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晋跟着自家主子往前走,脑子里仍在拼命回想这少年曾在哪里见过,眉毛几乎拧成团,一时没分心注意到自家王爷干了什么。
东方萌呆呆地被靖南王拉着走了几步,思绪还停留在如何翻越宫墙上面没能回来。观望的人群因见传闻中的坏人拉着瘦弱少年要走而有些骚动和义愤,虽然惧于皇亲国戚的威名而不敢上前来质问,却是慢慢地往二人的方向靠拢。
随着人群的移动,之前被聚集在宫门口的人群挡着的东西渐渐显现在了东方萌眼前。那是一对威武雄壮的石狮子,足有宫门的一半那么高,而宫门处的围墙相对比较矮,若先爬上石狮子再想办法攀上宫墙,倒不是不可行。
东方萌盯着石狮子看了半晌,不自觉地露出微笑,让一直盯着他看得很忘我的靖南王又是一阵迷醉。怎么连笑容都这么可爱呢……
随即东方萌便挣脱了靖南王的手,快快乐乐地往石狮子处奔去,靖南王一个没注意被他挣脱,有些怔愣地看着他奔去的方向,待看到他开始手脚并用地往石狮子上爬时,呆若木鸡。
“这个少年仔也太大胆了,皇宫门口的狮子他也敢爬!”
“没看刚刚牵着他那人么?一看就是京中权贵,这少年肯定是有靠山的!”
“估计家中背景不是王公就是权贵……”人群开始议论纷纷,并对东方萌的行为指指点点。周围纷杂皆入不了他耳中,因为他现在唯一关心就是如何爬上这石狮。脸上的汗淌了下来,双手被石头蹭得生疼,他却不以为意,心中仅存一股信念,定要爬上去为止。
半刻之后,东方萌仍抱着石狮的大腿,离地面仅有数尺,还数度滑了下来,又要重新爬起。可他丝毫不气馁,像是没看到手上蹭出的血丝一样,继续往上爬。
“这人是个傻子吧?狮子这么高,又没有梯子,他怎么可能爬得上去?”不知谁嗤笑了一声,人群又轰得大笑起来,甚至连一开始准备解救东方萌的年轻书生,也觉得东方萌不正常。
靖南王被人群的哄笑惊回神,仔细听明了众人的议论,不由皱了皱眉。不知何故,听到这孩子被人嘲笑,心里竟莫名不爽。
冷冷地瞥了人群一眼,偌大的人潮,竟被他这一眼强大的气场给盯得噤若寒蝉。见东方萌又一次从狮子腿上滑了下来,他紧了紧眉,走上前去,不由分说携着他跃上了石狮。
人群“哇”地一声惊叹,好俊的功夫。
靖南王攥着眉头,撕下一节里衣想为东方萌包扎伤口,不料东方萌理也不理他,竟又举着双手想往宫墙上爬。
这小子怎么对宫墙这么执着?难道高处景致更好?也没必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
但见东方萌一脸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拗模样,靖南王只好又携着他一跃而上宫墙。
东方萌终于到达了自己想要到的地方,他高兴地看着底下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的街景,眼底的泪意,早已随风而干,只余下满满的期待。他用红色大麾把自己的身体包起来,然后直直地坐了下来,开始耐心等待燕鸿的到来。
靖南王现在终于能肯定一件事,这个白瓷一样的少年,他不会说话。
虽然没能听到他的声音有些遗憾,但无妨,这样干净纯正的孩子,要是没有一点缺憾,他反而觉得不正常。
靖南王今日才发现,原来站在宫墙上,可以看到那么远。他站在高处那样久,反而忽略了最简单最直观的景色。宫墙内的一抹柳色,宫墙外的一声浅笑,似乎都是春天的信号。
“你开心吗?”靖南王并不一定要得到东方萌的答案,因为他可以感觉到,之前那些沉重的东西渐渐从身边这个少年身上消失。
他挨着东方萌坐了下来,大胡子遮住了他的笑容,但是他形状饱满的唇却是翘着的。他突然觉得,这个少年是谁,叫什么名字,会不会说话这些信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跟他坐在一起。
东方萌对靖南王视若不见,他只是痴痴的,看着街心的方向。
靖南王不再言语,也静静坐在墙头,且听风吟,且闻空气中渐渐飘来的,淡淡的清香。
东方齐一听说自己最宝贝的弟弟在街心走失了,马上跟太子告辞,急急往宫外赶。
一出宫门却发现门口聚集了不少人,拧着眉往外边挤边说:“请让让,借过一下。”心里想着弟弟可能会遇到的状况,忧心不已。
小弟向来不喜陌生人,万一害怕怎么办?
