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若萍拉着脸涂了一张纸,揉揉扔掉,重新再铺开一张。

姚满屯摇摇头,看姚若溪心无旁骛的模样,一时有些不好说,等天黑渐渐黑下来,姚若溪收了手,这才把姚春桃和姚春杏来学读书的事儿说了,“…你三叔也担心春桃她们,想让她们学好。我已经答应下来了。笔墨纸张他们自己出。”

“跟我学?”姚若溪眉头微挑。怕是学读书是假,而是打着读书的幌子,想干别的事儿!

“你每天抽一个时辰,半个时辰教她们就是了。渐渐的认了些字,她们也就能自己念懂书了!”姚满屯看她不高兴,又解释。

姚若霞颇有些担心的皱着眉毛,听姚满屯这话,扑哧笑了一声。爹当谁家孩子都跟三妹一样,能自己学呢!就是她天天晚上背书,讲解,跟着三妹学那么多,也才学了些皮毛,进度很慢。见姚满屯看过来,她忙捂住嘴。她真的不是嘲笑,自己的情况和二妹的情况在这搁着,她是不相信还有三妹这样的人,看几遍就会了懂了,还能讲的头头是道。

姚若溪抿着嘴只能点头。现在这个社会,父母就是天,爹娘说了话,当儿女只有听的份儿。至少姚满屯还好言好声的跟她解释,也已经答应下来,她有借口也推不掉。“那就让她们自己备上纸笔,每天早上辰时吃了早饭过来,念半个时辰的书。下午申时过来练一个时辰的字。其余时间我没空。”让她们别过来。

“早上吃饭后,傍晚吃饭前。她们不会早上不吃饭就过来,傍晚到饭点了赖着不走,就指着吃咱家的饭吧!?”姚若萍不屑的哼哼一声。那个小贱人,长着嘴就知道吃。馋死鬼投胎的货色!

“你去传话儿。”姚若溪看了她一眼,站起来活动了下。

姚若萍眼珠子一转,就跑出门,到了许氏家传话儿,特意加重语气,不吃饭不让过去。

不过等她一走,许氏就掐着腰在厨屋里骂了起来,“不要脸的小贱蹄子,还挤兑老娘来了!吃她们一顿咋着了?不就是一顿饭,说的好像吃她的一样。就她那样的货色,以后出门子找不到好人家!家里再有,也轮不到她的份儿!”

“你说二哥要是生不出儿子来,会不会也像他岳父一样,留个闺女在家招赘?”姚富贵挥手,让她别骂了。

“管他招赘不招赘的,反正她们家是没儿子,一溜全是丫头片子!”许氏能比王玉花得意的也就是这一点了。

“爹!我们也能念书了?为啥非得跟若溪那贱丫头学?她都没对我笑过。还有那个若萍,上次就吃了两个包子,还要打我呢!”姚春桃说起姚若溪姐妹,没一个让她满意的。

“没眼色的死丫头,到她们家可不是光学念书的!”许氏点点大闺女的脑门,拉着俩闺女小声叮嘱了一通,“可给我记住了,别看见点吃的就把正事儿忘了!”她着重叮嘱大闺女姚春桃。因为姚春桃今年七岁了,姚春杏才五岁半不到六岁。她相信姚若溪都会的,自家闺女也不差了。

姚春桃直点头,闹着姚富贵给买笔墨纸砚。

姚富贵答应,次一天就麻利的赶集,卖了草帽子,去买了便宜的纸笔,问了那砚台磨条实在不便宜,就没有舍得买。

回到家,一脸歉意的带着姚春桃和姚春杏过来,“二哥!你看…我这给及第买了书,连买磨条砚台的钱都不够了,先让俩丫头趁着若溪的,过两天再卖了草帽子,我就给她们买回来!”

“那就回家一人弄一张木板,蘸水写。”姚若溪淡淡的扫了眼姚春桃和姚春杏。

姚富贵脸色一沉,笑的难看起来。

“先蘸水练笔吧!小溪她们开始写字的时候也是蘸着水在桌子写了,擦掉再写。后来才在纸上写的。”姚满屯解释道。

姚富贵看他不像说假,心里好受点,回家找了两块木板子过来给姚春桃姐妹,笑着叮嘱俩人,“可得听你若溪姐的话,知道吗?”

