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爷子拄着拐杖匆匆上楼,怒声道:“做什么?公司不如意你回家里拿儿子泄气来了??”
“做什么?”韩高志重踹一脚,这会儿都气笑了:“还护着呢?”
“从前我两三年才回一次家,但凡说一句这混小子不好,您二位哪次不护着?!”
“说这孩子这么小就没了妈,说我不管他不教他,不让骂不让打,十几岁搞大女同学肚子您二位还帮忙掩着,转头就把人送国外去。”
“他杀人了,杀人了你们知道吗???”
韩渠这会儿眼睛都肿起来了,视线模糊又胸口钝痛,在地毯上像只蠕虫般挣扎着。
老太太哆嗦着把扶人的手收回来,这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捂着胸口道:“你,你确定了?警察要来了?”
“警察?”韩高志被恶心得都说不出口,单手强行把韩渠提了起来,也顾不上自己这会儿太阳穴疼得都要爆开:“说,你自己说,都他妈的说清楚!”
韩渠疼得又嘶一声,凭着最后一点力气挣脱开他的手,靠着墙角骂回去。
“谁他妈说我杀人了?你有证据?你看见我用刀还是用药杀了谁??”
韩高志一点头,把手机转存的录音直接当着二老的面放了出来。
听得两个老人都脸色煞白。
“终于是弄清楚了。”
韩高志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掼,再开口时背后都发寒。
“你以前在国外把人往水里摁那些事,我是帮你摆平过。”
“现在这事,韩家摆平不了,就算你去自首都摆平不了。”
韩渠从来没听他用过这种语气,现在才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
“峨山风投在抬身价的节点,对赌协议大项目合作先前都是全力在接。”
“如果这时候公司崩溃全部垮掉,光是合同赔款和经济损失都够把家里所有钱都掏空。”
韩高志转头看向两个老人,脸色还带着崩溃到极点的笑。
“别说疗养院敬老院了,就连外地咱都去不了,要进失信名单被密切监控,知道吗?”
“车子,房子,飞机,全部,连五楼那一衣柜的袍子大衣都得统统变卖掉。”
“到这个节骨眼了,您说严重不严重?我现在连我自己的棺材钱留不留得住都没数。”
“完了,全完了啊。”
“你开什么玩笑——”韩渠嘶声道:“那姓池的不过就是个被收养的弃婴——”
“你得罪的是龙家,是裴家,你他妈到底有没有数?!”韩高志一耳光抽过去,骂的嗓子都快冒血:“家业大树敌多还招摇成这副德性,当年就特么的不该生你,畜生!”
韩渠跌跌撞撞晃了一下,慌道:“他们跟那姓池的又不是什么……怎么会……”
“你到底做了什么?你这些年到底背着我干过什么??”
老爷子这会儿脸都木了,靠着墙听了半晌道:“全没了?”
“守不住,根本守不住。”韩高志已经在摇头了:“别说股灾那会儿了,就现在这架势,同归于尽都不会收手——更何况他们旁边还有不知道多少家在等着。”
做生意搞投资都会有对家,峨山这些年处处制衡着发展起来,已经是极力维持着八方关系的平衡。
现在有人暗中笼络再一举推翻,大厦将倾,止损都已经是空飘飘的幻想。
老爷子哆嗦了起来,转过身看这气派到极致的宅子。
家业一毁,那是要他的命啊。
韩高志骂完还要回公司给客户赔罪,剜了眼韩渠拔腿就走。
杀人这种事,明面上打官司定刑期还有得救。
但凡是这种私下血债血偿的情况,不把一方搞到尽数疯掉都不会收手。
他再拧开车钥匙时手腕颤抖到半天都对不准,一抖钥匙就落在地垫上。
中年人在车里怔了许久,崩溃到用头撞方向盘。
另一侧,节目大楼。
霍刃偏着头方便化妆师补粉,刚好瞧见裴如也推门而入。
他多看了一眼他的神色。
今天这个日子,在娱乐圈而言堪称盛事将近,已经有许多平台预测到决赛收视率破表,广告商就等着开香槟尽情享受一场大庆功宴。
也是在同一天,金融圈风投圈全都飓风刮过,没有人能忽视那一场血腥至极的多方剿杀。
而这两件事的同一个始作俑者,此时此刻就立在他的身侧,淡笑不语。
化妆师自觉地收拾箱子退出去,还帮忙把门带上。
霍刃收回眼神,回眸望镜中的两人。
“老师涉险到这种地步,不觉得危险么。”
是他引着他一步步走到今日。
也是他引着他一步步走到今日。
他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失学者。
他也原本只是一个清闲的舞蹈总监。
男人俯身亲了下他的额头,笑意温柔。
