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见的。被人打成这样!

这一刻,小姑娘豪气冲天,发誓要为“兄弟”出气。

她要不管这事,将来怎么见靖安郡主?

于是重新问小顺事情经过,要为他做主。

小顺就说了起来,口齿十分清楚,叙述很有条理。

“…小弟就强支撑着追过来了。谁知他们得意忘形,不知收敛。竟然冲撞了赵姐姐的马车。小弟是男儿,被打了忍忍也就过去了;赵姐姐金尊玉贵的人,要是有个闪失。损了闺誉不说,也受不住。还好赵姐姐没事,不然可就闯的祸大了。”

一众人包括黄鹂在内,在旁看得目瞪口呆——

怎么一会工夫,就称姐道弟起来?

男女大防呢?

这还不算,连赵晨也在丫鬟搀扶下下车来。看望小顺。

不过戴上了昭君帽,又有丫鬟簇拥着。旁边人看不见她面容。

她问的是小顺,心里却想着黄元。

他弟弟被人打了。他想必很气愤吧!

她怎能坐视不理呢,为他排解一二烦忧也是好的。

小顺也恭恭敬敬地见礼,并不抬头直视,在赵晴引见下,称她为“赵三姐姐”,因为赵晴说自己是“赵四姐姐”。

他被赵家姐妹和侍女围在当中,看得同窗们艳羡不已。

那三个少年更是眼中喷火,气得要死。

被马踩断腿的是刑部郭郎中之子,另外两个分别是顺昌侯的孙子黄明辉、虎禁卫第三指挥使吴指挥的儿子。今日之事,不过是纨绔少年爱争强斗狠、欺凌弱小而已。小顺没惹他们,他们却找上他,为的还是朝中派系纷争。

小顺将事情经过捋清楚,人证俱在,请那虎禁卫队长带他们去府衙,要去公堂解决此事。因为京都治安虽然是由虎禁卫掌管,但民刑纠纷却是京都府衙审理。

赵家姐妹当即命老陈陪同那些书生去作证。

赵晴还命一个婆子去叫了一辆车来,要送小顺去医馆诊治。

这一会工夫,紫电早回王府去叫人了。

可小顺却坚持不同意,说他要亲自前去,将此事对证分明。

少年心想,自己被打成这样,不让大家看看,不是白挨打了?

所以,他是不会先去诊治的。

黄鹂见弟弟面对众人侃侃而谈、毫不畏惧的样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觉得这小子有几分大哥的气度呢?

她记得他以前可是没话的,凡事都是她上前。

今儿她还没怎么出力呢,他自己就逮着人了。

“臭小子,长出息了!”

她悄悄嘀咕,不知是上前还是离开。

要离开吧,又不知他伤的怎么样,不放心。

正在这时,小顺目光随着旁边一串脚印延伸,看向酒楼门前站的那群人。微微一扫,就把目光定在黄鹂身上。

黄鹂一惊,心想不会他认出自己了吧?

她神情一敛,做个傻呵呵的模样看着街上。

小顺溜了一圈,又若无其事地转开目光。

他倒没认出黄鹂,只是发现她的脚印一直随着那几个打他的人来到这里,不知是敌是友,所以猜测。门口人虽多,但他根据脚印大小,很容易就怀疑她了。

第508章 爱(求粉红)

这时朱雀王府的人来了。

赵晴一面派人去告知黄元,一面又派人去林家告诉夏生和黄雀儿;至于小顺,她说他身上有伤,让他坐赵家后来的马车,由几个同窗陪同去衙门。

若不是顾忌男女有别,她都要叫他坐自己姐妹车上了。

就这样她还不放心,还和姐姐坐车随他们去到府衙。

至于行凶打人的黄明辉等人,是被押去府衙的。

黄鹂见这一砸给小顺砸出两个干姐姐来撑腰,自己这个亲姐姐反没了用武之地,又开心又嫉妒,心想弟弟就是比自己有福气,从小到大都有人护着。

既然有人为他撑腰,她又怕跟着被人发现破绽,便没跟去了。

回去路上犹在想,小顺这小子怎么就这么好命呢?

她还不知自己今天随便弹弹手,惹出两起事故,都影响深远。

先说小顺这一拨人,浩浩荡荡去到府衙公堂,待双方家人都匆匆赶来,却未如人们想象的那样闹大,以至于不死不休。

黄元听说了事情经过,又见顺昌侯府的人态度谦逊,黄明辉等三人当堂向小顺赔罪认错,便就此揭过了。

他对顺昌侯世子道:“小孩子们淘气,什么大不了的事!说开了就好了。郭郎中快带郭少爷回去,请太医好生诊治吧,别落下病根。下官也要带弟弟去看大夫,改日咱们再叙!”

