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晴好歹还有理智在,知道自己就是再恨孙氏,可这会儿也不是让她心痛而自己受损失的时候,毕竟聂秋染若是倒了霉,聂晴也知道自己现在讨不到好,她至少知道自己现在靠的还是聂秋染的势,她就是想做什么,也要等到自己出嫁之后才成。
可是令聂晴苦恼的是,这些前来提亲的人中没有一个是她理想中的夫婿,一些九品的芝麻小官儿敢不自量力来向她提亲便罢,就连一些低贱的商贾竟然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对于这些人的行为聂晴既是有些着迷又是有些瞧不上,不过因为这些人众星捧月般的行为,到底是让她名声传扬了开来,而在这些前来提亲的人中聂晴挑选了一阵,却始终没有找到合心意的,她本来还当自己要继续忍耐聂家人多时时,终于有一个契机出现了。
陈小军对聂晴痴心一片,竟然从山村之中直接追到了京城来,聂晴不耐烦他的纠缠,可又怕被人知道了自己竟然与这样的一个粗鄙男人有过什么瓜葛,因此在陈小军再三上门痴心只想求见她一回时,聂晴不耐烦的出去见了他,而与另一个注定该成就自己做人上人的青年相识。
那是一个邪侫而阴柔的青年,那双目光像蕴含了血色一般,让人望之心惊。那眼睛中的疯狂杀意每每就是让见过一回的聂晴回想起来时依旧浑身哆嗦。那是一个恶魔,京中人人都惧怕无比的厉鬼,他叫罗玄。
罗玄此人长相阴柔而美丽,相比起许多妇人来,他的长相也是绝顶漂亮。聂晴在头一回看到这个人时,首先心里便生出一股不甘感来,不管她如何有心计,甚至自认自己如何不输于人,可她的容貌在妇人中只算清秀中等而已,聂晴天生便对于长得比自己漂亮的人怀有一种敌意,而这个罗玄若不是个男人,聂晴恐怕连与她说话都不屑,对于她这样有雄心壮志的人来说,并不希望自己与一个容貌极好的人站在一起,聂晴要做的是那朵红花,而非那衬人的绿叶。
也幸亏她没走,若是走了,恐怕聂晴便不会有后来的富贵与荣华。
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早已经注定自己会成功。在得知这个罗玄是自己的故人时。聂晴激动得浑身直哆嗦。她甚至记不清自己什么时候有恩于这个面目阴柔,一看便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她甚至根本记不得自己是不是曾见过他,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管他那个对这人施恩的人是谁,反正认错了人的不是自己,再说要报恩的人又不是自己。聂晴仔细打量了这个青年一眼,看到他浑身穿着的珠玉衣裳,一看便是贵气不凡。更是让她心中渴望。
“如今长平候势力正大,皇上如今已经年迈,怕朝政落于奸人之手,因此任我为辅政大臣,往后恐怕与罗玄还得有一场恶斗。”书房之中,聂秋染似是在与人说话一般,聂晴本来满眼的冰冷在听到罗玄两个字时,顿时吃惊了。她记得下午时说自己是他恩人的那个阴柔青年就是称自己叫罗玄的,他竟然是长平候?是个候爷?聂晴如今早已非昔日只有野心而没什么见识的乡村丫头了,跟着聂秋染多年。见他从翰林院发配到定洲任同知到如今回到京中任三品大员,聂晴的见识也在跟着长。她自然知道一个候爷之位代表着什么。
大庆朝等级森严,除了开国之初曾对有功之臣赐封爵位之外,如今大庆朝已立两百多年,还从来没有人能再被封爵的,别说候了,就是连伯爷在这一百多年中,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没料到那个年纪轻轻且又长相俊美的人竟然是个候爷!
候爷啊!而且他还说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那样的一个人长得可真是俊美不凡,那眉眼流转间虽然目光吓人,可却又带着一股凛然的邪气,现在想起来依旧是让聂晴一阵心跳加速。他是一个候爷,且又如此俊美年纪,邪气十足,实在是让人难以抗拒。聂晴越想越是觉得心中如小鹿撞击,她这会儿强忍了心里的春意,只觉得一股暖气从下腹处直涌往全身,让她浑身都开始发起了烫来,她打消了原本想要就此转身离开的心思,反倒是折身回了房中让人准备了茶水再朝聂秋染书房之外而去。
她这会儿要打听一下那罗玄的为人地位,自己等了这样多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样一个好机会从自己眼前溜走。房中正在谈话的聂秋染在看到妹妹端了茶杯送过来时,眉头微微皱了皱,在聂家里聂晴不管心中高兴与否,都会偶尔做做姿态,干干端茶递水的事儿,有时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却能让人心里对她生出好感与同情来,让人在看到她做这些事时,更加怜悯喜欢她。
可这会儿聂秋染正在与同僚商议的是大事儿,罗玄此人心狠手辣,睚眦必报,聂秋染并不想在自己计划还未成时便走漏了风声,让人得知之后引来罗玄的报复。聂秋染做事一向喜欢未雨绸缪,他刚从定洲调回京里没两年时间,地位还远不稳固,现在与罗玄斗上他占不到什么好处。而罗玄现在势力正大,就连皇帝都受到了威胁,聂秋染身为皇帝心腹,隐隐知道皇帝手中其实是有两支暗卫的,可是这几年间这些暗卫接连死的死,消失的消失,这引起了皇帝极大的恐慌与害怕,而罗玄又势大,且还是太子的心腹,这让老皇帝怀疑是不是太子连同罗玄杀了那些暗卫,对皇位有不轨之心。
毕竟皇帝占位置久了,在太子这个储君之位上一坐就是多年,刘乾不耐烦了想要逼宫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罗玄竟然能被皇帝怀疑他杀灭了皇帝的暗卫,可见其势力到底有多大。聂秋染虽然现在有些地位,可他到底根基不深,而且罗玄是个内侍,他是个大臣,有时罗玄可以不顾名声与体面,但聂秋染不行,毕竟罗玄单枪匹马,而聂秋染则还拖家带口,他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家人多考虑,因此在没有万全把握之前,聂秋染并不希望这事儿能被第三个人得知。
聂晴在端着茶杯进来时,本以为聂秋染会如同以往一般心疼的让她少做一些事,而是将这些事情交给下人来做的,她甚至都已经想好了自己要如何说话才能使得人更加怜爱的借口来。可偏偏聂秋染不止是没有说怜惜她的话,反倒是皱着眉头,十分不愉道:“你来干什么?我与朋友有话要说。你一个妇道人家若是没事。便下去歇着吧。这些事情不用你来做了!”
同样的都是说这些事情不让她来做,可那语气却是完全不同的。聂晴眼神一冷,心里有些怒意,却是强忍了下来,一边深呼了一口气,做出了可怜兮兮的模样,这是她一惯做得拿手的,这会儿一使出来。果然聂晴的眼角余光便看到了坐在聂秋染对面的一个年约四十许,留着长须,面容清隼严肃的中年男子脸上对她露出一丝同情之色来。聂晴心下松了口气,眼里不由露出得意之色。
一般照这样的情况来说,家里强势的大哥喝斥在家的妹妹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聂秋染是个要做官的人,不可能会将污点留在这儿,因此她今日进来之事儿,聂秋染肯定不会与她追究,不过真是便宜了他!哼。聂晴心中暗暗发誓,等到自己摸清了长平候的底细。等到自己往后嫁过去成为候爷夫人之后,一定要让聂家尝尝自己的手段,要让他们感受一下自己当年受过的苦楚,要让自己这些年来所嫁非人,到如今还不得不忍气吞声的痛苦千百倍的还回去!
