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一双年轻光湛的眼,从此后,忽然风霜了起来。年轻的容颜上,有了化不开的愁郁。

他知道他只不过是她打发寂寞时的一时发泄,说不定,她早已忘了他。他应该恨这个女人,可是他却把她烙在了心底,不知因为什么。

“好,我遵守我的承诺,但是你必须要和从前断个彻底。”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会的,会的…。”朱敏惊喜地扯住了他的僧服,“那你现在带我们娘俩走吧!”

“三夫人,你要去哪呀?”君南长臂一伸,隔在了无忆与朱敏之间,衣衫上血迹斑斑,秀珠俏脸紧绷,身上的罗裙被划破了多处,怀中的君诗霖双眸瞪得溜圆,小脸上是不合年龄的严峻。

“我…”朱敏瑟缩地一抖,求救地看向无忆。

“如果想走,就要走得明明白白。你不必害怕,我陪你回君府,天掉下来我为你撑着。”无忆看向君南,拧了拧眉,“我可否向这位兄台搭个便车?”

君南冷冷地打量着他,凛然地倾倾嘴角,这和尚到也不失一个血性汉子。“当然!秀珠,去扶老夫人上车。”

无忆和君南坐在马车前面,女眷们全挤在了车厢中。各怀一份心思,一路无话。出了南山寺不久,倾盆大雨就下来了,一个时辰的路,足足走了近两个多时辰,才到了君府门前。

林妹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向外面看了多少回,催问得君问天一个头两个大。听到外面传来的马蹄声,君问天轻吁了口气,缓缓抬起俊目。

“老公,有个和尚哎!”林妹妹站着大门内,看着一行人跨下马车,由君总管迎着走进门厅,讶声说道。

君问天只瞄了无忆那么一眼,眸光微微荡漾,俊容突然冷凝成冰,但在看到君南和秀珠一身的狼狈时,他惊愕得站起了身。

“林儿,快找人给诗霖瞧瞧,孩子也不知有没吓着?”王夫人无力地扶住君总管的手臂,不放心地叮嘱林妹妹。

林妹妹心慌地接过诗霖,也顾不上看突然出现的和尚和羞惭、惊惶的朱敏,“出什么事了吗?”

“君总管,把客人和三夫人先带到偏房喝茶去。”君问天正眼没瞧那三人,不舍地抚抚诗霖的卷发,柔声轻问,“诗霖,你怕吗?”

君诗霖大眼滴溜溜转了几下,“诗霖不怕,有南叔和秀珠姨保护诗霖,小妹妹才吓坏呢,那马的蹄子抬得很高,小妹妹拼命地哭。”

林妹妹后怕地抱紧女儿,亲了又亲,“宝贝,你真是好勇敢,娘亲以你为傲。”

“这没什么的,烈哥哥说,在仇敌面前胆怯,只会助涨仇敌的气势,你若临危不乱,他反而心中没底,慌乱失措。”君诗霖摸摸小鼻子,说得煞有其事。

“哦哦,你家烈哥哥还真把你教得不错。”林妹妹直咧嘴,心中到是很宽慰。

君总管安排好了朱敏三人,复回到客厅,屏退了一干下人。君问天看到女儿没事,这才放心地坐下来,一边让君总管让人去请华大夫,一边听君南把整件事叙述了一遍。

“春香?”林妹妹讶声叫道,她差点忘了这号人物,“难道她被白翩翩翩收买了?”按道理只有这个解释,她可是记得春香那一脸小人得意的样。本来到是收敛了一点,后来又跟了白翩翩,复又趾高气扬的,她应该对白翩翩是崇拜到五体投地,就象粉丝对偶像。

君问天冷峻着脸,在厅中走了很久,“春香一定是跟了宛玉,飞天堡的那场大火若没有春香做内应,宛玉也不会那么方便。我想白宛玉现在一定是躲避在南山一带,南山和大宋的边境相距不远,那边山高林密,极易藏人。幸好今天是在南山寺,香客众多,她不太好下手,匆忙间使出那一手,才没得逞,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堡主,我觉得她的目标好象是奔小小姐。”君南苍白着脸,捂住流血的伤口,秀珠体贴地替他揉搓着。

