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几条人命抵一条人命,王妃认为哪种划算?”君问天笑了,挑了挑眉,“而且这人命值不值钱,还要看他该不该死?”

“你…。”四王妃到底是女流之辈,被君问天几句话刺得脸上挂不住,怒不可遏地站起身来。

“四王妃,”同时站起来的还有一人--------林妹妹,清眸中射出不耐烦的光,“你和我夫君在这慢慢打嘴仗,麻烦你吩咐家人带我先去看女儿。”她一点也不迂回地咄咄瞪着四王妃。

“哦,她…”四王妃双目冰寒,嘴角含笑、仪态万方地坐下。

“是睡着了还是抱出去玩了?”林妹妹眯细了眼,“如果是睡着了,我抱她回家继续睡;如果是抱她出去玩,请告知地点,我寻她去。四王妃也是做娘亲的人,怎么就不能体会做娘亲的心呢?如果小王子被我们带出去个几年,你到君府接人时,是想先看到他,还是想悠哉悠哉地坐着先聊些陈谷子烂芝麻的?”

“呵,堡主夫人性子到是蛮急的,察必好象并不是你亲生的,你如此急切,是想表现给君堡主看吗?”四王妃开玩笑地问道,口气却不无讽刺。

“哈,哈,”林妹妹毫不客气地回给她两声皮笑肉不笑,“这是四王妃的经验之谈吧,木哥王子和旭烈兀王子也不是王妃亲生,可听说王妃视如已出的教导。哦,原来四王妃不是本性使然,而是做给四王爷看的。是不是怕别人抢了你的正王妃的位?其实逝者为大,所有的过往都已入土,不可再议。但既然王妃喜欢旧事重提,那我也就说两句,四王爷可是一个极喜美色的男子,不仅家里娇妾成群,就连外面也建了几个别院,四王妃你的度量可真大,看来我要向四王妃学习的地方很多。”

“放肆!”四王妃铁青着脸习惯性扬起手就想往林妹妹脸上掴去。手还没落下,眼前的人影眨眼间已被君问天移到了身后。

“夫人,注意一点礼貌。”君问天凛声看着四王妃说道。

“那东西,我不想注意。”林妹妹火大了,推开君问天,“老公,这是女人们间的事,麻烦你让开一点。”

君问天稍动弹了下身子,四王妃再精明,若是蛮不讲理时,也许妹妹出面比他好。

“四王妃,你刚刚和我家夫君绕了半天的圈子,那意思不就是想把四王爷的死怪罪于我家夫君头上。这真是天大的笑话,你没本事对付窝阔台,却拿我们来撒气,算什么英雄?你到底知道不知道,四王爷是怎么死的?我很不客气地说,他是自掘坟墓,第一他不该生在帝王之家,第二,他没有自知之明,妄想得到不该得到的东西,第三,他草菅人命,你不需要我特地一个个的解释给你听吧?就你家王爷的命珍贵,不该死,那些被他害死的人,做他替死鬼的人就该死?都说四王妃目光长远,今日一见,不过尔尔。提醒你一句,为了你那些个王子的将来着想,你该掂点轻重。还有,不要告诉我你想扣住我的女儿做什么人质,从而来要挟我家夫君。做人有点出息行不行,你若这样无耻,怎么给你的儿子们做榜样?”

四王妃没见过比她还厉害的角色,她一向自负,深谋远略,能屈能伸,今天一见这对夫妻,不知怎么失了控,现在再被这位娇小的堡主夫人一吼一跳,只觉晕头转向,脸上乍红乍白。

林妹妹的话还没完,继续炮轰,“我很早之前,就教育过小王子,生在帝王之家,不论以常理来论事,包括生死都是无法选择的,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只有你比别人更强,你才能生存。玩那些市井小人的复仇,不怕辱没了身份!四王妃,有件事麻烦你解释,我家诗霖,怎么叫察必了?”她思路一点都不混乱,四王妃的每个表情、每句话,她可都没放过。

而察必这个名,让她非常非常的不爽。

四王妃直愣愣地说不出话,她没注意林妹妹最后的问话,她只听到林妹妹说教育小王子的事,她不禁倒抽了口冷气,身子轻轻地颤抖着,“你…你其实是舒碧儿?”

“我不管是人是鬼,都是我夫君的老婆,”林妹妹急得跺脚,称呼有些紊乱,“快说,诗霖为什么叫察必?”