说完抱拳作辞。

郭郎中等人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反而不踏实。

可是,他们又说不上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兄弟走了。

黄元和小顺出了府衙大堂。见街旁停着赵家马车,忙快步上前,先对站在车旁的婆子道:“请通禀你家姑娘,翰林院黄元特来拜谢援手之恩!”

婆子忙对车里低声说了两句话。

赵晴和赵晨在车内已经听见了,这回。姐妹俩都没下车。

黄元,毕竟是和小顺不同的,算成年男子了。

就听车内传出一道甜美的声音:“黄翰林不必多礼!愚姐妹来此,也是和这件案子有些干系,因为马车不慎撞了人,并非全是为了令弟。之前见令弟伤得不轻。快带他回去请医诊治吧。天气严寒,要好生调养才是,别落下病根来。”

黄元躬身道:“多谢姑娘关怀!黄元告退!”

小顺也躬身道:“赵姐姐请回吧。改日等小弟好了,再上门拜谢。”

赵晴听了,忙把车帘掀开一条缝。对他嘱咐道:“黄兄弟,回去好好养着,要好生吃药。”

那口气,还真像个长姐。

小顺忙答应了。

黄元听了心里怪异,不自觉抬眼观看。

那车帘却掀开了一掌宽的缝,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正对小顺看;在她后边,另有一双剪水双瞳,却是看着他的。波光水润,含情脉脉,万语千言尽在其中。

他急忙垂头。再施一礼,方才招呼小顺走了。

赵晨见他撑着油纸伞,和弟弟并肩而行,穿过随风乱舞的雪花,相亲相扶,小厮和随从跟在后面。忽然眼睛湿润了。

她只觉得,自己一颗心也跟着他去了…

再说昝虚妄救了秦嫣。虽未酿成大事故,却成了两难之局。

他亲送秦嫣回府。

隔日又备具厚礼。和昝尚书一起上顺郡王府请罪。

之所以过了一晚才去,是想让双方考虑妥当,见面才好说话。

昨晚,昝尚书和侄儿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何人做了手脚。

那马无故受惊,要说没有人做手脚,绝不可能!

可是,马儿回来后就精神不佳。检查其全身,并未发现有伤痕;请了兽医来瞧,又不是中毒,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昝虚妄怀疑,是不是太子派人做的。

昝尚书摇头,说太子怎会如此糊涂,这一来不是逼昝家往五皇子那边靠吗?要惩罚昝虚妄,有的是手段,绝不会用这法子。

这疙瘩暂且搁置,他们先去顺郡王府,应付顺郡王。

顺郡王也未放脸发怒,只冷冷地看着昝虚妄,不咸不淡说了句“小女要去庙里。昝大人看着办吧!”一面就端茶送客。

昝尚书面色就变了。

就算他如今不想跟顺郡王府沾上,真要是没有法子,娶个皇孙女回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这京城哪一家不是盘根错节,昝家又不掌兵权,怕什么?

可是,昝虚妄已经娶妻了,连儿子都有两个了,怎么办?

难道让皇上孙女进门做侧室?

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可听顺郡王这话的意思,竟是要昝虚妄迎娶他女儿,那昝家这个媳妇怎么办?

他想着,不禁森森打了个寒噤。

从顺郡王府出来,昝虚妄看着被白雪映照得格外明亮的雪后晴空,心头不自觉浮现靖安公主面容。

当时,她凑近他脸颊,说“谁让我只是个孤女呢!这年头,拼爹拼娘拼家世…你说,要是我有一个比你厉害的爹…”

莫名的,他心中一酸,眼眶一热。

这一刻,他深深体会到她当初的悲哀心情。

那是掩藏在灿烂笑容后的悲哀!

他不是个多情的男子,从来就不是!

可是,家中那个温柔的女子,为他养了两个儿子,他不能丢下她!

他板着一张俊脸,翻身上马,猛一夹马腹,狂奔而去。

身后,雪粉如尘土般飞扬…

昝尚书并没有因为顺郡王一句话就如何。好歹做了几十年的官,要是这点事就逼得他方寸大乱,可不是笑话!

从顺郡王府出来后,他进宫求见正元帝。

皇帝和太子正在御书房。

果然。炎威太子听后嗔目喝道:“荒谬!”

他更加确定,这事绝不是太子派人做的。

而正元帝则问道:“惊马的原因可查出来了?”

昝尚书摇头道:“回皇上,还在查!”

