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姣姣绞着手里的帕子,摆出一副羞怯的模样,偷偷瞧了唐僧几眼,然后抿了抿嘴唇,怯生生地说道:“长老,奴家虽说不是生在东土大唐,却也知道什么叫做一女不侍二夫,长老既然碰了我那里,奴家日后就是长老的人了,若是长老,长老嫌弃,奴家,奴家……”说着,姣姣又是低声哭泣起来。
一边朱刚烈急道:“师傅,这,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若是师傅撒手不管,这,这就是一条人命啊!”
唐僧却是咬牙道:“八戒,闭嘴,为师只知道佛法无边,却是不知道什么儿女情长!”
明风顿时恼了:“和尚,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别以为你是什么东土大唐来的僧人,我们兄弟就怕了你了!我告诉你,今儿个你不想娶,也得娶!”
唐僧急了,连忙看向了孙悟空,想着干脆直接跑了算了,孙悟空接到了唐僧的示意,也有了一走了之的心思,他就是个跳脱的猴子,很多事情也搞不明白,这会儿瞧着姣姣一副要寻死觅活的模样,顿时就有些心里发慌,哪知道这边才动了心思,那边,明泽就是叫道:“你这和尚,又挤眉弄眼作甚,还想要玩什么花样!说吧,你们到底想要如何,若是老老实实的,那么一切都好说,若是存心敷衍,那二爷就叫你们瞧瞧我们兄弟的厉害!”
明风也是附和道:“二弟说得不错,正该如此!”他嘿嘿冷笑了一声,从袖子里头掏出了一根金晃晃的绳索出来,直接一扔,就将唐僧给捆住了,口中说道:“哼,这是当年那道人给了我们兄弟防身的宝物,任你是大罗金仙,不知道口诀的话,也别想逃脱了去!”
说着,明风直接吩咐道:“来人,叫下头裁剪喜服,准备喜堂,我这就去瞧瞧黄历,看看最近哪天是黄道吉日,早点将这门婚事定下来!”
明风这般决断,顿时所有人都傻了眼,唐僧被捆成一团,一边孙悟空连忙冲过去,不知道想了多少法子,也没能解开那根绳索,只得在那里抓耳挠腮,沙僧摆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叫道:“快放开我师父!”
明泽笑嘻嘻道:“几位长老放心便是,等着拜了堂,这唐长老就是我们兄弟的妹夫了,如何会继续捆着他!”
唐僧却是哀求道:“两位庄主,贫僧乃是出家人,一心前往西天取经,哪能娶妻生子,耽误了取经大事!女菩萨生得花容月貌,日后定有贤婿,如何能在贫僧身上耽搁了……”
明风直接打断了唐僧的话,说道:“长老,嗯,妹婿此言差矣,取经的事情,不是还有几位高徒吗?我瞧着几位长老都不是凡人,各有神通,直接叫几位高徒代长老西行便是,说不得还能提前几年将真经取回来呢,等着他们去了灵山,求得真经,再来庄中与你一观,大家皆大欢喜,岂不是好!”
顿时,唐僧又是哑口无言起来,只在那里说什么:“不可,不可!”不过,谁会理会他呢!
一边姣姣含羞看了唐僧几眼,脸更红了,轻声道:“那个,长老,奴家,奴家等你!”说着,脸上简直跟烧起来一般,掩面快步躲了起来。
明泽拍手笑道:“妹子害羞了,我就说嘛,也就是妹婿这般人品相貌,才配得上我家妹子了!来人,先扶你们将来的姑爷去歇息!几位长老日后也是亲家了,也得好生招待,不得怠慢,明白没有!”
几个下人连忙答应了下来,然后就将依旧被绳索捆着的唐僧搀扶着又去了客院,又有几个下人殷勤地上前,伺候唐僧梳洗,唐僧一脸木然,简直跟木头一般,任人摆弄。
唐僧被捆着,自然不能宽衣,因此,几个下人伺候唐僧和衣而卧,帮他盖好了被子,这才说道:“姑爷暂且安心歇息,明儿个小的再来伺候姑爷梳洗!”说着,便退下去了。
结果,当晚唐僧一帮人就跑了,孙悟空虽说费尽心思也没解开那绳索,但是唐僧坚持要走,只得变了一把瞌睡虫,等着山庄里的人都睡着了,直接扛着还被捆得跟粽子一样的唐僧就上了马,连夜出了平顶山。
结果第二天,明风明泽一行人就追上来了,明风呵斥道:“好你个唐和尚,竟敢逃跑,我家妹子哪里配不上你了,你逃得这般利索!哼,这幌金绳上有我的神念在,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将你追回去!”