小弟向来不爱带钱,万一饿了没钱买吃的怎么办?
小弟向来天真纯善,万一被坏人拐走了怎么办?
种种臆想,越想越心悸。耳中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带着一股惊喜交加的味道大叫着:“王爷,您快把人弄下来吧,这人属下今儿黄昏在宫里见过,他是太子殿下的知己,冠益郎东方齐啊……”(OMG,俺咋会取了这么个称谓,每次都打成冠益乳==)
本来东方齐急着去找弟弟的,这会儿听见自己的名字,心下大为奇怪,忍不住往声音传来处望去。这一望去不得了,那高高的墙头,穿得像个红团子,垂着两条腿呆坐着的,不正是自己传说中失踪了的亲亲小弟,东方萌么?!
74一起爬墙
月上中天,光华如水,高高的宫墙静静伫立,墙上的人悠然自得,墙下的人指指点点。
靖南王惊喜交加地冲底下的梁晋喊话:“你说他是东方齐?”
梁晋大力点头,正版东方齐面色一僵,这又是什么状况?
那找遍全京城也难寻得第二家的狂野大胡子让东方齐突然想起一个让满朝文武闻之色变的人,顿时面若寒霜。虽然此人盛名在外,但东方齐一点也不想跟他产生任何交集。
“冠盖满京华的东方二公子原来是这样的风貌,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哪……”靖南王对着东方萌在月色照耀下显得有些透明的脸,喟然长叹。
英明神武的东方玉……的胞弟,他神交很久了……
听说他娶了十六侄女,呜。恨不相逢未娶时啊……
“所以王爷快些将人带下来吧!”梁晋都快被自己的苦口婆心感动了。
原本打算上前认弟的东方齐,听到梁晋这句话又顿住了脚步,想起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至少要等那人将弟弟从高处带下来再说。
“小齐侄女婿,十六别来无恙乎?”靖南王毫不理会梁晋苦心劝说,径自凑过去跟东方萌套近乎。他想,传说中天纵英才的东方齐,能言善辩,机敏非常,可见眼前的人儿并非不会说话,只是不想说话罢了。不过搬出公主侄女儿的名号,这位附马爷总会给几分薄面吧?
某个为了跟美少年搭上话的王爷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只是他没有想到,眼前的人并非东方齐,而真正的东方齐却近在咫尺。
夜风独自凉,靖南王愁断肠。难道这招不管用?看来十六那丫头在自家驸马面前也不是多混得开嘛……咳,东方玉这家伙太不够意思了,弟弟这么可爱,都不给他介绍介绍,这下子便宜十六侄女了!
东方萌压根没管这人是不是在跟自己讲话,总之他已经达到了目的,现在除了等待心爱鸿鸿的到来,剩下所有的人事物在他面前一律等同于空气。
靖南王不死心地继续套交情:“小齐弟弟,你不认识我也是正常的。想当年我和你哥哥打架,咳那个切蹉的时候,你还只是个小豆丁,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你都这么大啦……”
沉默依旧,东方萌仍然留给他一个美好的侧面。
底下已经有人忍不住偷笑出声,靖南王恶狠狠地往下瞪了几眼,可惜凶巴巴的表情让胡子全给遮住了,另有夜色掩映,那一点点笑声终于扩大成公开的嘲笑。
而就在这个时候,东方齐终于没有耐心再等下去。因为他发现这个靖南王根本就没有放弟弟下来的意思。千算万算,就是没想到萌萌竟然被这个声名狼藉的主儿给缠上了。皇上也真是的,这位一直祸害洛城人民也就罢了,何必还把他招回来祸害京城人民呢?!最可恶的是祸害谁不好,竟然祸害起他天真无邪纯洁可爱的小弟!
眼下只有先暴露自己,再想后招了。
“东方齐参见靖南王爷。”东方齐恭恭敬敬地上前几步,冲高墙行了礼,顺便将大胡子的真实身份公布于众。
靖南王吓得差点儿从墙头栽下来。他瞪着眼睛看看上面的东方萌又看看下面的东方齐,呆了半晌,终于憋出一句话:“你才是东方齐?”
