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容华贵的王妃竟然和一个二岁多的孩子计较,连四王妃自己都觉得不齿,可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呢?烈儿这不是防备的是自家娘亲和兄弟们,难道他们会害他不成?
气急堵心,四王妃失去了一贯的平静,冷凝地盯着诗霖。
诗霖没有一丝恐慌,拍拍小手上刚沾上的种子上面的灰尘,“婆婆,那些,你是很真很真的想送给诗霖吗?”
“呃?”四王妃一时语塞。
“爹爹曾说过,若别人真诚相待,一定要报以一份感恩。这些虽然诗霖不是很喜欢,但如果是婆婆特地真心地送给诗霖,诗霖会欢欢喜喜收下,珍藏在身边。”
君诗霖黑白分明的清眸坦坦荡荡地照映着四王妃的身影,让她一时觉得象无所遁形似的,她有些不敢对视诗霖的眸光,“我…都带到这里了,自然是真心送你的。”
诗霖小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婆婆,诗霖又没为你做什么,你为什么要送给诗霖礼物呢?”
四王妃哭笑不得地闭了闭眼,有点秀才遇上兵,有礼还真说不清。“我是你烈哥哥的娘亲,你是烈儿的小朋友,我送你几件礼物是自然的事。”
“娘亲?”诗霖听到这两个字,笑意突地没了,低下头,十指揉搓着,“诗霖也要娘亲,可是娘亲她总是睡着,就是不肯醒…。。”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低不可闻。
“你娘亲不是在睡,而是死了,她永远都不可能再醒来了。”四王妃冷冰冰地说道。“她是为了生你难产而死的。你的爹爹外出远游,只带走你兄长,却不带走你,那是因为你是个丫头,不值得重视。现在只有这四府可以收留你,别的人都不要你了。”
想掳获一个孩子的心,一剂猛药就可以了,不适合细嚼慢咽。
四王妃没生女孩子,小王子们早早独立,她丧夫又早,多年来,她早就忘了女人身上应有的慈性和柔韧,她满心满眼都是设防、算计,根本没想过这些话对诗霖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也许她想过,但她选择忽视,因为她要的就是诗霖对君家根深蒂固的怨恨。
诗霖惊恐地抬起大眼,眼泪在眼中转着,就是不敢掉下来,小小的身子瑟缩到客厅的角落中,无助地直摇头,“不对,娘亲不是因为生诗霖而死的,爹爹也不是不要诗霖,婆婆你骗人…。。”
四王妃撇撇嘴,“婆婆没必要骗人,你看你又不是我们王府的人,现在为什么会呆在这里呢?就是君府的人把你给抛弃了,君府中佣仆成群,你也有祖母,应该照顾你的人是他们,而不是你口中的烈哥哥。不过,婆婆慈悲为怀,收留你就当做善事吧!”
诗霖只是拼命的摇头,小小的心颤栗着,觉得眼前的婆婆象个恶魔一般,“你走,你走,我不信你的话,我要等烈哥哥回来…。”
四王妃羞恼地瞪了她一眼,一甩袖子,“一只流浪猫,发什么雌威,真是不识好歹。”这枚棋子年纪虽小,好象没那么好掌握,很有其母的刁钻在里面,让她在府中住两天,还是打发她回君府好了。
她昂着头走出客厅,对院中忙碌的一群佣仆说道:“好了,好了,还真当个事呢?小王子不懂事,你们也不懂吗?好好的王府弄成田畦,算什么?都给我停下,该干吗干吗去,君家小姐只住几宿,没必要当成主子。”
佣仆们为王妃的话,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和小王子的说法大相径庭呢?
这时,王府的厨子提着个大大的食盒走进院来,一看到四王妃,忙施了个礼。
“你这是干吗?”四王妃盯着那食盒,烈儿要给这小丫头开小灶,宠上天了?
厨子恭敬地禀道:“这是大王妃特地让小的给君家小姐炖的一只鸡。”
“作料也是大王妃亲自放的?”四王妃敏锐地嗅到一股不寻常的举动,蒙哥怎么会这样孩子气?她无力地叹了一声。
厨子讶然地半张着嘴看着四王妃。“是的!”
