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地凝视着冷笑的莫藤远,那老人微微地皱起眉头,然后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摇摇头地说道:“先生,我无法了解你的行为。我想我不是你……就算我再不认同你的话也无法改变你心中的观念,我只想说,看得出你现在正被某些事情困扰,我只送你一句话……一句古语。”

“什么?”他微扬浓眉,淡淡地道。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闻言,他默然一怔,靛蓝色的眼眸一垂,然后平静倨傲地与那老人对视,“如果……我偏要强求呢?!”

话落,那老人微微错愕。

“管它什么命里有还是无,我,强求定了!”

坚定而霸道地宣誓,邪魅的眼眸闪烁着深沉淡定的光亮。

微微一笑,他绕过反应有些惊愕的老人,然后朗声大笑,放肆而倨傲。墓地萧瑟死寂的环境一下子因这笑变得喧闹狂躁了,天都开始有些震荡……这份爱,就算是强求,他也强求定了!

夜凉如水,屋内灯火通明。

明亮的灯光让她有几分目眩,随后她习惯性地绽开笑容,冶艳而令人窒息。即使身体再不适,她也不示弱,尤其是在这里。

“你怎么来这里了,谁让你进来的!?”

尖锐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骆芊皱起眉头,厌恶地看着今绮。

“是我!”沉沉地说道,骆旭瞪向妹妹,“是我让她进来的,藤远不在,我替藤远照顾他姐姐。”

“她?!你让她进来我们家,都是她,要不是她藤远也不会离开,都是她让我见不到藤远哥的!现在,哥哥你还护着她!你到底有没有替你妹妹我着想过啊!?”皱着眉头质问,骆芊气急地跺脚。

“谁说我没有?!我就是太替你着想了!小芊,你什么时候可以懂事一点?!”不自觉地揉揉太阳穴,骆芊温和的神色也开始有点不耐烦了,他这个做哥哥的就是太护着她才不得已背叛自己兄弟,到头来她还来怪他?!

“可是……可是你也不该把她带进来啊!她,她可是个残花败柳,不适合哥哥你啦!”

指着神色自若的今绮,骆芊嘟着嘴道。

“够了!别说了,别惹我生气!”无法忍受妹妹亵渎自己喜欢的人,眼神一凛,骆旭拿过今绮的行李径自走上楼不再理会骆芊。

“我……”气恼地绞着手,骆芊瞪着笑容妩媚的今绮。

缓缓走过骆芊的身边,今绮突然站定,转过头望向骆芊,笑容冶艳而妩媚,像是可以滴出水来……那般迷人而魅惑却深不可测。

“干,干什么……”以为今绮要做什么,骆芊有些踉跄地退后。

“没有呢……我只是想告诉你……今绮一笑,笑容妖娆,“我这残花败柳总比没人要好不是吗?”她意有所指,向骆芊轻轻眨眼。

“可恶!你什么意啊!”急急跺跺脚,骆芊咬着牙眼睁睁地瞪着今绮悠然走上楼。那身影悠然曼妙,平静而淡定得让人心慌……夜,是不寻常的浮动开始……

第48章

是夜,清凉的微风传来一阵响亮稚嫩的啼哭声,清冷而惊心。

是梦吗?是婴儿的哭声,那般宏亮可人,她心一沉,倏地从不安稳的床上半起身,环顾四周,那哭声还在耳边萦绕……,婴儿的啼哭声让她忡怔,沁凉的夜风有些刺进今绮的心里,不由自主地抚上腹部,平坦的感觉让她清楚地感受到她的孩子……已经没有了。

宝宝,她的宝宝夜里会哭吧,也会像这样一般叫嚷吧,肚子饿的时候会稚嫩的哭着等着她喂奶拥抱,会用暖暖柔柔的身子磨蹭着她要她抱,要她呵护,要她哄着入睡……然后她会和藤远抢着抱孩子,抢着亲孩子,也为了可爱宝宝的教育问题而发生争吵……好多好多,如果这个孩子还在的话,如果这个孩子还在的话……应该,应该会这般吧,即使生活不会比现在好,至少也过得美满幸福……她失神地微微一笑,宝宝,冬天到了,你会觉得冷吗?