“知道了。”姚春桃转着眼应声。

姚若溪和姚春桃同岁,她正月的生辰,比她大了几个月,姚春桃可是从来没叫过姐的。

王玉花心里很是膈应,要是这些天进账不少,她心情好,姚满屯又温声小意的解释,姚若溪又劝了,她才不会有个好脸色。这两个丫头分明是来蹭她们家饭的!

姚若溪让姚满屯把刚做的桌子搬到院子里,一人一个小板凳坐,把早上写的吃饭喝水你我他的浅显生活用词拿出来,教姚春桃和姚春杏认字,边认边写。

“不是学《千字文》和《三字经》吗?”姚春桃看她教的不是书,忍不住撇嘴。

“吃饭喝水这些都不会,学个屁的《三字经》。”姚若萍不屑的斜过来一眼。

姚春桃瞪她一眼,看姚若溪也不多解释,似是认同姚若萍的话,只得抿抿嘴,拿着毛笔蘸水在木板上练起来。

这事儿没过两天,老宅毛氏也知道了,过来看了一回,见姚春桃和姚春杏连自己名字都会写了,呵呵笑起来,“二弟答应了三弟妹家孩子,可能多答应我们家春燕一样?”有好事儿可不能让三房的人全占了!

王玉花正要反驳,姚若溪点头答应,“好啊!让春燕买好笔墨纸砚过来吧!”反正姚满屯也会看在公正的份儿上答应下来,不若她点头答应,不用姚满屯再张口。

毛氏笑着指着了姚春桃和姚春杏用的毛笔和书,“这用的东西是谁的?”

“我们用的东西都是我爹买的!”姚春杏仰着头回道。

“那我回家也让你大伯给春燕准备了笔墨,也好过来跟着识几个字,学学见识!”毛氏回去,就让姚春燕拿了姚忠举和姚成材的笔墨纸张过来找姚若溪。

毛氏只这一个闺女,听话懂事儿,教的也很用心,一双大眼倒是跟姚满仓一样,不像毛氏的小圆眼,看着也很是温和。过来不好意思的笑笑。突然让她跟小了几岁的堂妹学念书识字,让她很是有些无措。女子无才便是德,乡下女孩也没有识字的。她还是比较喜欢做针线绣活儿。

姚若溪指了桌子的另一面给她坐,让她跟着姚春桃和姚春杏一块学。

小四已经走的颇为稳当了,看几个念书,她又是喜欢围着姚若溪,就好奇的这看看,那瞧瞧,趴在桌子旁看。

姚文昌沐休回来,正见姚春桃三个写了好几张的吃饭喝水说话这些,小四也在一旁‘写,写’的。他不禁笑起来,“小若云这么点就跟着学,长大别是个小天才,七岁成诗,练成大才女呢!”

“三妹,写。”小四拽着姚若溪给姚文昌看。

“三妹写得好!”姚文昌抱着她看了眼姚若溪写的字,真是进步神速,由衷的夸赞。

小四笑着直拍小手。

“你又吃胖了啊,小丫头!”姚文昌捏捏她的白嫩嫩胖乎乎的小脸。

小四还不懂胖是啥意思,以为是夸她的,冲着姚文昌笑。

王玉花不是个精细的人,可小四一直都由姚若溪和姚若霞照看,鸡虽然吃的少,但鱼和肉没少吃,鸡蛋更没少吃,杂粮也会吃一点,越来越胖乎乎的,又天天跑来跑去的,更是很少生病。

这边正说着,王金花拎了一篮子青菜带着赵艳玲过来,“若溪丫头,我来给你送个学生。你艳玲表妹也不小,你教着家里的堂姐堂妹,顺便多带我们艳玲一个吧!”

