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与地有一根绳的距离
作者:金丙
文案
他看见她从天而降,从此对她“垂涎三尺”。
这是他的秘密。
穿着校服的那年,她见到两句话:
地狱未空,誓不成佛。
强者自救,圣者渡人。(肖申克的救赎)
后来,她恍然看见
天与地,有一根绳的距离。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业界精英 相爱相杀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钟屏、陆适 ┃ 配角:高南、霍志刚 ┃ 其它:屠路3,海陆空
☆、嫩生生的小姑娘
安杭司法鉴定中心八点半开门,陆适把一个大肚子的紫发姑娘从车里提出来。后座的行李箱拉链没拉好,滚出一堆衣服和化妆品,助理高南刚捡起一瓶精油,就被陆适踢了一下。陆适精神抖擞道:“别管,你先进去!”
紫发姑娘扒紧车门喊:“先帮我捡啊,捡啊!你知不知道这些多贵啊!你暴力对待孕妇!我要报警!救命!”
陆适踢上门,一路拖着她走,“哟,孕妇?你啊?我还以为你塞的枕头呢,蹦得多欢啊,还学人离家出走!”
工作人员与二人保持距离,将他们恭恭敬敬地送进了接待室。高南咨询回来说:“可以做加急,八小时就能出结果。”
陆适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问:“沈辉那边?”刚问了一句,他猛得一脚踹向茶几,尖锐的摩擦声过后,茶几顶在了门边上,准备逃跑的紫发姑娘面色发白,捧着肚子一动也不敢动。陆适指着她的肚子,轻飘飘说:“下回我就对着它!”
静了一刻,高南才回答:“沈辉还有十分钟到。”
十分钟后,沈辉抓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走进中心大门,小伙子一路叫嚷,极力撇清自己,见到紫发姑娘后更加激动,“老子连你裤子都没脱过,你他妈跟人睡了想赖我?贱|货!”彪了一串脏话问候对方祖先,越骂越来劲,蹄子一蹬,挥出拳头,还没碰到对方一根头发,腰腹上就被人狠踹了一脚,砸到了地上。
陆适收回腿,脱下西装摔他脸上,拳头紧随而下。
前后不过几十秒,嚎叫声又响了几下,工作人员才反应过来,连忙叫保安。高南拆了片口香糖吃,挡住脸色越来越白的紫发姑娘,说:“别担心,你站那儿,小心打到你。”
桌椅倒了一地,陆适越打越凶,没人能近身将他拉开,沈辉担心太过,正准备上前,突然就见外围的工作人员散了个口子,一道纤瘦的人影带风而过,抓起陆适的后领,胳膊一甩,“砰——”
陆适贴着壁画滑下来,撑着地板,转过头,朦胧中看见地上那人爬起来,垂死挣扎地冲向他,却骤然被人一拽,一抛,重重砸回原位。
战场中央只剩一人站着,那人穿着白大褂,身材纤小,短发扎成兔尾巴,八字刘海遮住了眼尾,大眼小嘴,像个嫩生生的小姑娘。
陆适捂住右眼,眼角一抽一抽的疼。
瞎了,幻觉。
数分钟后,陆适指着墙壁说:“严谨求实,独立规范,科学客观,准确公正?”
沈辉回答:“对。”
陆适又指着另一边:“2017年度司法鉴定工作先进单位……”眯了眯眼看小字,“南江市司法局,南江市司法鉴定协会,2018年1月。”
沈辉再答:“没错。”
陆适扭头,看向玻璃窗里低着头,一副认错模样的小姑娘,捂住右眼问:“那个叫什么?”