冷……至少这刻,她的身体有些冷颤,拉紧了睡袍,今绮下了床,打开橱柜,拿出一件粉蓝色可爱的小毛衣,这是在怀孕时候闲暇织出来的,仔细一看其实编织得并不好,可是从暖暖的颜色和一针一线之间可以看出她有多期待一个新生命的到来……屏息片刻,她紧紧地将衣服放在胸口,深深地闭上眼睛。

天堂有衣服吗,她不知道,至少她知道她的宝宝会怕冷的……“啊啊不,不,停止,停止!”刹那间,楼下的惨叫声一下子掩盖了不远处传来的婴儿的啼哭声。

“不不是,不是的!停止,停止!!”尖锐的女声带着恐惧的叫声响彻了整座房子,那是……骆芊的声音?

皱了皱眉头,今绮拉紧睡袍走下楼,就见佣人全都挤到一块儿了,那么都佣人都拉不住像是中了魔的骆芊,大厅一片混乱,今绮抬眼一看,骆旭也下楼来了,却也劝不住他妹妹发疯一般的尖叫和乱动。

“够了!小芊你在干什么啊?!”骆旭蹙眉,气急败坏地喊道。他无法想象一个好好的妹妹竟然变成了现在这样,以前的善良和天真都去哪里了?还是说爱一个人真的可以变成这样,不可理喻,甚至神经错乱?!

“你,你做什么啊你!”

“不!不”发丝凌乱,衣衫不整,骆芊迷乱甩着,仿佛要挥走什么东西,突然,她望着骆旭,身子软了下来,紧缩着喉咙,哆嗦着喊道,“不,哥,哥!有孩子的声音,有孩子的声音!他,他,哥哥!快赶他走,不是我……不是我!别来找我……”

“唔,别来!我怕,我怕……哥,我好怕,我怕他来找我……唔,不是我,我是为藤远好!我是为藤远好!原谅我……原谅我……哥哥!!我怕,我怕啊!啊”凄厉地叫唤,她拉扯着骆旭的衣角,一下子跌坐在地,抱着头,苍白文静的脸庞因慌乱而扭曲不堪。

“你听错了!那是佣人的孩子在哭,那不是!不是藤远的孩子,藤远的孩子死了,死了!那孩子不会来找你的!小芊”急急地将痛哭的骆芊抱在怀里,骆旭沉痛地喊道。

她害怕,他知道,婴儿的啼哭声让骆芊害怕,害怕是那孩子来索命!这到底是哪里出错了!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是的,他想尽了办法保全他的妹妹,可是到最后是不是错了!骆芊她没有坐牢,没有受牢狱的苦,但是现在,她却陷在自己的牢笼里!难道他妹妹这一辈子都得这样惊慌恐惧地过日子,一辈子都听不得孩子的啼哭声?!

“不,不啊救救我!哥哥!哥!不是我……我不是有意要害你的!我不是有意要害孩子的!不是的!不要来找我……不要啊!”

剧烈地摇晃着身子,骆芊满脸泪痕,惊恐失措地紧紧揪着骆旭的衣袖叫喊!恍若没有听见骆旭的解释,她神情涣散,陷在自己的情绪中无法逃脱。

听见骆芊喊“害”这个字,骆旭心一凉,赶紧捂住骆芊的嘴,厉声道:“够了!够了!我说了不是你!别乱说话了!别乱说话了!”

够了!够了……他千方百计想要隐瞒的真相,今天,她竟然自己在所有佣人面前承认?!这算什么?!这到底是算什么?!

心一凉,骆旭窒息地一怔,感受到怀里的人的动弹,他心里突然一阵悲凉……他到底在做什么?