心里这样恨恨的想了半天,聂晴心里才觉得好受了些,她深呼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看着聂秋染,抽泣道:“大哥,我,我只是想给大哥送茶水过来,我,我打扰到大哥了吗?”聂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身形消瘦,脸色微白,这会儿正手足无措的伸手摸着头发,将胆颤心惊的模样表现得淋漓尽致,像是平日她在家里过的便是受人欺压的生活一般,让人看了不由有些同情。尤其是她又下意识怯生生的看了聂秋染一眼,缩了缩手脚的模样,更是让人打心眼儿里同情起她来。
聂秋染眼睛眯了起来,他已经不再是当初一心只知埋头苦读,想要讨好父亲,为聂家出人头地的单纯少年,几年的官场生活使得他多了些磨练与看人的眼色,聂晴一直守在内宅之中,心计虽然有,但因为她女人的身份,注定她不能出去抛头露面,而聂秋染的内宅又一向被他压制得简单,可没什么争风吃醋害人性命的事儿,聂晴因为是聂秋染的妹妹,后院的女人对她又都是讨好有加的,因此她的眼光这些年来也只停留在当初颇有心计的时候,早与聂秋染不同。
平日里聂秋染不愿意去怀疑自己的这个妹妹,可这会儿自己正说到关键时候,她却是闯了进来,还做出这副模样来,不知为什么,聂秋染以前是看惯了聂晴这模样,可每看一回便要可怜同情她一回的,现在看到她这小家子的作派,却觉得烦闷了起来,只冷冷望着她,直看得聂晴脸色微变了,聂秋染这才淡淡道:“端茶送水的事情自有丫头做,你还是自个儿回房歇着吧,往后没事,不要再出内院了!”外院可不是她一个妇人该来的地方,这话里的警告意思聂晴听懂了,但却更加愤愤不平。
凭什么,就因为她是个女人,从小受孙氏欺负也就罢了,现在一个被她玩弄在鼓掌间的聂秋染也敢看不起她,他凭什么!聂晴心里十分的愤怒,但她好歹理智还在,强压下了心里的怨恨,低眉敛目的抹了抹眼泪,轻轻道了声是,才畏首畏尾的出去了。她刚刚在被聂秋染盯着的一瞬间,就好像是自己这些年来的算计都要一下子被人看了个通透般,刚刚可真的吓死她了!聂晴出门之后拍了拍胸口儿,想到刚刚聂秋染的话,脸色又阴沉了下来。
虽然因为下午的事儿聂晴心里还有气,也想硬气一般的不跟聂秋染说话,可是聂晴想着长平候几个字,心里却像是有猫在抓一般,最后她再也没能忍耐得住,在一家人吃饭时坐在饭桌子上,她便问了出来:“大哥,我今天下午听到长平候,那长平候是什么人啊?今年多少岁了?是不是叫罗玄啊,我看过他一回,那样年轻呢,不知道娶了妻没有。”聂家虽然好,可到底她不能在娘家住一辈子,就是有什么心思,聂晴也要等到自己出嫁之后再慢慢谋划,因此她对于自己的终身大事十分着急。
这几年在聂家养尊处优的生活早磨去了聂晴的小心翼翼,她剩下的本能只有伪装而已,对于在逆境中的那种步步细心的本能早就在聂家人人都捧着的生活中渐渐被消磨去,因此这会儿聂晴就算明知聂秋染恐怕对于自己提起罗玄的事儿会有些疙瘩,毕竟在聂晴听起来聂秋染话中的意思竟然像是要对付罗玄的样子。可聂晴就算知道聂秋染有些不痛快,她也觉得这是聂家欠自己的,他一定会像以往一般对自己多加包容,毕竟以前聂晴便是对付过聂秋染后院的女人,他还不是照样站在了自己这一边。
等到聂晴这话音一落,饭桌上的众人顿时都冷场了下来。顾宁溪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讥讽神色,却是低垂着头没有出声,倒是孙氏听到一个长平候的名头时,顿时便神色一动:“哦?候爷?多少岁啊,你见过了没有?大郎,你问问看人家成婚了没有,若是没有,你妹妹还在家中呢,若是能嫁得好一些,往后对于你弟弟也能帮衬一些。”
一听到孙氏对于这事儿也在帮自己的忙,聂晴心里既有一种扬眉吐气之感,又有一种厌烦恶心的感觉。这聂家人果然是俗不可耐,一见到高枝便想去攀,孙氏这老东西,一点儿也不顾自己的死活,只想着她那没用的废物儿子,聂秋文那废物有什么地方比得上自己的?以为他是谁,文不成武不就的,成天逗鸡摸狗,天天学人家京中那纨绔一天到晚的在外头鬼混,包花娘上伎楼,她一想到聂秋文都觉得恶心想吐,孙氏竟然还想利用自己以后替她儿子谋好处!
自己嫁到长平候府能行,可孙氏要想再像以前一般对待自己,将自己当做她儿子的奶娘一般,自己定要给她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聂晴低垂下了头来,眼中寒光一阵闪过。
两母女起的头本来让聂夫子有些不快的,毕竟聂夫子性格老成严肃,他最恨的便是人家不讲规矩,俗话说得好,食不言寝不语的,可偏偏这些妇人却连半点儿规矩都不懂,吃饭时竟然也说话。聂夫子心中不快,脸色便拉了下来,但一听到孙氏问那长平候时,聂夫子顿时也上了心。
他的这个小女儿自从多年前与人和离之后便一直呆在聂家中,当初他被聂晴哭得一时冲动,便将聂晴留了下来,可到底出嫁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些年来聂晴总在娘家嫁不出去,虽说如今聂秋染不差那一张嘴吃饭,可在聂夫子看起来,一个和离的女儿久呆在家中到底是一个侮辱与污点,虽然人家表面冲自己是在笑着的,可是聂夫子自己治家甚严,将心比心,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聂晴一直呆在家中让他看着刺眼,别人更是不知背地里要如何笑话了。
聂夫子性格一向性格严谨厉害,虽然有心疼聂晴的心思,可到底聂晴在家久了,他总觉得有些不耐烦,传扬出去也是给聂家抹黑,不过这个女儿一直不肯嫁人,他又不愿再背上一个要将女儿再逼嫁出去的罪名而已,再加上聂晴又一直乖觉,伏低做小的,让聂夫子还没能找到话说,因此聂晴才一直留在了聂家,可时间长了,聂夫子总是不高兴的,这会儿一听到女儿主动问起一个人成婚与否来,顿时倒让聂夫子动了心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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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晴的前世(三)
不过聂夫子到底自恃身份,又想到自己的儿子如今也算是出息了,他自然也不想将女儿嫁过去做妾,毕竟对方可是候府,那可是有正经爵位的。聂夫子一想到这儿,心里头刚涌起来的兴奋顿时又冷了下来,重重的将筷子拍到了饭桌上,厉声便道:“不管如何,咱们家还不至于下贱到要将女儿嫁过去做妾的!”
聂秋染现在虽然有身份地位,不过聂晴到底是个已经出嫁的妇人,又不是黄花大闺女,聂夫子是读书人,好歹还是知道几分世事的,知道自己家与候府比起来还不是一个档次的,毕竟那个爵位便能将人给掐死了。就算两家平起平坐,可聂晴这样已经是破了身的妇人大户人家便是再缺主母,也不至于要着急到捡她一个和离的女人,再加上她和离的原因聂夫子还知道,那可是无子,无子是大罪,便是她公主出身,有了这个名声恐怕都嫁不出去了,更别提聂家现在比不过别人了。
“爹。”聂晴看到聂夫子发脾气,脸色不由涨得通红,她不是害羞的,而是气的。不过她也深怕聂夫子到时一口否决了自己的富贵路,在聂家最不好的就是这一点了,聂家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三番四次的对她的事儿指手划脚的,终有一天自己要让聂家人付出代价来!聂晴心里气得要死,脸上却是硬挤出一丝笑意来:“那长平候说我曾对他有恩…”聂晴说到这儿,做出羞涩的神态低下了头去,掩住了眼里的怨毒之色。
一旁的顾宁溪听到这儿。顿时忍不住放了筷子。低垂着头捏了帕子捂着嘴无声的闷笑了起来。站在她身侧正摆着规矩的顾宁馨也笑。她如今已经生下了女儿,虽然不是个男孩儿,可凭着她生的孩子在聂家是头一个,顾宁馨便有底气仗着孩子在这儿敢开口说话:
“姑奶奶,这长平候今年才不过十五岁而已。”顾宁馨长相极美,便是生完了孩子,时光也像是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印记一般,平日里聂晴对她并不如何亲近。毕竟在聂晴心里,顾氏女虽然出身高,可她到底是个庶女,还值不得自己去巴结,再加上聂晴自己长相一般,对于长得极美的顾宁馨本能的有一种嫉妒与愤恨,再加上她站在顾宁馨身边一个美貌如红花,一个则如同不起眼的灰老鼠般,顾宁馨的美将聂晴引以为毫的楚楚可怜气质都压了下去,聂晴自然不喜欢她。更不愿意当那片衬托她的绿叶,因此两人平日里关系算不得有多亲密。
这会儿顾宁馨一开口。聂家人顿时都呆住了,原本因为聂晴说罗玄曾提聂晴对她有恩的话而有些欣喜,认为说不定聂晴还有机会与候府搭上关系而高兴的聂夫子顿时脸色便僵住了。聂晴当初嫁人时便已经是十五快十六的人了,现在时间都过去好几年了,聂晴也不再是当初青葱水嫩的少女,她嫁过人便暂且不提了,而且她现在都已经二十四岁的妇人了,在古代这个年纪虽然算不得有多大,可若是成婚早生子也早的,现在孩子都该**岁了,聂晴一直觉得自己是上天厚爱之人,她便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她一直都很有自信,也一直觉得自己该过人上人的生活,更是觉得世上的优秀男人围着自己转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可是她却一直都忽略了,她已经二十四岁了,马上便已经要步入人老珠黄的年纪。
