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嬷嬷开始数数。

一、二、三。

三个数数完后,方嬷嬷和秦玖同时将手中的人放了,静太妃回到了颜聿这边,而颜夙也回到了娴妃那边。

这个换人的过程,竟是意想不到的顺利。可越是顺利,秦玖越知道,事情还远远不止如此。

娴妃身畔的方嬷嬷忽然一声长笑,将手中的拐杖戳的地面咚咚响。

“娘娘,你带殿下速速离开,这里就交给老奴吧!”方嬷嬷虽然已经很老了,但是她的声音却沧桑而浑厚,显然功力深厚。

这名一直跟随在娴妃身边的方嬷嬷,竟然也是一名武林高手。谁能想到,在娴妃身边,竟然潜伏着这样一位高人。

颜聿盯着方嬷嬷,目光从她苍老的容颜移动到她手中的拐杖上,不动声色冷笑道:“本王听说,二十年前,江湖上曾经出过一名女子,外号铁拐狐,因为杀人太多,被江湖人士追杀得走投无路,最后从悬崖上跳了下去,自此不知所踪,那个人,想必就是你了。原来,你一直藏在宫中。”

方嬷嬷没想到被人一眼看透了来历,阴森森笑道:“你倒是知道的不少,的确是我。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今日你更是走不出这里了。”

“我曾经派人调查绝命帮,知道他们曾为一名老妪办过事,想必,说的就是你了。”颜聿伸手在庆帝坐着的软轿下一抽,一柄长剑便拿在了手中,他伸指弹了弹手中的剑,笑微微说道。

秦玖心中一惊,她记得,当日,将榴莲劫持走的杀手,便是绝命帮的。如此看来,那件事的主使人便是方嬷嬷,而她,自然是受娴妃指使。那一日,榴莲在朝堂上誓死要重申白家之案,所以娴妃才会派人下手要除了榴莲。

庵中女尼此刻皆执着刀剑,向着她们围拢了过来。颜聿环视一周,自嘲一笑道:“想不到这白云庵早已经成了藏污纳垢之地,就凭你们这些人,也想留下我们吗?”

他挽了一个剑花,映得他一双凤目寒意逼人,“那我就来会一会,看你这老婆子的拐杖快,还是本王的剑快。”

他一剑刺来,寒光乍起,犹若幽莲在静夜中绽放。方嬷嬷伸杖去接,当年叱咤江湖的铁拐狐武艺自是不弱,何况,这老妪有几十年的功力,当下,两人厮杀在一起,短时间内不分胜负。

庆帝和静太妃在护卫的保护下想向院外退去,可是,那些聚集而来数名女尼,挥舞着刀剑,阻住了一行人的去路,将白云庵的大门封死了。这些女尼们的武功,竟然也不弱。

秦玖晓得袁霸很快就会率领骁骑赶到,她不想放过娴妃,便施展轻功,潜到了大殿窗子下,原本是要翻窗而入的,但是在听到大殿内的说话声时,她停住了脚步。

大殿之内,娴妃拽着颜夙,正要从大殿后门出去。颜夙却忽然使力,甩开了娴妃紧抓住他的手。他定定站在大佛前,面色沉痛,“我不会跟你走的!”

娴妃脸色一变,但仍耐着性子问道:“为什么?夙儿,你不是也曾谋逆,想要这个江山吗?你若是被他们关在天牢中,何时有出头之日?只要我们今日逃了出去,将来,就总会有机会的。你毕竟是,毕竟是他的嫡子,比那个来历不明的颜逸要有说服力。届时,我们只需说那个颜逸是假冒的,这江山,便还是你的!”

颜夙目光沉痛地凝视着娴妃,慢慢说道:“母妃,原来你从来不曾懂过我。而我,也从来没有懂过你!”