“小芊……那不是,那个孩子已经死了,他真的不会来找你了,”微弱地叹息,骆旭沉然地道。

那尖叫声还在继续,凄厉的声音如同鬼魅缠身。

轻轻地起步,静静地走到骆旭和骆芊的身旁,那烦乱似乎没有影响到她,她伫立在原地,冷清而意外平静。

笑意轻灵,她妩媚妖娆,笑正浓,声音柔得出奇,轻柔而缓慢。“谁说,是谁说不是那孩子,我想是我的宝宝在那边太无聊了,所以想来找小芊这个让他去天堂的人叙叙旧也说不定呢……”眼一沉,她突然蹲下身子,眯起眼睛,勾起一笑,那抹冶艳的笑意却没有抵达到眼里。“小芊妹妹,你倒是说说我的孩子是怎么样子的,是满身是血地来看你,还是长着一双天使的翅膀来净化你……”

“不!不啊不是!不要来找我啊!啊”话没落,一声凄厉响彻屋内的尖叫声好似要刺穿人的耳膜,喊得惊慌,喊得吓人。忽然,一个声响,骆芊脆弱地晕厥倒地,嘴上还念念有词,“不要找我……不是,不要找我……”

眼睁睁地看着妹妹倒在自己的脚边,骆旭深沉地闭上眼睛,猛然吸一口气,“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知道她其实也不好过啊!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残忍?”静静地伫立在一角,月光衬托出今绮清冷的身形,冷色的月牙色散落在她的身上形成一道冷然冰凉的光泽,“我残忍吗?我有你妹妹残忍吗,有你残忍吗?你来问我这个问题,我想你们更能回答我吧……”平静地说道,她的笑凝结了月光的冷然,笑意盈然。

怔怔地凝望着她的笑,骆旭启唇却无法言语。

“骆旭,这个世界是公平的。欠我们的,你们终究还是要还给我们。”

“……”他没有言语,凝望着她,骆旭眯起眼,胸口一窒。

“骆旭,如果我告诉你,我留下就是想让你们不好过,你又会如何?”

淡然地轻声说道,她一派自然,妩媚的眼角流露着冰凉的冷意,令人窒息。

“你,你们姐弟果然很像”,终于,他开口了,脱口而出的竟是一阵自嘲的叹息。

那样令人窒息的气质,那样令人无法抵抗的寒意,那样决绝的冷意和邪魅他几乎快被淹没了……这份感情他要不起,这个女人他无法掌控,他要不起,握不住……他,认输了……

冷冷一挑眉,今绮一怔,本能地排斥这一句话。

像,意味着什么她太清楚了……意味着他们无法摆脱的血缘与现实!

懒得理会他,蓦然地低下头,突然察觉原来怀中还抱着那小毛衣,那衣服因她的体温而变得有些温暖,有些失神地望向大厅外那绿地上一棵园丁刚种上的小树苗,幼小可爱的模样让人怜惜,她的心突然抽紧,不由自主地走向那棵树苗,树下的土还很松软,她轻柔地用手将土拨开,拨出一个小坑,轻轻地将小毛衣放在里面然后用土覆盖上……

今年的冬天……宝宝,有妈妈的小毛衣陪你,就不会冷了……不会冷……春天很快就会到了……心里静静地默念,今绮淡淡笑着,轻幽而小心。

“今绮,别否认这句话,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想说……”怔怔地看着她的动作,骆旭胸口揪紧,沉重地压着他的呼吸,轻柔缓慢地走进今绮,他嘴角一抹苦笑,颓然地绕过她挺直优美的身形。

“你们,果然是绝配……”这个世界上唯一最契合,最适合彼此的伴侣!太像了,也只有自己才配得上自己吧!

第49章

夜间,房外的敲门声显得格外清晰。

“一个人很寂寞吧……需要人陪吗?”在他打开门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脸,就听一道娇柔楚楚的声音响起,柔柔笑着的女人轻轻地靠近他,“学弟……好不容易打听到你的住处,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好歹我也是来看你的啊!”一听闻莫藤远出国的消息,她便片剂不耽搁地调查他的住所,立刻飞奔到了费城,在方盈想来,只要那个女人不在,她有的是机会,毕竟只要是一个正常的男人都无法按捺住寂寞的啊……此刻,她的乘虚而入更是轻而易举。

淡漠地一挑眉,莫藤远一身深色睡袍,环抱住胸,好整以暇地斜睨着方盈,冷冷地道:“你过来做什么?”

