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投奔苏轻岚之前,红妩早就打听好了他的军师素有心疾,所以苏轻岚南征北战,很少有带着军师的时候,一般都以飞鸽传书保持通信。
这时候忙过去扶住重华的手臂,手也自然地环到他肩后给他抚背顺气,红妩满脸担忧:“静华哥哥…需要用药么?”
轻合上双目摇摇头,重华缓了片刻之后就笑着点头示意无碍,接着问:“怎么这一次来凡间…没有扮成花魁?”
本就是很轻松的一句问话,重华说出来时也还带着隐隐调侃,红妩却被问得一愣,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是以为自己这次化身武将辅佐苏轻岚,只是在履行天庭司战仙君的职责。
口中有些苦味涌上来,红妩扯着唇角笑:“总是扮花魁…也没什么趣味…”
似是没有发现她的异样,重华垂眸笑笑开口:“妩儿,我可能要午睡。”
他长途跋涉而回,脸上的确有了倦色,红妩一听忙站起来:“我只是来看看你…你要休息我就走了。”
说着行到门口,却还是不舍的样子,回眸看着他的身影:“静华哥哥…你若不舒服了,我就在隔壁。”
红妩本以为他会点头答应,结果重华却只笑了笑:“无妨…我这院内也还有仆役。”
明丽的桃花眼中蓦然一黯,她身体僵直,冲他笑笑,坚持着重复:“我在隔壁,我不会走。”
逃离一样从他的房内出来,红妩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在隔开两个院落的那片竹林前坐了下来。
这里还能隐约望见重华所居的那间小轩,寂静的风中也送来两声被他压抑着的低咳。
静静坐着,红妩抬起手臂,抱住自己的双肩。
忘不了刚到下界时的惶惑无助…天下之大,她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找他,绝望的时刻,在一个茶馆里听议论当今大势的闲客提起了苏侯军师的姓名。
慕静华,这三个熟悉的字落入耳中,她当时就失态地打翻了茶杯。
知道他在这里,却不敢就那样过来,她去到山寨中收服那帮山贼,在苏轻岚攻打山寨的时候处心积虑地让他看到自己的实力,而后有意投诚。
费尽心机,不过是想要找一个理由,留在他身边。
在随着苏轻岚到这里之前,她忍着不来看他,每一天数着凡间的日升日落,想着的,就是再见他时该如何去说,如何去做。
结果想了那么多,在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就统统都忘记,那一刻除了那道白色的身影,她再也看不到其他。
坐了不知道多久,她猛地站起,弹指化出自己的一个幻影放在房内的床上,假装她是在安睡,真身则隐去行迹,腾云飞向东海。
静卧在深海之中的龙宫还是富丽堂皇的模样,她见到敖广之后,立刻开口就问:“你这里可有能医治心疾,延年益寿的丹药?”
在她问出来之后就已了然,敖广挑了挑眉:“别说可以治心疾的丹药,就是食之能够祛百病的药都有…不过咱们的天帝陛下之所以转生后有心疾,是因为元神少了护体的神力的缘故,你确定这些普通的仙药有用?”
他说的是实情,但是重华之所以转生后的元神连基本的神力护持都没有,一半是因为他体内的神力在那等待的三个月中耗费了不少,而剩下的,则恐怕都用在了为她锻造的那柄长剑上。
脸上的神色难看,红妩勉强笑了笑:“只管将最好的给我吧。”
敖广默然地看着她,半响摇摇头:“我说红妩仙君,天帝陛下如今都成了肉体凡胎,你就不怕太重的药他身子受不起。”
红妩一愣,刚想改口,敖广就递过来一只朱红瓷瓶:“这是龙涎果的汁液炼制而成,药力温和,凡人的身体也可承受。”
忙将那只瓷瓶握在了手里,红妩顿顿,向敖广开口:“总是麻烦,谢谢你…”
敖广斜挑了一双凤眼:“红妩仙君今日怎么倒客气起来了?”