东方齐一本正经地点头:“是。”
“他不是?”眼刀飞向墙下因情报失误而努力想把自己藏起来的梁晋。梁晋心里其实也很委屈啊,他也没想到这发生这样狗血的巧合。
“显然不是。”东方齐用力将嘲讽咽回肚子里去,心里大翻白眼。
“那他是谁?”靖南王看着二人相像的容貌,还是傻傻问出了这个略显白痴的问题。
“说来正巧,此人正是在下的双生幼弟,因在下被太子传唤,故让他在宫门外等候。不知臣弟因何冒犯了王爷,在下愿代弟请罪,还望王爷大人不计小人过,多多海涵。”东方齐随便扯了个理由,以退为进道。
靖南王哦了一声,心道难怪小家伙一个劲儿地往墙上爬呢,原来是因为哥哥在里面啊,没想到东方玉那家伙这么有福气,两个弟弟各有千秋,都这么可爱。
想及此,靖南王佯装大度地摆了摆手,呵呵笑道:“既然你们都是东方玉的弟弟,那就也算本王的弟弟了。谈不上什么得罪不得罪的,本王和令弟一见如故,相谈……那个甚欢,只是还来不及请教令弟的名字啊。”
说完热切地看了底下的东方齐一眼。
东方齐被靖南王这一眼看得浑身一阵抖擞,满身鸡皮疙瘩开始跳舞。
“臣弟单名一个萌字,他没见过多少世面,自幼身体也不好,还请王爷抬爱,助他下来,改日大哥与齐自当前去拜谢王爷。”场面话多少还得说上几句,如今弟弟可还在人家手上。
虽然没抱什么希望,东方齐却仍是冲着东方萌叫了一句:“小弟,萌萌,二哥在这里,快下来吧。”
东方萌睬都不睬他二哥一眼。东方齐苦苦一笑道:“看来小弟是生气了,也是二哥不好,让你一个人在外面等了这么久。”
靖南王略感奇怪地看了东方萌一眼,严重怀疑这小子其实是没听到吧?不然怎么一点儿反应也没有?难道不是东方齐他弟?可看这张脸,这可是活生生的证据啊……
“你二哥在叫你呢,你不应一声?”靖南王忍不住帮腔道,两人生了同一张脸,所以看谁委屈他都于心不忍哪。
东方萌继续保持最高品质。靖南王不死心继续问:“要不,本王先带你下去?反正你哥已经来了。”他想着,先把这闹别扭的哥俩儿给撮合好,怎么着也算个人情,以后大家再来往也算有了感情基础不是。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他伸出手来想要带东方萌下去。
东方萌对于即将发生改变的环境还是很敏锐的,避过了靖南王的手,却差点儿摔下墙去,还好被靖南王眼疾手快地扯了回来,惊得东方齐一颗心都差点儿跳出来了,围观人群也是一阵喧哗。
靖南王也是一头的汗,见东方萌明显不愿意下去,也不敢再用强,只好继续陪他在上面坐着,顺便对着下面的东方齐解说:“他好像不愿意下来啊……”
东方齐苦笑着对靖南王拱了拱手,又仰头看了看宫墙的高度。
东方齐不想将弟弟的自闭症暴于人前,只是苦于现在二人一上一下的情况,无法直视东方萌的眼睛,交流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困难。
略一思忖,他抓了身边一个看热闹的人低声说道:“麻烦你速去威远候府找威远候东方玉,请他速来太极门。若府中三少奶奶在,最好一并前来。就说三少爷在此。”说完塞给那人一锭银子,那人面上一喜,飞快地奔去了。
东方齐眼光转了一圈,找到了梁晋,上前去拱了拱手道:“这位兄弟可是王爷的侍卫?”刚刚就是他在下面喊来着。
梁晋回礼:“属下梁晋,见过冠益郎。”
“不必多礼,不知兄台可否带在下上去?在下这么在下面看着,着实有些忧心……”
梁晋欣然帮忙。
于是墙头又多了两个人。
新增的一些不明真相群众奇道:“这些人是谁呀?怎么这年头流行爬墙么?什么墙不爬专爬宫墙啊?”
于是引发新一轮热烈讨论,暂且不表。
东方齐如愿上了墙,对着梁晋道谢:“多谢梁兄。”
梁晋一笑,自觉跃至靖南王一侧,默默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一同欣赏起夜色来。
“萌萌,我是二哥。”东方齐拉住东方萌的手,见他目光转向自己,急忙对上他的眼睛,微笑着说道。
东方萌看了东方齐一眼,又把头扭了回去,却是没有抽出自己的手。靖南王在一旁看得心里直痒痒,他多么想享受同等待遇呀……
东方齐心下松了一口气,小弟没有甩开自己,这就行了。至于他为什么爬上宫墙,又为何不愿意下去,等家里人来了再行确认。眼下还是伴着他吧。
“咳,东方齐啊,这个……萌小弟他……有语言障碍?”靖南王其实没什么别的意思,纯粹就是好奇,可是他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被狠狠地瞪了一眼。
“舍弟只是心情不好,他心情不好,就不喜欢说话。”东方齐没好气地说道。
“哈,这么有个性,本王喜欢。”靖南王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这句话让深知他是什么德性的两个明白人----东方齐和梁晋听起来是多么惊悚!