他们,或许是这世间最悲哀的一对母子。

他以为,她母妃多年信佛,清心寡欲,早已看淡了权利,跳脱到了红尘之外。可事实却恰恰相反,她的母妃对于那个位子的热衷竟是如此痴狂,白家的灭门,她竟然是直接的推手。他能说些什么呢?他望着大殿内慈眉善目微笑的大佛,只觉当真是讽刺至极。

“母妃,你念了这么多年的佛,竟然还会做出那等残忍之事?”颜夙沉声问道。

娴妃脸色苍白,凄然一笑,虽然,她依然保持着娴静的姿态,但身子却忍不住颤了两颤。她望着颜夙,慢慢走到他身前,伸手抚上他鬓边斑白的发丝,凝声说道:“夙儿,白家之事,我确实有罪,你恨我是应当的。只是,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就算恨我也无法挽回。我知道你对白素萱的感情,你这头发白了,应该是已经知道苏挽香不是白素萱了吧!既然,这世间已经没有你所恋,那你何不要那个至尊之位?你不是已经想通了吗,否则,十五之夜,你为何逼宫?”

颜夙凄然道:“母妃,你还提苏挽香,你和苏青,用一个苏挽香,诱骗了我三年!是,我的确也想要那个位子,可是,我不要为了这个位子去害别人。母妃,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娴妃瞥了一眼烟气缭绕的大殿,冷冷道:“夙儿,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何甘愿在这清冷的庵庙之中度过我最好的年华?我也曾是对爱满怀憧憬的少女,曾经,我也有一位心上之人,可是,我被选入了王府,做了他的王妃。”娴妃的唇角浮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我安安分分地做他的妻,我助他登上了九五之尊的宝座,可他最终又是如何待我的?他将权力给了白若衾,将宠爱给了惠妃,将自己的心给了…给了他父皇的妃子静妃。夙儿,母妃不甘心啊,你是母妃唯一的希望,可是你,却为何偏偏喜欢上了白家的人。那个白素萱,她和白若衾那么像,我不喜欢!而白若衾她偏偏又有了孕,我如何能容下她,有如何能容得下白家。”

“母妃,你知道你这么做,害了多少人吗?一切既然都是你所做,儿臣只求母妃能为自己的错负责,不要再继续错下去。我不会跟你走的,反要母妃跟我回去,将这一切罪过承担起来。”

娴妃禁不住苦笑一下,慢慢走到窗前,朝着窗外看了一眼。

“夙儿,你这是要母妃死啊!”她唇角勾起一抹轻飘的笑意,她忽然转过头,“夙儿,你不会,你逼宫,不会是为了白家吧,因为你父皇不肯为白家平反,所以你才逼宫?是也不是?”

颜夙目光清冷地盯着娴妃,终于道:“母妃,你终于懂了我一次。”

娴妃原本端庄娴静的面容在这一瞬间失控,她面色惨白,目光悲凉,那是一种大势已去的绝望,“好,好,夙儿,我多少年筹谋,到头来却原来都是徒劳!好,这样也好啊!”

她慢慢向佛像前走去,整个人有一种繁华落尽,大梦无痕的凄美!

“夙儿,你是个好孩子,这样也好,就让母妃做恶人吧!母妃答应你为这一切负责,只是,母妃想最后在佛前上一炷香。”她凄声说道。

颜夙冷峻的眉目间掠过一丝悲痛,他闭上了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娴妃走到大佛前的蒲团前,将一炷香点燃了,放到了香炉中,慢慢跪在了蒲团上。

秦玖在窗外听到颜夙逼宫的原因,呼吸刹那间梗在喉间。

为了白家?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颜夙逼宫是为了白家。而她,却是迫他逼宫的人。

朱颜改 第195章 不会放过你

她僵在了那里,怔怔得觉得自己成了一个雕塑。

半晌后,秦玖才反应过来。其实,她已经隐约知道,当年之事,都是娴妃和苏青做的。如今,终于确定了,心中情绪万千,不是不震惊的,也不是不难过的。

殿内极是幽暗,一缕光线透过窗子照在颜夙身上,他鬓边那缕白发仿若深秋的霜华,带着萧索的凄凉,刺痛了她的眼也刺痛了她的心。

“素素,无论有多大的风雨,都有我挡着,永不会落到你身上。”他的话,好似穿越了三年的时光,再次在耳畔响起。

她闭了闭眼,良久才压下心头的切肤之痛,侧首望向他身侧的娴妃。

金漆佛像前,娴妃双手合什跪在蒲团上,双目紧闭,嘴里念念有词,她的面容在檀香缭绕下分外沉静肃穆。

秦玖蹙紧了眉头,不知为何,心中忽有一种不祥之感。

到了此刻,娴妃是在忏悔呢,还是在祈祷呢?