王玉花虽然嫌闹腾的慌,可是凭啥婆家的人都来了,她娘家的人不能一块教?不等姚满屯说话,就道,“大姐买了笔墨纸砚,让艳玲过来呗!”然后吩咐姚若溪,“连艳玲一块教了吧!”

“换赵书阳来,她我不教!”姚若溪直接拒绝,幽冷的眼神落在赵艳玲身上。她是嫌麻烦,可多教个人也没啥,放一只羊是放,放一群羊也是放。可赵艳玲小小一点就心思恶毒,小四现在会走了,眨眼就找不着,她腿脚又不方便。赵艳玲这样带着危险的人,她不带。

王金花脸色一沉,顿时黑了。

王玉花那边看王金花脸色难看,就骂起来,“死丫头你能耐了啊!教别人都能教,艳玲就不能教了?!”

“大姨非得让我教个人,也为了公平,那就换赵书阳来吧!艳玲表妹我教不了,小四害怕她。”姚若溪不着痕迹的冷笑。

王金花想到过年发生的事儿,不由的脸色青白,转向王玉花,“玉花!爹也都说了,咱们姐妹得互相帮衬和睦着。艳玲那时候小,不知道跟哪学的,我也打了罚了。回家教训了很长时间。那书上不也说‘人之初,性本善’,我这也是怕艳玲再被人给带歪了,跟几个姐姐一块学,也能学的更好不是?”她想发火,甩脸子走人的。可是想到大儿子快科考了,眼看着还要说亲,这些都需要银子,她压制着恼火,没有走,好软声软气的跟王玉花说话,认错。

王玉花也想到了过年的事儿,看三闺女冷着小脸,四闺女白嫩可爱,顿时犹豫起来。

姚满屯看王玉花不好做,再一看院子里桌旁坐的都是他兄弟家的闺女,想了想,劝姚若溪,“就先教教试一下?都是表姐妹的。”而且两家离的近,王金花家三个儿子,两个儿子在念书,真要是好了,以后自家闺女也能多一份助力仰仗。

听姚满屯劝话,王金花也抿嘴笑起来,“若溪丫头就先试试?要是艳玲不学好,告诉我,我肯定狠狠教训她!”说着推了一把赵艳玲。

“我会好好学的!”赵艳玲忙点头应声,一副乖乖的样子。

姚若溪看看姚满屯又看看王玉花,别过头去。

姚满屯知道这是默认了,松了口气。他也怕自己生不出儿子来,以后闺女被人欺负。忍不住的,现在就想为闺女以后打算。

赵艳玲留了下来,王金花回家也是拿了赵书健的笔墨纸张来给赵艳玲使。

一张小桌四面都坐了人,姚若溪就搬了王玉花的方几出来自己用。

村里不少孩子,除了帮衬家务,就在外面跑着乱,上山下河的玩。姚若溪这天天都传来念书声,几个小姑娘围坐着练字读书,霎时吸引了不少人。

有人说丫头片子赔钱货,早晚是别人家的人,费劲儿念书没用,还不如学针线做家务。也有人羡慕,毕竟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念书的人在老百姓眼里,那就是高了一截的。

陆陆续续的有人过来串门,还有人打趣玩笑,也要把孩子送来一块学念书。王玉花都推了。自家孩子还教不过来,麻烦又耽误事儿,哪还有那个功夫教别人家孩子!?

赵书阳羡慕的看着小妹天天去槐树村找姚若溪,回来叽叽喳喳说学了几个字。

忍不住趁手里没活儿,出来送赵艳玲,跟着一块来。看两个桌子都坐着人,一块木板挂在柱子上,木板上挂着几张纸,每一张写着几个工整的大字,让赵艳玲几个跟着念,念完一张翻页。再比着写。他心里向往,羡慕,要是自己也能学念书就好了。不由的就有些嫉妒小妹。

赵艳玲也没有老老实实念书了,就前几天听话,见姚若溪松懈,趁着没人注意她,到厨屋喝水的功夫,摸到几口坛子,见没有人来,急忙抠开了口,向里看,却只见压着一块黑漆漆的石头,里面的酸水跑着白沫子。

搞不懂,就连着把几个坛子都开了口。而坛子里全是半成品的酸豆角。

第074章:打死人了

姚春桃也一直注意着赵艳玲,看她摸去了厨屋,好一会没有出来,悄悄起身也到了厨屋来。

“你在干啥?”