于是东方齐打算下一剂猛药,一脸善解人意的表情对东方萌道:“萌萌,是不是想弟妹了?那我们下去找弟妹可好?”
这话也没打算得到东方萌的回应,因为主要是说给靖南王听的。这位王爷虽然性好男色,却有一个原则,已经婚配或已有家室的男子,他是不沾的。
果然靖南王闻言一声怪叫:“他也成亲了?娶的哪个?”难道是十七?可她不是今年才满十三岁么?这些侄女儿怎么尽跟自己叔叔抢人呢?!一点儿也不懂敬老尊贤谦良恭让!
东方齐忍笑道:“舍弟与弟妹成亲数载,最大的孩子都六岁了。”
靖南王的表情活像见了鬼似的盯着东方萌,结结巴巴地说:“可是……可是……他看起来没那么大啊……”
“舍弟只是面嫩而已,实际已经二十好几了!”东方齐很不厚道地宣布更加残酷的事实。所以王爷啊,您趁早撤吧,我们也就小您几岁而已,不太符合您一向的审美标准啊。
而一直沉默的东方萌,此时终于开了尊口,兴奋地喊出了这半天来的第一句话:“鸿鸿……”
话音未落,人已经窜了起来,撒了欢地就往下跃去!
75一家团圆
有东方玉和靖南王两大高手在,东方萌当然不会有粉身碎骨之忧,但关键之处在于,在这场英雄救美过程中,谁会先拨得头筹?
于是两位高手在同时扑向东方萌时还不忘互相暗算对方,东方玉踢了靖南王一脚,靖南王擂了东方玉一拳。
作为事主,在性命攸关的尖锋时刻,东方萌在距离地面二点二二尺的时候几乎下意识地投向了自己比较熟悉的大哥的怀抱,所以这场抢夺站最终以东方玉的全面胜利而宣告结束。
东方玉将一脸发蒙的东方萌塞到几乎吓傻了燕鸿怀里,摸了摸东方萌的头,又抬头看看还在墙头上的东方齐道:“二弟,你自己下来还是我上来接你?”
东方齐摇摇头,擦了擦因刚才因紧张而逼出来的汗,咧嘴一笑道:“不用了大哥,我跟这位梁兄弟一起下来。”
梁晋自然乐意效劳。
被忽略的靖南王不满地嚷道:“东方玉你小子别装着不认识本王,这一脚之仇,本王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东方玉这才将视线转靖南王,然后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淡淡说了一句:“多毛怪,想比斗,那也要看看这么多年你有没有长进。”
靖南王后悔极了,明明知道这人是这么个气死人不偿命的鸟德性,为何还要上赶着去找刺激呢!!这摆明了说自己还是他的手下败将嘛!真是气人气人气死人!
直到人此刻真切地被自己抱在怀中,两手的温暖充实,让燕鸿终于回到现实中来。这数个时辰以来的担惊受怕满心惶然,此刻终于渐渐消散,他终于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看着面前傻乎乎的人,燕鸿用力眨去目中的泪意,细细打量着他。此时才发现他除了脸上有些脏,白净的手上还有些擦伤,衣服也破了几个洞,一副小可怜的样子。
“萌萌,有没有受伤?”燕鸿不放心地上下检查了一番,这么高的墙,他是怎么上去的?难道,被人挟持?!不由恶狠狠地瞪了那个大胡子一眼,一看他就不像个好人!
靖南王自然没有发现燕鸿不善的目光,他正纠结着到底是先报刚才那一脚并十几年前的败北之仇呢,还是先跟东方玉搞好关系以便能进一步了解和结交他两个兄弟。咳,虽然他立誓不与有家室的人纠缠,可多两个可爱的朋友,也未尝不可以嘛……
东方萌则迅速从不明状况中恢复过来,惊喜地抱着燕鸿的脖子语无伦次道:“鸿鸿,想你。 萌萌找不到鸿鸿,爬高了,鸿鸿能看见。”
路人听得纷纷侧目,心道难怪这少年不爱说话,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呀,平平都是一样的人,为毛他说的话他们就是不明白呢!