唐僧简直要哭出来了,他今儿个一早,就发现这绳索捆得更紧了,几乎勒得他喘不过气来,正因为如此,才耽误了路程,叫明风他们追上了,这会儿赶紧说道:“庄主,俗话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贫僧乃是佛门中人,不懂什么男女情爱,真的不能娶妻生子,还请庄主饶恕一二,放了贫僧前往西天取经吧!”
明泽立马就是破口大骂:“你个淫僧,占了我妹子的便宜,不肯娶我妹子,还想跑,我倒要看看,你能跑到哪里去!出家了又怎么样,不能还俗吗,何况,昨儿个都说好了,你三个弟子呢,哪个不能去西天取经啊,没了你王屠户,就得吃带毛猪不成!今儿个你要是不给我讲出个子丑寅卯来,二爷我直接将你扔到山里喂狼!”
见唐僧还想要说什么,朱刚烈赶紧跳脚道:“哎呦,师傅唉,可不能再说了,这绳索可不知道是什么异宝,真要是惹急了他们,再催动这绳索,师傅你可就真的要一命归西,直接去见佛祖了!”
明风冷笑道:“你不娶我妹子,也行,前面就是乌鸡国,咱们这就去衙门,跟官老爷好好说说理,总归要治你一个调戏良家妇女,强女干未遂的罪过,我倒要看看,你这等淫僧,也配去西天取经!”
孙悟空赶紧说道:“使不得,使不得,这般岂不是要伤了你家小姐的名声!”
明风冷笑道:“这和尚轻薄了我家妹子,又连夜逃婚,已经是坏了我家妹子的名声了,既然如此,大家一拍两散,今儿个不叫这和尚知道厉害,大家都要以为我莲花庄好欺负!何况,我莲花庄远在平顶山中,隔个一年半载,也就没人记得这回事了,到时候再给妹子招赘一个妹婿便是,也不是非得吊在这秃驴身上不可!”
唐僧在那边百般解释,但是之前就说了,你走错了地方,不会叫人,不会吱声,不会闭眼吗?谁相信有那般巧合啊,分明是这和尚见色起意,若非侍女及时赶到,谁知道这和尚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因此,这会儿明风更是咬着牙,又是念动了咒语,顿时幌金绳收得更紧了,唐僧生得细皮嫩肉,这一路上虽说也遭了不少罪,但是也吃了不少补品,连人参果都叫他吃过一个,还有什么好说的,因而被幌金绳一勒,直接陷进了肉里,勒得他白眼都翻出来了,只觉肺都被压得如同纸片一般,一时间连呼吸都艰难了起来。
朱刚烈在一边手舞足蹈:“庄主息怒,庄主息怒啊,我师父就要被勒死啦,如何还能娶你家小姐!”
明风一听,顿时将幌金绳松了松,唐僧只觉自个刚刚进了一回鬼门关,这会儿大口喘了两口气,愁眉苦脸道:“两位施主,你们便是杀了贫僧,贫僧也是不能娶你家小姐的啊!”
孙悟空在一边说道:“你家小姐生得花容月貌,赛过月里嫦娥,俺这师傅除了会参禅打坐,罗里吧嗦,别的啥也不会,何必非得看准了俺师傅呢!俺老孙认识许多年轻俊杰,便是天上神仙也是认识不少的,不如俺老孙做个媒,给你家小姐重选个好夫婿?”
明泽顿时骂了起来:“你这猴子,竟会胡说八道,真要是那等人杰,若是知道我妹子之前叫人轻薄了,回头我妹子又该如何自处!今儿个甭管你们怎么说,要么你们掉头,好好将我妹子娶了,那就还是一家人,什么事也没有,要么,你们就跟我们去官府衙门,好好说个清楚,不能叫我家妹子平白让你们欺负了,到时候,我们兄弟两个如何还有半分颜面!”
手里攥着个唐僧,孙悟空他们一方面算是投鼠忌器,另一方面,也是乐得看唐僧的笑话,毕竟,若是按照孙悟空他们的想法,直接将一帮人全干掉,然后去找观音还是其他人,将唐僧身上的绳索解了,也省得麻烦,问题是,在唐僧眼里,这帮人虽说学了些异术,还是凡人,若是将人打伤了,到时候又是一场麻烦,因此,只得在那边绞尽脑汁,软硬兼施,想要将事情解决了。
结果,这边明风明泽才露出了一些犹豫的心思,那边,莲花庄就有人哭哭啼啼地来报:“大庄主,二庄主,不好啦,小姐听说那和尚连夜逃婚,羞恼不过,竟是直接一条白绫,寻了短见,这会儿已经是没气啦!”