秦玖觉得都不是,倘若娴妃真的信佛,她就不会做下那等十恶不赦之事,所以,她不会是忏悔,也不是祈祷,因为她根本就不信佛。那么,她为何在此时在佛前上了一炷香?

秦玖的目光凝注在燃烧的香烛上,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暗叫一声不好。她知道江湖上有一种琉璃弹,用火捻引燃后,会爆炸。做这种琉璃弹的材料叫火药,数量足够多便可以炸掉一个房屋。假若娴妃这柱香引燃的便是火药,那火药的埋藏之地,是在哪里呢?最大的可能,便是庆帝所在的殿外地面下。

她不知自己猜测是否为真,所以并没声张,而是翻窗跃了进去。

香案上的那柱香,此时已经快要燃烧殆尽。秦玖快步走上前去,一脚踹翻了香案。香案下面,香炉连接着一根长长的引线,这引线接到了地下,显然地下是一条通道,连接着院外埋藏的炸药。火舌飞速地沿着引线窜去,颜夙看到了引线,神色也是大惊,他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快速扑了上去,却还是晚了一步。那一星红芒,已经窜入到了地下。

颜夙目光凛然地望着娴妃,一字一句道:“母妃,你到了此刻,竟还不悔改!”

秦玖飞速退到窗边,对着外面正在和方嬷嬷打斗的颜聿道:“严王,快带人冲出去,院底下埋有炸药,已经点燃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纵身跃了出去。

方嬷嬷纵声长笑道:“今日,我和一个皇帝,一个太妃,一个王爷死在一起也不冤!你们,休想逃出去!”她指挥着女尼们将庵门封的滴水不露,短时间内根本冲不出去。

这些人都疯了!

秦玖扫了一眼身后的大殿,对庆帝和静太妃道:“既然逃不出去,那我们只有退回到殿内了!”

一行人很快冲进大殿内,过了片刻,外面却并没有爆响。

颜聿目中厉光一闪,忽然道:“不好!”

秦玖也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因为,娴妃不知动了什么地方的机关,一道道铁门落了下来,将整个大殿的门窗封死了。

“蕙兰,你究竟要做什么?”庆帝咬牙逐字说出,声音悲痛。

娴妃站在佛像前微笑,她的笑容,温婉如花,却也寒冷如冰,与她头顶上佛像那悲天悯人的笑容截然不同,“我要做什么?颜廷,我们之间的事情,到了今日,也该了结了。当年,你日思夜想要上位,让我帮你想办法。我便告诉了你密蒲果的用途。你日日喂先皇密蒲果,到了最后,终于让先皇一病呜呼。”

庆帝的手抖了起来,“你,你闭嘴!”

“让我闭嘴?你该不会是忘记了吧,还是不想回忆起?或者,你以为密蒲果只是让人缠绵病榻,病情难以好转?难道你不知道,病情难以好转便会向重病发展。哦,你不会也真的以为是他那碗药害的先皇吧!”娴妃微笑着指向颜聿,“那碗药,不过是我顺便让人做的,为了帮你除去后患。你害了先皇,当然不愿意让先皇其他的孩子留下将来对付你。可是,你最后竟然保了他!而到那时候,我才晓得,你不光与先皇的妃子有染,竟然还生了孽子。当真是,皇室一大丑闻啊!看一看,如今这姘头和孽子都在你这里,就要害了你嫡亲的儿子,你是不是很高兴,哈,哈,哈…”

娴妃仰首大笑,笑声中却不见一丝欢悦,而是悲凉和讽刺。

先皇的死,果然和庆帝是有关系的,或许,他的初衷并非是要先皇死,只是让他缠绵病榻不能理政,但最后却还是因他而亡。庆帝和静太妃的事情,秦玖早就知道,可她没想到颜聿会是庆帝的亲子。