“她敢,我把她毁尸万断。”林妹妹愤懑地吼道,小脸绽出母鸡护仔的坚定。

“那女人怎么会那么阴毒呢?”王夫人坐在一边,想起当初在飞天堡被她劫持,

心有余悸。

“堡主,我带护卫悄悄去南山寺,把他们一网打尽,免得后患无穷。”君南说道。

沉吟了许久,君问天轻轻摇了摇头,“宛玉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冒然前往,只会无功而返。再说他们知道行踪已被我们识破,还会傻傻地呆在南山寺等我们到来吗?不,我们一定要伺机行事。”

“察必!”厅门外突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众人抬眼看去,忽必烈缓缓拿下身上的蓑衣,抖抖雨珠,跨进厅内。

“烈哥哥!”诗霖从林妹妹怀中挣脱,欢喜地扑进忽必烈的怀中。

忽必烈温柔地抱起诗霖,扫视了下厅内,俊眉一蹙,询问地看向君问天。

“小王子,攻宋的战事确定了吗?”君问天迎上他不解的目光,皱皱眉头,“今儿,诗霖差点被南宋的宛玉公主所刺,你在漠南勘察了那么久,是不是该向大汗呈个请战的折子啊?”

忽必烈一震,举起诗霖,细细地看了又看,确定无碍,重又抱回怀中,“大汗现在正着力于西征,我本想稍等一阵再请战,现在看时候到了。”阔目微眯,语气寒洌。

君问天俊容上掠过一丝深不可测的阴寒,“你管好边境那一带,这境内,就由我帮你一把吧!”宛玉会暂时挪个窝,但一定在南山寺附近,只要边境封锁好,忽必烈开始进攻南宋,宋理宗没精力理睬宛玉,那么一切就好办了。南宋已是摇摇欲坠,宛玉却还在做着最后的疯狂,是说她蠢呢,还是说她太自负?

“老公,我有一个好法子!”林妹妹忽然插话道,秀眸晶亮。

“什么?”君问天拧拧眉。

林妹妹走近前,“老公,你不是讲宛玉在暗,我们在明吗?那我们就明得彻底一点,让她看得透透的。”

“怎么讲?”君南讶异地问道。

林妹妹长睫扑闪扑闪的,很自信地扬起头,“我决定以身诱敌,宛玉她一直对我比较有兴趣。那就让我作诱饵,在南山寺附近转悠,你们躲在暗处,她一定会疯狂失措地扑过来,这样,她也就到了明处,你们再冲上来,一举抓个正着。”

“荒唐!”君问天白了她一眼,直接把她的话从耳边过滤。

“我觉得这法子不错啊!”林妹妹好不甘心地说。

只是无人理睬。

林妹妹哼了一声,她不管,这主意,她拿定了,她一定要想方设法说服老公。早一日除去那疯女人,这日子才能安宁。不然走在外面,时时刻刻要提防是不是有把刀悬在脸脑后,这没被杀死,迟早也得吓死。

忽必烈其实觉得这是个好计策,但让姐姐处于那样的危险之中,太不值得了,想别的办法吧,哪怕多花点力气。

“找个熟悉南山寺附近地形的人打听下,那山林中有没什么山洞、暗道?”君问天扭头向君南吩咐道。

君南的脸不自然地扭曲了下,呐呐一笑,“府中好象就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三十九,似是故人来(七)

三十九,似是故人来(七)

那个俊美非凡、卓尔不群的男人就是君问天吗?她至今还深爱着他吗?

无忆蹙着眉头站在偏房的门边,怅然地看着一天的雨帘,湿湿的风从宽大的僧袍间穿衫而过,他不舒服地把手背到身后。朱敏在角落中缩成一团,瑟瑟地抖个不停,君无忆被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吓着,小嘴半张,却不敢哭出声来。

孩子也知看人脸色,这一路来去,疼爱自己的祖母眼中只有姐姐,偶尔看她一眼,那也是瞪,马奔过来时,先救姐姐,把她和娘亲扔在一边,她多少懂得她和娘亲是不受欢迎的,从前那千娇百宠的日子不复存在了,于是,讲话、做事都小心谨慎,不敢肆无忌惮。

“我再问你一句,你肯定要和我走吗?”自进君府,穿堂过廊,处处可见奢华的极致。“我暂时无法给你这样的生活,也许会过得贫困一点,你能忍受吗?”