正元帝眯着老眼看他,却什么也没说。

昝尚书也不问,只说一定追查惊马的原因。再不提别事。

这件事就这么僵持下来,顺郡王也没再催逼。

几日后,虎禁卫因一起斗殴事件,查抄了一家赌坊,牵出两家妓*院,将刑部郭郎中和虎禁卫吴指挥勾连出来。

原来他们是幕后东家。暗中为赌坊和妓*院撑腰,一直从事拐卖良家女子和诱骗赌徒的勾当。

一夕之间,两人获罪下狱,家产被抄。

顺昌侯在家哆嗦道:“黄元!!!”

顺郡王也难受,外面却当无事人一样。

杜鹃是几日后才听说小顺被打、昝虚妄冲撞了秦嫣这回事。惊讶之极。如今宫外的事太子也不告诉她,怕她担心。是王澄,这日进宫拜见皇后,和她闲谈中说起。

“顺郡王不会要嫣姐姐嫁给昝虚妄吧?”

杜鹃觉得不可思议,想不通就抱了一下,就这样为难了。

王澄叹了口气,道:“不清楚。可是,顺郡王…”

她看看杜鹃。心想她是不会明白这些的。

当时两人正在坤宁宫西次间靠窗的炕上坐着刺绣,王澄教杜鹃。

杜鹃坐直身子,伸胳膊活动了下。对冷霜道:“你们下去歇歇吧。我跟王姑娘说闲话,有事就叫你们。”

冷霜忙带着宫女们都出去了。

这里,杜鹃和王澄就说起私密话来。

“王姑娘,你说真心的,是不是不想进宫?”杜鹃问。

“啊?不!郡主怎会问这个?”王澄震惊。

她停下穿针引线的手,有些发颤地看着杜鹃。

杜鹃兀自不觉。还在说道:“若是你不想嫁我父王,我别的忙帮不上。让父王故意不选你,还是能的。也免得你为难。”

王澄战战兢兢地跪在炕上。道:“郡主何故出此言?”

杜鹃这才觉得不对,抬头,见她脸色苍白、浑身惊颤。

她忙歉意地笑道:“王姑娘不要多心,我没别的意思。唉,是我冒失了,你们这样的人家,这种事哪能由你做主呢!我的意思是…是…”

她真觉得自己太冒失了,竟不知如何说下去。

王澄见她不像惺惺作态,才镇定下来。

因问道:“郡主到底想说什么,只管说来。”

杜鹃想了想,才道:“我说这话没别的意思。在一般人眼里,太子选妃是朝中大事;对于我来说,这是我爹续娶后娘。我娘不在了,我作为女儿,将来不在他身边,当然希望他能娶一个和他相知相和的女子,在他为国操劳之余,全心全意地照顾他。”

王澄听得怔怔的,半响才道:“太子是储君,将来是皇上。给太子选妃,自然是为了伺候照顾太子。谁敢不尽心?”

杜鹃看着她摇头道:“不是那样。”

她想起李侧妃,那个女人最近借着弟弟秦语,百般讨好她,目的太明显了,让她很无奈。她不能说她这私心不对,可若将后宫的位份比作前朝的官职,她很显然不具备做皇后的能力,也不具备那个德行;从感情上来说,也太功利了些。

所以,她认真对王澄道:“做太子妃,将来的皇后,不比给一般人做妻。你出身仕宦大家,肯定明白将要面对什么。后宫的事我不懂,那些你去问皇祖母;我只对你说一样:就是我父王的感情。我娘已经死了,但她和父王的过去抹不掉的。她就像一座不会动的雕像,静静地立在我父王心底的一个角落,只要你不去碰触沾惹,自然就不会有烦恼。你只要真心真意对我父王,别掺杂太多争宠的手段,日久天长,他就算不能像一般丈夫那样一心一意对你,也必定会在心里给你树立另一座雕像。我父王,其实是很重情义的一个人,你别在他面前弄手段。其实,弄手段也没用。我算是受父王宠爱的女儿了,可是连我现在有时都好几天见不到他呢。”

王澄如雷轰电掣般,脑中浮现那个男人偶尔流露的温柔。

两人都不说话,屋里静了下来。

好久,王澄幽幽道:“郡主的话,我记住了。请郡主放心,我…定当好好照顾太子殿下,用平常心对他。”

她很准确地领会了杜鹃的意思。

杜鹃立即笑了起来,道:“虽然有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后娘怪怪的,不过,我还是希望父王能跟你相知相和,共同担当天下!”