她看向颜聿,只见他脸上神色变幻不定,似是凄凉,似是痛楚,似是隐忍,又似乎是愤怒,而他唇角那抹笑意,竟犹若刀刃一般冷厉。

“炸药并非埋在外面,而是埋在这间屋子里。我方才点燃的引线是假的,而真的引线,不久后有人会替我点燃。当然,我的炸药并不多,不足以将整个屋子炸掉。但是,要炸掉半个屋子却是可以的。你们,接下来还是好好想一想,自己该站在哪里才能活命吧!”娴妃坐在蒲团上,冷笑着说道。

原来,娴妃将炸药埋在了大殿之下,谁能想到,她为了让一众人死,竟然不惜赔上自己和颜夙的命。

“蕙兰,你竟然如此心狠!是!都是朕的错,一切都是朕的错,你放了他们,我陪着你去死!”庆帝痛声道。

娴妃并不看庆帝,也不答他的话,只是静静坐在蒲团前,似乎在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袁霸率领骁骑终于赶到,看到这里的情况,忙命骁骑开始砸门窗上的铁栅。无奈那铁栅极是粗大,又有一众女尼袭击,进展实在很慢。

咚咚地砸铁栅的声音,听在耳中让人分外惶恐。而在这声音当中,秦玖似乎能听到火舌点燃引线的声音,死亡的威胁犹若猛兽的利爪,似乎随时都会冒出来。

假若这炸药会炸掉半个屋子,那么娴妃所在的佛像前,无疑应该是安全的所在,可是没有一个人朝着她身边走去,就连颜夙也没有。

秦玖感受到颜夙望向她的目光,他站在她身前不远处,似乎随时都准备朝他扑过来。她晓得,他是想要用他的身体来保护她。

娴妃忽然睁开了眼睛,目光在秦玖和颜夙身上流转了几圈,然后,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秦玖,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她朝着秦玖挥挥手,哑声道:“我还以为是哪个骁骑,原来却是你。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秦玖蹙了蹙眉头,缓步走到娴妃面前,眯眼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娴妃却并不说话,只是抬头打量着她。

“你很恨我,对不对?假若不是你,我和夙儿也不会走到今日这地步。我原本一直以为,你是天宸宗之人。后来晓得你不是,而是素衣局中的人,如今看来,你不仅仅是素衣局中人。”

娴妃攥紧了拳头,睫毛轻轻一颤,有一抹光从她眸中闪过,她蓦地瞪大了眼睛。她的目光,好似刀子般从秦玖脸上割过,又转到了颜夙身上,看着颜夙盯着秦玖的目光和随时欲要扑过来的样子,她的眉头不可遏制地跳动了一下。最后,她的目光钉在了秦玖双目上,似乎想将秦玖那双眼睛挖出来一般。

秦玖觉得娴妃的目光有些狰狞,让她错觉这样的目光是可以杀人的。不过,娴妃似乎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夙儿誓死要保护的人,似乎只有那个人。”她的声音很轻,好似自语,又好似梦呓。

秦玖没有听太清楚,其实,她本也不想再听她说什么话。

“秦玖,离开她身边!”颜聿忽然大喝一声,纵身跃了过来。

与此同时,只听得娴妃身后的佛像中,似乎有异响传来出来。那炸药并非埋在地下,而是装在了中空的佛像之中。而引线,已经被点燃。

秦玖身子本能地向外奔,却不料,娴妃忽然扑倒在地,死死地抱住了她的腿,将她向后拖去。娴妃的力道惊人地大,秦玖竟被她扑倒在地上,一瞬间爬不起来。她根本无法再前进一步,除非,她砍断娴妃的手臂,或者砍断自己的腿。否则,两人必是在一起的。

“白素萱,你真是阴魂不散。我不会放过你的!就是你,毁了夙儿!”娴妃的声音低低地,柔柔地,响在秦玖耳畔。

她的声音不大,听在秦玖耳中,却似来自地狱的魔音。

她认出她来了。

她竟然认出了她是白素萱。

白绣锦能认出她来,秦玖不觉得奇怪。可是,娴妃竟然认出了她,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一道寒光,从秦玖眼前闪过。

