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从她的裙摆钻进去,沿着她光滑的腿摩挲,渐渐上行。

清葵双眸微眯,水色氤氲。“发现…嗯…发现方骓的心思了…”

“嗯?”郁沉莲的手指未停,分花拂柳,长驱直入。“这样,喜欢么?”

“嗯…”清葵微点头。“怎么…学会的?”

他低笑一声,没有回答。

方骓和傅云那边一阵窘迫,丝毫未发现不远处的情思蒸腾。

半响,傅云咳了咳。“多谢方护法听我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还望护法不要对他人提及。”

“方骓定会守口如瓶。”方骓秀婉的脸庞上也浮现了一丝红意。

“时候不早了,傅云先行告退。”傅云朝她点点头,眼睛却看向别处。

两人在回廊上分开,朝着两个方向匆匆而去。

方骓走到一半时,回头望了望傅云的背影,神情间略有懊恼,但很快又恢复如常,起步离开了回廊。

月下回廊寂寂,谁见花间情动,摇落枝头落叶无数。

清葵提起的一丝清明终于随着两人的离开而彻底消失。那灵巧的手指拨动芙蓉蕊,激起惊喘连连。

“如何?”他的声音像带了钩,在她耳旁荡漾。“小葵,想我么?”

“不想。”她依然是下意识的嘴硬。

“不想?”他低笑着,手指忽然猛地一探。“真的?”

清葵捉住他的手,神情妖娆。“让我教你双修术中的第一术。”

他挑眉。“什么?”

清葵不怀好意地伸手将他一推。“房中术。”

衣衫已乱,玉肌半露。

眉角轻绽,四目相对之间,只觉魂魄脱体,情思缭绕。她伸手,褪下他腰间缎带,他含笑,抽出她发间金簪。

乌发垂落,半撒香肩。这副旖旎场景,叫他喉结一滑,双目微赤,呼吸不稳。

她像林间女妖,眼中闪着诱惑的光芒,微抬了身,让他进入。

他的双手攥上她腰间的帛带,几乎快将衣料扯碎。

一地的蔷薇叶,铺在周围像是点缀。两人唇齿勾缠,眉头紧蹙似极乐或是极痛。袒露在外的肌肤上汗粒点点,似珍珠浮玉。

吟渐响,随之而起的,还有馥郁的浓香。

房中技艺,最讲究自然,直接。情到浓处,随性而为,肆意忘情,方为最上选。

这是她教的第一课,想必叫他回味无穷,难以忘怀。

同样难以忘怀的,还有另一个人。不过那人早在这对鸳鸯缠绵之前,便已转身离开,仿佛一秒也不想多呆。

他走出回廊,深深呼吸了几下,才勉强平静下来。

“殿下,北都的形势不稳,我们也该回去了。”

苏颜俯首,半跪在他身旁。“请殿下回宫。”

许久,他才微微颔首。“再过两日。”

“殿下,再不回去,怕是来不及了!”

“无妨。”他唇角微抿,凤目锐利。“我自有主意。”

苏颜不敢多说,呐呐退下。

他抬首,望着眼前的勾橼画壁,自嘲一笑。“美人与江山,果然不可得兼?”

四十九章 情敌之间的合作

湖州城内,染香阁。

郁沉莲与商清葵坐在黑檀案的一侧,对面是从容慵懒地吩咐下人倒酒的连成碧。

清葵打量着宋成碧,深觉这场鸿门宴来的蹊跷。

“不知殿下邀我二人至此,是何用意?”

连成碧的石青衣袍上绣了四爪九蟒,满身贵气挥洒自如的模样早与曾经的术使不可同日而语。他挥了挥手,两名侍酒的仆人便退了出去。

“其实本王此番返回湖州,一是为了门主之事。”他瞟向清葵,在她身上微顿,随即又转向郁沉莲。“二也是为了与沉莲公子一会。”

连成碧瑞凤目微阖。“或者该称你为成玉堂弟。”

郁沉莲墨瞳微冷。“殿下有话不妨直说。”

“何必这么客气?”连成碧笑了一声,右手拈起酒杯。“再怎么说,我俩也算是一家人。不仅血脉相连,而且——看女人的眼光也很一致。”

他将酒杯送至唇边,不缓不急地饮了一口。

郁沉莲微微一笑。“我不知道殿下是如何,但我与清葵,却是曾共患难同生死的情谊,于我而言,她是要携手一生的眷侣,远非普通女子可比。”

清葵心下微愠,表面却仍不动声色。“殿下,你今儿个摆下这桌筵,不会就是为了跟沉莲认亲叙旧罢?”

连成碧的手指微僵,凤目朝她扫了一眼,颇有些失意。

“清葵,你还真是偏心得很。罢了,如今你们二人情投意合,难不成本王就只能强颜欢笑祝二位百年好合,连酸那么一下子也不行?”