明风顿时大怒,对着唐僧骂道:“好,好,你这秃驴,你逼死了我妹子,今儿个定然不与你善罢甘休!走,去衙门,杀人偿命,今儿个非要叫你血债血偿!”
孙悟空赶紧说道:“庄主且慢动手,俺老孙回头求上一粒还魂丹,叫令妹死而复生,这事就这般了了,如何?”
明泽与明风心中暗骂,这猴子好厚的脸皮,不过还是犹豫道:“死而复生?若是我妹子真能生还,那么也就罢了,此前的事情一切休提,若是不成,哼!”
孙悟空长松了口气:“庄主稍待,俺老孙这就去求丹!”说着,直接一个筋斗,直往兜率宫而去。
兜率宫那边,老君自然一直关注着下头的事情,这会儿心中一动,顿时有了主意。
孙悟空当年偷了兜率宫不知道多少葫芦的丹药,后来还打翻了八卦炉,饶是他脸皮颇厚,这会儿也是不敢真的与老君见面的,因此,熟门熟路地摸入了丹房,就开始东翻西找起来,哪知道正在那边摇晃着葫芦,就被走出来的老君一把攥住,挣脱不得,就听老君说道:“你这贼猴,当日不知道糟践了我多少金丹,如今竟然还敢过来偷药,看样子,之前那五百年压得还不够,你如今是入了佛门?走,老道这就找玉帝如来评理去!”
孙悟空赶紧赔笑道:“老君,俺老孙当日却是喝醉了,一时糊涂,后来你将俺老孙关入八卦炉中,足足炼了七七四十九天,难道还不够老君你消气的?”
老君冷笑道:“结果你还将八卦炉打翻了,连同里头几块火砖都落入了凡间,我八卦炉中孕养了多年的三昧真火也散落了不少,何况,你这贼猴,难道没得了好处?若非炉中丹气刺激,你这火眼金睛又是从何而来!”
孙悟空赶紧赔笑道:“老君,人命关天啊,俺老孙如今陪着那唐僧西天取经,也想混个正果,谁知道那唐僧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昨儿个不知怎么的,竟是误入了人家小姐的闺房,似乎还做了点不该做的事情!”
老君一听便是笑道:“难不成那和尚动了凡心不成?”
孙悟空摆手道:“这倒是没有,大概也就是有了肌肤之亲,于是那家人便要唐僧娶了这小姐!”
老君笑道:“男未娶,女未嫁,这也是理所应当啊!”
孙悟空顿时叹道:“老君你是有意跟俺老孙说笑吗,俺老孙虽说是个直肠子,但是这唐僧毕竟是天定的取经人,如何能够在取经途中娶妻生子,这不是开玩笑嘛!原本咱们趁夜跑了也就是了,偏生那庄主不知道从哪儿得了一桩宝物,叫什么幌金绳,直接就将那唐僧给捆了,俺老孙本来想着,找观音还是谁将那幌金绳给解了,之后好好赔个礼,道声不是,也就罢了。哪知道,今儿个那小姐知道唐僧连夜逃婚,一时间钻了牛角尖,竟是想不开自尽了!”
说到这里,孙悟空又是叹道:“老君,你说俺老孙这是遇到的什么事儿啊!人家小姐没了,那家人哪里能善罢甘休,说是要送咱们几个人去见官呢,到时候要治唐僧的罪过,这如何使得,因此,俺老孙只得跟人家说了,想要到老君你这里求几粒还魂丹,好叫那小姐还魂!”
老君直接便道:“既然是那唐僧搞出来的事情,怎地不去求了如来,跑来找我老道作甚!”
孙悟空舔着脸说道:“说不知道老君你丹道高深,一粒金丹下去,别说起死回生了,便是霞举飞升也是等闲啊!老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老君立马板起了脸,说道:“那是佛门的说法,咱们道门,从来都是顺应天命,顺其自然,若是仗着有点本事,就干涉轮回大事,这怎么能成!你这贼猴,念你今儿个事出有因,老道就不追究你擅闯兜率宫的罪过了,你赶紧下界,直接带着唐僧去找如来便是,老道却是不管你这事的!”
孙悟空讪笑一声:“老君,却是俺老孙说错了话,得罪了你,还请老君你赐下丹药,俺老孙欠老君你一个人情便是!”