“这是忽必烈的意思,我不清楚。”四王妃不情愿地说,神情有点畏惧林妹妹。

“这姓名乃是父母所赐,怎能随意更改,谁给他这权利了?我白疼他了,我恨他,恨他。快,给我改回,改回。”林妹妹手舞足蹈,嚷得小脸通红。

君问天愕然地拥住妻子,很讶异她突然反应过度。

“老公…”林妹妹眼中蓦地涌满泪水,无助地扑进他的怀中,和刚才又跳又叫的小火焰叛若两人。“我要诗霖,我要诗霖。”她哭得纤肩直抽。

“四王妃,我们打扰府上太久,该回府了,请把诗霖抱出来吧!”君问天冷声说道,温柔地替妹妹拭着眼泪,口气不容反驳。

四王妃挫败地耷拉着肩,挥挥手,“来人,请带君堡主夫妇去小王子院中。”

三十二,君心难测(八)

三十二,君心难测(八)

四王府占地颇广,最大的院落是王妃与王爷居住的,王子们小的时候也住在大院中。蒙古男子十二岁之后,就要另辟院落居住,代表独立。

四位王子的院落外形结构完全一致,并不因长与幼有什么区别,都是二层楼建。院中种满兰花盆景,疏落有致的排在两侧竹架上,一棵古松卓立,天然奇石分立在树边,长廊到屋内挂满了猎季时捕获的动物皮毛,。院中分别有卧房、书房、浴室、练功房,布置完全男性化。

忽必烈的院子在王府最里端,与别院的布置有一点不同。兰草也在、古松也在,挂在墙上的动物皮毛没了,换成了一幅幅的水墨画,满院铺地的青砖不知怎么也没了,好好的院子被开垦成一块块小小的田畦,有些种着药草,有些种着纺纱的棉花,有些种着蔬菜,在田畦之间,间隔地种着些果树,几个丫头正忙碌的浇水、除草。如不抬头张望挑梁雕栋的厢房,一时之间你会以为来到了乡野。

厢房的走廊上,有个丫头在纺纱,旁边有一个五六岁样的小女孩子,头埋着,专注地对着几大瓶颜料,在纸上描描绘绘,象是在调试色泽,不时抬起胖胖的小手,不耐烦地拂下被风吹落在前额的卷发,可爱的小俏鼻上不小心也沾上了点颜料。

她似乎太专注了,以至于一行人走进院中,她都没发觉。

君问天离开蒙古的时候,诗霖二岁多一点,比现在的样子稍小一点,不过,也是爱玩些与众不同的东西。目不转睛地看着女儿,俊美的男子心头一颤,面容上露出温和怜惜的柔情。

“妹妹,那是诗霖,”他侧身对林妹妹说道,却发现娘子俏脸雪白得没有一丝人色,清澈的大眼中满是惊惶和不愿相信的无措,“妹妹,怎么了?”他担心的扶住她。

“老公,那…真的是诗霖吗?”她无力地攀住他的手臂,眼中泪光点点。

君问天很诧异,“当然!”诗霖就是妹妹的翻版,她认不出自己了吗?

“不,不!”林妹妹拼命摇头,几颗泪被摇落在田地间。

院门外的说话声惊动了院中的人,丫头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好奇地看过来,只有诗霖两耳不闻窗外声,一动不动地趴着。

“察必小姐,你看…。”纺纱的丫头推了推她。

诗霖眨巴眨巴眼,缓缓抬起头,对视上君问天与林妹妹的视线。

小脸突地绽开一朵欢快的笑颜,拍拍小胖手,理好乱蓬蓬的卷发,拎着裙摆,蹦跳地跑过来,对着君问天张开双臂,“爹爹,抱!”

君问天弯身抱起,紧紧地把小小的身子贴在怀中,修长的手指替女儿擦去鼻尖上的颜料,“诗霖,还记得爹爹呀!”暗哑的磁性嗓音有一点颤栗。

诗霖咯咯地笑着亲亲君问天的面颊,小手抚上君问天的耳朵,“记得呀,爹爹以前总是抱着诗霖睡觉。诗霖只要摸着爹爹的耳朵,就不会做恶梦。可是,爹爹后来却不要诗霖了…。”说着,小嘴一扁,大大的眼中注满了委屈的泪水。

君问天心痛地吻吻女儿的额头,抱着她转向林妹妹。

林妹妹一脸的泪水,极力挤出一丝笑意,“嗨,小美女,我是…。”她抬手向诗霖打招呼。

“别说话,”诗霖歪着头,突然打断了她,“我来猜!啊,你是诗霖,不,你是诗霖的娘亲。烈哥哥让诗霖天天看镜子,说如果有一天看到镜子里的人,那就是诗霖的娘亲。诗霖天天看,天天等,很久很久了,娘亲都没有来。娘亲,你跑得好慢哦!”