她突然出声,赵艳玲吓的跳起来,小脸刷的一下就白了,手里的盖子也慌乱中掉在地上,彭啪一声钝响,盖子在地上烂成好几瓣子。

那盖子本来是用油布和泥封口的,可是王玉花怕碰着坏了,要知道一坛酸豆角可是一两银子,入冬后还会涨价,她就把陶盖也盖上,生怕出了问题。

厨屋里的响动惊动了外面的人,姚若溪眸光一冷,立马站起来就往厨屋里来。

姚若萍已经快一步跑过来,见到屋里的情况,她脸色的一把揪住姚春桃,“你个贱丫头竟然敢偷我们家酸豆角,看我今儿个不打死你!”

“不是我!不是我!是赵艳玲!”姚春桃惊了下,尖叫着和姚若萍撕扯。

“就是她!就是她要偷酸豆角!”赵艳玲也反应过来,尤其见姚若溪过来,她白着小脸,伸手就指认是姚春桃偷的。

“都住手!”姚若溪冷喝一声,快步上前来。

姚若萍还不听,揪着姚春桃的头发不撒手。

姚春桃也尖叫着不甘示弱,伸手抓姚若萍的脸。

“我说都住手!不然都给我滚出去!”姚若溪高声喝止,声音更冷。

几人看她眼神冷厉,面色冷沉,不由的就松开手。

外面姚春燕和姚春杏也都跑过来,小四不明所以的看着,拿着姚若溪的笔过来看。

“我就说她们不安好心,不能让她们到家里来,果然是来偷酸豆角的,今儿个都抓住了,小三你还偏着,我就告诉娘!”姚若萍不服的瞪着姚若溪。

“你个小贱人诬赖我!明明是赵艳玲是偷的,我进屋看见了她,她就把盖子吓的摔烂在地上了。你凭啥冤枉我!?”姚春桃气恨的咬牙,恶狠狠的瞪着姚若萍,一点不怕她。

“不是我!是她!我只是来喝水的!”赵艳玲吓的快哭了。姚若溪打过她的,下手还狠。不像她娘,都是轻轻的拍。

“就是你!你进来好一会了,我是刚进来的!你赖也赖不掉,就是你要偷!不光我看见,春杏也看见了,春燕姐也看见了!就是你偷的。”姚春桃看她抵赖,就想上手打她。

姚若溪扫了几人一眼,上去看了,见几口坛子都开了口,面色更冷,扭头犀利的看向赵艳玲和姚春桃,也不说话。

赵艳玲全身开始抖,两腿也发软了。她不敢看姚若溪的眼神,却感觉那目光避无可避的落在身上,四面八方袭来让她恐惧的寒意。

姚春桃也眼神闪烁,虽然她也是想的,不过被发现的是赵艳玲,她复有幸灾乐祸,面上也带出了几分。这赵艳玲偷酸豆角都被抓住了,肯定要揍一顿,罚她的!这事儿本来就不赖她,跟她没关系!

没有人说话,厨屋里静的落针可闻,姚春燕觉得炎炎夏日,这厨屋里却弥漫着寒意。看着姚若溪,觉得她不像个七八岁的孩子,倒是比她这个大堂姐还要大,而她们这些人,才是小孩子一样。

这一会姚若溪已经想到处理这些豆角的方法,不能再放在坛子里,否则这么热的天,明后天就能发臭腐烂,这四坛子四百斤豆角将全部报废。

“这件事儿谁做的,自己承认,看在都是亲戚的份儿上,我原谅她一次。”都还是孩子,姚若溪不想一点机会不给。希望她们都还保留着孩子的纯善。

压抑的气氛中,姚若溪终于说了话。姚春桃顿时觉得不服,凭啥赵艳玲偷了酸豆角,却能被原谅!?这贱丫头果然跟姥姥家那边偏心!

