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执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叹道,“这孩子从小就吃了苦,原是想着她和晔儿的事能成了,这在哀家眼皮底下,总会过得好些,可她当初那般执意要退了婚事,哀家是气她,可又哪里真的舍得逼她为难她,本以为遂了她的心愿,她以后也能过得自在快活了,谁曾想…”

“母后,瞧你说得,好像我和皇兄就不是你亲生的了。”西陵婠婠揶揄道。

太后瞪了她一眼,“我倒是想啊。”

霍夫人见母女两人都面色疲惫之色,劝道,“你们也一夜没睡了,都回房去休息一下吧,孩子和一夕那边我会照看着。”

西陵婠婠想着太后从陵州赶来,一直担心一夕会回不来,这两天也是吃不好睡不好,这会儿她们母子都回来了,他们也就安心了,是该好好休息一下。

大约这几天紧崩的神经一放下来,祝一夕便睡了很久,孩子在怀里醒了,奶娘过来要抱去喂养,刚一伸手明明睡着的人刷一下睁开眼睛了。

“孩子醒了,有些饿了。”奶娘被她的眼神吓得一震,解释道。

祝一夕这才松了手,让奶娘将孩子抱过去,直到孩子吃完奶了,她又抱回来在自己怀里,怎么也不肯松手交给别人。

这样睡了一整天,她在夜里才彻底清醒过来,孩子在她怀里睡得正香,小手还抓着她的衣服,只是看着那熟悉的眉眼,一时不禁悲从中来。

虽然龙三公主现在放过了亓霁,只怕在她交出龙珠之后,她还是会把亓霁带走,到时候根本没有人能阻止她。

“你在愁要怎么阻止亓霁将来会被那贱人带走的事?”燕丘询问道。

“这一劫,我是逃不过的,可是我走了,霁儿…”她说着,无语凝噎,实在想不出要怎么才能让这个孩子将来不受牵连。

燕丘沉吟了一阵,说道,”这个孩子是有一半神族的血脉,但在这神族血脉觉醒之前,他就只是个凡人之躯,所以你只要留下一个法印,抑制孩子的神族血脉苏醒,那么谁也不可能将他带入神域。”

“当真可以?”祝一夕紧张地问道。

“只是,关于这种法印,我只记得一半。”燕丘道。

“事在人为,你教给我这一半就行了。”祝一夕说罢,却又犯了难,“这样固然可以阻止她亓霁带去神域,可是…她如果不仅是想带走他…”

她说着,不敢再去想那样的局面。

“这个,应该不会。”燕丘替她分析,说道,“她当时设计让你去找她,无非是想说你怀恨在心想杀她,将你擒住剩下最后一口气,以便他们赶来了取出龙珠,到时候再说自己发现你有这个孩子,她想借着抚养这个孩子博得无极圣尊的青睐罢了,他们早一步回来,她才让自己重伤在你剑下,想让他们失去对你最后一点愧疚之心,所以那个时候她才放了亓霁,而没有继续相争下去,而且神域中人没有鸿元老祖和无极圣尊的准许,不得私自逗留人间的,所以她犯不着来杀这个孩子,面且她更怕万一哪一天无极圣尊会发现这这个孩子的存在,到时候她就更加得不偿失了。”

祝一夕听了他的话,紧悬的心才稍稍放下来,叹道,“若是可以,我宁愿他永远都不知道。”

在他们最需要他的时候,他选择了站在那个人的身边,那么她和孩子的未来,他也永远不必再出现了。

“可是,你真将龙珠交出去,你一旦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也不可能再像凡人一样转世轮回了…”燕丘道。

他们结下的血契,除非她飞升成仙,否则根本解不了的。

可是,好不容易走到了即将可以成仙的地步,却是替他人做了嫁衣,她的仙元要拿来救龙三公主重归神位。

“燕丘,告诉我那个法印吧。”祝一夕打断他的话,她何尝不想自己可以活下来,可是她没有办法,也没有人能救得了她,她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这个孩子能在她不在的时候也能平安健康地长大。

她是多想能陪伴在他身边,看着他一天一天长大,听到他学会唤她娘亲,看到她蹒跚学步…

她在怀着他的时候,就曾憧憬着那一切,憧憬着那个人与她一起看着这一切,可是这一切都不会有了,那个人不会来,而她也将永远离开这个孩子。

燕丘沉默了良久,教给了她那一半的法印,便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次又一次试着想悟出另一半的法印,她只有几天的时间来完成,自是日夜不休,不敢懈怠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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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本就短暂,而对于将永别的母女两个,更是短暂的可怕。