此番话语,虽然带了些酸,却有放手之意。清葵心下舒缓,松了口气。

“好罢。”连成碧将酒杯朝他们一敬。“先喝了这杯酒,本王预祝堂弟和未来弟妹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清葵和沉莲对视了一眼,端起酒杯。“多谢殿下。”

三人喝过三巡,几位仆人进来,上了几碟热菜。色泽清淡,口味鲜咸,大多是清葵平素喜欢的菜式。

“清葵,这里的醋溜鱼片做得很不错。”连成碧夹了一筷子鱼送到她碗里。“尝尝看。”

“殿下,小葵她从不喜食鱼肉。”郁沉莲眉头微蹙。

清葵点头,还未言语,连成碧却开了口。

“她不爱吃鱼,是怕那鱼刺。我特地吩咐了,叫厨房把鱼刺仔仔细细地挑了干净。”他温然一笑。“大可放心。”

“原来如此。”郁沉莲正沉吟,却不防着连成碧也送了一片到他碗里。“堂弟,本王也不知你爱吃些什么。若不合你的胃口,可要早些说。”

郁沉莲的神情很古怪,瞪着碗中的鱼片看了半响。

“殿下真是有心了。”

清葵忽觉这雅间里气氛不对,仿佛寒从脚底起,又有热自头上来,冰火两重,十分难耐。

她只做入定状,不停地吃着碗里从未间断的菜。

郁沉莲替她夹了一片芙蓉鲍。“慢些。”

“堂弟,”连成碧看在眼里,连忙阻止。“清葵她不能食海鲜,吃过之后会过敏出疹,这道菜还是我们两人用罢。”

郁沉莲执筷的手僵在半空,半响才放了下来。

他与清葵分隔许久,自然没有连成碧对她了解如斯。

“堂弟,本王没有别的意思。”连成碧看了看他的神色。“今后你俩相处时间还长,自然还是多知道些的好。”

“多谢殿下提醒。”郁沉莲唇角微勾。“我自会留心。从前辛苦殿下对小葵照顾,今后由我来就好。”

“你们两个,要说到什么时候去?”清葵虎了个脸。“吃饭。”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颇有默契地伸手去拿勺盛汤。看到对方的动作,又不约而同地缩回了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殿下先请。”

“无妨,堂弟你先来。”

“还是殿下先——”

“好了!”清葵彻底爆发。她一边瞪了一眼,索性自己拿了勺,盛上三碗汤。“好好吃饭。”最后这几个字,她加了重音,带了些威胁。

两个男人彻底沉默,捧着自己的碗拿了勺喝汤。

清葵在桌下伸手,往沉莲的腿上掐了掐。他手一抖,洒出几滴汤来,随即又不动声色地继续饮。连成碧瞟了他们一眼,凤目微阖,专心喝汤。

酒足饭饱之后,仆人撤去了菜盘,收拾碗筷餐碟,端来漱口的茶水。最后送上一壶菊花茶,又退了出去。

“如今是说正事的时候了。”连成碧拿了一旁叠成牡丹形的丝帕擦了擦唇,随意一放,凤目端直朝向郁沉莲。“之前本王也说了,这次回湖州也是为了与堂弟一会。堂弟的事,我也听过一些。当年华夫人所住的宅院失火,怕是有人刻意而为罢。”

郁沉莲不语,等他说下去。

“本王以为你我二人甚有默契,也许可以合作。”连成碧微微一笑。

“合作?”郁沉莲挑眉。“如何合作?”

“事到如今,本王也不妨同你直说。”连成碧从袖中取出一件物事,放在桌上。

此物正是一只莹润可爱的玉蝉,通体光滑,像是被人常年握在手心把玩过的。

郁沉莲神情忽变,搭在茶盏上的手指一紧。

清葵将这只玉蝉拿过来,仔细端详了一番,心下了然。想必这定是他当年被人盗走的那只玉蝉,他母亲所留下的遗物。

“本王辗转才得了这只玉蝉,如今物归原主,也算本王的一点小小心意。”

郁沉莲从清葵手中接过玉蝉,呼吸不稳。

“你要如何?”

“你报你的血海深仇,我亦能解开北都困境,各取所需,两全其美。”

郁沉莲已沉静下来。“我已有方法能报此仇,不必借助殿下之力。”

“是么?”连成碧笑了一声。“我猜你是查到了一些证据?”

郁沉莲不语。

“其实你心里应该也明白。”连成碧伸手拿了茶壶,替他倒上一杯。“仅凭那些证据,就算镇国亲王真想对付镇北将军,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当年镇国亲王进驻北都,为表忠诚,将手中的兵权尽数交给了父皇。后来北戎进犯,父皇将五万精兵交予镇北将军手里,在击退北戎之后,这五万精兵便归属到了镇北将军麾下,再未收回。”

“如今他身居高位,手握重兵。就凭一些十余年前的证据,根本不可能对付得了他。想必亲王也是顾忌这一点,迟迟未有动作。”连成碧端起茶盏吹了吹。“如今,正是最好的时机。清葵,你应该也同意罢?”