红妩不想跟他斗嘴,笑笑垂下眼睛:“敖广…你不要像我…”
“其实我才该谢谢你,”淡淡说着,敖广脸上的神情已经恢复了严肃,微挑了唇,“每当我看到你,我就要告诫自己…绝不要像你一般…总等到无法挽回,才会去后悔。”
红妩低头笑,不再说话,只是将那只小瓷瓶小心的收到袖中,认真的神态,近乎虔诚。
东海虽然不远,但龙宫却藏在深海之中,因此就算红妩匆忙来去,等赶回金陵侯府的时候,也已经是深夜了。
床上的幻影仍旧在盖着薄被闭目沉睡,红妩弹指将之解开,独自坐在床边。,夜还漫长,她却毫无睡意,只是将袖内的红色瓶子取出,放在灯下看了又看。
侯府几乎每日的午膳都是所有的人在苏轻岚居住的偏院中一起用的,这次过去之前,红妩就带上了那个装有药丸的瓷瓶。
随着带领的下人来到偏院中,未进厅堂红妩就看到了那袭白色的身影,忙抢上去两步低唤:“静华哥哥…”
这次她的声音却被另一个清脆的笑语打断,银白的衣衫硬生生插入他们之间,梳了双鬏的少女拉住重华的袖子,仰着脸同他撒娇:“先生,先生…这回珍珑可是立了大功哦!”
一旁苏轻岚也跟着帮腔打趣:“的确是大功,珍珑姑娘在燕京闹了韩王的赏月宴,弄得韩王七窍生烟,怎么能不算大功?”
重华低头拍了拍她的手笑:“做得的确不错,不过下次不要这么胡闹了。”话声里带着些责备,更多的却分明是纵容宠溺。
傅越杭抱拳:“珍珑姑娘回来了。”
“那是,我舍不得先生啊。”还是拉着重华的袖子不放,那双灵动透亮的眼眸移到红妩身上,珍珑眼珠一转,皱皱鼻子,“这位是谁啊?为什么看上去那么凶?”
苏轻岚“哈哈”笑了起来,边把红妩往席上引,边解释:“顾将军,这位珍珑姑娘说话是没大没小惯了,喏…都是给慕先生惯出来的!”
把她们凑到一起给她们引荐:“珍珑,这位是顾红妩将军,你可莫得罪她,小心她一不高兴带兵踩烂了你的花圃。”
说完了还没来得及介绍珍珑,那双大眼睛一转,珍珑自己就抢先说了:“我叫做珍珑,是我家先生最疼爱的人,跟着先生马马虎虎,也就七八年了吧。”
重华在旁无奈轻笑,唤她:“阿珑…”
一直静默不语的红妩突然一笑,在桌前坐下,也不去看珍珑:“七八年算什么?我和静华哥哥可是十七年不曾分开过。”
苏轻岚虽也猜到了她跟重华是旧识,却没想到她突然说出两人这么深的渊源,也是一愣:“十七年…难道顾将军也是逍遥谷出身的?为何当年我去的时候没有见到顾将军?”
三年前苏轻岚自中原逍遥谷将重华请到了金陵,这是众所周知的美谈,那是他在谷前长跪不起,扶他起来的就是古灵精怪的珍珑,到谷里之后所见的人也就只有重华和珍珑而已,并没有听他们提及过其他人。现在听到红妩这么说,不免有些疑惑。
“何止十七年朝夕相处,”红妩还是带着笑,“我与静华哥哥还有一世盟约,真心相爱,永不分离。”
带了媚态的桃花眼转到重华身上,她笑得挑了眉梢:“对么?静华哥哥?”