祝一夕终于在无数次的偿试之后,悟出那法印的另一半,在临行之前倾尽全力封住了亓霁身上的神族血脉,完成了这一切,她一夜没有合眼守在孩子身边。

半岁的亓霁胖了许多,小脸肉乎乎的,小手也软软的,在她怀里的时候特别乖,会冲着她甜甜的笑,可爱的样子瞧着人心都化了。

可是,天终于还是亮了,约定的时间也到了。

她如常早起,带着孩子陪太后和西陵婠婠一起用了早膳,将孩子交给了奶娘之后,以最平静的口气说道,“太后娘娘,婠婠,我要出去一趟,孩子…想先留在这里,请你们代为照顾。”

“又要出去,要去哪里?”太后紧张地问道。

祝一夕抿了抿唇,笑着说道,“还有一些未了之事。”

“那什么时候回来?”太后追问道。

“说不准,霁儿的事给你添麻烦了,可我也实在找不到别人可以托付了。”祝一夕忍着所有的心事,风平浪静地与他们做最后的决别。

她也很想将所有的委屈都倾诉出来,可是她不能,西陵家已经给了她太多,她不能再给他们带来更多的麻烦。

“不然你再等等,我已经通知了皇兄,他不几天就要赶来房州了,有什么时候让他陪你一起去吧。”西陵婠婠劝道。

“不用,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自己能解决的。”她说罢,努力扬起了脸上的笑容,陪着他们用罢了早膳,自己最后一次将孩子哄睡了,才带上燕丘跟太后和婠婠道了别离开。

可是,踏出了霍家别苑的大门,她强忍着的眼泪便落了下来,御剑上了高空凝视着他们回了别苑,良久才横下心来前往昆仑山去。

然而,她没有直接去玉阙宫,而是带着燕丘到了昆仑山的灵脉附近。

“来这里干什么?”燕丘不解问道。

祝一夕却快如疾风在地上布下了法阵,将他困于法阵之中,蹲下身来道,“燕丘,对不起,我没法送你回去解开封印了。”

“谁问你这个了,放我出去!”燕丘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她想将他留在这里,自己一个人去玉阙宫。

“这是盘古大神的神骨,我留给你,将来也许能帮到你。”祝一夕自顾自地说着要交待给他的话,她不能带他去,以他的脾气到了那里,若是暴露了,就会被带回神域,永远也不可能再出来了。

这些年他一次又一次地帮了他,她什么也没有帮到他,但起码最后不要把她卷进自己的事情当中来。

“说什么废话,你再不把我放出来,我真的要发火了啊!”燕丘气得不断冲撞着法阵的结界,可是这臭丫头长了本事,设得法阵还真他娘的把他给困住了。

“我知道,这个法阵困不了你多久,要是将来你没有地方可去,就暗里帮我照应一下孩子吧,反正你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的。”祝一夕难过地说道。

“祝一夕,我真的发火了啊,谁要给你看孩子了,那又不是我生的。”燕丘气她这个时候把自己丢下,可更着急她会一个人去,原本盘算着去了,他去将龙三公主直接杀了,他们也找不上她的麻烦,大不了把他抓回神域去,关着再也出不来。

江河水竭,四海干枯,干他屁事儿。

哪曾想,这家伙竟然将他困在这里,这法阵确实困不住他,可是等他出去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还有个屁用。

祝一夕站起身,沉默地看了他许久,说道。

“燕丘,再见。”

她说罢,背过身去离开,可背后却传来某人气急败坏地骂声,一如这些年一次又一次教训她的样子,她听着不由地笑了笑。

“祝一夕,你给我回来,你他娘的这么走了,我上哪儿跟你再见去,你放出来…”

她御风而起,朝着昆仑之巅而去,燕丘的声音在背后渐渐消逝,看着脚下熟悉的景致,犹记起自己十四岁那年跟着西陵晔跑到昆仑山来的情景,那些年寻找天珠漂泊在外,总是格外想念在玉阙宫的日子,想念昆仑山的每一处景致,现在想来却觉得无限讽刺。