赵艳玲听会被原谅,心里就松懈了几分,却还是不敢承认的。她是知道酸豆角中间开口都会变臭变坏,就不能要了。也知道一坛子酸豆角一两银子,三姨肯定不会饶过她的!姚若溪这小贱人也会打她的!现在说不定也是在哄她承认…

“不承认吗?”姚若溪冷冷的勾起嘴角,似有若无的看向赵艳玲。虽然姚春桃有心思,可话却没说错,赵艳玲先进的屋,要是姚春桃再想偷酸豆角,定要在赵艳玲眼皮子底下。

“就是你偷的,你个贱丫头还不快承认!”姚若萍瞪着姚春桃,她就是看不惯姚春桃和姚春杏姐妹,饿死鬼投胎,一点不要脸!

“既然没人承认,我家坏了四坛子酸豆角,四两银子,现在不说让你们赔偿的话,都收拾东西回去吧!以后不要再过来,我也不会再教!”姚若溪冷冷的看着几人,示意几人都出去。

姚春杏一听要赶她们走,顿时急了,扁着嘴就哭。

“要哭滚出去哭,不要在这哭!我没咋着你们,都出去吧!”姚若溪招招小四,出来坐在院子里。

姚春杏不敢再哭,却不停的抽泣着,一副姚若溪欺负了她的样子。

“若溪!春桃进去我没看见,但她刚刚还在旁边坐着写字,就一眨眼的功夫,肯定不会是她弄的。”姚春燕忍不住上来劝话。虽然毁了几坛子酸豆角,她也觉得可惜。可是这件事又不管她和春杏的事儿,姚若溪却把她们也赶走,就有些不讲理了。

“叫你们走还不走!?”姚若萍看姚若溪似是已经平静了,她却觉得这事儿不会就这么算了。又能撵走姚春桃几个,她就高兴起来,没好气的撵人。

赵艳玲实在是怕,慌忙过去拿了自己的笔墨纸砚,撒腿就跑。直到跑出去一段路,见没人追来,这才哭着跑回了家。

王玉花和姚若霞洗衣裳回来,远远的见赵艳玲似有人追着一样跑走,都以为出了啥事儿,急忙的赶回家。

姚春桃正不服的收拾纸笔,她看姚若溪这小贱人就是故意要赶她们走!东西又不是她弄坏的,却赖她头上!

王玉花还以为上午念书的时间到了,看着姚春桃几个皱皱眉毛,去晾了衣裳。

姚若霞更加敏感些,立时看出有事儿,担忧的看向姚若溪,目光询问她出了啥事儿。

姚若萍却先是跑过来拉着王玉花告状,“春桃那贱丫头偷咱家酸豆角被我逮着了还不承认,四坛子的全被打开了!”

王玉花耳朵轰的一声,瞬间变脸,声音尖锐拔高,“你说啥!?四个坛子都被打开了?”

姚若萍看她的架势,也吓了一跳,忙不迭的点头,指着姚春桃,“就是她!没写字,偷偷溜进了厨屋!”

“你胡说八道!诬赖人!是赵艳玲在屋里弄得,我进屋喊了一声,她吓的摔了个盖子,你们就过来了!根本就是我!”姚春桃霎时觉得姚若溪不可怕,就是要赶她们走,王玉花才是最可怕的,这凶神恶煞的样子,让她吓的立马就想跑。

王玉花冲进厨屋,一看四坛子酸豆角果然都开口了,想到四两银子一下子就这么没了,只觉得一股子怒火直冲脑门,咬牙切齿的冲出来,直接抽了一根树条子,“哪个弄的,给我别跑,老娘今儿个飞打死了她不可!让你们来我家白白念书,竟然还敢偷我家的酸豆角,弄坏了我家豆角!都他娘的给我别跑!”

姚春杏已经大步跑了出去,姚春桃看情况不对也连忙跑了,边跑边不忘叫嚷,“不是我弄的,是赵艳玲!你敢打我,我告诉我娘,告诉奶奶!”