“来,看你啊!不请我进去吗?”

“我想,我们的交情没好到可以让你进我的屋子。”扬着眉,靛蓝色的眼眸平淡无波,毫不犹豫地拉起门想要关上。

“等等!”心里暗暗咒骂,方盈按住门,急急地喊道,“难道你就不想要知道你最心爱女人的近况吗?!”

闻言,他的身形顿了顿,深沉地凝视着方盈。

“绮儿?”

绮儿?叫得可真亲密……方盈心中不屑地念道,脸上笑意不改,楚楚动人的笑颜娇柔地望着莫藤远,“是啊,你确定她现在很好吗?”

“骆旭会照顾好她的……”闻言,莫藤远心微微一颤,蹙眉道。

“照顾,你确定他真的会好好照顾你心爱的女人吗?呵,你别对他太有信心了!他拼命地想要保护她的妹妹,收拾他妹妹的烂摊子,怎么可能有心思好好去照顾莫绫?”讽刺一笑,方盈笑容甜腻。

“什么意思?!”是他忽略了什么了吗?!冷冷地一凝脸色,莫藤远挑起眉冷声道。

他不认为方盈会骗他,至少他很清楚方盈这个女人如果不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是不敢在他面前胡乱捏造事情的。

“怎么,现在我有资格进你的屋子了吗?”不答反问,方盈笑道。

冷冷眯起眼,靛蓝色的眼眸平淡瞥了她一眼,莫藤远打开门退后了一步。见状,方盈笑意还是那样柔嫩,却不怎么高兴得起来,她方盈竟然最后还是要靠抬出那个女人的名字才能进他的屋子,这算什么,她难道一辈子都比不上那个女人吗?!

不甘心啊……

“现在可以说了吗?!告诉我,绮儿到底好不好?”是他太自信了吗?是他太放心了吗?如果他最心爱的那个人不好,那么该死的,他该如何原谅自己的疏忽?!

“我想,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办……”坐在冷色调的沙发上,方盈放松身子,眸光流转笑容娇柔地望向莫藤远,企图引起他的注意,“你大概不知道你的未婚妻子已经在精神病院里呆着了吧?也难怪,杀死一个尚未出世的小孩的女人能不受心灵的折磨吗,何况你那位未婚妻心脏承受能力不强,光是婴儿的哭喊声就够她神经兮兮半天了……”

“唔!痛!莫藤远,你做什么?!”她的双肩一下子被攫住了,双肩传来的阵痛让方盈脸色一青。

“你说孩子……”

“难道你自己没察觉吗?!”

踉跄几步,莫藤远深沉的蓝眸流露出一丝脆弱。

孩子是他心里最脆弱的一根弦,他不愿提起,不愿回忆,因为她伤心难过,他更不能去在意,他怕他自己也侧下,倘若连他都倒下,那谁来照顾她,谁来安抚她?!

但是,不回忆并不代表不会想起,他的孩子还尚未出世,他甚至来不及看看他的模样,是长得像他妈妈,还是像他,察觉?!是的……也许他是该察觉的!可是偏偏他却没有发现,他的心都牵挂在今绮的身上,他无法不去想她的痛苦,她的心情,却无暇去想其他任何的蛛丝马迹……那些天,他们小心守护,他们小心等待,那么小心翼翼地守护那等候出世的孩子,为什么他还是会死去,他没想过,他没有时间想其他不自然的可能……

“可能……孩子是被下药的你知道吗?”轻柔的一声提醒,却让他如遭雷劈。

“小芊?!她怎么可能?!”他视若妹妹的女孩,怎么会如此心狠手辣?冷蓝的眼眸一眯,他眼神如刺,不自觉的瞥向笑意柔嫩的方盈。

他的孩子……那段时间想想能有机会在绮儿饮食里下药的除了骆芊没有别人了……可是,他不信,他不信他从小看到大的女孩会如此对他的孩子!