聂晴一想到这儿,脸上顿时露出慌乱之色来,那厢聂夫子等人也都呆住了,聂秋染阴冷着一张脸盯着饭桌上的众人没有出声。顾宁馨没有被聂秋染喝斥,当下觉得胆子更大,笑靥如花的盯着聂晴看,还没有开口,那头孙氏却有些不甘心这样一个条件好的现成女婿要飞,毕竟对她来说大儿子有了出息那还远远不够,应该再给二儿子找个强有力的靠山,再加上她觉得若是这个无用的女儿往后嫁给了候爷,这京中哪个人以后看到自己不赞她一声能生会养?孙氏一想到这儿,自然不愿意这门婚事就这么搅黄了,连忙便阴沉了脸,不满的大声喝斥道:
“女大三,抱金砖!”孙氏盯着顾宁馨,一边冷笑了起来:“老娘还没开口,你这下贱的小娼妇说什么话,你这个偷人的贱人,烂货,你那张喝过大粪的嘴闭不紧要流尸水吧,你信不信老娘打死你个不要脸的小贱人!”孙氏本来出身便不高,骂起人来话自然不可能好听,句句污言秽语,顾宁馨虽然是个庶出的,可她到底是个大家出身,这会儿被孙氏一骂,顿时便眼泪涟涟,但她却知道孙氏在聂家里一向作威作福,就凭她是生了聂秋染的妇人,便是再粗鄙不堪,也是自己的婆婆,因此自然得要忍气吞声,可不敢像对待聂晴一样的随意还口。
“好了!”聂秋染站起了身来,他有些疲累的揉了揉脑袋,每日在朝廷上与人周旋便已经够累,回来之后还得面对家里这一堆鸡飞狗跳的烂摊子。孙氏说话不中听,竟然骂顾宁馨是小娼妇,她将自己当成什么了?聂秋染这些年来对孙氏总是再三容忍,若不是发生了今日下午聂晴的事儿让他有些警惕,恐怕他到现在还会对孙氏与家人多有忍耐,可下午时聂秋染便看到聂晴表情有些不对劲儿,现在又听她提起长平候,话里的意思竟然像是要嫁给他一般。聂秋染冷笑了起来,对于孙氏也自然不可能再像以往一般无条件的纵容,因此冷冷盯着孙氏就道:
“娘是要吃饭还是要骂人?若要骂人,你自已回院子里去,以后大家一起吃饭时,你就不要再出来了。”聂秋染这话一下子便将孙氏给惹毛了,她这几年来当够了老太君,耍够了威风。这会儿便是知道这个能耐的儿子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也不愿意吃他的闲气。听到聂秋染这样一说,顿时拍了桌子便尖叫:
“你这小东西,长大了,翅膀硬了吧,你再能耐,当初也是老娘拉出来的东西,要是没有老娘把你拉出来,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呢。早知道你这样不孝顺,当初生你下来便该将你掐死…”孙氏气焰嚣张的骂骂咧咧,神态激动。
原本聂秋染心中还有一丝对孙氏的不忍落,现在一听到孙氏这样大骂,顿时眼神便冷了下来:“来人,将老夫人送回房中,往后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老夫人出院子一步,最近吃得太好了,老夫人力气十足。让厨房斟酌着给!”他一直都不是孙氏能靠撒泼打混便能拿捏得住的人,尤其是几年官场生涯下来。更是让聂秋染性格坚硬无比,他平日这一面家里人哪里曾见过,如今一看到聂秋染发威,不止是孙氏吓住了,连聂晴姐弟与聂夫子都吓了一跳。
孙氏哭嚎着要往地上滚,顾宁馨在一旁露出得意的笑容来,刚想装模作样的去拉,聂秋染已经继续道:“凭她去吧,若不如了她心意,恐怕娘还要认为我这个当儿子的不孝顺了。”一席话自然将顾宁溪姐妹的动作止住,也让孙氏惊呆了停了下来。孙氏虽然不情愿,但依旧被人架了起来,直到此时她才发现任凭自己以往在聂家有多风光,可如今才知道,聂家到底当家作主的还是她的儿子而不是她,孙氏一想通这个,又看到聂秋染冰冷的神色,哪里还敢再闹,深怕聂秋染等下更加厌烦,因此乖乖的被人拿了下去。
一旁聂秋文脸上闪过不满之色,他如今年纪不小了,可心智其实还没跟上过年纪,一天到晚只知道跟狐朋狗友的一块儿玩耍,反正家中还有大哥顶着,再不济还有老爹呢,他只要负责吃喝玩乐便罢,又没什么心理压力,对于场中的闹剧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看到孙氏被人架走了,他有些不满。聂秋文一向被孙氏惯坏了,这会儿心中不高兴了,脸上自然也掩饰不住,连忙便气愤道:
“大哥,不过是一件婚事而已,你干嘛不顺了娘的心愿就好了,还让人将娘锁起来,你是不是人啊?”他还有些不满想骂,聂秋染已经冷笑着朝他望了过来:“你倒真是一个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别说那罗玄身份如何了,凭什么你觉得聂晴就能嫁他为妻?”
“我,他说我对他有恩。”聂晴早在一旁不满多时,这会儿一听到聂秋染这话,深恐他还要反对到时引得聂夫子也不乐意了,因此连忙张嘴便说了一句。她这话音刚落,聂晴便觉得聂秋染的目光好像冰箭一般落在了她身上,让聂晴不由自主的便打了个哆嗦,她这会儿心里有些害怕了起来,不知为什么,聂秋染这会儿的眼神耐人寻味,让她心中有些发紧,隐隐后悔起来自己刚刚说话太快了。只是话已经说出口,哪里还收得回来,聂晴强忍着双腿的哆嗦,一边在心里将聂秋染骂了个遍,一边又做出一副怯生生的样子来。
“长平候是个内侍,是在太子身边侍候的大太监。”聂秋染盯着这个妹妹,斯条慢理的开口。不知道是不是以前的他没有看清楚过自己的家里人,还是聂晴的表演一直太好,竟然将他也给瞒住了,让聂秋染这会儿才发觉出这个妹妹的不对劲儿之处来:“刚刚你们说的话,在家中自己说说便罢,若是讲了出去,我的妹子已经饥不择食到想嫁给一个太监做对食,那可真正是要笑掉别人的大牙了。”聂秋染对家里人说话时从来还没有这样不客气过,这会儿一句话说完聂晴还顾不得去回味聂秋染的话是个什么意思,可光听他语气,聂晴已经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心里生出一股受辱的感觉来。
聂夫子脸色刹时便变了,内侍是什么他是读书人自然了解,而聂秋染那一句大太监更是让聂夫子明白那长平候的身份,太监在大庆朝一向都是大内公公所担任的职责。聂秋染说的话虽然难听,可却是事实,若是事情被外头的人知道了。自己一家人竟然想要将女儿嫁给一个无根之人。那可真正是丢尽聂家祖宗的脸面了。幸亏今日是被聂秋染提醒了。若是别人不知道这事儿,恐怕真的是要让人大牙都笑掉了!
想到这儿,聂夫子顿时心里一阵无名火起,哪里还管自己之前是不是打了满腔主意,顿时都将怨气发泄到了聂晴身上,再看一旁楚楚可怜的女儿时,便觉得有些厌烦恶心了起来,想也不想便一巴掌朝她挥了过去。‘啪’的一声剧响中,聂晴被打得身体一个踉跄转了两圈儿,这才晕头转身的跌坐在地上,聂夫子还不解气,狠狠一脚便朝聂晴踹了过去:“贱人,丢人现眼!”这会儿哪里还有看到女儿可怜时的慈父状,说到底,女儿对聂夫子来说是他有闲暇心表达父爱时的一个东西而已,与聂家的前程比起来,谁轻谁重。聂夫子自然心里清楚得很。
聂晴一下子便被打蒙了,这些年来她过的是养尊处优的生活。她的女孩儿身份与地位在聂家也不像以前那样的低,聂夫子有了身份地位,自然乐于给他这个女儿一丝关注,而聂秋染对他这个唯一在家中的妹妹也算照顾,下人们都是会察言观色的,自然知道聂晴得宠,对她的态度也完全不同,聂晴这些年来被人高高捧起,被哄得飘飘然的,早就忘了当初伏低做小的日子,这会儿冷不妨被聂夫子一打,聂晴眼泪一下子便涌了出来,摸着脸颊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聂夫子,颤抖着道:“爹,你,你打我干什么。”
“你莫不是想男人想疯了吧?”聂夫子平日里自恃读书人身份,可这会儿聂秋染才算是看了出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儿,聂夫子若是狠起来说话时,那嘴不比孙氏差到哪儿去,一句话说得聂晴脸色登时雪一样的白,聂秋染在一旁听着没出声,其实若不是聂晴是他妹子,他心中也想说这样一句话,平日里看着这姑娘倒是个乖巧懂事的,没料到这个时候便看出了端倪来,竟然打听到了罗玄身上,若不是今日下午她闯进来听到了那样一句话,而后来沉不住气问出声来,自己还不知得要等多久才知道这个妹子的真面目。
到底是她藏得太深,还是自己以前对于亲人太过没有防备?聂秋染心中生疑,这件事情相当于给他敲了一个警钟,这才让他今日晚上忍无可忍的让人将孙氏弄回房去,若是换了以前,他恐怕要看在母亲生养自己,且又是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份儿上对她多有忍耐。而聂晴的事让聂秋染看清楚了,有时候他看重亲人,可却不知这些亲人心里是如何对待他的。聂秋染心中种下了隔阂的影子,聂晴却不得而之,她此时只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年幼时被孙氏肆意打骂的时候,眼里忍耐不住的露出怨毒与愤恨来。
“我没有!爹你为什么打我,你知不知道以前娘常打我的,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来锦衣玉食的人上人生活让聂晴开始有些沉不住气,支持着站起身来,阴冷着一张脸盯着聂夫子看:“你凭什么打我,当初随意将我嫁出去,你想过我的感受没有?我也是人,我也是你的女儿!”