“娘亲迷路了呀,所以爹爹才去接娘亲的,而不是不要诗霖。”林妹妹柔声说道,抱过小诗霖,“现在,爹爹和娘亲来接诗霖回家了。”

“烈哥哥也这样说的,不是爹娘不要诗霖,一定是有事耽搁了。”诗霖很懂事的点点头。

烈哥哥?叫得可真顺啊,她走的时候不是叮嘱那家伙做长辈的吗,他不仅给诗霖改名,居然还偷换身份,此仇不报,非林妹妹也。“诗霖,烈哥哥在房中吗?”

“不在,烈哥哥去军营了。诗霖在院中学染布,乖乖等他回来,不可以乱跑。”

哈,她的女儿到对那小王子言听计从了。林妹妹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派慈祥。“哦,那让爹爹以后再和你烈哥哥打招呼,现在我们回家。”她一点也不想再在这危机四伏的四王府。

咦,这小美女身子够沉,她抱了一会就气直喘,求救地看向君问天。俊美男子体贴入微地接过小美女。

“不可以的,”诗霖紧张地摇头,“烈哥哥回来后看不到察必会担心的。院子里花还要除虫,药草要采摘,我还没有调试出象太阳花那样的色彩。”

林妹妹和君问天对视一眼,在诗霖的心中,家人的位置已经被别人侵占了,两人都觉得这个观念需要改变。“诗霖,你不想爹爹和娘亲吗?”君问天温言温语地轻问。

“诗霖想啊!”

“诗霖知道不知道,烈哥哥为什么要住在四王府?”

长睫扑闪扑闪,小嘴一嘟,爹爹真是好笨哦,“这里是烈哥哥的家呀!”

“对啊,每个人都应该住在自己的家中,诗霖,你的家在哪里呢?”

诗霖嘴巴鼓鼓,低下了头,不作声了。

“诗霖如果喜欢种花种草,爹爹在飞天堡里开一块大大的田畦送给诗霖,诗霖想种什么就种什么。”

某人自告奋勇地凑上前,“娘亲也可以帮你,不,是你可以教娘亲。诗霖,你的名字叫诗霖,不要自称察必,那是蒙古人的名字,娘亲不喜欢。”

“烈哥哥说他喜欢。”诗霖迫不及待说道。

“那是因为诗霖临时住在王府中,烈哥哥替诗霖临时取的名。诗霖回到家后,我们就是君诗霖。”林妹妹一字一句说得很慢。

“嗯!”诗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老公,我们回家吧!”林妹妹挽上君问天的手臂,催促道。

诗霖伏在君问天的肩上,恋恋不舍地看着院子,小脸都挤成了一团,眼泪挂在长睫上,院中的丫头们目瞪口呆。林妹妹咬咬牙,当没看见。

三人走到府门前时,四王妃得到通报,款款走出送客。

君问天放下诗霖,让她给四王妃行了个礼。诗霖对四王妃说不上亲也说不上疏,恭恭敬敬施了礼后,乖巧地立在娘亲的身边。

“君某告辞!请王妃代君某向小王子转达君某的问候。”君问天拱拱手。

四王妃颇有深意地瞟了眼林妹妹,笑道:“区区小事,君堡主无需挂在心上。察必,以后常来王府玩哦!”

“嗯,婆婆也要让烈哥哥去我家看察必。”诗霖脆生生地回道。

林妹妹眼瞪得铜铃大,诗霖喊四王妃婆婆????