当然啦,这样独特的萌式表达,唯有燕鸿能够完美破解。她掏出手绢心疼地帮他擦干净脸上的脏污,又给他简单清理了手上的伤口,还好她身上一向习惯多带几条帕子以备不时之需,正好用来给他包扎,一边包一边吹吹:“疼不疼?”
东方萌这会儿才感觉到疼,脸皱成包子样,眉毛拧成小团团,重重点头:“疼。”
东方玉东方齐闻言径直将靖南王丢到一边,急奔过来促声问道:“伤到哪里了?走,马上找大夫去。”
燕鸿摇摇头:“无妨,都是些擦伤,相公在外面游失这么长时间,爹娘都很担心,孩子们也挂念着,还是先回去吧。家里有药。”
说完又问东方萌:“萌萌,回家去?”
东方萌乖乖地点点头,包成一片的手没办法与燕鸿十指相扣,让他十分苦恼。燕鸿微微一笑,手臂勾上他的臂弯,柔声说道:“回去吧。”
东方玉和东方齐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一边,脸上却带了笑意。
偏这个靖南王不识趣,一颗大头凑了过来,瞬间打断了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画面:“哎,你就是东方萌的媳妇儿?看起来比他老啊……”
燕鸿马上决定讨厌这个大胡子,戒备地挽着东方萌退远了一大步。别以为他刚刚出手救了她家萌萌,她就没发现他看向萌萌那色眯眯的眼光!变态狂,死玻璃,休想靠近她男人一步!
“你离那么远干吗?本王又不会吃了你们!”靖南王不满道,大胡子一耸一耸。这东方一家子实在太不给面子了,且不说东方玉这十多年如一日的死人脸,东方小二小三俩兄弟,怎么都这么早成亲!真是太想不开了……
人群见热闹已然散场,几个热闹源只顾着叙旧,也没再折腾出更具可看性的节目,于是也三三两两地撤了。再说,如果一直聚集在宫门前,指不定禁卫军以为要发生啥暴动呢!他们对当今的朝政还是挺满意的。
东方玉淡淡地瞟了一眼靖南王,对燕鸿说道:“弟妹你带小弟先回去吧,省得爹娘和孩子们盼着。”说完示意东方齐也一并跟上他们回家,然后马上回转身拦住预备跟着一起走的靖南王,阴恻恻地沉声笑道:“多毛怪,咱们也有很多年没有切蹉过了,不如今天就来好好联络联络感情?!”
说完也不顾靖南王一脸的不情愿,夹住他的脖子就往重华门走去。那里有个很大很空的演武场。
梁晋一脸同情地跟上。据说威远候还未回京之前,靖南王还特意每年都寄挑战书到边关,可惜威远候一次都不予理会,王爷抱着多年前的失败一直饮恨至今。眼下二人好不容易在京城遇上了,不知王爷会不会蝉联十几年前的失败记录?
回到家的东方萌受到了空前热烈的欢迎,公爷夫妇上前嘘寒问暖,小猴子们也一个接一个往他大腿上爬,敢情把他当果树了。值得一提的是,小棉袄后来也醒过来了,听说自家爹爹丢了,虽然没有像几个哥哥那样大哭,却不肯再睡觉,而是搬了个小凳坐在大门口,非要等到爹爹回来,做第一个迎接他的人。
东方萌只知道傻笑,压根不知道自己刚刚的经历,真可谓是虎口脱险,狼窝惊魂啊。
燕鸿让人去拿了药膏,仔仔细细地给他洗了脸,净了手,涂了药,东方萌爬石狮子的时候什么感觉也没有,这会儿那些曾经丢失的痛感纷纷回笼,他一边嘶嘶叫疼一边泪眼汪汪。
几个娃心疼爹,扒在一边随着东方萌的抖动频率而发出“嘶,嘶”之声,恨不能代父受过。小棉袄这娃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要气她娘一回:“娘,轻点。”燕鸿不由瞪了女儿一眼,听听这口气,好像她会虐待自己相公似的。不过手上的动作越发轻柔了起来。
小叶子向来最是善良乖巧,老早就凑了过来,鼓起腮帮子给他爹呼呼,喷得东方萌一手口水,东方萌毫不在意,一边涕泪横流,一边用包扎好的那只手摸摸儿子的头以示感谢。儿子多么孝顺啊,当爹得骄傲得满脸放光,咳,那些泪泡泡暂时可以忽略不计。
小叶子吹了没多久就接不上气了,换其他兄弟姐妹轮番上阵。燕鸿也明白孩子们想给父亲做点什么的心意,因此并不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