“女子无才便是德!”聂夫子先是有些吃惊这个女儿竟然敢用这样的眼神与自己说话,还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竟然敢这样的大声喝他,聂夫子这辈子可从没遭到过女人的喝斥,就连当初聂夫子的母亲还在世时,因为他自小聪明,又是个读书人,母亲也是对他赞赏喜欢有加的,十分得意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含在嘴中都怕化了,又哪里舍得大声说他,如今聂晴这样当面斥责,对于聂夫子来说可是生平头一回。
他先是有些惊讶,接着又有些鄙夷。聂夫子性情古板,最喜欢的女人是柔顺而知书达理的,正因为孙氏这一辈子长得不好看便罢,才情不通这个他倒也不怪她,可孙氏性格粗鄙不堪,为人唯唯喏喏,再加上孙氏出身农家,别说礼仪道理,一遇事儿孙氏便喜欢与人打做一团,这在聂夫子看来是有辱斯文的事儿,更是对这个妻子瞧不上,越发不喜欢她。而聂晴伪装出来的柔顺与乖巧正好就对了聂夫子的胃口,这才是聂夫子当初愿意对她生出几分怜惜之意的原因。
可没料到聂夫子自诩自己读书人,读了一辈子书,自认为自己看人不会有错时,没料到以为一向温柔乖巧的女儿竟然是这个这样的货色,聂夫子有些失望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厌烦,看着聂晴疯狂的样子,他心里不止没有半点儿同情与怜悯,反倒脸色更加严肃冷淡了些:
“女子首要柔顺,你身为妇道人家,出嫁几年却无子,本该被休。当初我怜你无处可去,才将你收留下来,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本不该再留你在家,你若要不服,我送你入庙,下半辈子青灯古佛,修个造化,来世好投胎到哪户富贵人家里面去吧。”聂夫子这会儿是连话也懒得跟聂晴说了,直接讲完便住了嘴,又坐了下来。
屋里死一般的寂静,顾宁馨低垂着头,掩饰着嘴角边得意的神色,一旁顾宁溪眼神闪了闪,看到聂晴坐倒在地,一片绝望的样子,不免抿了抿嘴角,出来打圆场:
“父亲请息怒,姑奶奶不过是年幼气盛,父亲何必又跟她一般计较。”聂晴虽然对于庶出的顾宁馨瞧不上,可对于顾宁溪这个真正的嫂子却知道拉拢的,顾宁溪虽然知道她讨好自己也是有她的打算的,毕竟聂秋染看不清楚他这个妹子的野心,但顾宁溪身为女人可是能从聂晴一双眼睛里看到不甘与野望的,这样的眼神她在娘家时在好多姨娘身上都见到过,早见怪不怪了。可不管聂晴有什么打算,两人表面还算是交好的,她的利益也没差,反倒是自己只要这次帮了聂晴,她到底是聂秋染的亲妹子,往后施她恩果,对自己总没坏处。
想到这些,顾宁溪又笑意更深了些,连忙便将聂晴拉了起来,捏了帕子替她擦眼泪,这才若有似无的看了一旁的顾宁馨一眼,温声道:
“姑奶奶恐怕不知道,那罗玄呀,可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内侍,虽说是封了候,可是却因为他是太子殿下特意看中的人才封的,本身并没什么,刚刚我八妹只说了他年幼,但少说了一句,没来得及提他是太监,否则母亲也不会生出那样的心思来了。”
顾宁溪替聂晴搭下了台阶来,聂晴顿时便顺着她话的意思想到了刚刚的情况上,她对于罗玄是个太监的身份大吃了一惊,那样一个俊美的少年,没想到竟然是个阉人!聂晴一想到这儿,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恶心泛了起来,原本早上时才看到的那少年模样,她还有些春心荡漾的,一下子便变成了满腔的腻歪与厌烦感来。而可恶的是这顾宁馨小贱人,竟然刚刚故意拿罗玄年纪来羞辱自己不说,还不提罗玄是个太监的话,让自己误会!
聂晴心里涌出一阵怨毒,但她刚刚闹了一场,本来狠了心要让聂夫子气一回的,可没料到她闹过之后聂夫子不止没有心疼她,反倒要翻了脸,聂晴又不是傻的,自然知道自己现在该顺梯而下的道理,因此感激的看了顾宁溪一眼,这才朝着聂夫子‘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细声细气的哭道:“爹,女儿错了,女儿刚刚一时羞恼无状,险些惹怒了您。”她一番哭诉,聂夫子虽然不见得气消了多少,可到底没有再提要送她去庙里的话。毕竟一个女儿被送进庙中又没什么名头,总归不是什么好听的事儿,聂夫子还要体面,这事儿聂晴又认了错,自然便算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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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晴的前世(四)
只是事情虽然因此而消了,但到底在聂晴心中种下了疙瘩来。她左思右想,只觉得自己那日冲聂夫子那一跪简直是天下间最恶心最令人厌烦的事儿,她不甘如此,她要报复,尤其还有顾宁馨那小贱人故意误导她,此仇非报不可,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会吃闷亏的人!
一念及此,聂晴顿时将目光放到了现在被关在院中的孙氏身上。孙氏的性情做为常在她手下讨生活的聂晴来说,最是了解不过,聂晴心中有把握,只要她稍加挑拨,孙氏一定忍耐不住,会出手的!聂晴是孙氏的女儿,她平日跟孙氏间的关系虽然算不得有多亲密,可到底还是母女,因此她要进入孙氏院落,那再是简单不过。一切也如她所料的一般,十分顺利,几乎她没费什么唇舌,便能看到孙氏的脸色变了。
“娘可是大哥的生母,若是没有娘,当初哪儿来的大哥?更没有大哥如今的风光。”聂晴状似要与孙氏闲聊一般张了嘴,她这话正中孙氏下怀,孙氏心中也是这样想的,这些年来聂秋染对她处处孝顺,让孙氏心里有些自大了起来,总觉得儿子的东西本来就该是自己的,要是没有自己把他生出来,聂秋染便是文曲星要下凡也没用!现在他长大了,翅膀倒硬了,敢为个女人来关老娘。孙氏本来这些天被关已经有些害怕了,可这会儿被聂晴一说,当日的怨恨又活了过来,她越想越觉得聂晴说得对,原本这个她一向看不顺眼的女儿,这会儿在说了让她舒坦的话之后,孙氏都觉得越看聂晴越是有些满意了起来。
“可大哥却是为了个妇人却偏偏将娘给关了,那小顾氏仗着一张狐媚子脸,勾得大哥时常偏心着她,不过是生了个丫头片子而已。竟然像是往后大哥的财产全部都会给她了一般。”聂晴这话句句说到孙氏心坎儿上,孙氏原本还在点头的动作,在听到聂晴所说的财产时,顿时便呆滞住了。
聂晴一瞧孙氏脸色有些发呆了起来,顿时便微微抿了抿嘴,她知道孙氏这会儿已经上勾了,只要她天长日久的再多说几句,她一定能给顾宁馨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看这小贱人还能不能得意得起来!
孙氏本来还想再给聂晴说几句,可没料到聂晴却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因此自个儿回去了,这一夜自然勾得孙氏一整宿都没能睡得着。
对于孙氏来说,最看重最喜欢的并不是给她带来荣耀与富贵的大儿子,而应该是她的心肝宝贝儿聂秋文,她担心的是自己现在还活着,聂家有长辈在,聂秋染自然不会不管弟弟。可她却怕往后自己死了,聂秋染两兄弟分了家,一个从此平步青云过得欢快,当人上人,而聂秋文则往后穷苦一生,亦或是小富即安。孙氏过了几年的富贵生活,早明白当人上人的日子有多么好,就连洗澡都有人侍候,她又怎么忍心让自已最心爱的小儿子往后再享受不到这些?聂晴很了解孙氏,知道她必定会咬中自己放下的那个饵。接下来她只要慢慢行动。先将罗玄勾到再说。
虽说早知道罗玄是个太监,但聂晴再次主动上前求见他时,依旧是忍不住看着那张俊美耀眼的容貌看得入了迷。罗玄长得实在是太俊了,可惜是个无根之人,一想到这些,聂晴心里不免又生出一些恶心来,她是想要权势。可她却也不想要守活寡,因此原本想嫁罗玄的念头,在得知他不过是个太监时,便已经烟消云散。
不知为什么,聂晴主动前去求见了罗玄之后,罗玄却并没有如第一次见她面时的专注与欣喜,反倒神色淡淡的,那双似是含了血光的眸子看得人浑身发寒。被他盯着看时,便如同大冷的天儿被人从头到脚淋了一桶冰雪一般。冻入骨髓。
罗玄看她的反应不像是看恩人的模样,这让聂晴心中有些纳闷,又有些恐慌。这些天来大哥聂秋染对她的态度已经有些淡了,不像以前一般对她亲切,也不知道聂秋染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他有时打量着聂晴的目光让她心中难安,聂晴一向喜欢给自己找条后路,她现在已经在开始算计聂家,这可是已经破釜沉舟了,若是聂家到时真出了事儿,万一这事儿被聂秋染迁怒到她身上,她也准备要另找一个靠山的。
这些天来她也找人打听了一下罗玄这个人,知道他是这两个月进的京,一些人不知道他的名声,可许多达官贵人之家却是知道他这个人的,这可是一个真正的大权势的人,那天顾宁溪竟然说他只是一个没什么本事的人,可见那大顾氏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表面与她交好,背地里却专捅她刀子。她若是攀上了罗玄,这家伙人见人怕,鬼见鬼愁,若有他当靠山,从此京中之大,只任自己挥手跺脚,比跟在聂秋染身边,随时提心吊胆的算计好多了。
而且她想要看聂家倒霉已经好多年了,她现在一刻也忍不了,她不想再忍气吞声的过生活,她要高高在上,她要人人敬畏她,而罗玄便是如今最好的一块踏脚石。他手段狠辣而又有权势,想想自己要是有一个长平候当依靠,从此只要谁惹了自己不快,便有他替自己出气,从此京中人人巴结着她,而恶名则全由罗玄当了,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
聂晴一想着那些,险些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罗玄只是似笑非笑的看她,这个半大的少年身材高大,穿着一身莹紫锦袍,更衬得那面庞如冠玉一般,通身贵气与邪意相融合,再加上他眉眼之中挥之不去的杀意,便是笑着时都给人一种邪魅森然之感,看得让人心醉神驰,若他不是太监,那该有多好。聂晴心中依旧感叹了一句,不过好在太监两个字倒是将她从自己的美梦幻想中打醒了过来,这会儿聂晴抬了抬头,眼睛便对上了一对血光闪烁的眼眸,里面杀意汹涌。看得聂晴打了个激伶,不过才看一眼,她后背冷汗便‘刷’的一下涌了出来,连忙便将脑袋别开了。
“小女子上次见过一回长平候爷。”聂晴咬了咬牙,只觉得被罗玄盯着,浑身便如同压了千金重担一般,沉重得喘不过气来,这次罗玄的态度可丝毫也不像上回第一次见她的一般。这令聂晴心下有些着急,也有些担忧,猜测着罗玄是不是已经找到了真正的恩人了?这怎么可以,罗玄应该是她手中的一把刀,她指哪里,罗玄便该打到哪里的,他怎么能不认识自己?聂晴可是早就打算好与罗玄搭上关系之后往后要如何风光天下,这会儿罗玄的态度令她慌了神,她想到那日里聂秋染所说的话。顿时灵光一闪,不知怎么的,便想到了讨好罗玄的方法先与他拉近关系,因此话便脱口而出道:“我有事与候爷说,我大哥要对付候爷!”