姚春燕也不好再待下去,急忙拿着纸笔,快步就跑出去回了家。

“娘!别追了,是赵艳玲!”见她们都走了,姚若溪这才出声拦住她。

“真是她?”王玉花还有些不相信,两眼喷火的回身问。

姚若萍正要说,见姚若溪淡淡凉凉的目光撇过来,她呼吸一滞,“还有姚春桃,她也在屋里,也跑不掉!”

“赵艳玲先跑进屋掀开了坛子,姚春桃后过去,看见叫了出声,吓的赵艳玲摔烂了坛盖子。虽然俩人目的一样,的确是赵艳玲弄的!”姚若溪出声跟王玉花解释,她要是不解释,王玉花能打到三房家里去。

王玉花脸色阴晴不定,恼恨的咬牙,“四两银子…四两银子…就这么被毁了!那个死妮子,我今儿个饶不了她!”遂怒火熊熊的冲出门,要去找王金花。

“娘!先把豆角处理了,不让四两银子就彻底没了!”姚若溪连忙给姚若霞和姚若萍使眼色,拉住王玉花。

“还咋处理?四坛子酸豆角都弄坏了,你在家是咋看的?让那死妮子摸到了屋里,还坏了事儿!”王玉花气恼的回头连姚若溪也教训上了。

“三妹还要照看小四,还要教她们那些人,一个人忙不过来也是有的。”姚若霞劝话,责备的看了眼姚若萍。所谓二姐的,在家竟然一点不管用。

姚若萍缩了下脖子。

“正好趁此机会把她们都撵走,以后都不用教!”姚若溪不理她的指责,站起来到厨屋来。

小四看娘凶恶恶的对‘三妹’叫话,吓的忙过去拽着姚若溪的衣裳。

“娘!三妹把她们都撵走了,以后就不用老担心再坏事儿。还是把去看看豆角吧!”姚若霞胆子越来越大,也敢拉着王玉花来了。

“这几百斤的豆角都坏掉了,还要咋弄?”王玉花看着四个大坛子,简直气的胃都疼了。

“捞出来过一遍水,挂在日头底下晒。晒成菜干,还能保存下来。”姚若溪仔细的洗了手,捞了几个坛子的豆角看。这是前天才下进去的,虽然天热酸豆角的速度会更快,可这程度却还远远不够。

“晒成菜干都没有了,哪还能卖上钱了!”王玉花嘴上不饶人,却已经开始动手干起来。真让这几坛子豆角都坏了,她更心疼,现在也没有别的法子,也只能如此。

娘几个顿时都忙活起来,烧了一锅热水,把半成品的酸豆角都捞出来,过了水。

院子里撑起木桩架子,把用旧衣裳搓成的绳子都拿出来绑上,一根根的豆角晒上去。

因为四百斤实在多,家里的大筐子小筐子都拾掇了出来,两张大木板也被刷干净了,晒了一院子的豆角。

王玉花收下麻利的晒着豆角,嘴里还不停的骂着,又埋怨姚若溪没看好家里,才糟蹋了几百斤的酸豆角,生生浪费了几两银子。

这边还没忙完,许氏和毛氏就带着孩子过来了,见王玉花几个把酸豆角都捞出来晒上,对视一眼。许氏心里痛快,眼里闪过幸灾乐祸,就一副问罪的架势,“二嫂子!那赵艳玲偷了酸豆角,弄坏了你家的豆角,你咋能冤枉我家春桃?要不是我们春桃发现,你这几坛子的酸豆角怕是就臭了,到时候可就是真的不能要了。你们还要赖我们春桃弄的,我们好好的孩子过来你家学念书,竟然被这样冤枉,传出去还让我们咋做人!?”