不多久,她收起御风术,落在了昆仑山顶峰,一抬头便见白衣银发的无极圣尊站在玉阶尽头,眉目冷肃。

这一幕,似极了她初上昆仑山那一年,也是在这个地方,看到了御风而归的他。

一眼成痴,动了心。---题外话---

当了七十多万字的男主,竟然是一把剑,我都被自己醉了,不过终于要现身了。

第236章 永生永世,永不相见(必看)

遥遥相望,她的眼中尽是死寂如灰,他的眼中满是愧疚不忍,却都是缄默不语。

良久,她举步踏上玉阶,每走一阶便回忆起曾在这里生活的点点滴滴,总是答应她无理要求的他,总是耐心教她学习术法的他,总是为她受伤生病担心他…可是当她走到玉阙宫外,却只有了眼前这个冷肃无情的他了。

“什么时候?”她问恧。

无极圣尊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取她仙元,沉默了良久,道,“你定。”

“明天吧。”祝一夕漠然道溲。

无极圣尊微怔,问道,“一定要是明天吗?”

明天,是她二十四岁的生辰。

以前,每年到这个时候,她都会央求着他要生辰礼物的。

“以前,每年生辰的时候,你都会送我生辰礼物,让你这高高在上的无极圣尊纡尊降贵迁就了我这个凡人十年。”她眸光冰冷地看着那双深邃的凤眸,道,“明天,送我去死,你我都得解脱。”

“一夕,此事是师父亏欠于你,将来…”他不忍去看那双冰冷的眸子,此事他无从选择,但将来不管她轮回几世,他一样照顾她,永远照顾她。

也许这一切,她都会忘记,但他不会忘。

“没有将来,你我永远不会有将来。”祝一夕嘲弄地笑了笑,道,“若是圣尊觉得明日不好,那便现在动手吧,早死晚死都是要死的,反正我已不愿再多看你们一眼。”

这样活着,比让她死还要难过,只是她唯一舍不下的,就是那才仅仅几个月大的孩子。

她将他带到这个世上,却又要让他无父无母地长大,实在是不该啊。

“那便明日吧。”无极圣尊说道。

祝一夕没再多说一句,径直进了玉阙宫内,与里面的花楚和百草仙君等人擦身而过,回了自己所居的院子。

这一夜,对于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漫长的煎熬。

祝一夕解下了手碗上的碧玺珠串,还有以前随身带着的香囊,所有他曾给她的一切,她都放了下来。

昆仑山的山谷里,燕丘不断撞击着法阵结界,怒骂着她将他丢在了那里。

而另一边,西陵晔原是寻到了昆仑山,可是玉阙宫空无一人,她接到房州的消息,她已经回到房州,于是又从昆仑山前往房州,可他刚刚赶到房州,祝一夕却又在前一天离开了。

他思来想去,她可能去的地方,也只有昆仑山,于又不得不又原路折返,虽然她已经向婠婠和母后说只是去办点小事,但总隐隐觉得不太对劲,他必须亲自问清楚,她与无极圣尊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月明星稀,万籁俱寂,她独坐在窗边望着月色下的昆仑山,心静如死水。

飞林过来敲了门,然后端了晚膳给她,道,“全是你爱吃的菜,你回来路上肯定也没吃东西,快吃吧。”

祝一夕扭头看了一眼,淡声道,“谢谢,我不太想吃。”

飞林站在那里,思来想去,还是开了口,“你现在一定很怨圣尊,可是…有时候为了三界大局,就不得不做出一些牺牲,此事若有其它选择,圣尊必不会如此的。”

她也是这些天,才从花楚口中得知这一切。

祝一夕对圣尊的心思,他是一直看在眼里的,现在却发现这十年的一切都是骗局,一定很失望痛心的。

“飞林,我想静一静。”祝一夕转回头,继续望着窗边,并不想就此事多做讨论。

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无法改变,她要死的结果,所以又何必多说呢。

飞林抿了抿唇,只得退了出去,刚出了园子就撞上百草仙君和花楚,两人问道,“她说什么了?”