外面,正元帝和炎威太子默默静立。

第509章 新婚(求粉红)

这日晚膳杜鹃是在坤宁宫用的,正元帝和太子都在。

席间,杜鹃得知太子妃已定为王澄,十二月十八大婚。

另外,还有两个侧妃,分别是郑六姑娘和镇远公府的宋姑娘。

“钦天监已经为你选定大婚日子,定于明年三月一日。”正元帝看着孙女道,“正是春暖花开的日子。一应事务朕已经交与勇亲王主持。”

杜鹃忙道:“谢谢皇爷爷。”

一面心里想,明春就能回山里了。

炎威太子看着她,想起下午听见她对王澄说的话,心里很伤感——这个女儿太通透,明明他有那么多女人,她却怕他身边没有贴心人。

她这一嫁,又要回那山里去,便是他也不能轻易得见了。

这一晚,他很沉默。

接下来的日子,宫中为了迎娶太子妃忙碌起来。

加上年关将近,各处来京进贡朝贺的,络绎不绝,京城和皇宫都呈现一派热闹繁荣景象。

在这热闹中,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掀起一小簇浪花,跟着就无声无息,被接下来的太子大婚、迎新年、靖安郡主大婚给压下去了。

这便是秦嫣的婚事,顺亲王——已经恢复亲王爵位了——到底还是对昝尚书暗示,说要送女儿去城外皇家尼姑庵。

他也不是威胁,秦嫣如今真是高不成低不就。

她先在皇宫落水,闹得沸沸扬扬,接着又惊马,谁敢娶?

有想攀附权贵的想娶。顺亲王又看不中。

只有昝家,正好在他图谋范畴之内…

昝尚书却也一直在想主意,他提出要昝虚极娶秦嫣。

顺亲王一愣,这主意虽好,只是对秦嫣却不利。谁知将来昝虚极会对她有没有芥蒂?还有,嫁给昝虚妄名正言顺,嫁给昝虚极却像是逼迫昝家一样。别看昝尚书提亲很诚恳,真要他儿子娶秦嫣,只怕就要怀恨在心,所以他拒绝了。

昝尚书便去叩见正元帝。

正元帝不知怎么想的。居然同意了这桩婚事。

为示皇家胸襟,他表示秦嫣进门后,与昝虚妄原配不分大小,平等相对。可大靖根本没有平妻一说,秦嫣其实还是妾。为了不丢皇家威仪。他便封秦嫣为荣福郡主。

郡主进门,谁敢当她是妾?

孔少师听后跌足叹道:“荒谬,荒谬!”

因此觐见皇帝,说此事乱了纲常。

正元帝反问他,可有好主意解决此事。

孔少师哑口无言,他还能帮秦嫣做媒不成?

心里气愤不已,觉得最近朝廷好些事都乱了。

这且不说,且说荣福郡主十二月十四成亲那日。也是风风光光、热热闹闹的八人抬花轿出了王府,迎进昝家。

昝府,新房内富丽堂皇、喜气盈盈。龙凤红烛明晃晃照着,昝虚妄站在喜床前,揭开红盖头,看着身着凤冠霞帔、大红喜服的娇媚新娘有一刹那恍惚。

他做梦也没想到,今生他会成亲两次。

妻子健在,成亲两次!

是的。昝家是以正妻之礼迎荣福郡主进门的。

虽然早已经见过秦嫣,他还是为她的美丽惊艳。

在此之前。他也听说过秦八姑娘的名声;可是,自从靖安郡主进京后。这名声就再也没起来过。

如今他对着这美艳无双的女子,心里没有欢喜。

眼前闪现一个安静的女子身影,那是他的妻子曹氏。

他心里猛然一缩,疼得扯了一下。

真是奇怪,他怎么这样多情起来了?

就算没有荣福郡主,他以前也是纳妾的。

他有两个妾,纳得理所当然、心安理得。

可是今天是怎么了?

不期然的,他又想起靖安郡主,那个黄杜鹃。

她是那么不同。

当初他去拿她,她大咧咧走进黄家院子,跟他脸对脸冷笑“你们兄妹俩很像。长得像,行事方式也像。”

“…你说,要是我有个比你更厉害的哥哥或爹,就凭你的所作所为,他们能绕过你吗?”

“你们在这骚扰百姓好些天,给钱了吗?”

“按什么价给的?…”

“我没本事逃走,自杀的本事还有的。惹火了本姑娘…”

“我还有一句话没告诉你:这年头,光拼爹娘还不行,爹娘再有本事,也不如自己有本事;家世再好,也比不上自己好。这会子你喊爹,昝巡抚就算驾着筋斗云也来不及救你了!”

家世再好,也比不上自己好!