双手都紧抓着重华的袖头,珍珑瞬也不瞬地望着他,苏轻岚和傅越杭也俱都看过去。
重华垂下了眼眸,隔了片刻才一笑:“顾将军说得不错,我们是曾十七年都在一起,也曾互诉衷肠,誓约一生。”
在他话语落下的一瞬间,红妩就抬手拉住了他的手腕,笑得张扬:“既是如此,那就麻烦珍珑姑娘不要老是拉着我静华哥哥撒娇了。”
不由分说将重华拉到自己的座位之旁,她举起桌上酒杯:“苏侯,请,傅将军,请。”
握着重华手腕的手再没移开一分,冷冽的酒水滑过喉咙,流下一道灼烧似地感觉,红妩将唇角的笑意扩到最大。
于是也就没人能看出,此刻她心中所剩下的,除了疯长的妒恨之外,只有一片冰凉。
作者有话要说:嗯,渣红杯具了…有多少亲想说活该?咳…
第三十七章
这顿宴席应该是为了给归来的珍珑接风的,苏轻岚安排她坐在主宾的位子上,其他人依次坐好。
红妩只是含着笑,将重华座前的酒杯拿走,柔声开口:“静华哥哥身子不好,还是喝茶水好一些。”态度异常亲昵温存。
珍珑被隔开了在桌对面看着,虽然看得眼中要冒出火来,也只能暗暗咬牙。
她们之间暗潮涌动,索性还都顾及着苏轻岚的面子,一顿饭也算宾主两欢。
待宴罢返回住处,看左右无人,珍珑索性连重华也不回避,怒气冲冲向着红妩:“你又来这里干什么?还嫌先生被你折腾得不够么?”
红妩倒是悠然一笑:“静华哥哥在这里,我自然是要来,这是你能管得着的么?”
在人界这么多年,珍珑也没当初那么好欺负了,哼了一声:“你要来,也不看先生稀罕不稀罕你来。”
微变了脸色,红妩脸上笑容还是挂着:“喜欢不喜欢我来,是静华哥哥说得的,也不是你说得的。”
珍珑还要再说,已经被她笑眯眯地一句话封住了口:“你自称是静华哥哥最疼爱的人,敢问你都在静华哥哥身边七八年了,为何还是成不了和他最亲密的人?”
犹自不满意一样,红妩接着巧笑:“你可能还不知道最亲密是什么意思对吧?”
踮脚吻上重华的双唇,故意一番啃噬挑弄方才放开,红妩将一双染上淡淡媚色的双眸转向早就呆立在一旁的珍珑,挑起唇角:“你觉得你就算再在静华哥哥身边待上八百年,会可以做到这一步么?”
说罢不等珍珑回答,挽着重华的胳膊,拉他向卧房走去。
穿过长长回廊,几乎是撞开了紧合的房门,脚步仍是片刻不停,红妩将身边的人推倒在床榻之上,蹲下身子抓住他的手。
将那白皙的修长手指一根根放在唇边吻了,红妩轻唤:“静华哥哥…”
松开手,慢慢揽着他的腰,她将头放在他的膝上,带着药香的清冽气味围住她的身体,深深将他的气息呼入体内,红妩低低的笑:“静华哥哥…你知道么?有时候我真的想永远就这么抱着你,什么都不再去做,只是这样,到天地尽头,该有多好。”
重华沉默着,她就一寸寸地移高手臂,移至他胸前,极慢地解开他的衣带。
平滑温润的肌肤滑过她的指尖,她低头吻上他的胸口,一点点无比珍惜,渐渐移到锁骨,又移上他的脖颈。
轻扬了头,重华仍是一言不发,连平稳的呼吸,都没有紊乱一分。
红妩在他耳边抬起头来,移开了紧贴上去的身体:“静华哥哥…”勉强扯起唇角笑了笑,“你不喜欢我这样对你?”
只是垂目不语,重华良久才轻声开口:“妩儿…我虽是全部精魄转生,但这毕竟已是又一世。”
红妩一顿,笑得艰难:“我知道,所以我来了…来做静华哥哥这一世爱人。”凑过去再一次吻他的唇角,“静华哥哥,你一定不舍得我伤心,还是会爱我护我的对不对?”