“我会的!”四王妃走过去摸摸诗霖的头,“就是你不说,你烈哥哥也会去看你的。”她扭身看着君问天,“君堡主,你新娶夫人,怎么没请我们喝杯喜酒呀?君堡主可是大都城里举足轻重的人物,上至大汗,下至大都知府,都该送份贺礼的。”

林妹妹真的有点讨厌这位四王妃了,什么智慧女性,怎么尽揭人家的伤疤,她的意思还不是说窝阔台在看到自已重回大都后,还会生什么歹意吧,就是想挑夫君和窝阔台对斗,她坐收渔翁之利,切,历史会重演吗?太小瞧自己的夫君了。

君问天云淡风轻地一笑,“飞天堡被火燃为一旦,君某在忙些重建之事,还没顾上宴请了。王妃这一提醒,君某会放在心上。相信,不久,该见的人都会见着的,天地是很窄很小的,岸上不见桥头上也会遇到。”

“呵,君堡主到是想得开。”四王妃悻然地干笑,目送三人离去。这位君堡主现在越发的深沉了,怎么激将都没用,他那位夫人到底是人还是鬼呢?

君府正牌的大小姐被接回来了,那么假冒的二小姐就只有靠墙站了。其实,君府的佣仆们还不知君无忆是假冒的,不过,佣仆就是墙头草,正室和侧室向来就是划得很清。

君总管在诗霖回来以前,就备下了一季的衣衫。林妹妹与仕林相处了几月,已有些做妈妈的心得。亲自动手,给女儿扎了几根花辫,还系上粉粉的丝带,再配上粉色的小罗裙,打扮得就象个俏娃娃似的。她也特地和诗霖坐上一式的妈咪装,抱不动,她就牵着。母女俩形影不移,坐都挤一张椅子。君府中的佣仆不知其中干系,直说新娶的林夫人疼小小姐比亲娘还胜亲娘。

王夫人为了弥补自己几年来冷落孙女的愧疚,也放下身子似的讨好诗霖,房中什么好吃的都搬到林妹妹的房中。饭桌上,更是和林妹妹抢着照应诗霖。

朱敏和君无忆虽也坐在饭桌之上,可却感到象挨着冰山一角,冷得心中发怵。君无忆有些妒忌诗霖被王夫人疼爱,发火地踢着娘亲,扯开嘴来放声大哭。

朱敏不得不把她抱开,心惊肉跳的坐卧不宁。这只是正室与侧室之分,还是他们发现了什么吗?

所有的人中最幸福的人莫过于君问天了,仕林留在外公外婆身边,一定会被教得好好的,他不担心。诗霖又回到了他身边,有妹妹疼着。看着象两朵花似的妻女,冷漠的冰山男子温柔如暖阳一般,让人见了呼吸停滞。

饭后,诗霖午睡。夫妻俩牵手坐在床头,含笑注视着女儿的睡容。君问天为这恬静的一刻,心折得差点热泪盈眶。

他轻揽住妹妹,久久说不出话。

“老公。”林妹妹突然抬起头,小脸上浮出一些忧色,示意他出来。君问天讶异地随她来到凉亭,午后的夏风有些热度,不过凉亭中却很荫凉。

“你担心窝阔台还是四王妃?”他执起她的柔夷,放到唇边,密密吻着。“那些不要在意,我早已做好安排,而且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也不会牵连到飞天堡。”

“老公,那些我怎么会在意呢?我担心的是诗霖。”林妹妹怔忡地看着园中在烈日下炽烤的树木。

“诗霖不是回家了吗?你不信任老公有保护妻儿的能力?”君问天好笑地倾倾嘴角,惩罚地咬了她一口。

她没有象往常一样缠上他的脖子,两人唇齿相依。而是正色的摇摇头,“老公,我是担心斗不过命运。你知道察必是谁吗?”

君问天扬起脸。

“察必,元世祖忽必烈之皇后,生性仁明、勤俭自律,事事用心,是一位简约而不简单的环保专家,爱种花种草,设计衣衫、布料,明晰别人的心理,随事讽谏,多裨时政,为人善良,大气、能干,可爱又俏皮。她是一个男人的挚爱,是一位贤惠的妻子,也是一位称职的皇后,更是一个民族的骄傲。”林妹妹哽咽地看着君问天,“老公,我知道历史不可以改变,可是我真的好害怕诗霖就是那位察必皇后。”

“不,不会的,”君问天现在方才明白妹妹在王府中为什么会那样情绪激烈,“察必是蒙人,我们家诗霖是汉人,蒙古皇后不可能是汉族女子的。那只是巧合,以后我们不要让忽必烈与诗霖见面,小孩子忘性大,我们带她回飞天堡,不然…想办法送诗霖回外公外婆身边…。”他也有些着慌了,心头涌起重重的无力感,可却怎么也不愿屈服。君家的人不愿攀龙附凤,自有能力过得比任何人尊贵。嫁进皇室,再怎么宠爱,也是与众多夫人共事一夫,那种辛酸无法言喻。君问天的女儿,什么样的王子都配不上的,她应该是得到天下最优秀的男子一心一意的专爱,即使那样,也是很久以后的事。