无忆很务实,不说夸大其词的话。

朱敏苦笑地扯扯嘴角,“我现在怕是连命都保不住,还谈什么富与贫。如果能好好地和你平安出了这君府,我不会苛求什么的。辛辛苦苦,不顾廉耻,耍诡计,执著了这么多年,一桩桩的事看在眼中,一句句冷言听在心间,被人嘲讽,被人羞辱,什么都受下,最后还是两头空。我也是个人,怎能不死心?够了,真的够了,不想再过这种提心吊担、盘算来盘算去的日子。富贵又如何,我过得不开心。无忆,我真的想和你好好过,一家三口,永远不分开。”

无忆一直板着的脸,抿起一抹欣慰的笑。他轻轻走过去,蹲在她面前,“不嫌弃我是个和尚吗?”

“把头发留长了就不是了。”朱敏泪眼婆娑,“自先夫亡故后,这六年来,说起来不怕你笑话,我唯一感到的温柔和珍视,还是从你那里得来的。”

“这话怎么听着我们君府薄待了你?”君问天站在门外接过话,俊美的面容面无表情,让人猜测不出他的心思。到是他身边站着的林妹妹,挤眉弄眼,表情非常丰富。

朱敏羞惭地低下头,慌不迭地拉着君无忆跪了下来,哽咽地直叩首:“堡主,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痴心妄想堡主的厚待,不该设计堡主、欺骗堡主,更不该负了老夫人的疼爱和信任。”

她把头往前一伸,什么都抢着说了,要杀要剐,随君问天的便了。

君问天撩起袍摆坐下,斜睨了眼一直沉默不语的无忆,冷冷笑道:“如果我们没有察觉这孩子不是我的,你还要欺瞒我们多久?其实机会对你一直都是有的,偏你执迷不悟,耍这种诡计,你把我当成什么了,莫名其妙硬塞给我一个孩子。莫说我没喝醉,就是我喝醉了,你也近不了我身的。而你,竟然无耻地勾引一个出家人,这成何体统?”

“老公,得饶人处且饶人。”林妹妹凑在他耳边小小声地说。小孩子在看着娘亲,那个和尚也在场,说这些,朱敏会无地自容的。朱敏是有点无耻,不过一个蠢女人,为了得到自己心爱的男人,做下这些,令人觉得可悲又可怜。

君问天挑挑眉,期待着无忆的反应。

“君堡主,我们之间不是朱敏的错,是我被她打动,耐不住佛门清规,诱惑了她。”无忆把一杆子责任全揽到了自己的身上,“朱敏是个死心眼,不懂撞了墙就该回头,也不懂有些人不是等就能等到的。君堡主,你大人有大量,请放过朱敏。我会带她离开,走得远远的,永远不会出现在堡主的面前。”

无忆抬手过头,欠身九十度,作了个揖。

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向另一个男人说下这番话,行下这么大的礼,得咽下多大的自尊啊,若不是爱,是为什么呢?

林妹妹手托着下巴,带有几份欣赏的看着无忆。虽说是个和尚,到还有男人气概,你别说,朱敏的狗屎运不错,还能泡到这有情有义的主。

“她顶着君府三夫人的身份,和僧人生下孩子,这对君府来讲,实在是个奇耻大辱,岂能说放就放?”君问天冷哼一声,袍袖突地一甩。

朱敏吓得跌坐在地,只会抱着君无忆嘤嘤地哭。

无忆重重闭下眼,复睁开,嘴紧抿,双膝直直地跪在了君问天面前,沉痛地哀求:“求君堡主看在孩子无辜的份子上,不要让她没有爹也没有娘。”

“老公!”林妹妹真的有点看不下去,为这个和尚有点心折,再看看瞪着一双眼、可怜楚楚的君无忆,心中更不忍。长睫眨了眨,清眸滴溜溜转了几转,诡异地用只有二人听到的音量对君问天说,“虽说朱敏有点让你失面子,不过,她是婆婆大人作主替你娶的,不算你真正的侧室。你心里别扭什么呢,再坚持下去,我会怀疑你对她余情未了哦!”

君问天眉峰一动,小闯祸精在对他用激将法吗?有淡淡的一丝笑意掠过眼底:“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林妹妹嘴巴圈成一个“O”型,“那现在该判决了吧!”