她小芊是下不了这个手的啊!她虽然平日里稍有任性和娇气,但是还是那样单纯……单纯!

是的,单纯!冷冷地默念这个词,莫藤远靛蓝色的眼眸不由自主地瞥向面前笑容盈盈的方盈。

森冷阴霾的压迫感突然袭向方盈,她猛地一抬头却冻结在一双冷然冰岩的眼眸里。“做,做什么……”

“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清楚这件事情,你为什么能那么平静地告诉我这件事,你为什么会知道是小芊下的手?!”冷冷地钳制住方盈,他冰冷地逼向她,靛蓝色的眼眸是一片死寂的风暴。

错了!她估错了他心思的缜密!这下乱了!竟然自乱阵脚,自讨苦吃!

她的笑容一下子僵硬在脸上,无法克制地寒战,“我,我听不懂你在说,说,说什么……”

“你很清楚我在说什么!”冷声咆哮,冷视着方盈的表情,他心下更清楚了,狠狠地拎起她的衣襟,冷冷地吐出话语:“相信我,方、盈,这辈子你牢狱坐定了!即使没有证据,我也照样可以让你在那里度过接下来的生活!”她会付出代价的,就让她在牢里赎罪一辈子!

“不你不能!”她瞳孔放大,仿佛无法置信地呆愣在那里,“为什么,我那么爱你,我那么想要你,那么爱你,为了你我费劲了心思,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明白!你就是不明白!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哪点不好,为什么过了那么多年你还是如此忽略我,如此对我!是你先来招惹我的,难道那个时候你根本就不曾对我有兴趣吗?!你在校园里吻我是假的吗,你是我唯一看得上眼的男人,我们可以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匹配的一对。”

“那个时候……我愚蠢地想要伤害这个世界上我最心爱的女人,所以对于你,我只是将计就计而已。对于那天,我只能说很抱歉……”冷淡地松开了钳制在方盈囊上的手,莫藤远声音遥远而深沉。

眯起眼,飘渺地回想,莫藤远脸上染上一抹苍凉,嘴角自嘲一笑。

“原来……哈,原来”脸色惨白,他口中残酷的事实比“牢狱”这两个字更让一向自视甚高的方盈惊恐痛苦,“原来,是我自作多情?!哈哈哈我方盈竟然会一厢情愿地以为你其实是爱我的……哈哈”原来坚持了那么久,布局了那么久,她不过只是一个人在演自我感觉良好的独角戏!而她,从来都不是女主角!

莫绫,莫绫……你嬴了,你赢了!她嘲讽她的乱伦,她的肮脏,可是没想到是她自己在嘲讽自己!

残冷的大笑隐藏着死寂的嗤笑,她笑得狂乱,从来她方盈永远重视自己的形象,坚持笑不露齿,笑意轻柔,可是,她却做不到了!笑得彻底,她似乎把这辈子隐藏的情绪全都释放出来了!

突然,笑容戛然而止,方盈颓然几不可闻喑哑地启口。“是我长得不如莫绫美吗,是不是我长得不如她美,不如她有魅力,是不是我真的那么糟糕,为什么……为什么你、你没办法爱上我,连一丝一毫都没有吗……没,没有吗?”

淡漠地凝视着颓然的方盈,他眯起了蓝眸,淡淡地道:“就算她长得不如你美,不如你好,我也不会爱上你。”

“………”

呆愣地目光停滞地望向他,带着死寂的沉默。

“因为……你不是她。”

这一句话足够了!没有其他的原因,她就是她,他莫藤远爱的始终就只有一个人而已,不是因为那个人有多美,有多好,就算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糟糕,最不好的人,他也爱她!不是因为她是他的姐姐,更不是因为他们有同样的血缘,而是因为……

你就是你,我就是爱上了这样的你!