“为你,乐此不疲。”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更新不确定时间……最近有点嗜睡可能又在倒时差
为什么我最近立这么多FLAG还疯狂打脸,嘶,脸好痛好痛
第 186 章
决赛现场来了上万人, 专业评审团就坐在两侧高台旁,四处灯火炽烈星光熠熠,好似无数人在等待着见证一次独属于六人的飞升。
到了这个节点, 其实观众们对出道名单都大致了解, 但仍旧对排名前后, 谁能主C出道有极强的执念。
这一周发生的娱乐圈大新闻频繁又震动,以至于人们再见面时哪怕互不相识, 都会扬起心照不宣的默契笑容。
韩渠人间蒸发, FALSE风评被毁, 还有桩桩件件的旧事被扒了出来,就好像一场迟来的清算。
DIVINE出道之夜, 许多CORONA的粉丝也重金购票来到现场, 甚至不少人手中还举着曾经的老旧灯牌。
她们看不到从前巅峰神话的回归, 但至少在看到仍旧活跃于舞台的霍刃,心底深埋的热爱还会再次被用力拥抱。
谢敛昀作为特邀主持人, 在观众就位时就出来露过一面, 引发阵阵欢呼呐喊声。
霍刃在后台去学员们的化妆间里转了几圈,眸中笑容温热。
他想起他们从前等待出道的那两年。
先是海选,又是一级级的筛选培训, 最终六人成团了还要再一起训练写歌两年。
没有出道的时候,对未来总是有无穷无尽的幻想和渴望。
想要把自己写的歌唱给所有人听,想要开只属于他们的演唱会,想要站的和前辈们一样高。
那时候梅笙遥无聊到在地毯上打滚, 龙笳时不时开着车带他们偷偷出去逛。
冰淇淋吃完电影看完,还会感叹一句,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道。
时间一晃,就已经到了今天, 到了现在。
他抚平领口的褶皱,在音乐响起的同时领着练习生们走了出去。
“是霍刃!!”
“崽崽们出来了!!傅明年今天好帅啊啊啊——”
“吸血妆!嘉年不可以!!!太欲了!!!!”
“刃刃啊啊啊啊刃刃——”
全场声浪犹如潮水般炸开,交重射线灯光摇来晃去,闪光灯仿佛永不消失的明亮星辰。
“大家好,我们是——《神佑之选》练习生!”
“我是导师霍刃,”青年淡笑道:“好久不见。”
节目一开始直播,场内场外的信号就已经拥挤到图片都发不出去。
论坛微博里打CALL加油的粉丝已经开始竞速打投,在见到自家小爱豆的时候一秒红眼圈。
她们是看着这些练习生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有些在海选时还没有姓名,有些在进组前就已经非议满身。
终于……终于到这一天了。
霍刃早已习惯在过度空旷开阔的舞台上面对无数人,此刻和谢敛昀笑着插科打诨,两人明明是第一次主持同一档节目,却好像早已合作过无数次。
直播镜头一打到他们两人身上,直播楼的层数就以页起跳。
[8102年了我居然还可以嗑到双天才组!!这个相视一笑我好了!!!]
[高山流水在哪里!!薄教授出来捞你家狐狸回家!!]
[好想看见遥遥啊啊要是其他几个人都来就好了——]
“那么,有请十位练习生依次进行个人表演,”谢敛昀侧退一步,微扶耳麦道:“拉票也算在限定时间里,注意安排。”
接下来的一幕幕,完全超出了许多人在节目开播前的想象。
陈元青手持长剑在云中旋转腾摇,时嘉年踩着探戈乐跳吸血鬼之舞,祝熙之在激光点阵中像特工一样蹦跳嘻哈。
没等沸腾的喝彩声结束,灯光忽然暗了下来,偌大的会场陷入黑夜里。
寂静之中,清澈和缓的歌声低低响起。
“如果他是你的光芒,那我是否还可以拥有余晖。”
“不否认,不反对,却要藏起踪迹,像无权拥抱的谁。”
韩央坐在一轮弯月旁,抱着吉他轻声唱歌。
他吉他弹得很好,哪怕身型不算高挑,坐在银辉落影里也有一种别样的瞩目。
伴奏声简朴单一,反而将歌喉完美衬托,有种清唱般的出挑效果。
咬字,运气,胸腔共鸣,情感表达,还有林间画眉般的声线。
每一样都让人记忆深刻至极。
“回避的气息好像壁垒,目光在确认友情多可贵。”
“再伸手想留住什么,都像是想亲吻月亮与水……”
他一出现,狂吃一周八卦的许多人都为之振奋,快速交头接耳确认这个青年是否就是韩渠的弟弟。
就连平台的弹幕都密集到卡住当机的情况。
[我突然不想吃瓜了……小画眉这嗓子真是老天爷赏饭吃吧,他跟他哥关系应该不大,不然霍刃也不会现在还和他关系那么近。]
[是我的央崽呜呜呜呜,好喜欢他,一定要顺利出道!!]
[作词作曲人傅明年??握草央央敢在总决赛唱队友的歌???我嗑到什么了???]
