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郊上次跟姚若阳聊的也很是不错,就拉着他去了另一边,笑呵呵道,“我们的聚会在另一边,你妹妹跟着婷儿她们不会有事儿的!”

张君冉却已经认出了天冬是于晋然身边的小厮,见他跟在姚若阳身后,眼里闪过诧异,“于公子的贴身小厮,怎么会在若溪妹妹家?”

“来查账。”姚若溪微微笑着,不露声色的回话。

“查账不是管事,用得着于公子的贴身小厮大老远跑到这里来!?”张君冉说着,眼里带了一分威逼。

“这啤酒厂虽然是于家的,冠的是于公子的名。”姚若溪扫了眼芍药,张君冉久居京都,认得天冬,怕也是认得芍药的。

芍药却是低眉顺眼的跟着姚若溪,仿佛没有看到众人一般。

“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丫鬟,从哪里买的?看着倒是灵巧的很!”孟岚已经猜出张君冉必然跟于家有牵扯,看她脸色微变,眉宇间却带出来几分高高在上的审问似的,就笑着岔开话题。

“她还算老实,就是不怎么会说话,比我还木讷的很。”姚若溪见张君冉没有认出芍药,微微松了口气笑道。

“若溪妹妹要是木讷,我们这些怕是都不能要了。这个丫鬟好像也是跟于公子的贴身小厮一块来的吧?”张君冉没有见过芍药,她一般都在暗处,只有严如卿出远门才会跟着。平常都有别人伺候。不过却很快联想到天冬身上,联想到于晋然身上。

姚若溪还没来得及回话,旁边就快步走来一个冷着脸的小姐,冷笑的打量姚若溪,“这就是那个会绣双面绣的瘸子吧!孟小姐还真是,交友广泛。”

芍药抬眼打量了她一眼,是个相貌很是明艳的小姐,一身大红交颈襦裙,头发梳成凌云髻,戴了样式繁美精致的大发钗,两边小簪流苏上坠着红红的宝石,更映衬的她高贵冷傲。

孟岚脸上闪过尴尬,“袁姐姐…”

袁菁瑶微抬着下巴睨着眼打量了眼姚若溪,轻哼一声,“不是会那稀罕的双面绣,也拿出来给我们瞧瞧。”

芍药看她这倨傲的态度,眉头不由自主皱了起来。连皇后娘娘也对主子三分宽厚,这个袁菁瑶竟然这么蔑视她们小姐。

姚若溪面上笑容不改,把自己身上佩戴的荷包摘下来递过去。

袁菁瑶示意丫鬟接过来,拿着看了下,“虽然这绣工是不能比,倒还像个荷包的样子,姚小姐不介意借来一用吧?”

“袁小姐若是不嫌弃,这个荷包就送于袁小姐了。”姚若溪笑着点头。这段日子她的荷包还真是消耗的快啊。

袁菁瑶脸上顿时显出几分嫌弃,把荷包又扔给了身旁的丫鬟,“那就多谢了。”说完转身离开。柳家的两位小姐微微行礼,也忙跟着离开。

看她高傲的走远,郭婷一脸尴尬愧疚的小声跟姚若溪道歉,“若溪妹妹实在对不住。她…她是应国公府的小姐,柳家的外孙女,在柳家守孝。孟姐姐就邀请了她一块过来。”

“没事儿。”姚若溪摇摇头,却又看了眼袁菁瑶的背影。应国公府的小姐,守孝却回到了外祖家,守孝期间竟然还出来参加宴会。不是说燕国很重孝义吗!?

“应国公府早已没落。”张君冉眉间带了两分冷嘲。

孟岚冲姚若溪笑笑,“时辰不早了,我们快些过去吧!”笑着扶了下姚若溪的胳膊。

一行人走到园子中,宴会的地方就设在桃花林中,地上铺了猩猩红毡毯,落了一层的桃花,看着也是很有意境。间或碰到三两个丫鬟穿着绿衣穿梭其中,别有一番格调。

孟家之前也是商户,正在走读书科举的路子,也考出了两个举子,所以孟家跟柳家陈家也都来往了起来。孟岚是主人,跟来的几位小姐招呼过,就介绍姚若溪给她们认识。

“这是柳家四小姐,柳琴。五小姐,柳莺。九小姐,柳絮。”孟岚介绍完,姚若溪忙上前一步福身见礼。

柳琴,柳莺和柳絮也都笑着还了礼。三人眉眼很是相似,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姐妹,四小姐柳琴却更温婉端庄,五小姐柳莺略显羞涩腼腆,柳絮利落明艳。