她说完这话时,没有抬头,便能感觉得到罗玄的眼睛已经眯了起来,那目光像是有如实质的剑一般割在她身上,令聂晴缩了缩身子。话刚一出口时她除了有些害怕之外,心中还有一丝痛快。聂秋染对不起自己。聂家当初害得自己这样惨,如今自己将聂秋染的事儿向罗玄说了出来,那也怪不得她了。
若是能借罗玄之后将聂家除去,那是再好不过了。一想到这儿,聂晴连忙又道:“他们密谋想要对付候爷,小女子虽然不知事,可也知道大义的道理。当初小女子曾与候爷结缘,看来如今倒是再与候爷有缘,能再与候爷提点几句。”聂晴细声细气的说完,也不敢抬头看罗玄,毕竟这太监的眼神实在是太吓人了些,她也不知道罗玄对她的话到底相不相信,她话中隐隐说出自己帮了他一回这次又宁愿大义灭亲要再帮他第二回的话,只盼这个太监不要太多心才好。
因为聂晴低垂着头。因此她没有看到罗玄嘴角边露出来的一丝无声的狞笑,那笑容中含着的冰冷杀意让人触目惊心。跟在罗玄身侧的几人已经开始浑身哆嗦着发起了抖来。半晌之后罗玄笑容越发肆意了些,渐渐最后收在嘴角,变成了一丝温和的笑意,这才轻声开口:“阴流,还不赶紧将我的好恩人扶起身来!”罗玄声音阴柔,说话时也像是含了杀意一般,这并不是聂晴第一次听他说话,可不知为什么,这次聂晴听他说话时,浑身打了个哆嗦,下一刻又像是觉得那是自己错觉一般。
没人知道罗玄心里在想什么,包括自认自己与罗玄关系不同的聂晴也不知道。罗玄开始正势的庇护她,且以前还看不上聂晴的一些贵妇人们,这会儿开始对聂晴另眼相看,人人在提到聂晴时,并不会再称一声聂娘子,而会尊称一句姑娘。聂晴开始尝到了人上人的滋味儿,她甚至觉得自己好像是飘在了云端一般。
对于与罗玄的关系,聂晴只与聂家人解释说因为自已当初曾对罗玄有恩,所以他现在在报恩而已。聂晴自己其实也不知道她何时对罗玄施了恩,但谁管是哪个人对罗玄施了恩,重要的是罗玄认为是她便成,对家里人聂晴只随意说了个谎话便圆过去了,讲假话她又不是头一回,自然手到擒来,轻易便将聂家人哄过了。
正在心中暗自得意时,聂晴对于聂家也再无法忍耐,她开始频繁的撺掇孙氏,在她耳边讲聂秋染往后的财产该聂媛继承的不公平来。孙氏本来便不是一个多有脑袋的,再加上她本来对于聂秋文便偏心,如今儿子被她养得不着调,孙氏也看出来了,她自己这样一把年纪了,又是聂秋染的母亲,自然要怎么过便怎么过,不用讲究了,可她却不得不为自己的儿子打算一番,更何况她心里还隐藏着一个有关于聂秋文身份的秘密,因此自然更害怕自己以后双脚一蹬,聂秋文便受苦。
如此一来,孙氏自个儿便起了心思,再加上又有聂晴在一旁推波助澜,孙氏很快便下定了决心。
一切都如同聂晴预料般的发展,罗玄开始处处针对聂家,甚至好几回聂秋染归来时身上还带了伤,聂晴看得出来聂秋染这应该是出了什么事儿。每回看到聂秋染身上鲜血淋漓的样子,聂晴便觉得心中痛快。她是聂秋染的亲妹,又有罗玄当靠山。聂晴开始在京中大放光彩。
如今名声地位都有了,聂晴自然也不甘寂寞,她现在还没有出嫁,可每当夜深人静时,她又不是三贞九烈之人,有时难忍寂寞,正巧此时潘世权想要通过聂晴想要谋职,聂晴想到当初与他偷情滋味儿。越发难以忍耐,自然利用罗玄将潘世权调入京中,从此两人背地里偷偷幽会,倒也快活。
罗玄与聂秋染之间相斗得越发厉害,京中到后来无人不知罗玄因为心疼聂晴而看不惯她幼年时在聂家受苦受难,因此处处替她出手报复。连人家的亲大哥,亲人家属因为对女儿差了些都要被罗玄报复,聂秋染甚至更几次三番的被罗玄派人刺杀,跟猫戏老鼠似的。京中自然人人都害怕,深恐得罪了聂晴,从而惹来罗玄报复,这样的情况更是让聂晴心中满意。
聂秋染与罗玄两人之间的相斗,一斗便是四五年,正德帝渐渐老迈,太子掌政,这让罗玄的势力更是开始达到颠峰,聂秋染也吃够了这家伙的亏,从一开始的处处挨打。到后来开始慢慢部署。聂秋染在朝廷之上有势力,这是罗玄一时之间还没办法完全渗透的,这是聂秋染的优势。而罗玄的优势在于他行事阴狠,再加上背后有未来新帝撑腰,而且行事刁钻古怪,不像聂秋染有太多顾及,更有不少趋炎附势之辈巴结。两人倒是斗得火热。
而造成这一切的聂晴只觉得每每想起便觉得心中满意又得意,她恨不能罗玄再狠一些,直接将聂秋染杀死才好,她如今已经不想再看罗玄猫捉老鼠一般对待聂秋染了,她想要的是让罗玄一股脑儿的将聂秋染杀死,将聂家连根拨起,挫骨扬灰,那才好消她心头之恨。报她多年前对聂家的怨恨之仇。
一想到这些,聂晴自然忍耐不住了。找了机会便跑到罗玄在宫外的府中,直接让人找了他过来,吩咐了这一句。
“我不想再看到大哥与你斗下去了,早些给他一个痛快吧。”虽说罗玄依旧吓人,聂晴现在看到他时也每回都觉得厌恶又害怕,可是这些年下来罗玄从没做过一件伤害她的事情,聂晴胆子一向又大,从她当初与丈夫和离,以及与潘世权鬼混,要灭了聂家人的行为中便看得出来。
“玩腻了吗?”罗玄森然的笑了起来,一边伸手轻轻抚了抚光洁如玉的下巴,一双血红的眸子中闪过戾气,目光在聂晴身上扫了一眼,看她浑身不自觉的哆嗦,顿时忍不住又咧嘴笑了起来。
“腻了!”聂晴有些不耐烦的理了理衣角,她每回见到这个恶鬼一般的人便又是怕又是恶心,每回还不自在,若不是想早日解决聂秋染,她根本今日不愿意过来的,几年的相识时间,没人比她更了解这个外表看似美,可实则内心邪恶如鬼畜一般的阉人,可惜他那样的容貌,竟然长在他身上了。老天真是不长眼,不过也幸亏有这么一个恶鬼能替她撑腰,她如今才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聂晴心里想到这儿,不由又暗道晦气。
“腻了就罢。”罗玄笑了起来,他不笑还好,可一笑起来便让人浑身害怕,这会儿他意味深长的看了聂晴一眼,直看得聂晴浑身发麻,后背白毛冷汗也惊出一身时,罗玄才又轻声点了点头,打破了这满室低压的气息:“是腻了,也该玩够了,也该享受够了,那我便再送你们一程!”罗玄这几年长大了,可是声音依旧如同当初一般,听在人耳朵里,就像是被人厉鬼缠身般的感觉,聂晴看不到自己的脸色,但也知道自己这会儿表情必定不好看,虽说她心里厌烦罗玄,不过想到如今她还靠着罗玄撑腰呢,因此便将不耐咽了下去,将头低垂了下来,不敢让罗玄看到。
聂晴先是浑身哆嗦,听到这儿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想了想之后皱了眉头便斥道:“不是我们,是聂家!”聂晴说到这儿,也不敢再继续留下去,罗玄让她浑身害怕,若是可以,她是连一刻钟也不想多留的,她深知罗玄的可怕之处,虽然知道自己是他的恩人,他不敢对自己如何,聂晴心里是这样想的,可任谁对着一个变态时间久了心里也会害怕的。
她逃也似的说完话便努力撑直了腰,高傲的朝外头脚步踉跄的走了出去,却不知道待她走后,屋里的罗玄懒洋洋的靠坐在软椅上,神情诡异盯着她的身影,突然之间阴阴的笑了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那日里聂晴的话起了作用,接下来的几天聂晴便时刻注意着聂秋染那边的动静,几年前她问罗玄那一回不知是不是让聂秋染对她起了几分防备的心思,聂晴好不容易才混到了外院之中,刚出去便正好看着一顶软轿抬了进来,捂着肩膀脸色冰冷发白的聂秋染穿着一身深紫色锦袍从软轿上下来,正巧目光便与聂晴对上,不知是不是聂晴的错觉,她好像觉得聂秋染在看到她时神色一下子便冰冷了许多:“你怎么在这儿?”