沈辉忍着笑,答道:“叫钟屏,手机屏幕那个屏,DNA实验室主任助理。”
钟屏老老实实听训完毕,出了办公室,朝陆适走来。高跟鞋哒哒轻响,陆适绷紧脸,严正以待。钟屏在他面前站定,体积近乎他的一半,个子刚过他肩膀,瘦瘦小小一个,陆适觉得半边脸都在抽疼。
钟屏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单子,说:“羊水已经在市医院抽过了是吧?陆学儿的资料还没有填完,等她从厕所出来您让她再来填一下,男方不配合抽血,希望你们尽快说服他,否则今天拿不到结果。”
迟迟得不到回应,钟屏仰头看向对方。
陆适垂眸睨着她,冷笑说:“你们这儿有验伤吧?给我验一个,咱们先谈谈你的赔偿事宜。”
钟屏扬起嘴角,微笑致歉:“确实是我伤了您,我会负责的,那我们先报警吧,这个要走法律程序。”顿了顿,“不过您的朋友正在跟我们中心协商和解,你们要不要商量一下?”
陆适抱臂倚墙,笑得如沐春风。
高南强行压着小伙子抽完血,给了他一张名片,稍后协商医药费,又找到何姓副主任,奉上名片道:“你好何主任,我是万丈集团总裁助理,我叫高南。”
高南回到接待室,说:“赔偿基本谈好了,答应私了。”又对陆适耳语,“我找了姓何的副主任……”
陆适肚子饿,随便拣了包茶几上的饼干拆开吃,往嘴里倒完碎屑,他才“嗯”了声,让沈辉带着陆学儿回家,交代道:“看紧她,别让她溜了。”
陆学儿气不过,朝着陆适的车踹了一脚,警报声尖锐刺耳。
陆适嗤笑:“待会儿给我停了她的附属卡。”
陆学儿喊:“你敢!你这是草菅人命!”
陆适冲她肚子一指:“我先做了它!”
陆学儿终于闭嘴。
等那两人上车离开,陆适回头看向司法鉴定中心里面,除了前台,鬼影也看不见一个。
引擎声呼啸而过,钟屏从墙角钻出脑袋,老气横秋地叹气摇头,前台捂嘴笑道:“走了走了,别怕,咱们这么多人呢。”
“谁怕他呀。”钟屏靠着前台桌子,说道,“光长个子,不长密度,嗖一下就飞了。”
前台看着她好笑,拧了拧她的脸颊。
中午食堂吃饭,钟屏惯例叫了八两饭,同事们敬畏地看着她,钟屏昂着小脑袋,挺着胸脯落座。
孙佳栩打了饭挤到钟屏边上,兴奋道:“上午那会儿我没在,怎么回事啊,你跟我说说!”
钟屏舀着饭,简洁道:“不就是两个男的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呗,把桌椅都摔烂了,结果私了。”
孙佳栩问:“两个都抽血了?”
钟屏摇头:“穿西装的那个没抽,估计跟女方是亲属关系,一个姓的。”
“不一定,也许他就是知道自己被戴了绿帽子,才抓着奸|夫来的呢?”
钟屏耸耸肩,没有表态。
下午四点半,DNA鉴定结果出来,高南听完电话,道:“说是不支持。不是那男的?”
办公室上空嗡嗡响,直升飞机从东滑到西,陆适双腿搭在办公桌上,摆弄着遥控器,让飞机飞出大门,从一个女员工的脑袋上经过,女员工吓得一叫,捂着胸口朝办公室蹬腿:“老板!”
陆适哈哈大笑,让直升机又飞了回来。他撂下遥控器,椅子一转,从打印机里拿出一沓纸,扔到桌上说:“手机号码和微信好友,总共三百多号人,大半都是男的,小到十五六大到五六十,一个个都给我查。从明天开始,每天带十个人去那鉴定中心,总有一个是那肚子里的亲爹!”
高南问:“五六十也要?”
“谁知道她什么口味。”
高南嘴角一抽,掂了掂这沓纸:“遵命,老板!”
第二天开始,鉴定中心里格外热闹,业务量剧增,钟屏忙得脚不沾地,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跑前跑后,经过饮水机时被人叫住:“小钟,帮个忙。”
钟屏咬住手中的纸,抱起水桶,放上了饮水机,再松开嘴挥手:“不谢!”