老君眯了眯眼睛,笑道:“也罢,毕竟是一条人命,给了你便是!”说着,直接拿了一个葫芦出来,倒出了一粒丹药,结果就被孙悟空一把抢过,还想着连葫芦一块儿抢过去。老君顿时板起了脸:“你这猴头,当日你糟蹋了多少丹药,如今老道正全心炼制九转金丹,没心思炼制其他丹药,这些丹药还是原本炼制的,现在可都不多了,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呢,你还敢明抢!”说着,直接一挥拂尘,孙悟空顿时身不由己,一下子从兜率宫飞了出去,等着站定的时候,已经到了南天门外面。
“乖乖,俺老孙一直只当这老君就是个只会炼丹的老道,原来竟有这般本事,亏得当年他没有真的出手,要不然,俺老孙岂不是早就归位了?”孙悟空念叨了两声,看着手里的九转还魂丹,然后又一个筋斗往下界飞去。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孙悟空在上头跟老君磨了足有一刻多钟的嘴皮子,下头五六天都过去了,这会儿人间正是夏天,那“姣姣”的尸身停放在灵堂里头,哪怕用了冰块还有香料保存,但是也长出了尸斑,传出了尸体腐烂的臭味。
唐僧被关在灵堂旁边,心里焦躁,没事就在那里念经,等着孙悟空回来将人救醒,明风明泽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语气一天比一天恶劣,叫唐僧简直是如坐针毡,尤其担心他再跑了,因此,幌金绳依旧捆在他身上,几日不曾梳洗,唐僧身上也有了明显馊臭的味道。
孙悟空一回来,朱刚烈连忙迎了上去:“猴哥,你可算是回来了,还魂丹求到了吗?”然后就是在孙悟空耳边嘀咕:“猴哥,你怎么去了这么久,都几日时间了,那小姐的尸身都开始腐烂了,这人就算是救回来了,这身体该当如何?”
孙悟空也是有些抓瞎,只得说道:“没办法,俺老孙好说歹说,老君才给了一粒丹药,要不然也花不了这么久,先试试再说吧,大不了之前不是从观音那里弄了点什么甘露嘛,便是人参果都能救活,身体自然也是一样的!”
说着,孙悟空直接抢入了灵堂,拿出了还魂丹,就往“姣姣”口中放去,问题是,这个尸身其实根本就是个假货,怎么可能咽得下去,孙悟空还叫侍女拿了无根水,以口度之,侍女胆战心惊地含了一口水,凑过去嘴对嘴喂水,但是哪里还喂得进去,水直接淌了出来,金丹依旧是送不进去。
明风怒骂道:“你这猴子,难不成是糊弄我们兄弟不成!”
孙悟空也是抓瞎,只得念动咒语,招了那土地出来,问道:“土地老儿,这小姐的魂魄哪里去了?”
土地对明风明泽的身份心知肚明,他得罪不起孙悟空,也得罪不起兜率宫啊,因此只得哭丧着脸说道:“大圣容禀,这人一死,魂魄自然是被那黑白无常勾去地府,判断生前是非功过,然后看到底是投胎还是留在地府赎罪,这位小姐年纪尚幼,也有些怜贫惜弱之心,却是薄有功德……”
见土地那边啰嗦,孙悟空直接掏出了金箍棒,呵斥道:“俺老孙是问这小姐的魂魄哪儿去了,不是问别的!”
土地顿时快要哭出来了,赶紧按照之前明风他们的吩咐,说道:“那个,之前那位圣僧念了几篇超度的经文,结果小姐的魂魄直接投胎去了,如今只怕已经不知在何处出生了啊!”
地府的时间跟人间也是不一样的,人间一天过去,地府却是不知道多少年过去了,毕竟,地府主掌整个天地轮回,一天不知道有多少生灵出生死亡,若是和人间时间一致,便是将一干阎罗都劈成碎片,也不够折腾的。
因此,除非那魂魄有大功德,或者是大罪孽,否则的话,正常情况下,判决其实很快。若是如那土地所言,薄有功德的魂魄入了地府之后,多半来世能投一个大富大贵之家,尤其,又得了超度的经文,就像是走了特殊通道一样,效率尤其快,魂魄都没了,还魂丹又有什么用!
顿时,一群人都傻眼了,朱刚烈跳着脚叫道:“师傅啊师傅,你这些日子在那边闲着没事念经也就罢了,你念什么超度的经文啊,这下好了,彻底救不回来了!”
唐僧也是傻眼,他最近心烦气躁,哪里知道自个念了什么经文,不过是将自个知道的经文一篇一篇地念了一遍又一遍,哪知道一时不慎,竟是直接将人给超度了呢!
顿时,明泽跳了起来:“好哇,你是觉得害了我妹子,怕我妹子做了鬼也不放过你,直接就将人给超度了,走,咱们去见官!”