“娘最近担心大哥,让我过来瞧瞧。”聂晴得意洋洋的看到聂秋染捂着肩膀的地方渗出淡淡的血丝来,心里简直得意非凡。看看,这就是她当初那个不可一世的大哥,这就是当初在聂家高高在上的状元郎,没料到如今也有这样一天,因为她的一句话,便能轻易的掌控他的生死,好像聂秋染便是一个蝼蚁,轻易便能捏死一般,这种杀生大权掌在自己手中,好像能将聂秋染踩在脚下的感觉令聂晴不由自主的露出几分诡异的笑意来。
这丝笑容落在聂秋染眼里,让他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聂晴却并没有注意到聂秋染的异样之处,反倒收拾了几分心情,抿嘴看着聂秋染就笑:“大哥,可是受伤了?”她一点儿也不怕聂秋染拆穿自己的谎言,她今日就是过来瞧这双秋染的落魄的,孙氏也并没有让她过来看聂秋染,毕竟在孙氏那老东西心里,一向最重要的就是聂秋文,哪里会管聂秋染的死活,她现在甚至巴不得聂秋染早死一些,好将财产给聂秋文继承呢。聂晴想到这儿,不由笑意更深了一些。
聂秋染任他聪明一世,可却糊涂一时,没料到他拼命读书多年,却是为人做嫁衣,将财产拱手让到她的手里。是的,没错,就是让到她手中!聂秋文那个废物,有什么资格继承这诺大的府邸,孙氏那样的老东西,自己等到将聂秋染解决时,总有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一天。聂晴想到这儿,激动得浑身哆嗦,她也不敢再留下来了,深怕自己到时一下子激动后露出马脚来,坏了大事便不好了,因此又看了聂秋染一眼,这才装作被吓到了一般:
“大哥受伤了,我去找人…”
“不必了。”聂秋染的神色极淡,他长像斯文儒雅中含着一丝冰冷之气,与罗玄那样的邪意十足不同,他身上气势是大义凛然之感,便是冰冷中也带着几分堂堂正气,这会儿不知道是不是聂晴自己心里有鬼,看到聂秋染这神色,她愣了一下,接着便心慌的垂下了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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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晴的前世(五)
聂秋染这些年来与罗玄对上之后,时常受伤更是家常便饭,但受伤之后也不是全无好处的,至少他现在拜罗玄所赐,还会了几手武艺,也拉拨了一大群手下,受伤的事儿虽然仍是有,但比起一开始只挨打的局面来说少了许多。他受伤又不是一天两天,可聂晴现在才做出这副惊吓的姿态,聂秋染并非蠢人,妹妹的异状他是早看在眼里,不过是如今与罗玄正斗得如火如荼,没功夫腾出手来看聂晴而已。
“去查查看,她最近有什么异动。”聂秋染低声冲身边的道一吩咐了几句,又看了聂晴的背影一眼,这才冷笑了一声,回屋里去了。不过是查个女人而已,道一的动作也很快速,聂秋染刚让人将伤口处理完毕,聂晴的结果被查了出来。除了与潘世权鬼混之外,聂秋染甚至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的地方,只是聂晴去过罗玄那边一趟却被他记在了心里。
聂秋染知道是个这样的结果,不由松了一口气。他对于聂晴出卖聂家而与罗玄站到一块儿并不觉得有什么诧异的,只是他一直没能将这个妹妹看得清楚而已,虽然不知道聂晴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但聂秋染知道她跟罗玄有瓜葛,自然心中更加防备。
此时的聂晴并不知道聂秋染对于她已经生出防备与厌恶之心来,回到房间之后先是又去孙氏那边说了几句话,满意的看到孙氏怨恨扭曲的脸,这才收拾了准备出门。她在聂家本来就是姑奶奶,再加上背后又有罗玄当靠山,早不如当初的小心谨慎,便是出门也是光明正大无人敢问。先是去了平日里与潘世权幽会的地方与他颠龙倒凤了一回,接着聂晴才慢慢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以及想要消灭聂家的念头来。
初时听到这个消息,潘世权并不感到吃惊。聂晴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从她年少时起做为得到了她的第一次身子的男人来说,没有人比潘世权更了解聂晴。这是一个充满了野心与的女人,虽然不知道她从年少时候起就哪儿来的那么大自信,但当初送上门儿来的女人不吃白不吃的想法下,潘世权没有拒绝聂晴的勾引。他早看出来聂秋染不是个池中物,反正自己占了聂晴身子,这事儿说出来也不是男人吃亏。便是聂秋染最后没有出息,也不过是哪个倒霉男人捡了他玩过的破鞋而已。
但要是聂秋染有了本事,往后自己光是凭着聂晴便能与他搭上关系。潘世权为人读书虽然不行,但却胜在会钻营,目光也没错,他当初虽然曾暗地里嘲笑过聂晴的不自量力,但因着广撒网,多捕鱼,且自己又不会吃亏的念头。依旧是与聂晴有了关系,可没料到,当初在他看来聂晴有些异想天开到让他觉得想笑的野心,到如今竟然渐渐成了真。这让潘世权在看中聂晴这个人身边的人脉同时,又极为欣赏这个女人的野心,她与自己一般,都拥有着永远都无止境的野望,明明不是人上人,却能凭借他人力量而爬到如今地步。
要是换了以前的潘世权,恐怕他做梦都不敢想要有如今的风光情景。
只是如今的潘世权却不知道。他两世都因为将宝押在聂晴身上。这一世成功了,而再一世时,却也因为聂晴的关系,落了个家破人亡的结局。但此时的潘世权哪里知晓这些,他在知道聂晴的打算时,潘世权并没有因为她的狠毒而有多惊讶,反倒是听着聂晴的计划。微微的笑了起来:
“我先在这儿恭喜你成功了,到时…”潘世权这句恭贺聂晴成功的话倒不是凭空捏造的,他是真心实意希望聂晴能成功,到了这会儿地步,潘世权不免有些气恨起自己的身份来,虽然他与聂晴有关系,但毕竟是在背地里,可表面上他却不过只是聂家的同乡而已。能受到一些提携到如今地步已经不错了。早知道现在聂晴有这样的风光,当日她想嫁自己时。自己便该休了家中那无用的黄脸婆,娶了她算了。
想到这儿,潘世权不免又有些后悔,他当日就怕聂晴不成功,因此不愿意娶她,再加上聂晴后来又嫁过了人,偷人家的媳妇儿是一回事,那样刺激无比,可等到他要娶的是一个被人碰过的女人,且又还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女人,他又有些不愿意。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他的妻子贺氏不过是小小的秀才女儿,岳父虽然有个功名,但现在已经远远帮不到他,反倒是贺家处处要借他的光,贺氏老而无趣,虽说聂晴年纪也不小了,可她胜在有长平候做靠山,接下来又即将能得到聂家的财产,若自己是她夫君,怎么也得沾些好处。
长平候对于聂晴可是言听计从的,而罗玄的势力有多大,他在京中这两年却是看得一清二楚的,自己不过是因为罗玄当初曾提过一句话,现在京中许多官职比自己大的人见到自己时哪个不是鞠躬问好,那样的滋味儿太好了。要是自己再成为罗玄救命恩人的丈夫,从此也可理直气壮借他的名,仗他的势,让他再为自己所用,为自己谋个好的官职,往后说不定他不比聂秋染差到哪儿去!
一想到这儿,潘世权心里便火热了起来,翻身将聂晴压在了身底,一边在她身上亲吻着,一边喘息焦急道:“晴儿,我回头便休了那个黄脸婆,我娶你!”
