抿唇,端起顾晚晴递过来的水杯一饮而尽,而后放下杯子,指尖在杯壁上捏得都泛了白。
“你就死撑吧。”顾晚晴哼他一声,“我就不明白了,大长老的安排有什么不好?你做天医,也算是圆了你的梦想,我辅助你,一方面物尽其用,一方面我也不用太费脑子,又能保证我和我义父母一生衣食无忧,多好的事。”
“你就甘心?”顾长生猛地一顿杯子,水杯与花梨木的桌面相碰,发出响亮的撞击声。
顾晚晴连忙接住他手中的杯子,回头朝内窒看了一眼,见没什么动静,才小声道:“你轻点。”
顾长生的态度依日急躁:“你甘心被人利用设计,成为一颗棋子?”
“有什么不甘心的?”顾晚睛松了手,瞪着他,“他利用我,我也未必不是在利用他,我们相互利用,最终我们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又何必在乎一个利用的名声?”
“没有出息!”
“大长老也这么说过我。”顾晚晴支起手托着下巴,“那你说说,人这一辈子时间这么短,把时间都花在你争我夺上,有意思吗?”
顾长生不说话像是在想顾晚晴说的话,可从他眼中流露的不廿来看,他显然完全没听进去。
“其实你够幸福了。”顾晚睛歪了歪头,“大长老想让你做天医,为的绝不仅仅是顾家的掌控权,他是希望你好的。”
顾长生还是不言语,顾晚晴叹了一声站起身来,“算了,希望你想得通吧,我言尽于此,你以后无需针对我,因为我根本没想过和你做对。”说完,她离开了夫长老的房间径自回房了。
而后几天,顾晚晴一直在长老阁照顾大长老,说是照顾,其实就是偶尔陪大长老说说话,闲事是不用她管的,大长老的病情也很快有了转机,没用她第二次出手,五六天的工夫,已能自行下地,行动如初了。
大长老的病渐有起色,却并没让顾晚睛马上离开,而是时不时地便将顾晚晴叫入书房传授课程,虽然讲解得仍然简洁,但比之前靠谱多了,顾晚晴获益良多,又因有顾长生在身边,比较方便,但凡有不会的、不理解的全都问他。顾长生对她还是憋着一股脾气,但总算没有拒绝,一些讲解也十分详尽,比大长老那个有实无名的老师尽职得多。
这段时间顾晚晴一直没去见顾长德,她相信他已经听说了那日药房发生的事,但他一直没什么动静,顾晚晴也就等着,直到半决赛之后,顾晚睛、顾长生与顾明珠毫无悬念地进入前三甲,顾长德这才派人来找顾晚睛,说是叶顾氏有要事找她。
顾晚晴便向大长老说明原由,离开了长老阁。
来接她的小轿并没将她带往顾家的大厅,而是往顾长德的园子去了。顾晚睛丝毫没有讶异,本来么,今天找她的也不会是叶顾氏,顾长德只是用这个借口,让她出来罢了。
她是这么想的,可到了惟馨园,竟见到叶顾氏真的在那,不由得心下犯了嘀咕,难不成真是家里有事?
叶顾氏一脸喜意地迎着顾晚睛进到花厅,不待下人全部退出便高兴地道:“家主特许你弟弟进平济堂学习,给你爹也提了拎萃堂的副总管事。
顾晚睛抬手止住她的话,待下人全部退出后,才拉着她的手坐下,“慢慢说,怎么回事?,
“家主说是因为你考核成债优异,将来很可能再做天医的,所以才给咱们一份体面的差事,免得将来丢了你的脸。”叶顾氏反握住顾晚晴的手,家主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真的能再重做天医?
“都是没影的事呢!”顾晚睛轻咬下唇,想了想,嘱咐道:“娘,这此话出去可不要乱说。”
叶顾氏见顾晚晴神色肃然,连忙点了点头。
顾晚睛心中苦笑,原来如此,她就说么,顾长德这么不紧不慢的,原来就是有叶家人在手,以她的名义给叶家人安排了这此差事,又让叶昭阳进入只有核心族人才能进入的平济堂学习,她这份情承大了,无须用什么药粉之类的东西示意,她也该有所行动了。
“怎么?可是有不对的地方?”叶顾氐看着顾晚睛的脸色不对,脸上喜意也慢慢消退,“是不是家主要你做什么你不愿做的事,才给我们这么好的安排?”