这一辈子,我愿意这样痴迷,这样认定,认定了这个世界上唯一令他割舍不掉的女人!

“这个世界上任何的女人都不可能和她比较,因为我爱上的就是她而已。”而这就够了……

怔怔地呆愣,方盈淡淡呆滞地吐出字句:“不,我、我不懂……不懂。”虽然那样的言语仿若击中了她心灵最深的地方,可是她不懂,似懂非懂!她无法理解这样灼人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是的,你不懂,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很少人会懂。”忽然,莫藤远怜悯地看向她,胸口的愤怒阴郁似乎消逝了很多,剩下的是对世俗之人的苍凉和奈何……他可以憎恨眼前的这个女人,他可以报复眼前的这个女人,可是,他却知道,他最最无法报复的伤害他和今绮的罪魁祸首是……世俗伦理!

是世俗的观念和约束!是天下所有人的根深蒂固的伤害他们的观念与束缚!终究……‘世俗”这两个字困住了你和我,也困住了世界上所有的人……

“今绮……该死!对不起,我竟然、竟然让你独自一个人呆在那里!”

那个充满世俗喧嚣的世界!

是他的错!他不应该再放任她一个人,不应该让她一个人在那里!

这一回,就算是千百个为了她好的理由,他都不顾了!

要幸福一起幸福,要痛苦一起痛苦!

一切的一切,总比分割两地,在相思中痛苦要来得好……

第50章

“我以为我看见了天心,”,飘忽低沉的一句在她半梦半醒的耳边响起,淡淡的萦绕盘旋。

如同梦境的叹息话语,那种无形的魅惑攫住了她颤抖的心,好似看见了心中的那个人,她胸口一窒息。

藤远!藤远……庭院里,猛地在树下的睡椅上起身,看见的却不是心里的那个人……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吧。”望着今绮的反应,他怅然一笑,一身白色的骆旭站在她睡椅的身后,低头叹息道。

“你,妹妹好吗?”不喜欢自己真实的反应暴露在别人的面前,今绮淡淡地问道,脸上恢复了淡定。虽然脸上略施薄粉显得魅惑动人,但是在无形之中却透露出丝丝的冰凉,抗拒他人的接近。

没有回答,骆旭淡淡一笑,温和有礼的脸上却略显憔悴,想必情况并不好每天在医院一夜的叫喊发狂,一日的呆滞茫然,他最宠爱的妹妹,他想这样的日子……没有比这样的日子更不好更糟糕的了。

早知如此,他又何必费尽心思地保全他的妹妹?!到头来结果都是一样,命运真是半点都不由人啊!

罢了,罢了……都算了吧。

他实在是累了,太累了……累到筋疲力尽,累到心如死水了。

心里剩下的也只有一片平静的苍白与苍凉……

叹息地摇摇头,骆旭在今绮的睡椅下蹲下身子,斑驳的树影摇曳,他的脸竟显得那样的无力和苍老。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要说那句话吗?”

扯开一个淡笑,骆旭浅浅叹息问道。直视着今绮的眼眸里泛着温和平静的光亮。闻言,今绮平淡地对上他的眼眸,一片宁静与淡漠,好似什么都没有办法在她的心里掀起波澜……也许是因为内心里早已有一种沉淀的感情,坚固而深沉,灼热到填满了心中的一切,除了这以外其他的一切都算不了什么了,也谈不上什么在意与不在意。

爱之深,心之深,旁人探索不到的外面只是一片冷静与淡漠而已。

“好奇?为什么要好奇,如果你想说自然会说,如果你不想说,好奇也没用,与其这样,好不好奇又有什么意义?”轻柔而淡定,今绮淡淡地勾起嘴角,没有丝毫的情绪,只是平静地回答。闻言,骆旭怔了怔,微微苦笑。

“也许是吧,除了藤远已经没有什么能撼动你的心了吧……”不是问句,是陈述,想起她方才听见他那句话时的反应,他的笑容有些苦涩。

话落,她眼眸突然一深,淡然无波的眼眸中显露出几丝情绪,仿若在回应他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