潘世权虽然知道聂晴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聂晴,可在他看来聂晴嫁过人,还与那个凤鸣村陈家的小子不清不楚的,自己愿娶她其实头上也顶了绿帽子的危机,不过大丈夫给个正妻之位,往后再另纳美妾便罢,那点儿名声对于地位来说,潘世权知道哪个对他更重要。
聂晴被他拨弄得浑身都出火,她本来便已经是身体极其成熟的年纪,再加上她又不是多么自爱的人,并不如何将贞操观念放在心中,否则在这样时代下,当初便不可能干出与潘世权婚前便睡过的事情来,这会儿她被潘世权一碰。只觉得那股春意忍都忍不住,娇喘吟吟的将潘世权纳进自己身体里,借着喘息的功夫没有回答潘世权的话,只当自己没听到了。
对于以前的她来说,能嫁给潘世权自然是一个极好的选择,可现在潘世权也不撒泡尿看看,他凭什么?聂晴如今已经是三十几岁的年纪,潘世权原就比她大。更是比她好不到哪儿去,两人虽说有偷情,但现在的潘世权已经不能满足聂晴的,若不是现在聂家还没倒,还不是她肆意妄为之时,她早就另外找人了。现在多少五品以上的达官贵人捧着银子想要来娶她回去,当个菩萨供起来,潘世权不过一个区区七品清闲官儿,而且还是因为她而得来的。又一把年纪,拖着几个孩子,凭什么还想要娶她?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心情的享受着欢愉,聂晴心里冷哼了一声,等到潘世权翻身下来时,她才厌恶的睁开了眼睛,冷冷望了潘世权一眼,没有出声了。
时间在聂秋染看来过得极快,毕竟成日里与罗玄斗来斗去,几乎使他花费了大量的精力。时间在悄然流逝间。聂晴却是觉得倍加煎熬,她与孙氏吹嘘多时,可孙氏却又迟迟没能动手,聂晴已经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当初她的姐姐聂明曾当她是个同样受孙氏欺负的姐妹,而告诉了她一件事情,这会儿聂晴想来正好能派得上用场。孙氏这个人实在是太蠢了,而且聂秋染对她看管也比较严,她几乎找不到什么出手的时机,自己还得帮她一把才是。
当初的孙氏与人厮混曾被年幼的聂明亲眼瞧见,而聂秋文在第二年出生,有可能不是聂夫子的儿子,这便是聂晴心里藏着的最大秘密。聂晴让潘世权在背地里替自己去寻找当初聂明所说的老头儿,因为那人不是她亲眼所见的。因此倒是花费了聂晴不少的功夫去回想,潘世权这人虽然她嫌弃了。不愿意嫁给他,可这人却也不是没有优点的,那便是他聪明,而且乐意助自己一臂之力,愿意与自己狼狈为奸,这样的事情交给他没有坏处,反倒能讨好自己,聂晴相信他能办得妥贴。
果不其然,不过半个月功夫,潘世权便将人给她领了过来,因这人年纪一大把且还膝下无后,得知自己有一个儿子时,又知道聂晴这是为自己的儿子打算,自然愿意为了她的计划去死。接下来孙氏见到了这个老头儿,那些天里孙氏神色恍惚有些不对劲儿,聂晴便知道事情成了!
聂晴知道自己兄长的本事,与聂秋染相处多年,她也不是完全没长心眼儿的,她知道聂秋染有多厉害,她可不能将聂秋染小瞧了,到时事情功亏一篑。她知道光是有罗玄的事儿勾住聂秋染的注意力还不够,聂晴还将自己当初出手撺掇着聂秋文与孙梅通奸的事儿给扯了出来!这下子聂家石破天惊,孙氏舍不得自己的侄女儿,又舍不得自己的小儿子,自然便唯有让大儿子忍耐,吞下这口恶气。她不能让这事儿毁了自己小儿子的名声,至于大儿子聂秋染,他一向是有本事的,他肯定有办法解决的,孙氏自然不会在意他。聂秋染自然受到了打击,他一不定喜欢孙梅,毕竟他后院的女人什么样美貌的没有,孙梅本来长得就不好,与这些人相比起来更如同灰老鼠一般不起眼,可他不在意孙梅,却不能不在意他的脸面与自尊。
可到底孙氏是聂秋染的母亲,因孙梅一事儿聂秋染虽然已经与她生出隔阂,但到底还是同意了孙氏的要求,将这事儿给忍耐了下来。此时两母子的情分已经在孙氏闹腾之下折腾得空了大半,聂晴冷眼旁观着,她自然知道孙氏接下来再做事情会遭到聂秋染的对付,偏偏孙氏那老东西却还自以为自己真是聂秋染的母亲便能为所欲为一般,可这些事情她便是知道她也不会提醒孙氏的,她巴不得孙氏倒霉,更何况孙氏还是她手中一把杀害聂家的刀,她要让孙氏知道她自己做的事儿不止没能为小儿子谋福利,甚至自己以后会让聂秋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能报小时的仇之时,孙氏的表情一定会非常好看。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如聂晴所料的一般渐渐发生,孙氏喂了媛姐儿毒药,将她给弄死了。事情等到聂家人发现之时。媛姐儿早已经没了呼吸,这可是聂家的唯一一个子嗣,不止是聂秋染一个人的,也是聂家的。聂秋文虽然不论性格还是长相都与兄长不像,可兄弟两人却还是有一个共通点的,那便是两人都没有子嗣缘,任孙氏给儿子纳了多少娇妻美妾,可偏偏聂秋文熬空了身子。但却并没有孩子出生。
聂媛的死很快便让聂秋染受到了打击,聂晴看到自己那不可一世的大哥脸上露出悲痛的神色来,她看到顾宁馨那贱人哭得昏倒在地上,心里不由闪过痛快至极的感觉来。大堂之中,聂夫子沉默不语,孙氏则是哭天抢地,聂秋染阴冷着一张脸,紧紧将目光落在孙氏脸上,目光里透出杀意来:“闭嘴!”
“你要逆天了!”孙氏被儿子这样一喝。不止没有住嘴,反倒是喊得更大声了些:“你不要忘了你是哪个拉你出来,没有老娘,怎么会有你的今天,你现在翅膀硬了,倒敢来与我这样说话了…”接下来孙氏是一阵污言秽语的骂。之前孙梅与聂秋文偷情一事儿都已经被孙氏哭了几句再加上又怒骂交加之下,聂秋染都忍耐了下来,虽然她心里不觉得自己的小儿子做错了什么事,但她也知道若是自己与别的男人有染的事儿暴出来,以聂夫子的为人肯定是不会忍下这口气。而是会要了她命的。因此同理可证,聂秋染连这样的奇耻大辱都能因为她而忍下来,这便给了孙氏一种她因为是聂秋染母亲,便可以为所欲为的错觉,这会儿听到聂秋染喝她,孙氏自然不服气,反倒是哭得更大声了些:“小杂种。下贱胚子,你再能耐,也是从老娘胯下拉出来的,你再有本事,还是从这臭烘烘的地方,你看不起的地方出来的,你再怎么样你也飞不出老娘手掌心…”
孙氏大声怒骂着,她不识字儿。从小也是长在乡下不懂什么礼仪,这些年来虽然已经不再动不动的便跟人滚在地上打成一团。可那只是因为现在没哪个人敢惹着孙氏,更别提与她对打而已,并不是她骨子里便收敛了几分。
“给我掌嘴!”
聂秋染先是平静的听着孙氏怒骂,接着才淡淡的开口,他的表情十分平静,却带着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节奏:“什么时候她住嘴了,什么时候再停!”众人都看得出来聂秋染这会儿已经是气极,可在内院之中孙氏到底积威甚高,哪里有丫头敢上前打她,因此聂秋染一语即出,竟然没人敢动,全都呆呆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开始听到儿子让人打自己的时候孙氏还吃了一惊,接着又看着聂秋染的表情有些害怕,不过见到他说了话家中却没人动手时,顿时有些得意了起来,她现在才是聂家的老封君,老夫人,聂家本来应该听她的,而不是听她儿子的。聂晴说的对,聂秋染再能耐,也是她生出来的,没有自己,哪儿来的聂秋染今天?
孙氏得意洋洋的盯着大儿子看,谁料聂秋染没有理睬她,反倒是冷眼望着屋里众人,突然之间笑了起来:“好,很好,如今我这个正主说的话不管用,那拿你们这样的下人来也没用!”聂秋染说到这儿,大喝了一声:“道一!”
谁都知道道一是聂秋染身边的长随,是个面目冷淡的年轻人,孙氏听到他喊道一时心里便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来,那个一直跟在聂秋染身边的年轻人本来就站在门口边,因屋里全是女眷的原因,他并没有跟进来,这会儿听到聂秋染一喊,他毫不犹豫的便闪进了屋,想也不想的便甩手给了孙氏两耳光。
他的力气可不是一般的内宅小丫头能比的,再加上他深知聂秋染心意,知道他这是含怒发火,已经是对孙氏再无母子情谊,这下子道一出手自然没有轻的,打得孙氏身体都朝空中飞了起来,刚被道一一耳光甩得朝左边飞时,右边的手影又挥了过来,‘啪’的两声脆响,接着又听到孙氏身体落到地上时‘嘭’的一声沉闷响声。道一打完了人,才冷冷望着屋内,聂夫子顿时呆住了,就连一脸青色的聂秋文也吓得面色发白,没人敢说话。
屋里的丫头婆子们都跪得满地都是,个个不敢出声。聂晴躲在后头,笑得得意又放肆。她看到孙氏自个儿颤抖着好几次想爬起身来,可她年纪大了,到又挨了那名叫道一的人两巴掌,这会儿撑了几下都没能起身,匍匐在地上,如同一条苍老而无用的肉虫似的,这还是聂晴这辈子头一回看到孙氏这般狼狈的模样,心下觉得解气无比。
只是这道一的年轻人可真是厉害啊,一出手便将孙氏给打得飞了起来,那身材可真是强壮,果然不是潘世权那样的老年人能相比的,聂晴看得春心荡漾,要是这样强壮而有力的男人是属于自己的,要是趴在他身上,一定十分过瘾!