孟岚又介绍旁边陈家的小姐,“陈家二小姐,陈嘉怡,四小姐,陈嘉悦。”

双方见了礼,陈嘉怡和陈嘉悦打量姚若溪,姚若溪也微微笑着打量了两眼一眼,陈嘉怡相貌清秀淡然,陈嘉悦天真可爱。

另有两位小姐也是新安县读书人家的小姐,倒是商户家的小姐就请了郭婷,也是因为郭婷的母亲是孟岚的姨母。

几人对双面绣倒很是好奇,听荷包被袁菁瑶拿去了,都不敢说要看。毕竟应国公府再没落,袁菁瑶也是国公府的小姐,又性情冷傲。所以姚若溪的帕子又拿出来给众人观赏了一遍。

看几人都笑看着姚若溪,问双面绣的事儿,袁菁瑶轻哼一声,掐了一支桃花在手里把玩。

一下子仿佛变成了焦点,姚若溪面上还保持着笑,却觉得很是不自在。虽然家里也尝尝会热闹一下,但那些人都没有这样是围着她的。而且她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这个拼爹的时代,她爹只是一个里正,不过因为认识了孟岚郭婷,凭着会绣双面绣,这才进来。

张君冉看了眼姚若溪磨的光滑的拐杖,眸光转了下,“这拐杖倒是块好木头,你腿脚不便,怎么不进京寻访名医治腿?于家的公子可是国医圣手毕温良的关门弟子,你又跟于家熟识的,想要请求帮个忙也应该不会推辞才对。”

陈家和柳家的几位也都询问的看着姚若溪。

姚若溪脸上的笑有些搁不住,不知道怎么回话的样子。

芍药有些搞不懂,小姐明明腿已经好了,却还天天拿着拐杖,让这些人笑话她。

袁菁瑶冷笑一声,“以为人人生来就好胳膊好腿儿呢!腿脚不好还走那么长的路,会越走越不好的。”

姚若溪笑着点点头,露出难为的神色。

孟岚顿时有些讪讪然,这个礼部侍郎府的小姐,也是因为季家的表小姐在新安县过年,才次次请了她来。这张君冉却每次见了姚若溪都说话带刺儿似的。偏偏她身份地位高,她们也不好说旁的。还有这袁小姐,说话也是不留情面的很,又只能忽略,不能呛上。

有丫鬟来回禀,说是饭菜已经准备妥当,问何时摆饭。

孟岚忙起身笑着请众位小姐入座,“今儿个若溪妹妹来可拿了桃花稠酒过来,我已经吩咐人热上,倒是趁着这满园桃花,让我们尝个鲜儿,添添意境。”

张君冉虽然久居京都,这桃花稠酒却也是没有喝过的,严如卿宴请的时候,根本没有请到她去,她也只跟姨母一块赴过桂花宴。

众人都入座,自有个人的丫鬟在一旁布菜。

芍药是侍卫,给人布菜这活儿还不是很熟练,姚若溪也吃的很慢很慢。

见几人都是吃一点就放下了筷子说吃饱了,姚若溪吃的慢,却还是吃多了。

饭毕陈嘉悦建议对花吟诗,姚若溪尴尬的笑笑,“我只是略略识的几个字,不会吟诗。”

“看你手上有茧子,想必是个会弹琴的,不会吟诗就弹琴来助兴吧!”张君冉握住姚若溪的手看了下,笑道。

“只会弹一首曲子,而且没带古筝来。”姚若溪眸光飞快闪了下,继续尴尬道。

“孟妹妹这里琴筝可都有的。”张君冉笑了笑。

孟岚就吩咐丫鬟取来古筝。

姚若溪只好弹了一曲最简单常见的《少年游》。

柳家和陈家的小姐都是诗书礼仪之家教养出来的,自然文采不凡,对着就桃花稠酒和满园桃花吟对作诗。

袁菁瑶却做着没动,这种宴会她只能出面却不能太招摇。等玩了一通,到下晌的时候,也到了散场的时候。

姚若溪和芍药在一旁等着姚若阳,袁菁瑶领着丫鬟过来,冷傲的嗤了一声,“什么都不会,连吃饭都吃不好,只一个看着不咋样的双面绣,又瘸着腿,以后还是少出来丢人的好!”