“那…我们明天回飞天堡吧!”林妹妹话音还没落,君总管小跑步地向凉亭过来。

“少爷,少奶奶,忽必烈王子来了。”君总管抬手禀道。

三十三,似是故人来(一)

三十三,似是故人来(一)

蒙古,地理位置偏北,游牧民族,依草原为生。蒙古男子体型与南方男子的清秀、俊雅不同,偏粗犷、高壮。因常年骑马、习武,饮食以奶制品和肉类为主,有些男孩在八九岁时就发育得象成人了。蒙古人在孩子九岁后就会寻思着给孩子定亲,十四五岁时成婚、生子。

林妹妹一路走着,想起这些,脑壳就一阵阵发麻。方宛青女士说从她十八岁时就开始象看小猫一样的看着她,她好象比方宛青女士辛苦多了,在诗霖六岁还没满时,她就要防备外面的强敌了。

真的是个强敌啊!忽必烈特别的早慧,过早地显示出帝王之才的天赋和机敏,好象他这么出众,也有她的一份功劳。早知这样,当时显摆什么呢?她是教他做个好皇帝,可没教他过早地窥探她的女儿呀!

“老公,我一定要把他骂个狗血喷头,让他无颜再踏见君府一步。”她愤愤不平地扭头对同样沉着一张俊脸的君问天说道。

“别慌,我们先听听他的来意,毕竟诗霖才六岁,也许事情没我们想得那么严重。”到底是大了不少岁,又是男人,思维就不同,也镇定、沉稳多了。

“可我这心里象猫在抓,急死我了。老公,你…当时为什么不抱诗霖穿越呢?”那样就让方宛青女士看小猫去,仕林一个男孩子,总不可能有个什么公主来抢吧!

君问天哭笑不得地看着她,那穿越是他能操控的事吗?“妹妹,要不你回厢房陪诗霖歇息,我去接待小王子。”

杏眼猛地圆睁,“那怎么行?我坐在屋中等消息,会急疯了。走吧,走吧,我沉住气,不显山显水,不露声色,按步不动,后发制人。”她边自言自语,边忙不迭地往客厅追去。

小闯祸精是真的担心了,自己还是个孩子,突地做了六岁孩子的娘亲,就遇到这些个事,难为她了,君问天爱怜地摇摇头,上前揽住了她的腰,柔声宽慰道:“妹妹,这青天白日的,你难道以为小王子敢从君府中抢走诗霖吗?”

“对啊!在诗霖十八周岁前,我们是她的合法监护人,没有我们的首肯,没有任何人可以带走她的。”林妹妹秀眸一亮,小脸绽开了笑颜,“老公,你好聪明。我真是杞人忧天。”

她踮脚啄吻了下老公,抬头挺胸,现在又是一幅胸有成竹的得意样。

君问天失笑出声。

两人一进客厅,瞧见厅中坐着一个身穿铠甲的男子,满头大汗,满面灰尘,髻发紊乱,象是刚从战场上下来,还没来得及梳洗。

听到门边传来脚步声,男子急促地回过头。

目光相接,林妹妹突地变成了一座寺庙中供奉的泥胎,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上帝,她是知道蒙古男子发育得早,可也不过六年不见,一个小小少年怎么“哗”地一下长成了一个成年男子呢?当然脸庞还带着些青涩,眉眼也是少年那种英俊、清新,但那高耸的喉结,腮下未刮净的胡须,已经让人不敢把他再当作一个孩子了。

这名男子目光犀利,浑身上下透着股矫健和精明,不过,他掩藏得很好,唇角边温和的笑意让人动容得不知设防。

“小王见过君堡主、堡主夫人。”天,连声音也是男子的雄厚、低沉。他连过渡的变声期也没有吗?

忽必烈是目前为止见到林妹妹,第一个没有露出愕然之色的,似乎前几天刚刚见过,熟稔得不能再熟稔了。不愕然,不代表他就是一脸平静。忽必烈焦躁不安的看看他们身后,俊伟的面容一黯。

“小王子,好久不见!你这一身的风尘仆仆,是从哪里过来的?”君问天和风细雨地指指椅子,吩咐君总管上茶,自己和妹妹陪坐在忽必烈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