聂晴一想到这儿,眼波里流露出春意来,她决定了,等到将聂家灭掉后,她一定要将这名叫道一的人留下来,收在身边,留在裙下,毕竟潘世权一个人已经不能满足她了。她现在有了罗玄当靠山,她又怎么会还想要像当初一般再找个男人嫁呢,男人都可以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她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到时只要将一切事情推到罗玄身上,说自己是被迫的便罢了。
打定了主意,聂晴看道一的眼神便更加露骨了起来。
聂媛那丫头下了葬之后,不知是不是罗玄才开始执行起她的命令来,聂秋染身上的伤更多了些,眼神似厉鬼一般阴冷。聂晴有时看到他时也会害怕,但随即一想到聂家即将属于自己,那种兴奋便将原本该有的害怕尽数压了下去,换成了得意非凡与期待来。
孙氏被软禁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聂秋染想通了,将百般不情愿离开京城这块儿繁华地的聂夫子也送回了老家,不知道他是忘了自己,还是没有注意到自己还没有一块儿回京中,聂秋染没有让聂晴也跟着一块儿回去,这让聂晴狠狠的松了一口气。现在聂家还没完全倒闭,聂秋染也还没死,在这个大哥没有死掉之前,她还真不敢轻举妄动惹了这个大哥注意力,因此聂秋染没让她离开,这让正等着大事成了之后收获果实的聂晴暗道天助自己也,由此事可以得知,她果然是上天看重之人。
罗玄没让聂晴失望,九月深秋之时,聂秋染的死讯便被人送了回来,伴随着他一块儿回来的,还有他身边的那些手下们,道一赫然在其中。那不知道是不是聂晴还没能得手,只是心中自己想想的原因,她这会儿越看道一越是觉得有味儿,就连他冷冰冰的神情在聂晴看来都是极有男人味儿的,如今聂秋染死了,他这些手下原本是忠于他的,只要自己略施手段,再加上有罗玄之助,这些人从此定会成为自己的手下。
想想以后有个鬼畜般阴森恐怖的罗玄给自己当打手,又有这些身怀武功的异人为自己办事,聂晴顿时有些激动了起来。如今家中聂夫子已经被送回老家,孙氏被软禁,而聂秋文则是孙氏教养出来的好儿子,只知寻欢作乐,只晓得一天到晚趴在女人身上办事儿,难成大器,这聂家,果然注定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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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晴的前世(六)
“大哥如今已经过世了,咱们先将他的丧事办得风光一些再说吧。”聂晴先是站出了列来,以一家之主的身份开始发号施令,这会儿聂秋染已经死了,他停在灵堂之上,再也不可能用以前那种冰冷的目光盯着她,聂晴自然不用再怕让他忌惮而藏拙。看着顾氏吃惊的眼神,聂晴笑了起来,傲然道:“大嫂,你该不会有意见吧?”聂秋染的女人中除了一个顾宁馨之外都没有子嗣,包括这个顾宁溪,她便是再出身高贵又如何,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的东西,自然不可能有资格在此时发号施令。
顾宁溪冷冷盯着聂晴,像是此时才将她看清楚一般,聂晴也不闪不避,冷笑着与她对视,并轻轻拉了拉衣裳,她现在身后有罗玄撑腰,而顾宁溪原本就不得聂秋染宠爱,更别提如今她男人都死了,莫非还想跟自己摆什么威风?要知道别说是她,就是她身后的顾氏族长,她的老爹顾延年看到自己都得尊称一声聂夫人,顾宁溪莫非还敢违背自己命令不成?她若是敢有异议,自己便让罗玄杀了她,诛了她九族!
聂晴心里暗暗的想着,脸上不由露出讥讽的笑意来,越发将脑袋抬得高了些。
所幸顾宁溪还算识相,估计是认清了事实,沉默着低垂着头不出声,算是默认了聂晴的身份地位了。
“道一是大哥身边得力的手下…”聂晴只觉得自己说这句话时,双脚都好像是踩在云端一般,她等着在聂家发号施令已经等了太久的时间,直到此时才真正成功,当人上人的感觉太好了,果然不比她想像中的差,甚至比她想像中的滋味儿还要更好一些。
聂晴拉扯着衣裳,借以掩饰自己的不安与兴奋。发了一连串的命令,她看到顾宁溪不甘却又强行忍耐的眼神,刹时间险些笑出了声来。
“其余众人将大哥衣裳换了,我有话跟道一说,道一跟我过来!”聂晴眼睛在道一身上一一划过,只觉得下腹处涌出一团火气来,最近潘世权在房事上越来越力不从心,她已经有些不满足了。道一身材虽然看着不壮,可他那天竟然能将吃得肥胖的孙氏一巴掌抽得身体都飞起来,他必定是有身材强而有力的。聂晴想到这儿,越发有些不可忍耐,转身要走,谁料背后却并没有传来脚步的声音。聂晴眉头皱了皱,回头看去时,竟然看到道一根本没有要跟上来的意思,他这会儿正亲自在拿了帕子替聂秋染收拾着。连脸庞都没有转过来。
竟然聂秋染死都死了,在自己已经当家做主的时候道一还敢对自己这样的忽视!聂晴心里一股火腾的一下便涌了上来,现在她已经是聂家当家做主的人,若是道一还看不清这个事实,她会让道一清楚的知道违逆她之后的后果是什么!
“道一!”聂晴的声音严厉了起来,目光也瞪了起来,她努力想着记忆中聂秋染的样子,想要摆出他那样一皱眉便让人害怕的凛然之色来,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常年装作胆小懦弱,这会儿人都说相由心生。她的心阴戾多年。再加上多年的楚楚可怜伪装下来,使得她眉眼间都带着弱质,若是在她年轻时,这样的神色自然很容易吸引得男人对她心生怜惜,可聂晴现在已经不再是年轻时候,她已经三十多了,寻常妇人在她这个年纪。若是生了儿子该娶媳妇儿,生了女儿该要嫁人的年纪,她已经不再年少,又常年纵欲,虽然聂晴极力忽视,但她其实已经现了老态,再这样想要学出威严之色,在别人看来不过是让人想笑而已。
“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吗?”聂晴有些不甘心,她看到自己说了这句话之后道一还没有将脸转过来。顿时心里一股受辱的感觉涌了出来,声音又放大了些:“大哥就是这样调教奴才的?不听话的狗东西,你信不信我把你卖到…”
“你当我是签了卖身契的?”道一突然之间开了口,却没有将目光转过来,语气极为冰冷:“你最好安静一些,不要吵着了主公,否则,我会忍耐不住,让你为主公殉葬的。”原本听起来还让聂晴欲火中烧的语调,这会儿却说要杀了自己,不知为什么,聂晴知道他说的就是真的,也相信他真能干得出来,不由骇了一大跳,场内顿时死一般的寂静。
众人本来都以为在这个家里面是聂晴当家做主了,可她没有料到,道一竟然敢说要杀了她,而且他话里是什么意思,聂秋染竟然不是让他签了卖身契吗?他不是奴隶吗?聂晴有些慌了起来,道一的力气很大,若他真要杀了自己,在这个家里,在罗玄没有看到她的时候,说不定他真能这么干!聂晴心里不由将已经死了的聂秋染骂了个狗血淋头,什么贱胚子,找了走狗竟然不让人将卖身契签下来,他没事儿吧,他是不是发疯了!
这个聂秋染连死了也给她摆这么一出,是不是成心想看她的笑话?聂晴心里又慌又急,还恨聂秋染当初做事不利落,她决定今日暂且忍耐,她要等到明日一大早便去找罗玄,让人将这道一给抓起来,要让罗玄把聂秋染碎尸万段,她要划花聂秋染的脸,让他头发披面,要在他口中塞满糠,让他下辈子有口难言,更要让他睡石枕,永世无法投胎!聂晴心里恨恨的想着,却是住了嘴,原本没看她的道一却突然之间抬起了头来,那双眼睛定定的落到了聂晴面庞之上。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冰冷而寡淡,不像罗玄那样一看便像是浑身充满凛然邪气后害怕得浑身哆嗦的感觉,道一的眼神就让人想到了毫无波浪的一摊死水,像是在他眼里,自己就像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般。
一股寒气从聂晴的脚底直直涌向她的心脏,让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正在此时,孙氏的干嚎声远远儿的便传了过来,这会儿聂秋染死了,看守她的人自然不敢再像以前一般对她,因此让孙氏闯了进来。她人还没到,声音便传了过来:“我苦命的儿啊,你怎么死得这样早,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孙氏的声音像是在唱调一般,听在人耳朵里极为不识,远处有一拨人影飞快的朝这边闯了过来,为首拉着聂秋文的人正是孙氏。这会儿孙氏嘴中哭得厉害,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孙氏眼中与脸上都带着一丝让人厌烦的心喜,她在欢喜自己的大儿子死了,小儿子便有了出头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