“你…”芍药顿时不悦,瞪着袁菁瑶。

姚若溪伸手拦了她,笑着给袁菁瑶福身,“多谢袁小姐提醒。”

看她晶莹剔透的眸子泛着清淡淡的笑意,如清澈的溪水缓缓流淌,让人看着就觉得云淡风轻,闲适恬淡,袁菁瑶眸光闪了闪,轻哼一声,昂着头离开。

“小姐?”芍药郁结的看着姚若溪。小姐可是国医圣手的关门弟子,又是这边品貌才情,平时都是这么默不作声的被人欺负吗!?

姚若溪笑着摇摇头,这袁菁瑶看似是欺负她,却是在警醒她不是这些混迹大宅门小姐们的对手,让她少跟她们来往,免得被算计的骨头都不剩下。

姚若阳已经快步赶过来,“走吧,三妹!回家吧!”

孟岚和郭婷,郭郊,季韦博也出来相送。

只是刚走出没多远,就碰上拦路的。

“我是梁娇娇,可否请姚公子下车一谈?”

姚若阳脸色一沉,梁娇娇,拦他的车做什么?

第138章:赶路赶掉半条命

姚若溪听这梁娇娇拦路,也皱起眉头。出了那样丢名声的事儿,还大模大样的跑出来,不去找姚忠举,反倒来找姚若阳!?

“在下不认识什么梁小姐,还有急事回家,不便打扰。”姚若阳本能的预感不好。梁娇娇出事儿,梁锐不是立马找上她们家,而是在查清楚她们家具体情况之后上的门,显然目的不纯。

天冬冲拦在前面的梁娇娇十分有礼的笑笑,“这位小姐烦请让开路,马车冲撞了您就不好了。”

梁娇娇怒瞪他一眼,执意的拦在马车前,“姚公子,我想有些事儿你还需要跟我解释的好,免得引起误会。”

姚若阳和姚若溪对视一眼,掀开车帘子。

梁娇娇在她们兄妹来赴宴的时候就打量过姚若阳,觉得他相貌俊朗阳光,又风度翩翩,此时再看,他两颊微微泛红,凤眸却又深又亮,更是看的让她心悸。心里估量着,很是满意的看着姚若阳。这姚满屯家虽然是个乡下的里正,可这姚若阳才情好,又跟段家结了亲,现在还没发展起来,等过些年自会越来越好。姚家的潜力可比新安县那些自诩富贵世家的强多了。

姚若阳在宴会也喝了些酒,有些醉意,所以才面上有些发热,因此结束宴会,就忙带着姚若溪回家。此时看梁娇娇一副看自己所有物的目光打量自己,他登时心里愠怒,“梁小姐!至于你跟我堂哥之事,令兄已经跟我堂哥交涉清楚,于我们家无关的。”

听他说姚忠举非礼她的事儿,梁娇娇顿时愤怒,不过脸上强压着。她自以为相貌明艳,又生来高贵,所以她若是青睐姚若阳这样的寒门之子,他定然会感动欣喜,对她爱慕奉承,她下嫁到姚家,整个家也都会以她为尊。却不想还没说话,就被姚若阳先当众抖露这样似是而非的话。

“姚公子!我很喜欢那个荷包,而且一直以我哥哥错怪冤枉了你内疚不已,姚公子也给我一个机会道歉,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梁娇娇捏了捏帕子,露出个歉疚又羞涩的神情,两眼脉脉的看着姚若阳。

姚若阳顿觉刚才吃的东西在胃里翻动了起来,“既然错怪冤枉了在下,那梁小姐的哥哥心里愧疚忏悔就是了,至于道歉,只要不会再出错怪的人,就算诚心诚意道歉了!不相识还被冤枉,相识更是不敢。”说着拱手对梁娇娇一礼,转身回了马车。

梁娇娇气恼愤怒的握紧帕子,脸色一会青一会白。之前没有见过她的娇艳姿容,她哥哥也用错了态度,才拒绝她。现在她打扮一新,温柔示好,竟然对她如此不屑一顾!