抬起双目,重华笑了笑,那笑容虽然温柔,却透着隐隐疏离:“那是自然,无论何时,我都不想你伤心。”
当初的倾心回护,如今只有一句淡淡的“不想”。
红妩笑,将头倚在他的肩上,自天界一别,数年来他们再没有像此刻般离得这么近过,耳鬓厮磨,唇齿相依,然而却也再也没有像此刻般,远到咫尺天涯。
良久,她才抬起身子,明丽的脸上笑容依旧,将一直放在袖中的瓷瓶摸出来放在重华手中:“静华哥哥,这是我从敖广那里拿来的灵药,你服了对身子大有裨益。”
收起来淡然笑了笑,重华点头道谢:“让妩儿你费心了。”
装作没有听出他话里的疏离,红妩低头吻他的手指:“我们之间还说这些做什么,无论为静华哥哥做什么,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不管重华如何客气淡漠,自此之后红妩就开始频繁出入他所居的那个院落,有时是从军营中回来随便说几句话,有时则是又寻到了什么灵丹妙药急着送过来…非但如此,来了后还一定要赖到夜色浓重,不得不离开的时候才依依不舍地告辞回去。
这日又是晴好天气,兵营中的操练早早结束,红妩换过便装就又跑了过来,刚进院门,迎面就撞上珍珑鼓着两个腮帮子,叉腰堵在路上。
珍珑名义上是重华的弟子,红妩没事前来骚扰,十次倒有九次能撞见她正在重华身旁倒茶研磨,每每一见到红妩的身影,那双藏不住心事的大眼睛中就要飞出来无数的愤恨。
这次赶在红妩进房之前把她堵在外面,珍珑更是瞪着眼睛剑拔弩张:“你这恶女人,先生都不想见你了,你还死赖着不走,知不知道羞耻!”
红妩抱了手笑眯眯地:“你什么时候这么清楚静华哥哥的心思了?连想不想见我这种事,你都能知道?”
珍珑跺脚冷哼:“谁跟你油嘴滑舌地乱扯!先生想不想见你,还用我说出来?自从你来了之后先生的身子就没好过,你晚上不来倒罢了,来过之后,先生必定要咳到深夜才能睡!我没见过你这么寡廉鲜耻的人!”
脸上挂着笑容不为所动,红妩笑笑:“这么一说…我本来就是神仙…”
从来都说不过她,珍珑气急之下,刷得抽出腰间的短剑:“恶女人,先生看在苏侯的面子上不好赶你走,今天我就要打跑你,看你还逞不逞威风!”
本来还是笑着的,红妩在看到她剑柄上缀着的那个小小玉坠后脸色却一变,眼睛也微缩了起来,看着她的剑问:“你剑上的这个东西,可是静华哥哥给你的?”
珍珑初时一愣,不知她何意,眼珠转了转之后就面露得色,扬手让她看清那枚玉坠:“是啊,这是先生特地请人雕的,说白梅像我,赠与我最好。”
那是一朵小小的白色梅花,雕工精细,玉质温润,一看就知道赠玉的人是花了一番功夫的。
静华素喜梅花,当年静园的院子里就种满了的白梅花,那时红妩正跟着武师学些三脚猫的功夫,有次拿了长剑躺在静华膝头把玩,开玩笑地说要静华找一块羊脂白玉雕个白梅挂在剑柄上。这提议一出口,自然就被静华取笑了,说道怎么会有人把玉坠子放在剑上,不是儿戏么?这事情也就被搁了下来。
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朵白玉梅花,红妩目中突然浮出一阵狂色,冷笑一声,竟是随手就以仙力招出一柄长剑,剑尖真气聚拢,她朱红衣衫无风自动,冷冷笑着:“真是不知好歹!你不会认为以你现在的散仙之身,就能斗得过我吧?”
面对她强大的仙气,珍珑居然毫无惧色,横起长剑:“我斗不过你又如何?先生说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才是真英雄。”
她这句话说得不伦不类,红妩听后冷冷一笑:“开口闭口先生先生,你也不嫌烦!”
说罢不等珍珑再开口,剑上真气就破空而出,一阵狂风疾向她射去。
珍珑倒也不是真的一点本事都没有,当下举剑一挡,也堪堪架住了袭来的剑风,随后身如游蛇,近前和红妩缠斗。
她剑法和红妩差得太远,随手跟她过了几招,红妩就找出空隙撤出几步,剑上真气再聚,就要当头朝她劈去。
淡漠的声音此时却恰从廊上传来,是重华出来看到了这一幕:“都住手!”