晚上下班,她才得以喘气,踢掉高跟鞋,换上球鞋和运动装,孙佳栩说:“你们SR又有训练?”
“不是,我自己去攀岩。”
“都累成狗了你还要自虐?”
“你懂什么。”钟屏举起胳膊,弹了下自己的肱二头肌,“锻炼要坚持,要不然谁给你们换饮水机啊!”
孙佳栩鄙夷地扫了扫她的细胳膊细腿,揉乱她的头发:“小乖乖,先吃饭去,喂喂你的肱二头肌。”
钟屏开着她的小mini,把孙佳栩载到了商业街一家新开的快餐店,晚饭时分排长龙,孙佳栩抱怨:“说的吃大餐,你带我来吃快餐?”
钟屏说:“姐姐,我赶时间。你吃什么?”
孙佳栩看向橱窗,报菜单:“莴笋、红烧芋头、小黄鱼、西兰花,再来份烤鸡|吧。”
“说鸡不带吧,文明你我他。”钟屏指着饭桶,对服务员说,“来五份饭!”
找了张桌子坐下吃饭,邻桌眼神异样,孙佳栩咬着筷子,压低声音:“晚上吃这么多不怕撑死你!”
钟屏笑笑,大口嚼着说:“怎么,嫉妒我干吃不胖啊?”
“去死!”孙佳栩扫着边上,“你也节制点啊。”
“我又没吃他们的,你也是,偷看别人干嘛呀。”
孙佳栩说:“我偷看?我用得着偷看么,我们这桌全场瞩目!”
实在嫌丢人,钟屏吃得又慢,恰好男朋友来电话,孙佳栩拎起包就逃。钟屏换上勺子,一边吃饭一边玩手机,快餐店里人声喧嚣,灯光亮得刺眼,她正琢磨着要不要叫服务员把光线调暗,一道阴影就落了下来。
来人一把扯过她对面的椅子,在过道上落座,翘起二郎腿,邪里邪气地冲她一笑。
钟屏静默几秒,转头看了眼窗外。天黑了,他还戴着副大黑超。
对方仿佛听见她心声,慢慢摘下黑超,露出右眼角的一片淤青。
“钟小姐,我们,又见面了。”陆适点上一根烟,“我们”二字,随着烟雾,拉得格外悠长。
☆、要搞事
南江市这么大,能遇见也不容易。万发缘生,皆系缘分,不管是不是孽缘。
钟屏礼貌地嚼完嘴里的饭,放下筷子,隔着烟雾看向对方,“陆先生也来吃晚饭么?”
一系列动作有序、乖巧,配上一身运动装和齐脖短发,加上礼貌的用语和真挚的眼神,就差一声“叔叔好”了。
陆适扭了下肩膀,胳膊肘顺势搁上椅背,调整好心态笑道:“是啊,怎么样,这里菜还行?”
“味道不错,您可以试试这儿的烤鸡,听说是招牌菜。”
“快餐店还有招牌菜?”陆适朝队伍长龙喊了声,“高南,买烤鸡!”
钟屏这才看见那个叫高南的排在队伍前头,已经拿了两托盘的菜,服务员又把一盘烤鸡叠在上面。
又听陆适问:“不介意拼桌吧?”
周围还有好几张空位,钟屏微笑道:“当然不介意。”
新菜摆上桌,高南叫服务员收拾走空碗,在钟屏对面坐下,朝她点了点头:“钟小姐。”
陆适晃了下手上夹着的烟,说:“你们先吃,我抽完。”又看向摆在桌边的两碗米饭,随口问,“钟小姐是跟朋友一起来的?”
钟屏重新拿起勺子,“嗯,她有事先走了。”
陆适说:“对了,那些个桌子椅子,补上了没?我让人给你们领导介绍了我朋友的家具公司,那些玩意儿质量好,不会一摔就烂。”
“已经补上了,摔的时候不多,应该能用上几年。”钟屏边吃边回,说完看了眼时间,太晚了,她拿起了边上的饭碗。
“那不一定,有你呢,你手劲儿大,”陆适和煦地问,“少见啊你这,吃什么长大的啊?”