同往这条路走的柳家几位小姐听到这边的动静,也掀开车帘子,正看到这一幕,纷纷眼里忍笑。

柳絮性子素来爽朗,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梁娇娇听见,猛地扭头瞪过来,“我倒是谁,原来是柳家的几位!怎么,想看我梁家的笑话!?”

“哦?梁家又出了啥笑话吗?我们怎么都没听说啊!”柳絮挑着眉,一脸疑惑好奇的看着梁娇娇。前两天闹的那一场,她们自然都听说了的。这梁娇娇被她哥哥拒绝之后,没想到又瞄上了姚若溪的哥哥。

梁家也是新安县的富户,虽然跟郭家孟家没法比,却也霸占了不少生意。只不过柳家和陈家是诗书礼仪世家,跟梁家素无往来。柳家房头多,子弟也多,出色的更是不少。未婚配的三公子,六公子和八公子皆是品貌上佳,梁娇娇想法设法的接近过,却总是被拒绝。更是闹了不少笑话出来。

这会看着柳家的几个小姐,梁娇娇本能觉得对方是来搅和她的好事儿,愤怒阴着脸。

姚若溪掀开车帘子对着柳絮几个点点头,吩咐道,“挡车的若不让路,我们就改走别的路回去。”

天冬应声,笑看梁娇娇一眼,把马车掉了头,心里觉得姚若阳做的对。这样的狂蜂浪蝶他们公子几乎天天遇到,不能对她们客客气气的,否则吃亏的就是自己了!

梁娇娇看着马车走远,柳家的马车也直接拐弯走了,不由气恨的跺脚。觉得柳家坏了她的事儿。

已经出了城往槐树村去的姚若溪一行,天冬赶着车笑着出了几个主意,“有些姑娘家矜持,可有那些莺莺燕燕根本不知矜持为何物,公子跟他们不必客气的!真要客气啊,我们家公子早被人扑了!”

姚若阳深以为意的应声赞同。

天冬想到自家公子的血玉玉牌,不仅暗叹口气摇了摇头。公子送了信物也不说明,弄得现在三小姐跟那王元荣订了亲。

回到家,王玉花就担心的看着姚若溪,“那些小姐们,没看你腿脚不好,就瞧不起人,欺负人吧?”

“她们都是诗书礼仪世家,不会那么肤浅的欺负人!”姚若溪笑着安抚她一句。

“那就好!”王玉花放心的点点头,又问,“她们没说让咱家干啥的话吧?”上次给她分析算计和目的的事儿,王玉花记住了,对郭婷几个也不那么喜欢热络了,总担心会被算计。

“没有呢!娘,你放心吧!”姚若溪想到那梁娇娇,眸光就沉冷了两分。

“人家是不会明目张胆的算计咱,却是会暗着来!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吃亏的时候就晚了!”王玉花见她总是安抚,不满的瞪她一眼。

“你娘现在成语用的越来越好了!”姚满屯呵呵呵笑着进来。

王玉花嗔了他一眼,“我这不是担心吗!以前没钱的时候天天发愁吃喝,现在有钱了,又发愁守不住!”

“既然能挣钱,就要有守住的本事!你也别天天提心吊胆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姚满屯笑笑。

“三姐!”瑾哥儿已经扑到姚若溪怀里,要她抱抱。

姚若溪接过来抱着坐在椅子上,“你今儿个又给四姐姐捣乱没?”小家伙会走路了,简直不停事儿,还特别的精力充沛,眨眼就找不到他了。还尤其喜欢凑热闹,小四和王祖生,姚立兄妹几个一念书,他凑过来在周围转。