珍珑正要挺剑接下这一招,听到后身体抖了一下,忙回头:“先生…”
她一走神,红妩的剑势就直攻向她身前的要害,眼看就要当场把她伤在剑下。
红妩也只是想吓一吓这个小狐仙,并没有真正想伤她,此时见收势不及,急忙回转剑身,凛冽无匹的神力扫过珍珑的脸颊,击上一旁的假山。
“嘭”一声,石山应声从中生生裂成两半,一时间碎屑乱飞。
在石屑飞出的瞬间,红妩就移至重华身前,挡住向他飞来的碎石,急问:“静华哥哥,你伤到没有?”
烟尘中那沉静的双眼却不看向她,而是越过她的身影,望向了站在院内,脸颊流下一片鲜血的珍珑。
眼底深处流出一丝疼惜,重华向她招手:“过来给我看一下。”
仿佛还是在惊吓中没有恢复,珍珑身体猛地一颤,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中浮上浓浓水汽,点点头顺从走过来,低唤:“先生…”
手指轻抚她的脸颊,重华眉头微蹙:“疼么?”
珍珑忙摇头,想要故作镇定,眼睛一眨,一大滴眼泪却先落了下来:“一点都不疼…”
看那伤口并不深,重华也放下了心来,看到她样子,唇边不由添了一丝笑意:“不疼为什么哭?”
“这个…”支吾着不知如何应对,珍珑眨着眼睛缩在他身边。
握住她的手拍拍以示安慰,重华抬头看住红妩,唇角的笑容凝结,语调并不严厉,只是透着淡淡冷然:“顾将军,下次若是我的人哪里得罪了将军,还请将军看我一分薄面,先告知我之后,再下手责罚如何?”
一直愣愣看着他,红妩这时忙退了一步,连连点头:“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神色仍是淡的,重华微微欠身:“多谢将军。”说完再也不看她一眼,执着珍珑的手,径自走入房中。
目送他的身影隐在门口,红妩这才清清喉咙,将一直握紧的拳头松开。
一滴鲜血顺着她的手背滑落在石阶之上,那是方才她纵身挡在重华身前的时候太过情急,一时忘了张开结界,虽然护身的仙体自动弹开了飞来的大半碎石,但还是有一块沾染了真气的锋利石块在她手臂上划开了一道伤痕。
目光落到滴落的血迹之上,她挥手施法抹去那殷红痕迹,转身回到自己的院落之中。
此时重华院中也渐渐去了些听到动静后赶来的护院军士,不远处的喧闹衬得眼前空无一人的房间分外寂静,手臂上的伤口又丝毫觉察不到痛楚,她就索性在房中的木几旁坐了下来,合目靠在椅背上。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朦胧中她被一声惊呼吵醒,耳旁听到一个清脆声音里充满了惊惶:“将军!将军!”
她勉强睁开眼睛,看到是被派到她院中来侍候的一个小厮,清秀的一张脸上除了惊恐之外,还有担忧:“将军,你的手臂受伤了!”
她侧目一看,懒得去管的那个伤口果然是流了不少血,不但已经把整条朱红的衣袖沾湿,连顺着指尖滑下的血也在地板上积了不小一片。
用另一只手按住穴位止血,她抬头示意那小厮噤声,又笑笑:“别慌,我是仙人,流点血不碍事的。”
有些缓过神来,那小厮却略带嗔怪地瞪她一眼:“小的都快吓死了,将军您就不要开玩笑了好不好?”
施了仙法封住那个伤口,红妩笑着举起手给他看:“不是不流了?不碍事的。”
狐疑地将伤口处看了又看,那小厮皱着眉:“依小的看,将军还是去给大夫包扎一下吧,哪里能这么不爱惜自己,难道还要别人替您自己爱惜啊?”
看着他满脸慎重,红妩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么人小鬼大,你倒跟我一位师长说话很像?”
那还是当年她在凡间跟着逐夜学习杀人之法的时候,她头一次执行任务,不慎伤在了腿上,其实也不是一条怎么严重的伤口,她回到住处之后实在疲累,就草草包好之后倒下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