“把这鸡在后园中埋了,你让大王妃到我房中来一趟。”捏死这小丫头,易如反掌,可是让兄弟反目,这不是件好事。四王妃记得以前听拖雷说过,君问天的夫人很是渊博,对烈儿影响很大。烈儿把君家小丫头收在身边,估计一半是为了还堡主夫人的教育之情,一半是为了给日后与飞天堡之间留点余地,君问天可是蒙古首富,用得着的时候多。大丈夫行事,能曲能伸。烈儿这孩子轻易不出声,这一出声是任何人都不能反驳的,昨晚蒙哥没看出来吗?依蒙哥的火爆性子是成不了大器,唯有众兄弟的拥护,才有机会,而忽必烈又是众兄弟中的杰出者。一旦闹翻了,对蒙哥可没好处。
厨子眨眨眼,纳闷地点点头,转身而去。
四王妃站在廊柱间发了会呆,回过头看看厅内在抽粒的诗霖,一种怪异的感觉从心头浮起,拖雷家与飞天堡之间千丝万缕,好象有些扯不清了。
佣仆们没敢把四王妃的话太放在心中,他们最直接的上司可是小王子。小王子平时待他们礼仪有加,没薄待过,人要懂知足。这田畦是继续挖,新买的两个丫头是捧心在手的侍候诗霖。
可不管丫头和主管怎么哄,诗霖今日就呆在厅中的角落里,泪流不止,连午膳都不肯吃,目光直直地盯着外面。
午后,其他院中的几位小小王子和郡主不知怎么想起来跑到忽必烈的院中,不顾泥泞地在新开的田畦间玩着泥巴,嬉闹的笑声吸引了客厅中的诗霖,她咬着指头跑出来,巴巴地看着玩得正欢的王子和郡主们。
“啊,卷毛妖怪!”一个郡主看见了诗霖,指着她的卷发大叫道。
“嗯,娘亲说卷卷毛的不是娇怪就是狗,她没有四条腿,她就是妖怪。她的娘亲是大妖怪,她是小妖怪。”一个小王子抓了把泥土突然打向诗霖,“快,打死妖怪。”
两个丫环还没来及上前挡住,雨点般的泥块已经纷纷落在了诗霖的身上。
诗霖也不知闪躲,也不知喊疼,木木的任泥块打过来。小脸小胳膊很快就一片泥污,有的地方都青了、紫了。
丫环冲上前把诗霖拉进怀中,主管出来吆喝,方才让泥巴雨停了下来,王子、郡主们意犹未尽地哼哼着,不情不愿地离开了小院。
诗霖没有哭,也不肯换衣,推开丫环的手,一个人默默地走进客厅,在角落中又缩成了一团。
忽必烈一身灰尘和汗水的从军营回来,刚进院,就激动地喊道:“诗霖,烈哥哥回来了!”
没有人回应他,主管摸摸鼻子走出厢房,接过他手中的头盔和佩剑。
“小姐呢?”忽必烈急促地问。
主管自责地叹了口气,指指客厅。
客厅里已经点上烛火了,两个丫头象没头苍蝇似的围着诗霖在转,诗霖就低着头,小小的身子在哆嗦着,可是却不让任何人碰触。
“诗霖…。”忽必烈心中猛地一疼,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诗霖慢慢地抬起头,大大的眼中溢满了恐惧和无助,“烈哥哥,送诗霖回家。”她小小声地说道,没有向他张开小手。
忽必烈蹲了下来,伸手欲抚她的卷发,她慌慌地闪开,“怎么,诗霖不愿意和烈哥哥呆一起吗?”
诗霖低下眼帘,小手在地下比画着,“烈哥哥不是诗霖的娘亲、爹爹、哥哥,诗霖要回自己的家。爹爹没有不要诗霖,诗霖没有害死娘亲,诗霖不是妖怪,诗霖是好孩子…。。”她喃喃地一遍遍地得重复来重复去。
忽必烈一双俊眯突地冰寒,“主管,今天院中来的客人不少吗?”