第86章
明风明泽直接拉着唐僧就往乌鸡国而去,因着到了城外已经晚了,无法进城,只得在城外破庙宿了下来,等着第二天就进城击鼓鸣冤。
这破庙还是当年乌鸡国主在的时候营建的,也差不多建成了,后来狮猁怪上位,最后一点收尾工作也不做了,连同里头原本那些僧人都驱逐了出去,强令还俗,因此,这些禅房还算能用,打扫一番也就可以住进去了。唐僧师徒几人直接被关到了里边一间禅房里头,反正他身上捆着幌金绳,也不怕他跑了,然后莲花庄一干家丁下人在外头守着,明风明泽他们也在旁边的禅房住了下来。
唐僧坐在一个有些破烂的蒲团上,几乎是六神无主,孙悟空朱刚烈沙僧凑在一块儿,一个说孙悟空脚程太慢,一个说唐僧怎么就不小心念了几篇经文将人给超度了,一个又说他们一直在灵堂边上,怎么就没注意,什么时候叫黑白无常将魂魄给拘走了……
孙悟空也是恼火,直接就道:“俺老孙又不懂什么丹道,若是随便拿了什么丹药回来,到时候不对症,岂不是更加麻烦!何况,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只能见机行事便是!”
唐僧在一边听着,更是苦恼,只得说道:“却是为师一时失当,导致那小姐没了性命,如今人家要打要杀,也只得如此罢了!”
说着,又是叹了口气,说道:“这几日,大家都累了,先歇息吧,明儿个还不知是何境况呢!”
唐僧虽说禅定功夫了得,但是这会儿心乱如麻,自然不可能立刻入睡,只得勉强打起精神,在那边念经,不知道过了多久,竟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然后就梦见了一个自称是乌鸡国主的水鬼。
唐僧惊醒之后,又是一番折腾,孙悟空跟朱刚烈偷偷摸摸地跑到井中,将那乌鸡国主给捞了上来,之前没用上的那粒九转还魂丹也用上了,直接将那乌鸡国主给救活了。
朱刚烈顿时欢喜道:“这下好了,有了这国主在,师傅的问题也解决了,那莲花庄终究是乌鸡国治下,总不能不听自家国主的旨意吧!”
沙僧在一边附和道:“二师兄说得是,之前我还担心呢,如今却是好了!”
那乌鸡国主之前瞧见唐僧被一根金晃晃的绳索捆着,自然询问了一番,已经知道了缘由,这会儿立马信誓旦旦道:“几位圣僧尽管放心,圣僧不过是无心之失,又是□□上国来使,如何能叫那等小民冒犯,等着小王揭穿了那假冒的国主,重登王位,回头定为几位圣僧出气!”
唐僧在一边赶紧说道:“陛下说笑了,原本是我等之过,才叫他家小姐没了性命,只要他们不再追究,也就罢了!”
乌鸡国主连连点头,心中却是觉得唐僧言不由衷,心想回头好生教训那莲花庄一番,也好在唐僧那里卖个好,毕竟,别的不说,这几个和尚的确有能耐,甭管是井龙王还是夜游神,都得卖他们的面子,何况竟然还能起死回生,这等本事,他可是欣羡不已,正想着讨好一番,也叫自个得点好处呢,如何真的听了唐僧这番话。
这边自以为做得隐秘,却是不知道,明风明泽一直监视着这间禅房,明风切了一声,说道:“文殊那家伙,真是小气得要死,他自个言语无状,口中无德,惹恼了那狗屁国主,这才叫那国主教训了一通,结果直接要了这国主的性命,回头还得叫他对佛门感恩戴德,佛门这等翻云覆雨的手段,真是了不得!”
明泽也是冷笑道:“师兄,我瞧那乌鸡国主似乎还想着对付我们讨好那和尚呢,回头咱们要是不给这乌鸡国主一番报应,岂不是叫他小觑了咱们!”
明风点了点头,说道:“这等人就是犯贱,哼,可不能叫他只记得佛门的霹雳手段,却不识得我道门威严!”
两人商议一番之后,心中便有了主意,然后便道:“到时候倒要看看,他崇信的佛门能救他不!”
没多久便有鸡鸣声响起,众人起来梳洗妥当,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准备进城,到了城中衙门门口,明风便亲自上前,击鼓鸣冤。
结果到了堂上,不等明风明泽递上状子,孙悟空就说道:“我师傅可是东土大唐的高僧,受了唐皇差遣,前往西天灵山取经的!”
顿时,堂上那官儿就是一愣,说道:“可有凭证?”
朱刚烈直接取出了通关文牒,那官儿查验了一番,看着上头许多国家的印玺,眼神便有些变化,他们也是听说过唐僧肉的事情,想着这等事情,的确不能落下了国主,到时候免得叫国主记恨,因此便道:“既然事涉上国来使,下官却是做不得主,还请稍待,下官还得奏报国主,请国主定夺!”