叶顾氏的一针见血让顾晚睛微感讶异,叶顾氏则道:“我虽没念过什么书,但无功不受禄的道理还是懂一些的,现在看你这般态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行!”她说着站起身来,“我这就去与家主回了这此事,咱们还回千云山种地去!”
“娘。”顾晚晴连忙拉住她,失笑道:“没那么严重,我是想到别的事上去了,二叔的确有事要我做,但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一此将来的利益分配问题,我也有求于他,只当相互交换,并不吃什么亏。”
“真的?”叶顾氐仍有狐疑,慢慢坐下来,“你的事我从来不问,我知道你自己有主意,不过这次,你不用在意我们的什么差事,万事以你自己为重,就算以后失了差事要离开顾家,又算得了什么大事?之前那十年,咱们在外奔波,不也活得好好的?”
得此一言,顾晚晴心中极暖,笑着说:“我知道了。”又问,“这次进来,还有别的事么?,
叶顾氏摆了下手,“就是想你了,想来看看你,这几日郡王爷来找过你几次,好像有什么急事,我问他他也不说,只说自己会通知你,你可见过他了?”
顾晚睛摇摇头,以傅时秋的身份,不可能存在找不到她的情况,只能说明他根本没来顾家找她。
“还有家主刚刚与我说要。我进府领了厨房那副手的差事,我原寻思着和你商量商量,我来不来?”
“唔….“、”顾晚睛想了想,“来吧,也是时候了,不过娘你记住,厨房一直是三房在管,家却是二房在当,他们之间一旦有什么冲突,你只管避让,切不可掺合进去,平时的差事能放就放,也不要多管。,
“我晓得了。”叶顾氏拍了拍顾晚睛的手,“我进来也不为别的,瞧现在这样子,你回顾府是早晚的事,我不想离开你太远,差事上的事,谁爱做谁做吧。”
顾晚睛笑了笑,“倒也不是无事可做,你平时留意着点身边的动静,不管有事没事,隔段时间便向二婶汇报一次,不过,别让人瞧见了。”
叶顾氏微微点头,“你这么说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三夫人再拿事,这个家毕竟是家主夫人在当,三房无论如何也越不过去。”
“正是这个理。”
顾晚晴与叶顾氐随后又讲了些家常话,叶顾氏却总是心不在焉的,最后终于忍不住说道,“你与那聂家公子的婚约,可解得了吗?”
顾晚睛一扬眉,失笑道:“怎么?你之前不是最反对这事的么?”
叶顾氏埋怨地瞪她一眼,“我倒是希望这桩婚事顺顺利利的,有用么?你自个不上心,那聂公子也是个不靠谱的,居然请命出京去了,你们的婚期都过了,他想拖到什么时候!”
“别激动。”顾晚睛笑着倒了杯水给她,“也不是他想拖的,都怪我当时任性,硬要了这婚约,现在想退都退不掉,现在这样已经不错了。”微一沉吟,她又道:“再告诉你一件事,如今我半决赛已过,已算是正式的天医候选人了,将来不管能不能成为天医,都要入长老阕学习四年,以便更好的掌握医术和积累经验。”
“ 四年时间,这婚怎么也退得成了。”
“什么!四年?”叶顾氐登时站起,“你过了年就十七了,再耽误四年,你就成老姑婆了!”
听着叶顾氐的形容词,顾晚睛欲哭无泪,难道将来大学里收的都是一群老始婆么
“反正...”顾晚睛摊了摊手,“这事也不是我决定的啊。”
“那就别选什么天医了!”叶顾氐很激动,“把自己的婚事都耽误了,四年,也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等那么久。”
“什么?”顾晚睛稍稍一想,便明白叶顾氐是在说谁,大家都长了眼睛,傅时秋这段时间的表现,足以证明许多事了。
想到傅时秋,顾晚睛也有点犹豫,原打算等天医选投过后便与他说个清楚的,回应、亦或是退回原有的关系,无论是哪样,总有个交代,但入长老阁学习一事来得太过突然,她昨日听顾长生说起的时候也万分错愕,这件事显然是早已定好的,但她却一直都不知道。
叶顾氐的提醒让顾晚晴原本已经做好的决定又有了此动摇,而后两三天的时间,总是长吁短叹的,学习也不如以前那么用心了。算起来,从她初时接触医术到现在,也过了快半年的时间,这此日子她每天都过得十分充实,对未来的畅想也很光明,但事世无常,计划总是不及变化快。
顾晚睛心情犹豫之时,顾长生也出了岔子,自半决赛之后他就病了,从脉像及症状上看怎么看都是风寒,可就是久沼不愈,大长老看过他几次,最后一次大长老是铁青着脸从顾长生的屋里出来的,而后便对顾长生不闻不问,连顾晚睛主动要求去给他治病,都被大长老制止了。
“不长进的东西,管他做甚!”