话音刚落,突然见对方一手倒扣,把两碗饭叠在了一起。
钟屏动作顿了一下,余光瞄见陆适的烟夹在嘴边,眼睛盯着她的饭碗。她慢慢地把另一碗饭也拿过来,盖在自己的饭碗上,最后举起了勺。
餐桌上空飘荡着挥之不散的烟雾,三碗白米饭叠加在一起颇为壮观,在它逐渐下降的过程中,另两人状态静止,直到服务员走过来轻声说:“打扰了先生,那边有小朋友在吃饭,请您尽量不要抽烟。”
陆适把烟一掐,挥手赶走服务员,抱臂不语。
钟屏吃饱走人,还没吃饭的两人目送她离开,夜色朦胧,她很快消失不见。陆适摸了摸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才拿起筷子夹了块烤鸡,问:“这个怎么样?”
高南说:“挺可爱的。”
“什么?什么玩意儿?”陆适点点盘子,“我说烤鸡。”
高南轻咳:“味道不错,招牌菜?”
“快餐店都能做出这个味,新餐馆还剩没几天就开了,让他们有个数。”
“知道了。”
陆适又往嘴里送了块烤鸡,边嚼边瞟了他一眼。
攀岩回来出了一身大汗,夜间钟屏睡得格外香甜,清晨被香味熏醒,睁眼就听见:“宝贝,快出来吃早饭!”
钟屏走出卧室,晃动着竖起的两根刘海说:“妈,下次来前打个电话。”
钟妈妈捋了捋她那两根头发,笑道:“不是怕吵到你睡觉嘛,快点,给你做了海鲜粥和烧麦,上班别迟到了。”
钟屏刷牙洗脸换衣服,一手扯着刘海,一手拿勺喝粥,钟妈妈在帮她收拾卧室,喊:“周末回家吃饭,你上个礼拜没回来,你爸可有意见了啊,这还没找对象呢就成天不着家。”
钟屏说:“我不一定非得周末回家啊,哪天下班有空我就回去。”
“说得好听,你哪天有空啊?”钟妈妈拍打着枕头走到卧室门口,“我早说了你这工作不好,女孩子应该文文静静的,要么当老师要么当会计,你呢,学什么法医,还好没真的去当法医,要不然你也别回家了,我早被你吓得没命了。”边说边走了回去。
钟屏预感不妙,抓紧时间喝粥,果然,下一句就听见:“我在瑜伽班认识了一个阿姨,她儿子听说你学法医的,居然还挺有兴趣,你说你下班有时间是吧?那正好,约个时间,大家出来吃个饭,你也别找借口,再忙你难道还能饿着你自己?谁挨饿那都轮不到你啊!”
都是套路啊。
钟屏轻轻放下碗,再轻轻得拎上包换好鞋,开门出去,寂静无声地走了。
陆适昨晚忙到半夜,直到下午才起床去公司,进办公室先打电话给沈辉,知道陆学儿没再偷跑,他又叮嘱:“看看她跟什么人联络,一个都别落下,回头跟高南说。”
高南刚好敲门进来,道:“学儿有心瞒着,怎么可能再跟那人联络。”
陆适道:“她一没智商二没耐力,你等着瞧,说不定她还要作一回。”
办公室东面的桌子上摆着一副未完成的乐高,三千多粒的东西,大半年下来只完成了一个角,陆适拣起几粒继续拼,低着头问:“准备得怎么样?”
高南说:“我本来找了个小明星剪彩,今天早上上网,刚好爆出她负|面新|闻,现在换人也不知道找谁合适。”
“这种小事你自己解决。对了,还有三个月我爸生日,你帮我去买个礼物。”
“买什么?”
“直升机。”
“……啊?”高南以为听错,想了下说,“你这是给自己买呢?”
“让你买就买,”陆适钻研着手里的东西,“你来帮我一起搭。”
高南笑道:“我可没兴趣,你不喜欢就玩点儿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