“你还上门来怪我了!我让你们把闺女弄来念书了?在我家白学着念书识字,还坏我们家几坛子酸豆角,你们还有理了?就算不是她,也是怨你们!要不是你们捣鼓着来我家念书,我家酸豆角也不会出事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不就是想偷我家酸豆角的方子!?别说你找来,你不来我弄好也要找你们!以后都别来我家!念啥的书!回你们自己家念去!”王玉花比她更气恼气恨,上来就跟许氏掐起来。

“我有啥心思了!?我有啥心思了!?孩子来念书可是二哥同意,好好的孩子却被冤枉被诬赖了,我可从来没见过你这样不感谢,还诬赖人的!走!走!跟我去见爹娘,让爹娘来评评理!”许氏才不怕王玉花,又有毛氏这个长嫂在,上来就要拉王玉花。

“见就见谁怕谁!别说公婆偏心你们,向着你们,也没用!我这个家我说了算,我不让你们来念书你们就不能再来!坏事儿的少不了你们!走啊!找公婆,找里正!到村里让大家都评评理,你们强逼着塞了孩子来我家,坏了我家的几百斤的酸豆角,一下子几两银子都被坏了!你们要走了草帽子的法子,还想占我家酸豆角的法子,我呸你个贱人!”王玉花听她提苗氏,更是暴怒,拽着她骂,呸了她一脸的唾沫。

毛氏嘴上劝着架,却是钳制了王玉花,让许氏多捣了王玉花好几拳。

姚若霞脸色发白,不知所措。小四转身搂着姚若溪哭起来。

姚若溪阴沉着脸,伸手扒了伸手别的大针要上去。王玉花再不靠谱,她再看不上,那也是她们姐妹的娘。毛氏和许氏简直欺人太甚!

苗氏也快步跑过来,远远的就叫嚷着住手。引来不少人,听是打起来了,也都涌来看热闹。

姚若溪撇了眼苗氏,冲上去,拉王玉花。

只是她人小力微,腿脚又不方便,哪里拉得动王玉花。

姚若霞看她见上去,猛地反应过来,让小四站远点,也冲上去。

姚若萍看着就想跑出去叫人,可是这不是三王岭,而是槐树村,姚满屯为了做更多酸豆角,也出门去收豆角了,不在家。

眼看着苗氏赶过来,远远的也不少人跑来看热闹,姚若溪被绊倒的时候,和姚若霞一齐拽着王玉花。连王玉花也拽的摔在地上。姚若溪看准机会,拿着大针找到位置猛的往王玉花身上一扎。

王玉花叫声顿时停住,白眼儿一番,昏死了过去。

姚若溪心下一紧,她只是试试,没想到竟然真的把王玉花扎昏过去了。

姚若霞却是看王玉花昏过去,彻底吓坏了,哇的一声哭起来,“娘——!”

毛氏和许氏也惊愕的停了手,急忙后退了几步。

苗氏一看,暗道坏事儿。王玉花这贱人竟然昏倒了?她不相信,急忙上来翻开了王玉花的眼皮子,白眼儿上翻着,她忙掐了人中,又是拍脸。王玉花却丝毫反应都没有。

不是装的!竟然是真的昏倒了!

苗氏扭头看有些无措的许氏和毛氏,死死的拧着眉毛,“到底是咋回事儿?你们这是干啥!?”

外面赶来看热闹的人也都震惊了,不敢相信的看着毛氏和许氏。没想到这俩人竟然合伙把王玉花给打昏了!?

苗氏眼里闪过懊恼,她叫嚷着过来,引来了人,现在却成了障碍了。三儿媳妇和大儿媳妇这下要被人唾沫星子淹死了!

毛氏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责怪的喝斥许氏,“三弟妹!我都让你好好说话,不让你动手,你看你!二弟妹不经气…”她痛心又无奈,责怪又愧怒的摇摇头,似是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根本不是我,大嫂你随便诬赖人!我根本就没有打住她,不过是拉她去找爹娘评理,是你上手的!”许氏惊的一跳。姓毛的竟然把责任全推给了自己,没门!

林凤娥从人群里挤出来,担心的过来看王玉花,“大娘!还是快把嫂子抬屋里去,找个人去请郎中吧!”说着又扶姚若溪和姚若霞起来,“快别哭了,孩子!你娘应是没啥事儿的!”

“快!快去请郎中!”苗氏忙叫着,和林凤娥扶王玉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