朱敏惊惶地抬起脸,无助地瞟了眼无忆,定定地盯着君问天莫测高深的俊容,这张脸现在在她眼中,已不会让她觉得心动,只会让她感动害怕,象手握朱笔的判官,掌控着她的生与死。

“朱敏,以前我说过要送你去江南,让你和君仰山的妾室和孩子一起居住,后来有事耽搁了,不曾想,你已经为自己选好了路。虽说你的行径很可耻,但也知悔改,也没起过害人之心,今天看在你孩子和她爹爹的份上,我不计较于你。但以后你不要再踏进君府,别人若问起,也不要提起和君府曾经有过的过往。你是一个全新的人,要懂得什么才是自己应该珍惜的。我会让君总管为你备下一笔银子,你和这位师傅走吧!”

尘埃终于落定,朱敏惊喜地泪水夺眶,抱着君无忆痛哭失声。

“银子就不需要了。”无忆说道,很意外君问天这么好说话,心中一暖,“君堡主对我们已仁义尽至,怎么能再要君府的资助呢?我虽不才,但凭自己的双手一定可以养活自己的妻女。”

“难道你还要继续做和尚?”林妹妹嘴快。搞不清这和尚除了会念经,还能做什么?

“我出家前,做过木匠,还会种田。”无忆不以无意,表情认真地说,“因为爹爹在佛祖前许愿,要让一个儿子替他向佛祖尽孝,我才不得已出家的。”

哦哦,原来就是一个尘根未净的假和尚,怪不得遇上朱敏这样娇媚的女子会动心。“呵呵,我有个问题很好奇哦!都说南山寺的求子观音很灵,许多不能生育的女子上山烧了一次香,回来就怀上了。”她坏坏地挤下眼,以前看过冯梦龙的《三言两拍》,她不由地作如下联想,“其实那寺中是不是有许多象你这样的和尚,假借菩萨之名,暗对良家妇女下手?”

无忆脸突地通红,眼神躲躲闪闪,呼吸都只敢轻轻地吐纳。

林妹妹眼瞪得溜圆,老天,给她猜着了吗?

一旁的君问天板起脸,不悦地耸耸眉,“夫人,这个答案对你有什么意义?”大都人睁只眼闭只眼,都知上山求子的许多女子都是因为夫君不能生育的去借子的,只不过彼此不点破罢了。唯独他的夫人还当发现了什么新鲜事物,弄得这和尚很难堪,让他想笑还得硬忍着。

林妹妹摸摸鼻子,咽了咽口水,俏皮地吐了下舌头。“我不问好了。”推推君问天,示意他让人家三口子起身。

君问天扬扬眉,冷声说道:“起来吧!”

“我们现在…可以离开君府吗?”朱敏怕君问天反口,揉揉发麻的膝盖,小心翼翼地看着君问天。无忆不着痕迹地走过来,体贴地扶着她站立不住的身子,小无忆扯着他的僧袍,仰起小脸好奇地打量着他,她现在还不知他是她的什么人。

看着一个和尚搂着一个妩媚的少妇,林妹妹抿嘴直乐,好一幅诡异的画面。现在,她的心底对朱敏再无一丝埋怨和不屑,只要不窥探她的老公,她乐得祝福,不过,她也替朱敏感到开心。一个女子幸福人生的开始,莫不过和一个命中注定的良人的相遇。

“外面在下雨,你们就在呆到明天早上再走。”林妹妹瞅着满天纷飞的雨丝,现在把人家推出去,也太冷情了。“让我们也为你们一家的团聚庆祝一下。”

建议虽好,无忆却不愿再欠君府的情份。作为一个男人,抢了人家的妾室,还呆在这里,怎么也感到有些难堪。他心里此时的激动和狂喜早已溢于言表,他更愿呆在别处,只有他们一家三口,象个家一样。是啊,以后,他不是南山寺的和尚无忆,他是朱敏的夫君,是小无忆的爹爹,想到这些,他的眼眶就一阵阵发热。

“不,我们还是回南山寺。我和师傅们打声招呼,还有些事情要解决下,我想尽快带着娘子和孩子回老家。”他把深情款款的目光投向朱敏和小无忆。

朱敏动容地把小手放进他宽大的掌心,两手紧紧相执。

这么快就改了称呼啦,娘子、娘子叫得好顺口,这和尚适应能力真强。林妹妹捂着嘴,忍笑忍到小脸直抽搐。

同样是男人,君问天能理解无忆的坚持,没再挽留,“那好吧,我会吩咐总管给你们备马车,这个不要推辞了,君府对任何客人都会如此的。朱敏,你和孩子回房收拾行李去吧!”