明风明泽装模作样地使了个障眼法,叩首叫道:“还请大人陛下为小民等人做主啊!即便这和尚真的是那什么东土大唐来的,也不能引诱我家妹子在前,逼死我家妹子在后,总不能叫我家妹子白死了吧!”
大凡是人,最喜欢的就是这等八卦,便是官员也不例外,因此,那堂上的官员便是说道:“原来是你们状告这大唐来的取经人,也罢,你们将状子呈上,本官一并递呈给国主,国主一贯英明,定然为尔等做主!”
明风明泽赶紧说道:“小民多谢大人!”
那官员想着这唐僧竟是犯下了律法,逼死了人命,那么想要吃这唐僧肉也就简单了,因此欣然道:“既然尔等是苦主,那么便与这几位和尚一道,先住在驿馆,等候国主召唤,退堂!”说着,直接抄起状纸还有通关文牒,就往后堂而去。
一行人出了衙门,明风明泽愤愤道:“等着瞧吧,国主英明,定然叫你等受了报应!”
那边唐僧只是低头念了一声佛号:“南无阿弥陀佛!”而孙悟空朱刚烈他们这会儿却是笃定起来,毕竟,那真正的乌鸡国主却是在他们手里呢!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孙悟空又引来了那乌鸡国的太子,跟乌鸡国的王后通了气,第二天的时候,狮猁怪上了朝,先是照旧说了几句套话,然后便道:“昨儿个府尹跟寡人言道,那东土大唐来的取经人如今却是到了咱们乌鸡国,只是,却有百姓状告那取经人轻薄诱骗民女在前,他们当时顾虑到自家妹妹的清誉,退而求其次,要求那取经人还俗娶了自个妹妹,结果取经人连夜逃婚,逼得那女子自缢而亡,不知诸位卿家以为如何?”
在场重臣早就听说唐僧来了,一个个恨不得磨刀霍霍,赶紧从唐僧身上割下一块肉来,口中道:“听闻东土有位圣人说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那女子之死固然是自个钻了牛角尖,但是也是那取经人轻薄在前,违约在后,顾虑贞节,这才自缢,那取经人虽说乃是上国来使,但是,却不能依仗身份,欺压我国子民,因而,臣觉得,那取经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一群官员连连符合称是,一个个恨不得直接说道,既然这取经人犯了错,那么便直接割上他几斤肉赎罪便是。
狮猁怪早就跟明风他们通了气,这会儿便是点头道:“诸位卿家所言有理,不过,还是先叫那取经人师徒以及一干苦主上朝,听他们分辨一番才好!”
一群官员都是点头,说道:“国主所言有理,总不能叫人说咱们这等小国不教而诛,总要叫他们心服口服才是!”
等着一干人上了殿,明风他们照旧将事情一说,狮猁怪便道:“唐长老,苦主所说可是实情?”
唐僧点了点头,说道:“贫僧当日却是误入,并非有意,却是坏了小姐性命,却是贫僧的罪孽!”
狮猁怪听了,便道:“既是唐长老认罪,那么,按照本朝律法……”
还没说完,孙悟空就是冷笑一声:“不知按照贵国的律法,谋害并冒充国主,又是什么罪过?”
狮猁怪皱眉道:“这位长老可是失心疯了?寡人明白长老想要为令师脱罪的心思,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何况,即便是按照佛门的戒律,唐长老也是犯了好几条的,如今却又攀扯别人作甚!”
孙悟空说道:“俺老孙还没指名道姓呢,你倒是说这些作甚,如今岂不是心虚,不打自招?”
狮猁怪沉下脸,说道:“荒唐,来人,将这几位人犯拿下,依律惩处!”
结果,一边那个沙僧忽然站了出来,身上原本障眼法消去,露出了本来面目,恶狠狠道:“妖孽,你可认得我!”
他这般模样,与上头那狮猁怪一般无二,顿时,朝堂上一片哗然,窃窃私语起来,有的直接惊叫:“这,这到底是谁,怎地与国主生得一模一样?”
然后,那孙悟空便将之前狮猁怪李代桃僵,害死了之前国主,自个做了国主的事情说了。
那乌鸡国的太子也转了出来,厉声说道:“妖孽,你害了我父王,如今竟敢依旧高居王位,还不快快认罪!”
狮猁怪却依旧端坐王位之上,然后就是对着群臣叹道:“诸位卿家,我这几年这个国主做得如何?”