主管低着头,不敢出声。
忽必烈什么都猜出来了,长臂一伸,突地诗霖紧紧抱在怀中,感到小小的身子在颤个不停,只觉整颗心都疼得揪起,“不怕,不怕,诗霖不怕,有烈哥哥在,什么坏人都不敢靠近的。”他放柔了音量,轻哄道。
小人儿趴在他肩上,颤栗慢慢止住,可是却不发一言。
忽必烈咬咬唇,抱着她走进卧房,差人点亮烛火,找来一面大大的铜镜,放在桌上,他轻柔地把诗霖抱坐在膝上,让诗霖正对着铜镜。“诗霖,你看,这镜中的人是谁啊?”
诗霖长长的睫毛闪了闪,“是诗霖。”
“也是诗霖的娘亲,世界上有这么可爱的妖怪吗?不要听别人瞎说,那是他们妒忌诗霖才故意编出来的,他们那么坏,才是妖怪呢!诗霖,你的娘亲并没有死,她现在只是迷了路,所以你爹爹和仕林才要去把她接回来,路途遥远,诗霖是女孩子,走不了那么多路,爹爹呢,就把诗霖托付给烈哥哥照顾。烈哥哥不知有多高兴了,你看烈哥哥这院子又大又闷,诗霖来了,院中才有生气,诗霖一定会给烈哥哥带来快乐的。有一天,诗霖在街上走着,如果看到一个和镜子里的人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那就是诗霖的娘亲,她一定会回来的,肯定的。”
孩子好骗,听了这话,两眼瞬时来了神气劲,感觉到自己的重要性,不再是一颗无依无靠的草了,“真的吗?娘亲、爹爹和仕林都会回来,诗霖不是妖怪,诗霖陪着烈哥哥,烈哥哥最欢喜了!”
“对,对,诗霖要是离开烈哥哥,烈哥哥一定会哭的。”忽必烈故意把脸皱成一团,“早晨烈哥哥走的时候,诗霖还答应要疼烈哥哥,永远在一起的呢,现在又不肯了吗?”
诗霖忙不迭地举起手轻抚着忽必烈的脸颊,“诗霖肯的,一定肯的。可是…。”她又想起了那群王子和郡主脸上厌烦她的神情,小脸黯然地低下。
“诗霖,要记住,你有这世上最最优秀的父母,他们也最最疼爱诗霖。作为他们的女儿,诗霖一定要坚强,不要被一些故意歪曲的话吓住,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烈哥哥不会骗你。那些人以后不会再出现了,这小院现在是诗霖的家,诗霖是主人,对于不请自入的客人,诗霖可以命令佣仆们把她们打出门,对于一些不想见的人,诗霖可以装作没看见。”他唯恐诗霖不信,故意把语气说得很郑重。
诗霖认真地点了点头,轻轻地吐了口长气,压在心头的重压突地消去,乖巧地伏在忽必烈的怀里,“诗霖相信烈哥哥,诗霖不怕了。烈哥哥,诗霖饿了。”
忽必烈轻轻展开掌心,满手的冷汗,才知刚才自己有多紧张,真害怕抚慰不了诗霖小小的心。
“烈哥哥也饿了,那我们一起去用膳,然后烈哥哥给诗霖沐浴,洗掉这脏污,一切就过去了。”
诗霖圈住他的脖子,自然地亲亲他的脸腮,小脸与他贴着,非常非常的亲近。
忽必烈窝心地笑了。
两人用完晚膳,忽必烈为她洗好澡,看到小身子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心疼得眼眶都红了,这天晚上,他没去姚枢那里,陪着诗霖躺在床上说话,他给她讲草原上的传奇,给她唱牧歌,直到她甜甜进入梦乡,他这才起身披上外袍,出了厢房。
把所有的佣仆唤进客厅,说从今往后,所有人的月钱全从他这边领,和王府中的总管没有一点干系,这意思也就是说不必看王府中任何人的脸色行事,他们就两个主子,如有人找茬闹事,尽可扫地出门,置之不理,天塌下来他来顶。
佣仆们一听这话,还不心如明镜似的,单侍候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不难。
接着忽必烈又去四王妃房中,看到蒙哥拉着个脸闷坐着,也在里面,他抿紧唇走进去,简洁地说明希望以后小院能从王府中单立出来,不受王府统一的管理,也不希望有人去打扰小院的清静。
“烈儿,那孩子留几天,就可以了,你难道真要把她护在你的翼下?”四王妃瞧瞧蒙哥的脸色很难看,温和地说道。
“娘亲,你怀疑我没有这样的能力吗?”忽必烈四两拨千金,把问题踢了过去。
“你能力大呢,谁敢怀疑你呢,真不知你是中了什么邪了。”蒙哥嗡声嗡气地跺脚吼道。
四王妃轻怨地斜了蒙哥一眼,“娘亲不怀疑,可是值得吗?”