她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这句话,居然就那么从几百官兵的手下逃走了。

那一次,他险些丢了性命!

然他的妻子不是靖安郡主那样的人。

她温柔善良、贤淑柔弱。

她以他为天,从不会反驳任何事。

如今,这天被乌云遮住了,她的生活将暗无天日。

她是那么温柔,从知道这件事起,没说一句抱怨的话,甚至没有表现出悲伤和不甘。每天每天,她都柔声细语地教导两个儿子,看不够似的陪着他们。

没有任何人逼迫她,她却像凋谢的花儿一般,日渐消瘦。

照这样下去,不用多久,她就要给眼前的郡主腾位置了。

他一直以她的天自居,眼睁睁地看着却没有任何办法。

忽然他又想起黄元,当初宁死抗拒他的情形。

他仿佛被打了一个耳光——

那对明晃晃的龙凤喜烛,还有新房里的一切,都仿佛在耻笑他,耻笑风水轮流转,如今他也尝到被人逼迫的滋味了。

他便轻笑,盯着眼前女子。

他粗暴地扯去她的衣衫,将她扔到床上。百子千孙帐幔一放,遮住一床春意。就是这春风来的猛烈了些,也不大解风情,倒像外面凛冽寒风。

秦嫣看着身上冷酷的男人,毫不怜惜地冲撞她。疼得眼泪直滚,心里却很满意,因此死死咬牙忍住。

她觉得男人就该像这样。

昝虚妄长相英俊不说,难得的是身上有一股英气,还冷酷刚硬,比少年张圭和林春更成熟。只因他目前地位还低。若是将来官位加身,定然威仪出众。

有她辅助,这一日不会远!

心里想着,不免对身上的男子生出一丝微妙的感情。

这是她爱恋张圭多年来,头一次对其他男人生了情意。

然他闷声不吭地揉搓她。一次又一次,如狼似虎,她便有些受不住了。

她先还以为这个男人贪图她的美貌,贪新鲜,因此心里得意;可是等他连续折腾了她三四次,还不肯停歇后,她看着他狰狞的面孔发怒了——她其实很聪明,一点不笨!

“昝虚妄。你敢这样对本郡主!”

“哦?郡主以为我该怎样对你?是不是将你丢在房中不理,去我那原配房里歇息才算爱惜你?或者,干脆去侍妾的房中?”

“混账!你放开我!”

昝虚妄停了下来。盯着她寒声道:“在昝家,你只是我的女人。再敢骂夫君‘混账’,明日便请大伯娘进宫面见皇后娘娘!”

秦嫣软了下来,含泪道:“求求你,我好疼!”

昝虚妄看着她,慢慢地直起身子…

次日一早。新妇给长辈献茶的时候,昝夫人看着荣光焕发的荣福郡主。再想想面色萎黄的侄媳妇,暗自叹了口气。

待秦嫣回房。便是姐妹相见。

虽说不分大小,但按礼曹氏是要拜见郡主的。

两个侍妾就更不用说了。

曹氏见了高贵美艳的荣福郡主,单弱的身子更加弱不禁风了。

她强撑着,含笑上前拜见,神情并不见一点惶恐,或自卑。

她也是大家出身,即便在郡主面前,行止也无差。

而秦嫣看了曹氏那瘦巴巴的样子,彻底放下心来。

她对曹氏很客气,还没跪就立即叫起,拉着她问长问短,十分亲切,仿佛和她一见投缘;对那两个妾,她的态度就不同了,主母威仪尽显。

长于王府的她,做这些自然驾轻就熟。

曹氏见了,微微垂眸。

新婚三日后,昝虚妄歇去了曹氏房中。

曹氏正在桌边教两个儿子读书,见他来了忙起身。

昝虚妄过去坐下,抱起小儿子,握住他小手教他写大字。

然才一会,就有秦嫣的丫鬟来报,说郡主觉得身子不大爽快。

昝虚妄对曹氏道:“我去一下,一会就来。”

曹氏起身送他,道:“外面风寒,夫君去了就不用过来了。”

昝虚妄猛然回头,瞪着她严厉道:“她过她的,你过你的,做什么这样怕她?”

语气很愤怒,仿佛怒其不争。

曹氏愕然,看着他不知所措。

昝虚妄望着她柔弱单薄的身子,颓然转身大步去了。

她,不是靖安郡主,不是黄杜鹃!

来到秦嫣房中,她当然没什么事,不过是身子倦怠。

倦怠的缘故,只有昝大少爷自己知道。

可是他不愿纵了她,因此问了两句就要走。

秦嫣就流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