他这话一说,顿时就是承认了自个是假的,在场一群人顿时有些傻眼,一个文官瞧了一眼那乌鸡国主,再一瞧王座上那狮猁怪,然后跺了跺脚,咬牙道:“国主英明,数年之前,乌鸡国虽说算不得乌烟瘴气,但是却民贫国困,几乎要民不聊生,之后国主一朝恍然大悟,励精图治,这些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意,国力蒸蒸日上,都是国主之功!”
其他人一听,想着这真正的乌鸡国主竟是得了唐僧等人的恩惠,这下子唐僧肉定然是吃不成了,心里顿时恶气上来,一些人担心乌鸡国主上来之后问罪,因此,尽管心中不忿,却是不敢作声。却也有的直接说道:“没错,前些年朝堂之上,文恬武嬉,一个个只知道崇佛念经,将国库诸多宝物,尽数用来供奉佛祖,却叫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还得承担沉重徭役,便是农忙时节,也得被驱使着建立佛寺,塑造佛像金身,周边诸国虎视眈眈,随时都要来犯,好在国主英明,这些年轻徭薄赋,与民生息,又显露本事,叫周边诸国不敢擅动,这才叫乌鸡国有了如今气象!国主才是我乌鸡国天命之主,至于这位,定是冒充无疑!”
顿时,那乌鸡国主与太子都是傻了眼,甚至有人直接对那太子说道:“太子只怕是叫这些和尚给骗了,臣等瞧着这些和尚有些装神弄鬼的障眼法,不知从何处寻了这个与国主一般模样的人来,好叫自个脱罪,实在是可耻!”
乌鸡国主原本以为,只要自个一出现,便能拨乱反正,哪知道,竟是许多文武官员根本不肯认自己,一时间只得用求救的眼神看向了唐僧等人。
孙悟空急了,直接就拿出了金箍棒,就向着王位打去:“妖孽,俺老孙这就叫你现了原形!”
一边明风念动咒语,唐僧身上的幌金绳松了下来,直接将孙悟空给捆了起来,那狮猁怪却是一声长叹,说道:“诸位之心,我已尽知,只是我的确并非真的国主,我本是文殊菩萨座下坐骑,当日乌鸡国主好善斋僧,佛祖听闻之后,说他与佛有缘,因此命菩萨来乌鸡国,度这乌鸡国主往西天,好生修行,日后好证得金身罗汉果位!菩萨因此化作游方僧人,向国主讨要斋饭,口舌上与国主为难了几句,国主觉得其不敬,便命人将菩萨捆了,浸在河中,足有三日!菩萨大怒,便命我下凡,与这国主一番报应!”
顿时,朝堂上下都呆住了,谁也没想到,竟是这般缘故,便是乌鸡国主也是傻了眼,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狮猁怪叹道:“菩萨吩咐,当日国主叫菩萨在水中浸了三日,如今就叫国主有三年之灾!我不过一个坐骑,又能违背得了菩萨吩咐不成,因此,便化作一道士,哄了国主,将其推下井中,自个化作国主模样,这几年也是兢兢业业,不敢因着我的缘故,叫乌鸡国出了什么岔子!如今三年之期已至,却也是国主复位之时!”
此言一出,那乌鸡国主一时间悲喜难言,群臣却有好些大放悲声,刚才那几个人直接便道:“国主,不管你是哪个,臣等只认你做国主!之前那位将乌鸡国弄得乌烟瘴气,我等险些沦为亡国之人,日后不知飘零何方,国主不要抛了我等!”
孙悟空等人也是面面相觑,狮猁怪叹道:“尔等何苦如此,我非自由之身,哪里能够自主,今日之后,便要回归灵山,交了法旨,尔等一切如常便是!”说着,脱了身上衣冠,直接腾云而起,很快便不知往何处去了。
明风明泽等人装出一副傻眼的模样,忽然叫道:“国主走了,谁与我等讨回公道!”
乌鸡国主虽说心中这会儿极为复杂,当日自个对佛门如何礼遇,结果那文殊故意化作一个游方僧人,而且百般刁难,极为无礼,谁又知道,他竟是西天的菩萨呢,结果,自个一时气恼,叫人将他捆了,浸入河中,他一个菩萨,哪里没有神通,当时若是现出法身来,自个只有跪下认错的份,结果这菩萨硬挺着,回头记恨自个,不光教自个没了证就金身罗汉的机会,还平白多了三年灾厄,叫他那坐骑坐了自个王位,享用了自家后宫美人,哄得自家儿女叫他父王,实在是可恨。
只是,想着佛门便是菩萨都是这般小心眼,自个能死而复生,又得以重登王位,都是靠了这取经人一行的功劳,因此,这会儿哪里能够有什么好脸色,直接便是呵斥道:“圣僧乃是高僧大德,如何能够轻薄你家妹子,定然是你家妹子自个行为不检,自投怀抱,圣僧却是心中并无女色之念,亏得你家妹子还算是知道廉耻,知道自个配不上圣僧,这才羞愤自戕,如何怪得圣僧?左右,将这帮刁民打出去!”