清葵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颇有些疑惑。

“话虽如此,我却不明白殿下为何要跟沉莲合作。”

连成碧凤目微弯。“事情是这样。”

当年夏武帝凭乾坤剑琅琊宝甲带领各路郡王和自家亲弟打下这江山,被推崇为帝。天下初定后,各路郡王至各自的封地上任,上任之前,夏武帝将原本用以统领大军的血玉龙符一分为二,其中的一半交给了自己的弟弟镇国亲王,并说明当龙符合二为一,便可调动三路郡王麾下大军。

“如今二皇兄即将起事,父皇又沉疴难起,本王不欲以此事令他烦扰,故暗中集结了一些忠臣义士,欲以全力相抵。然而就在前几日,本王得知镇北将军之子竟弄到了将军的印信,正将数万大军从边境分批调来,准备逼宫。”

连成碧眉头微结。“他们有数万人,而我们统共只有一万上下,实力相差悬殊。为今之计,只有求助于血玉龙符,从最近的平阳郡调军而来,从背后展开奇袭方能解此困境。”

“你是想让镇国亲王拿出他那一半血玉龙符?”

清葵反应了过来。

“不错。”连成碧转向郁沉莲。“虽然只有一半龙符,但平阳王与我母妃的家族素有交情,本王自能说服他调兵相助。”

“为何你不亲自去找镇国亲王商量,反而来找沉莲?”

“亲王素来行事谨慎,在未得到确切的证据之前,他是不会拿出龙符的。然而如今形势紧迫,等取得证据,怕是已经兵临城下。”

“所以你是想让我说服父亲交出龙符?”郁沉莲忽然开口。

“不错。你是他最疼爱,也是最亏欠的儿子。你的话,他一定会听。”连成碧注视着他:“你有自己的消息网,应该知道我所言非虚。”

郁沉莲略一沉吟。

“殿下此番行动,难道仅仅是为了应对二皇子的逼宫?”他轻笑一声。“怕是也另有所图罢。”

“不错。”连成碧毫不掩饰,大方承认。“本王的目的,想必你也很清楚。”

“我只想问,殿下预备将太子殿下怎么办?”

连成碧取了一只枇杷,剥皮,用小刀去核,最后送进嘴里,动作如行云流水。

“大皇兄,自有他该去之处。”

郁沉莲面色微冷。“为何我要帮你?”

“你不帮也无妨,本王自然还有别策。”连成碧拿了绢帕仔细地擦擦手。“只不过错过这次机会,你要报这仇,怕是难上加难。”

郁沉莲神情变幻,与清葵对视了一眼。

“我答应。”沉吟一刻之后,他还是作出了回答。“不过我不仅仅只说服父亲拿出龙符,还要彻底参与到你的计划里。”

“可以。”连成碧凤眸微眯。“就这么定了。如果没问题的话,明日我们便出发,一同前往北都。”

新婚不过三天的秦峰主动请缨要与郁沉莲同去北都,而丹君则与清葵待在天水宫等待消息。送他们离开之后,丹君的神情颇有些怅怅。

清葵注意到了。“怎么,才刚刚分开又舍不得了?”

“我才没有!”丹君连忙否认,看到清葵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呐呐道:“好罢,是有点儿担心。”

“我也一样。”清葵垂下眼,攥了攥从不离手的葵花铃。“总觉得不安。沉莲和秦峰此一去,便彻底卷入了二皇子和三皇子的争斗。”

“清葵,你就不担心连成碧他会对郁沉莲…”

“至少现在不会。他还需要沉莲的帮助,不会贸然对他出手。”清葵叹息了一声。“然而大事已成之后就很难说了。不过我在沉莲身边安排了隐者,还有魔门的人贴身保护,即使连成碧真想做什么也不容易。”

“难道我们就真的就这么待在天水宫里等?”

“沉莲说得没错,北都难免会有一场战事,我们两个到了那儿不仅帮不上忙,还会让他们分心。再说,我还有一件事得查个清楚。”清葵瞟了她一眼,知道她耐不住性子,心早就飞到了北都。“丹君,你也得老老实实地留在宫里,不许乱跑。我可得替秦峰看好你。”

“放心罢。”丹君抛了个放心的眼神,重重地点了点头。“我心里有数。”

五十章 摄政新王连成碧

夏武帝朔安十六年三月,在历史上亦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二皇子成桓趁夏武帝缠绵病榻之时联合镇北将军徐守立及其子徐幼常起兵逼近太平宫,抓了太子试图逼宫谋逆。所幸为三皇子成碧所察,与镇国亲王及平阳王援兵携手相抗,终究战胜反军,生擒二皇子成桓及镇北将军等人,压入天牢等候发落。

夏武帝惊怒非常。在这场事变中,三皇子成碧的英勇善谋跟太子的庸碌无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成了夏武帝心中的一桩难言的心事。

太子成熙虽然昏庸,却也明白在这场事件中自己令父皇失望,不免灰心丧气。若不是因为立长子为继的传统,怕是他这个太子之位早就坐不牢靠了。

然而传统这种事,随时有可能被打破。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股流言在北都悄然兴起,说是陛下其实已有了废黜太子的打算,只待身体好些便亲掌朝政,宣布此事。

太子一党闻言,惶惶不可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