“这是我一直想要做的事,我认为很值得。”忽必烈面容紧绷,语气很是坚持,“其实这本是件小事,只是照顾一个孩子而已,犯不着大家都耿耿于怀记挂着,我又不需要你们出一份力。”
“这是普通的孩子吗?”蒙哥被娘亲训斥了一晚上,心中本就不悦,现在更找出到了出气口,还不出得尽兴点。对,他和二弟、三弟说过,这事绝不能放任四弟所为,不然太没原则了,他让王妃在鸡汤中下了药,不会让那丫头死去,但可以让她变成痴子、傻子,要让君问天气到吐血,偏偏给娘亲识破了,真是好气人。
忽必烈清清冷冷地迎视着蒙哥凶悍的目光,倾倾嘴角,“大哥,我们没必要再争执这个问题,我决定的事,任何人不能动摇。哦,我想大哥,你应该多操心你手下那群精兵,那事还真不普通。”
蒙哥突地跳了出来,“什么意思?”
“傍晚时分,军营接到大汗的旨意,要把跟随父王多年的三千军户划到二王子阔瑞的名下。”
“他敢?”蒙古一拍桌子。
“还有,”忽必烈突然又看向四王妃,“娘亲,明早大汗好象要过府看望你,应该不是纯粹的看望吧!”
番外二:皇家童养媳(五)
拖雷在临死之前,曾经嘱咐窝阔台照料自己留下的孤儿寡母。然而再怎么照料,孤儿寡母就是孤儿寡母,何况窝阔台在考虑着拖雷的几位儿子一天天长大,生怕成为影响自己的隐患,那种照料难免不如人意。
他使出的第一着棋,就是在毫无理由、未经过任何宗室商议的情况下,就忽然把原属于拖雷家族的三千军户划到了自己的次子阔瑞的名下。
这样的挑衅和试探是如此明显,让血气方刚、性子火暴的蒙哥如何能咽得下这样的一口气,他实在气炸了肺,拍着桌子吼道:“他妈的窝阔台,这还有天理不成,汗位已经给他坐去了,他还如此逼人,难道真当我们拖雷家没人吗?不行,小王我一定要去和他讨个公道,不行,小王就反了他。”
四王妃面沉似水,喝住剑拔弩张的蒙哥,“蒙哥,这个时候你反得了他吗?就你手中几个老部下,能撑多久?不要上了他的当,给我好好地坐着。”
“娘亲!”蒙哥面容抽搐,恨不得用头撞墙。
“烈儿,这件事你怎么看?”四王妃扭头看向面色平静的忽必烈。
忽必烈不吱声,目光定定地落在蒙哥身上。
四王妃叹了口气,心头涌起一股无力之感,烈儿真的大了,心计如此之深,不再是从前那个低眉敛目的乖巧儿子了,他有自己的打算,“烈儿,娘亲许诺你,从今后,君家这丫头在这王府中视同王府郡主,没有任何人会对她不敬,她爱留多久就多久,你那小院的佣仆不受王府总管的管束。”
忽必烈不动声色地倾倾嘴角,还是没有回应。
“小祖宗,你还要怎样,到是开个口呀,我不动那丫头半根毫毛,她在这王府中横着走、竖着走,我当没看见,行吗?”蒙哥性子急,但不代表就蠢,他耸耸眉,心如火烧似的围着忽必烈团团转。
打小,兄弟间,就四弟主意多,而且不冒失,出奇的稳重,这一点,他承认自己不如四弟。
忽必烈听后,微闭了下眼,抬起手,“娘亲、大哥,既然大汗想要那几千军户,给他就行了。他其实在意的不是那几千军户,他是试咱们拖雷家有没有造反之心。父王怨死的教训在前,咱们切不可再上当,忍一时,则海阔天空。目前我们家的情形并没有成熟,那就稍安勿燥。咱们不如变害为利,索性大大方方的把大汗想要的全给他,博个美名,另外趁势和阔瑞结下友情。二王子阔瑞和贵由太子是死敌,日后说不定就为咱们所用呢?”