热血喷溅。

殿内忽静了静。

秦玖再睁开眼,看到的是拿着剑的颜聿,他的剑上滴着血。还有颜聿身后正冲过来的颜夙。他脚上有镣铐,比之颜聿慢了一步。

朱颜改 第196章 玉镯可否还我

两人脸上的表情,此时,都是震惊的。

秦玖的目光,顺着颜聿手中淌着血的宝剑移动,最终,看到了宝剑刺中的人。出乎她的意料,被刺中的,不是娴妃,而是庆帝。早在颜聿飞跃过去之前,庆帝已经向娴妃走去。恰在颜聿手中之剑出鞘刺出时,庆帝扑倒在娴妃身上。

颜聿的剑,就那样,好巧不巧地,刺在了庆帝身上。鲜血顺着伤口一滴一滴淌下来,在寂静的大殿内,似乎只能听到这滴答滴答的声音,还有颜聿沉重的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颜聿的手,在颤抖。

秦玖的心,也在颤抖,甚至比颜聿的手抖得还要快速。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颜聿为了救她,刺中了庆帝。就如同,谁也没料到,庆帝会去救娴妃一样。

娴妃愣了一瞬,忽然笑了起来,“弑君杀父,颜聿,你终究还是,弑君杀父了!”

弑君杀父!

这四个字一说出,秦玖的心沉了沉,并且一直沉了下去。

她知道,这四个字对于颜聿来说意味着什么。从八岁起,他就背负着弑君杀父的罪名,如今,终于知晓,先帝的死,是和他无关的。可他却为了她刺中了庆帝,假若庆帝真是他的亲生父亲,那么,颜聿他将再次背负这个罪名,她不敢去想,想一想就觉得难过。

秦玖没有去看颜聿的脸上的表情,她不敢去看。她觉得她看了一定会为他心疼,甚至没有看,她都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人揉捏了一把一般。

就在此时,轰得一声爆响。

巨大的劲气四散冲击,屋顶炸裂了,房梁掉了下来。

混乱之中,袁霸率领骁骑也冲了进来,秦玖被人拉了起来,冲到了屋外。

房屋果然是炸掉了半间,而佛像所在的位置炸得最重。

娴妃将炸药埋在佛像里,而自己却站在离佛像最近的地方。原来,她早存了死志,可是她,奇迹般地并没有死。

在最后一刻,庆帝拼尽了气力,推了她一把,恰好被进来的骁骑接住,将她救了出来。

最后出来的是颜夙和颜聿,两人是将庆帝抬出来的,因为庆帝身上受伤,并不敢去背负他。当他们最后出来时,身上都落满了焦土,并且有着不同程度的伤。伤得最重的还是庆帝,他本来就有病,如今加上一伤再一炸,还有使劲推娴妃那一下,抬出来时,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娴妃虽早已存了死志,但看到庆帝的样子,她还是跪倒在地面上,一直在念叨:“为什么,为什么…”

众人小心翼翼地将庆帝放在地面上,太监总管李英手忙脚乱地命小太监过来为庆帝止血,并且抖着手拿出庆帝惯常服用的药丸,要让他吞下去。庆帝摇了摇头,声若游丝般说道:“没用了,不用再忙活了。”他的目光掠过秦玖,又看了看娴妃和静太妃,最后凝注在颜聿和颜夙身上,“聿儿,不要内疚,这不是你的错,是朕,不愿再苟活下去了。你那一剑,并不会让朕致命。你们都听着,朕是因庵堂失火而亡,与聿儿没有任何关系。朕的一生,做错太多事。对不起先皇,对不起我的女人,对不起白家,也对不起我的皇子们,朕的即位诏书朕已经拟好,相信你们两个也不会有异议。”他抖着手,将颜聿和颜夙的手握在一起,“这个天下,还要靠你们来守护!”

庆帝剧烈喘息了几声,他的目光移到了静太妃的脸上。

“聿儿,你母妃她从来没有做错过任何事,做错事的是我!”最后一句,他看着静太妃对颜聿说道。

庆帝一句话,昭示了静太妃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