嗯....从大长老的语气判断,顾长生这个别扭的孩子,又得罪人了。
第八十一章 最后赢家(一)
顾长生的状态无疑是影响了大长老的,随后对顾晚睛的教学,大长老显然耐性不够,总是一副琢磨事情的样子,顾晚睛见他这样,便提出这段时间想要温习一下之前学过的内容,不再来上课了,大长老也没有异议。
按理说现在大长老已然痊愈,顾晚睛应该回叶家了,可大长老始终没同意让她回去,顾晚睛便一直住在长老阁,直到决赛日之前。
关于决赛的内容,大长老本没透露给她,按原计划,她总要是输给顾长生的,所以没必要做准备工作,可眼前的情况显然出了变化,顾长生一病不起并拒绝医治,似乎已经放弃了成为天医的愿望,这点又触怒了大长老,所以,在决赛前一日,大长老再次看过顾长生后,将决赛的内容告诉了顾晚睛。
在比过了针法诊脉医理制药后,决赛的内容听起来颇有点返璞归真的意思,治病,用各种可行的办法,治疗十个身患各式病症的患者。
这考究的是参赛者的综合能力,大长老着重强调,那此患者都是前往天济医庐看病的病患中,挑自愿参加者随机抽调的,可能运气好碰到的都是风寒头痛这样的普通病症,也可能遇到心疾肿痨那样的顽症,绝非单纯背书或者靠运气就能过关。
对于这点,顾晚睛有心理准备,互长老见她神情不变,摇了摇头转过身去,你去看看长生吧。顾晚睛冲着大长老的背影轻轻一福,而后退出书房,前往顾长生的院落。
因为顾长生已是长老阁的长老之一,故而享有单独的院落,顾晚睛才进院子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两个药童对她欠身示意,便又忙着煎药去了,顾晚睛径自走到卧室前,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转进内室,便见顾长生倚在床头。
“身体好此了吗?”顾晚睛觉得屋里憋闷,就走到窗前把窗子雅开道小缝
“还是老样子。”顾长生放下手里的书,抬起头来。
几天不见,他看起夹更为清瘦,没有神情的脸上也欠了点精神,看起来十分的苍白颓然。顾晚睛走到床边坐下,“我帮你看看,明天就是决赛了你真不打算参加了?”顾长生盯着顾晚睛一双漆墨似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得顾够睛有点发毛,他突然扯出一个笑容,“你帮我看,然后再给我下药,何苦来哉?”
顾晚睛的笑容稍稍一滞,而后轻一抿唇看着他没有言语。
“我也不知道你下的是什么药,是家主给你的么?我竟如真的病了一般,重症伤寒,连大长老都看不出破绽。”顾长生说着将左乎指尖按在自己的右腕上片刻之后轻笑,“我就更看不出来了。”
“大长老之前所患的痰湿症,也是你做的手脚吧!”顾长生头侧一旁咳了几声,转回来深吸了口气,“只有大长老的病久治不愈,才有你发挥的余地,你顺理成章地入往长老阁,才有接近我的机会,下药让我无法出席决赛。”
“ 那日你拉我在大长老的房间说话,有意激我说出抗争之言,为的是让大长老听到,让大长老对我彻底失望,加之我的病情拖延,到了最后关头大长老便很可能改变主意,让你来取代我。”顾长生缓缓地说着,顾晚睛垂着眼帘,始终没有说话,直到顾长生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东西,顾晚睛这才抬眼。
“这只耳环是你的吧?”顾长生将一只银耳坠拎到顾晚睛的面前,“你故意将耳环放在大长老的床上,使他不能入眠,才能顺利地听到我们的谈话。”
顾晚睛伸手接过那只耳环,眼睛却是盯着顾长生:“今天你说的一切事,我都不会承认的。”顾长生轻笑,“料到了,你也放心,我猜到的事,并未与大长老说过。”
话虽这么说,但顾晚睛哪能放心。她到底哪里露了破绽,居然被顾长生看穿了,连顾长生都有所察觉,大长老会一无所觉.
“大长老并没看到你对我下药,所以,他不会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