他一番颠倒黑白,顿时朝堂上人人瞠目结舌,明风露出一副悲愤模样:“你这昏君,安敢这般颠倒黑白,我家世居平顶山,从不曾有违王法,满门良善,我家妹妹冰清玉洁,如今枉死,到了你嘴里,竟是不知廉耻,天下如何有这等道理,你怎配为一国之君!”
乌鸡国主想到之前竟有不少臣子在那边说什么只认之前那冒牌货,反而说自个是假冒的,只是他如今暂且不知道具体详情,何况,这等小国,国主也并非能够一言九鼎,一手遮天,因此,只得先忍了,回头徐徐图之,将那等有了二心的臣子给解决了,结果一个身无官职的平民百姓,都敢指责自己了,顿时面上就挂不住了,又是厉声道:“刁民,果然是刁民,竟敢指责君父,实在是无法无天,来人,将他们拿下!”
唐僧也被这番转折给惊呆了,赶紧说道:“国主容禀,两位庄主不过是一时悲愤,何况,那小姐之死,的确是贫僧之过,国主还请饶恕他们的无礼!”
乌鸡国主一听,立马说道:“圣僧说的是!”然后看着明风等人,又是换了一副嘴脸,说道:“圣僧求情,尔等还不感恩戴德,寡人也不是什么小肚鸡肠之人,今日便饶尔等一次,尔等回去吧!”
明风咬牙道:“好,好,原来世间之事,竟是如此,二弟,咱们走!”说着,将还捆在孙悟空身上的幌金绳一收,转头就走。
乌鸡国主瞧着那幌金绳,眼中不由闪过贪婪之色,心中立马有了主意,又是对那唐僧说道:“圣僧,这等刁民极为无礼,亏得圣僧宽宏大量!寡人今日得以复位,全凭圣僧之功,却是不敢妄自称尊,今日便将王位让与几位长老,寡人情愿做个小沙弥,跟随圣僧鞍前马后,一块前往西天取经!”
唐僧那边还没有说话,群臣之中,一个老臣便是说道:“国主缘何这般荒唐!当日一味崇僧礼佛,举乌鸡国全国之力,以奉佛祖,到头来,国主却是落得三年灾厄,亏得之前那位并非为非作歹的妖孽,要不然,乌鸡国岂不是已经沦亡,难不成今儿国主还不醒悟吗?”
又有几个老臣也是七嘴八舌开口,那国主听得更是面红耳赤,心中愤恨不已,而孙悟空赶紧打了个圆场:“以俺老孙的本事,若是想要做什么国主皇帝,便是万国九州的皇帝,也都做遍了,俺这师傅,更是一心向佛,如何能留恋红尘!”
唐僧也道:“正是如此,贫僧一心拜佛求经,国主身为一国之君,身系万民,日后治国,叫百姓安居乐业,便是大功德,自有成就正果之日!烦请国主在通关文牒上用印,贫僧这就去了!”
唐僧也是被弄得头大,如今瞧着乌鸡国情况根本不像自个想象中的那样,原本以为是个谋国篡位的妖孽,却原来是菩萨派来惩治这国主的坐骑,原本以为这国主是什么英明之君,结果他那些臣子都不肯认他,如今更是几乎惹了众怒,瞧着乌鸡国那些官员似乎对佛门殊无好感,唐僧顿时觉得,这里实在是多事之地,却是不能多留,因此,立马就有了去意。
乌鸡国主也来不及更换冕冠,赶紧取了印玺,在通关文牒上盖了印,然后亲自双手捧着,奉给唐僧,群臣瞧着乌鸡国主这般殷勤模样,更是心中暗恼,只觉他毫无人君之象,既是这般崇佛,怎地不干脆出家算了,只觉这乌鸡国日后钱途不甚明朗!又有的想着之前得罪了这国主,回头还不定他如何做派呢,因此,一个个心中都生出了异心。
乌鸡国主苦留唐僧众人不得,叫人准备了馒头干粮,亲自送唐僧一行出了城,等着唐僧等人的背影消失在官道上,也不急着回王宫,直接便问道:“之前那几个刁民呢?”
一群人面面相觑,不知为何国主提得他们,有的犹豫道:“只怕这会儿也该出了城,返回平顶山了!”
乌鸡国主冷笑道:“那等刁民,竟敢攀扯圣僧,辱骂君父,实在是无法无天,你们快去查了他们的下落,直接锁拿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