瑾哥儿坐在姚若溪腿上,咧着小嘴嘿嘿笑。

练字的王祖生撇了撇嘴。姚若溪这死丫头根本就是看人下菜碟儿!对着她自己弟弟的时候就和颜悦色,对他就是又挤兑又针扎。

陪着瑾哥儿玩了一会,姚若溪到内院看了行礼,都收拾妥当了,又问了姚若阳的行礼,听是也都收拾好,又清点了一遍。

天冬和芍药都在,姚若溪是确定要去京都,也不好一直拖延着,晚上卢秀春过来,拿来一个大包袱,都是姚文昌的单衣夏衫。

“小叔若是高中留在京都,小婶也是要跟着去的,不妨过些天等消息来了,再作打算。”姚若溪看着就提议。

“我跟你小叔说好了,他若是考中,今年就在那安置,等一切稳定下来我们娘俩再过去。还不一定能不能留京,要是去任上,到时候也好再打算。”卢秀春笑着婉言了。家里的存银不多,光靠她那微薄的嫁妆,一家几口到京都过活也是不方便的。她想在家里挣个一两年钱,好歹有贴补的。

姚若溪听此也不好再劝。

次一天姚若霞和段浩奇过来,也是拿了不少东西,叮嘱了姚若溪和姚若阳一通话。

当天没有立马走,住了一夜,跟着姚若溪和姚若阳兄妹送到新安县,跟于家商行的人汇合,这才回家。

有天冬在,于家押韵药材等物的车队,把姚若溪的马车护在中间走。

因是药材时间有些赶,碰上梅雨季节,怕淋雨受潮,所以路赶的很急,到了码头,直接换了大船又一路北上。

姚若溪没想到自己怕水,竟然也晕船。很小的时候在河里淹过一回,爷奶不说她根本就不记事。却不知道是不是那时候掩藏在心里的恐惧,让她后来看到深深的水翻滚着浪花,滚滚而流,就心中恐怕,有被吸进去窒息的感觉。

“不行了!这样下去,还没走到京都,小姐的身子就撑不住了!”罗妈妈跟着一块来伺候,喂姚若溪喝了碗粥,没一会又吐出来,担心的团团转。

姚若阳看着妹妹脸色苍白无力强撑的样子,也揪心难受,“要不我们换马车走吧!就算走的慢些,也总能赶到地方的。”

“有奴婢和天冬在,也不会有什么不测的,要不就走陆路吧!”芍药拿帕子给姚若溪擦了擦脸,见她小脸才几天就迅速瘦下去,下巴尖尖的,也很是心疼。

天冬自然不敢说旁的,左右他们用的是大船,马车和马匹也都在船上,到了下一个码头停靠,就能下船了。

“没事儿。再有几天就到了,我多睡会也就是了。”姚若溪摇摇头,闭上眼靠在大迎枕上养神。她不喜欢这种感受,不确定感,恐怕感,即使不看不想,随着船身摇摇晃晃,她也总按捺不住。这种控制不住自己的感觉,让她很是不喜欢。

罗妈妈还要再劝,见姚若溪打定主意,也不好多说啥,“那奴婢再去给小姐煮些馄饨来吃。总也不吃东西,小姐身子受不住的。”

姚若溪点头。

罗妈妈自去忙活,天冬看着也出去了一趟。

等到了下一个渡口,在码头停靠的时候,天冬过来说,“小姐!船上补给物资,还有些药材装船,要一天的时间,咱要不下船歇歇?”

“好。”姚若溪不知道他说的不及物资是真是假,当即应声,扶着芍药起来。

芍药看她两腿无力,还拿着拐杖,直接弯腰背了她下船。

到了岸上,天冬赶来一辆马车,直接拉到一座小院落门前才停下,“这是于家的院子,我们公子和老爷走到这里的时候也经常在这歇脚,一直都有人看守打扫,小姐就在这里歇歇。”