朱敏喜滋滋地点点头,不复刚才的惊恐万状,一脸奔向幸福明天的兴奋。

“老公,你其实真的是个好人。”林妹妹娇嗔地歪着头,手臂挽上君问天的。朱敏那样的栽赃他,换作他从前,一定不可能放过她的,白翩翩就是一个现成的例子,但现在他变了,冷酷的面容下悄然散发出温和的气息,连考虑都站在别人的角度,这个变化是因为她的潜移默化吗?想到这些,黑白分明的大眼中射出天使一般的光芒,灼灼地凝视着君问天。

君问天处变不惊地瞟了她一眼,反问道:“难道我以前是个坏人?”

“嘿嘿,有一点哦。可是老公,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知道不?”她撒娇地环住他的腰,象小猫一样在他怀里蹭呀蹭的。

君问天唇角微弯,揉揉她的头发,正欲进一步亲密时,发现站在一边的无忆脸胀得通红,视线局促地不知该看向哪里。

他佯装清咳了几声,哑声提醒怀中的林妹妹:“屋内有人呢!”

对哦,林妹妹羞涩地吐了下舌头,他们还有正事要办。“无忆师傅,请这边坐。”她对着椅子做了个请的手势。小脸红通通的,比涂了最好的胭脂都漂亮。

无忆一怔,他对君问天第一眼的印象是这个男人很冷很俊美,有着让人畏惧的威严。而此刻,君问天脸上浮现出温柔的宠溺,俊眸泛起如水的柔爱。是因为这个头发卷卷的小女人吗?

他幽幽地把目光转向林妹妹,朱敏真傻,一个男人有了这样一位俏皮可爱又清丽慧黠的娘子,谁能挤得进他们之间呢?

“无忆师傅,请问你对南山寺附近的地形熟悉吗?”君问天礼貌地把把一碗绿茶推给无忆,两个面对而坐。“寺内最近有没什么奇怪的出入?不瞒你说,今天小女和娘亲在南山寺下遇袭,我怀疑不是一般的歹人所为,而是有人存心冲着我君问天来的。”

无忆沉吟了下,说道:“我也感到那匹黑马怎会好好的受惊,还有突然跑出来的刺客又是谁呢?南山寺的地形到不复杂,几条山涧,一大片林子,没什么暗道,林子里就一条砍柴人踩出来的小径。只是南山寺中秘道奇多,其中有一条直通林子后面的大山,越过那座山,就是南宋与蒙古的边境了。寺里奇怪的客人一向不少,但怎么说呢,呵呵,这些都是心照不宣的事,为了保护求子女子的声誉,我们很少私下打听的,对别人的客人从不好奇,各人只顾自己的事。”

“那你接待的客人有多少?”林妹妹忍不住插话,却招来君问天一记白眼,抿抿唇,“哦哦,当我没问,你们继续!”

无忆却没忽视她的问题,很正色地回答:“我是值日住持,负责大殿中敬香的香客秩序,真正求子的香客不在大殿中的,是另外一处佛堂,那里有专人负责,我不接待客人的。朱敏是我唯一的女人。”

林妹妹咂咂嘴,很捧场地扯出一丝感动的表情。

“你能把南山寺的秘道给我画张地图吗?”君问天说道,“客人们虽多,但一个容貌狰狞、或者是蒙着面纱的女子,是很难让人忽视的。”

“她?”无忆突然倒抽一口凉气,“君堡主怎会知道她?”

君问天勾起唇角,眉目一敛,长身而起,冷然道:“这个你不要问,只要告诉我寺中有这个人没有?”

无忆愣了愣,“她是几日前来到寺中的,带着七八位家丁,出手非常豪放,是方丈亲自接待的。然后她就在寺中住下了,她没有住寺下的秘室,方丈特地给了她寺后的一个小院,不允许我们靠近。我也是听送饭的小师弟说起的,她整天蒙着面纱,面纱一拿开,那张脸比恶魔都要可怕。南山寺的地图,我可以画出来的,所谓秘道,也就是在各殿阁下面。”

“你确定只有七八位家丁?”君问天的脸半隐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林妹妹很有眼头见色的给无忆铺上纸笺,递上笔墨。

“不会有错,每天的膳食在那里呢!一个侍候的丫头,六七位男随从,个个高大体壮。有时经过小院,会听到刀剑的碰击声,象是在操练。”

君问天沉默了,对着桌上的纸请无忆画地图,他背手在屋内轻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