但韩央在垂着眼眸唱歌,就好像根本感知不到舞台以外的任何事情。
他的声音太好听了。
越来越多的人渐渐安静下来,和陌生的旋律一起左右摇晃,不自觉地成为他的真挚听众。
舞台另一侧,傅明年静静看着唱歌的韩央,半晌抿了口咖啡。
祝熙之随手把外套盖在他肩上,笑眯眯道:“不开心吗。”
傅明年穿着演出服确实有点冷,这会儿也不回避,裹紧外套道:“还好,没什么感觉。”
“我总觉得,你这段时间偶尔会心情不好,”小雪豹子用爪子拍了拍肩:“别紧张,名次都是虚的——比赛完一起去吃烤羊排吧。”
少年微微挑眉,转身看他:“你可比我还小一岁。”
傅明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烦什么,只觉得祝熙之倒也没必要对他的情绪这么认真。
待出道的这几个里,已经退赛的顾少初年纪排老一,二十三岁。其他人也都在二十岁上下,差不太多。
只有他们两个,一个十七一个十八,像是偷偷逃学出来比赛的高中生。
“嗯?是耶,那我得算老幺了。”祝熙之笑嘻嘻道:“哥哥,咱们今晚就要出道了,你开心点。”
傅明年从来没被这么哄过,这会儿脑子里突然嗡的一下,反手把外套解下了塞他怀里了。
“诶?”
“别乱叫,”少年脸上发烫,匆匆道:“我要准备上场了,回见。”
“回见,”小雪豹摇了摇尾巴:“记得哟,烤~羊~排~~”
“知道!”
韩央一首歌唱完,霍刃上台笑着介绍节目相关。
两人同台交流的那一刻直接打破了网上的种种猜测,让许多双担同时松一口气。
“这首歌由傅明年原创,为什么会想要演绎这一首呢?”
“明年哥写歌超厉害啊,”韩央笑道:“其实钢琴伴奏是环哥弹的哦,我们感情超好!”
台下妹子们纷纷点头:多说点多说点!!
后面的表演不用急!!多八卦五分钟再走!!!
梅家老宅,地下空间。
“爆米花炸好了——放了巧克力还淋了点草莓粉!”梅笙遥抱着小盆快步走过来,绕开堆成小山的玉米粒看现在的投票情况:“谁第一了谁第一了??怎么还在放广告啊——”
“掉地毯上了你看着点路,”薄玦快步过来接住零食,示意池霁往旁边让让:“现在还是时嘉年排名第一,祝熙之第二,等会儿是谁表演来着……”
“小环,”池霁裹在小毯子里举手道:“我等好久啦。”
薄玦瞬间后背一凉,起身就要往外走:“衣服是不是还没收——”
“坐下坐下。”梅笙遥把他摁了回去:“小环要跳舞了你收什么衣服。”
薄玦脸都快皱起来了:“我不想看,先出去透会儿气。”
“看嘛,”池霁仰头道:“是小环诶,看看嘛。”
这几天他们几个把前几期《神佑之选》全都补完了,薄玦全程逢弟弟出场必出去喝水倒垃圾削水果,拧巴的跟当年没什么区别。
池霁一边怀念出道的那几年一边笑眯眯全程吐槽,梅笙遥就抱着枕头窝在旁边频频点头,偶尔还一块切个榴莲边吃边看。
没等薄玦扯开梅笙遥的爪子,投影屏里刚好广告结束,熟悉的烟雾在光影和琉璃池间徘徊萦绕。
好熟悉——这难道是——
梅笙遥吹了一声悠长明亮的口哨。
池霁笑容有点凝固:“等等——”
薄玦原地顿住:“小环他??”
节目名随即跳出来。
《掌中火》
表演者:薄环
词曲:CORONA
原唱:池霁
深黑色大理石浴缸的边缘,坐着一个身穿樱花浴衣的少年。
他墨发垂落肌肤如羊脂玉,睫毛长长的还有些卷。
薄环俯身舀了一捧水护在手心,纯白火焰随即旋转着升腾而起,仿佛扬颈的天鹅般久久伫停。
“你是我的掌中白焰,”他轻声唱道:“想掬一捧藏起来,怕灼伤又怕握的太浅。”
一偏头,长发如绸缎般流淌滑落,修长脖颈露出又一抹白。
白净脚尖在水面轻轻一点,掌心落水便似星河淋漓径直坠下。
少年旋身自满池光华间起舞,转身侧眸时像是堕入烟尘,又像是从未识过人间情//欲。
“那天看见暮色垂落在岸。”
“心里缺了一角,不知道该用什么换。”
他摇转顿停,在深黑色大理石旁就好似徘徊的迷路天鹅,美的纤细又纯粹。
轻巧歌喉便成了蛊惑的药,润到有种迷幻的欲色。
原作的纯白是一种本真,而此刻的演绎却好像是伪装的陷阱。
有种说不出的危险感。
池霁在这边抱着枕头定定看了半天,往左扭头看梅笙遥道:“他这种画风还挺好看的?”
“哪里,”梅笙遥正色道:“你跳得最好看。”
“玦哥你说呢,玦哥?”池霁往右扭头,一眼瞧见薄玦已经在双手捂脸了。
“没事没事的——人家是你亲弟弟啦——淡定点——”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了!下章继续搞决赛,搞完了发夜火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