姚若溪下了马车,踩在地上,对深水翻滚的恐惧才慢慢消退下去。

小院里种了几颗老桂树,很是清静整洁,由老两口打理着,当即就拾掇出房间请姚若溪住进去。

晚上躺在炕上,姚若溪还有那种摇晃的感觉,饭也没怎么吃下去,直接就昏昏沉沉的睡了。

歇了半天再起来,气色好了点,才算吃了些清淡的水煮菜。

姚若溪怕耽误于家的药材,又敢多逗留,让继续上船赶路。

却碰到同样赶路停靠在码头补给的张家船只,季韦博正陪同张君冉和一个贵妇人准备上船。

“若溪妹妹怎么会在这里?这是要去京都吗?”张君冉走过来,似笑非笑的跟姚若溪打招呼。

“是啊!去治腿。张姐姐这是回京吧!”姚若溪点点头。

“住了几个月也该回京了。走的时候还想跟若溪妹妹道别,却不想若溪妹妹已经不在家了。”张君冉撇了眼天冬和芍药,眸光幽沉了两分。

姚若溪笑笑没有再接话。

“到我们船上一聚吧?看你的样子是晕船,路上有个人说说话,也好排解排解。不注意也就不会那么晕了。”张君冉看着就发出邀请。

“多谢张姐姐,我上了船就昏沉沉的睡,就不打扰了。”姚若溪笑着婉言谢绝。

张君冉眉头微挑,点了点头。

姚若溪微微行礼,扶着芍药上了船。

姚若阳也对季韦博拱拱手,随后登船。

张君冉远远的看着,目光渐渐冷沉。

再上路,姚若溪就尽量避免出船舱,翻着书,尽量把注意力凝聚在书本上。

又一连折腾了几天,终于到了地方,再下船的时候姚若溪已经几近昏迷。

于晋然已经提前得到消息,等在码头上接船。

芍药背着抱着姚若溪下了船,天冬看到地生,忙引着芍药和姚若阳过来。

于晋然打开车帘子一看,顿时皱起眉头,“怎么这么严重,你们不换陆路走?”

天冬悄然打量了眼,见他脸色微沉,微拧着眉头,眼神沉冷,不由的缩了缩头。

“小姐不愿意耽误赶路。”芍药回了一句,看后头的马车。

“先把她放到马车上来吧!”于晋然欠身出来,伸出手接姚若溪。

“于公子!这怕是不妥,还是另寻马车给我妹妹坐吧!”姚若阳忙伸手相拦,虽然三妹年纪不大,可已经定了亲了。

“我的马车是软垫。她是我师妹,我身为兄长自当对她照顾些。师父师娘都还等着呢!”于晋然微微一笑,伸手接了姚若溪上马车。

他自己都说自己是姚若溪的兄长,姚若阳也不好再拦着,再说码头人来人往,看姚若溪进去直接躺在软垫上,把马车占据了一大半,于晋然一个坐着都显挤,芍药又上去了,他也只好郁闷的和罗妈妈江远去坐后面的马车。

地生赶了车,往码头外驶去。

张君冉看着目光深幽莫测。若只是普通关系,于晋然又怎么会跑来码头接她,看到那姚若溪昏迷,脸色黑沉,还伸手把她抱进了自己的马车里。

于晋然是给毕温良严如卿说过才来,打着奉师父之命的旗号。看着她小脸苍白虚弱的躺在软垫上,又拿了一个软枕,轻轻揽起她的头,把软枕给她垫在头下,让她睡的更舒服些。

芍药看着眨眨眼,觉得很是可惜。小姐的腿都好了,又是主子的关门弟子,武功才情皆是上品,和于晋然这样的公子才相配。偏偏小姐的爹娘非得给她定了亲。那个王元荣虽然看着也不错,却还是没法跟公子比的。

于晋然在芍药面前也没有掩饰,目光柔柔的看着姚若溪。他以为再见面,定然是她蜕变之后,气质清绝,风华绽放的时候,竟没想到她把自己搞的这么惨烈。明明晕船,还非要坚持做了那么久的船。想到王元荣,又想到毕温良听到姚若溪定亲时暴跳如雷的样子,他伸出手在她苍白近乎透明的小脸的轻抚,把耳前的发丝给她拢到耳后。

芍药吓了一跳,看于晋然完全是把她当成透明的了,咽了下口水,悄悄的转过头装作没看见。小姐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妻了,公子这样真的好吗?

马车走的很是缓慢,没有进京都,而是停在了城外的别院门外。

“师妹?师妹!”于晋然轻唤两声,见姚若溪没有醒来的迹象,抿嘴抱了她起来下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