“你的意思就是咱们必须要生生咽下这口气,装温顺?”蒙哥不屑地问道。
“干吗要装,他是大汗,咱们是臣子,应该忠心不二,大哥,如果和大汗对着干,你我兄弟永远被人提防着,永远被排斥在军营之外,欲谋大计的实力如何积得深厚,大哥的雄伟目标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呢?小不忍则乱大谋。”
蒙哥拍拍大腿,语塞地跌坐在椅子,四弟的话确实在理呀!
四王妃赞许地看着忽必烈,自豪感自然而然涌起,“娘亲觉着烈儿的话中听,蒙哥,就依烈儿的,在外要不露声色,口气间也在表现得对大汗的尊重。可是,烈儿,大汗明早来王府的目的具体是什么呢?”
忽必烈皱起了眉头,“那个孩儿也不猜透,娘亲,别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咱们见招就拆招吧。我该回去看诗霖了,她要是看不到我,会吓哭的。”说完,欠了下身,推门而去。
“咦,一个聪明人儿竟然甘心侍候一个奶娃娃?”蒙哥摸摸头,嘀咕道,“莫不是他想娶她为妃?”
四王妃白了一眼蒙哥,“她?一个二岁的娃娃,汉女,君问天的女儿,蒙哥,你讲话用点脑子好不好?唉,要是你有你四弟的一半精明就好喽!你四弟的用意我明了的,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蒙哥挠挠头,呵呵直笑。“是,是,我想太多了,怎么可能呢,不过,娘亲,四弟也十四岁了,该给他定门亲事了。”
“这事过两天再说吧,先把眼前的事应付过去。”四王妃忧心忡忡地摆摆手,让蒙哥出去,不知怎么的,她的心很慌乱。
四王府在惴惴不安中迎来了天亮。
诗霖醒来的时候,忽必烈刚练武回房,额头上汗淋淋的,细心地掀开被子,在诗霖昨天被击伤的青紫着涂上一层凉凉的药膏。
“这里啦,这里也有!”诗霖绽开一朵花样的笑意,主动地挽起衣袖,把小手臂露了出来,眼中已没昨日那种惶恐。
忽必烈放心地吐出一口长气。
“烈哥哥,你澡澡了吗?”诗霖体贴地拿起枕边的小帕子替他拭着额头的汗。
“烈哥哥今天不去军营,不急的。”大汗大驾王府,所有王子都必须到场。
诗霖眼中一亮,“那么烈哥哥可以多陪一会诗霖了?”
忽必烈心疼地抱抱她,知道她在这王府中很孤单,“嗯,今天烈哥哥一直陪诗霖的,一会主管带人给诗霖来量衣,要入冬了,诗霖该添冬装了。”他从飞天堡带走诗霖时,堡中正为君问天和仕林的失踪人心惶惶的,也没顾得上替诗霖收拾行装。
“那诗霖先陪烈哥哥澡澡,然后吃早膳,再量衣,好吗?”诗霖眨着一双大眼睛说道。
忽必烈想起昨日洗澡时难堪,青涩的俊容一红,“诗霖身子刚涂了药,不能洗澡澡的。”
“我知道呀,我是陪烈哥哥澡澡,就站在桶旁。”
忽必烈咽了咽口水,羞涩地瞟了眼诗霖很真挚的神情,笑了。“好吧,诗霖想陪烈哥哥就来吧!”
他们已成亲了不是吗?
日头没到三竿,窝阔台的龙辇,在浩浩荡荡的仪仗队的护卫下,来到了四王府前。
四王妃率着几个儿子和媳妇列队在府门外迎接,窝阔台一挥袍袖,让他们起身,龙袍上隐隐的酒气借着风袭来,三王子的王妃离得不远,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所有的人全呆住了,这可是对大汗的大大不敬,三王妃的脸色刷地白了。
窝阔台微倾嘴角,心情好象不错,没有在意,自顾负手往府中走去。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忽必烈的猜测真没有错,四王妃莫名的担忧也是有一点预兆的,窝阔台真的不是单纯的看望,来意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