“谢谢,我想静一静。”飞林说道。

“我问你一夕说什么了?”百草仙君问道。

“她就说了,谢谢,我想静一静。”飞林重复道。

花楚红着眼眶叹了叹气,道,“她肯定恨我们,我们没有一个帮她的。”

百草仙君也跟着叹了叹气,道,“谁也不希望这样,可有些事没有选择的,等她转世重生,这一切都会忘了的。”

他只愿,明天能一切顺利,尤其是无极圣尊

,可别在那个时候想起些不该再想的,那局面就更加糟糕了。

他也就是如今断了情根,不知道曾那样喜欢他,否则如何能狠得下心取她性命。

“可是我们忘不了,我们永远都会记得,是我逼死了她,她好不容易才修出仙元,差一点点…就要成仙了。”花楚语声哽咽,幽幽说道,“以前她那么努力那么努力地练功,就是为了让自己早日成仙的,现在我们却要夺走她的仙元…”

“别说了,说什么也改变不了明天要发生的一切。”百草仙君不忍再听下去,打断了她的话,起身去了无极圣尊的园子。”

“飞林,我能不能去陪陪她?”花楚问道。

飞林望了望祝一夕房中的灯火,叹道,“我想,她现在不会愿意见到我们任何一个。”

夜深沉而漫长,玉阙宫却无一人安眠,寂静得了无声息。

无极圣尊在园中的亭子里枯坐了一夜,蓦然有些希望这个夜晚漫长到永远,黎明永不再来。

然而,天终究还是亮了,第一缕曙光照在昆仑之巅的玉阙宫,祝一夕从自己的园子里出来,走进无极圣尊的园中,朝着亭中坐了一夜的人问道。

“可以开始了吗?”

无极圣尊看着她,缄默了许久,“一旦开始了,会很痛苦。”

“这些天经受的已经够多了,不在乎再多受这最后一桩。”祝一夕面目冷漠地说道,再深的痛苦,也比不过心碎成灰的痛。

她说着,自己举步推开门进去了,百草仙君,姚青黛,花楚,还有飞林已经在屋里等着了,看到进门的人纷纷怔了怔,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无极圣尊在她身后进来,抬手结了道神印,伸手点在了她的额头道,“这个神印,会在焚仙炉中保住你的魂魄,只是…你的肉身会毁了。”

祝一夕在他伸过来的瞬间,睫毛微微颤了颤,曾经这样的动作,是留给她的护身法印,以护佑她不受邪魔所害,现在却是为了要送她走。

不过,这道神印,怕也是护不住她的魂魄的。

“开始吧。”她催促道。

“焚仙炉的天火,会先烧毁你的肉身,会很痛苦,你…”百草仙君出言解释道。

“这一天,你们不都一直等着吗,既然根本没打算放我生路,何必多说废话呢。”她冷然扫了一眼几人,道,“动手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们。”

花楚听着,眼中瞬间涌出泪光,却咬着唇没有让自己哭出来。

百草仙君朝无极圣尊看了一眼,道,“动手吧。”

良久,无极圣尊抬手施术,放于桌上的玉制小丹炉落到了地上,渐渐如巨大的莲花一样盛开在了地上,而后发出刺目的火光,将整间屋子都照得红彤彤的,映在每个人的眼里血红血红的。

她举步走了过去,将要踏上去的瞬间,无极圣尊忍不住唤出声。

“一夕,别怕。”

祝一夕闻声,头也未回,决然走了上去,瞬间脚上便被焚仙炉的天火点燃,转眼大火燃遍了全身,钻心的疼让她咬得牙都快碎了,无边的大火将她包围,她恍然都可以闻见自己皮肉烧焦的味道,钻心刺骨的疼让她不断地在火中挣扎,惨叫…

花楚早就哭成了泪人,饶是一向心肠冷硬的飞林,也禁不住红了眼眶,那家伙平日就怕疼怕得要死,天火焚身便是仙神之躯也难以承受,何况是她这样的凡人。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肉身在焚仙炉中化作了灰烬,只剩下魂魄的她已经感觉不到痛楚了,仙元也一点一点地从她的魂魄里炼化出来,凝聚在她的头顶。

祝一夕似乎感觉到自己的魂魄不久将要散了,于是说出了一直压在心里的秘密,“圣尊师父,若是…在我初上昆仑的那一年,你取龙珠,便是魂飞魄散了,我也不会如今日这般恨你。”

她爱了他十年,临终了,却这般恨他了。

他对她最大的残忍,不是取走她的仙元去救龙三公主,而是在这十年里,让她深深爱上了不该爱上的他。

如果他不对她那么她,她就不会动心,她不动心了,也就不会有今天的绝望和痛苦。

无极圣尊施术的手微微颤了颤,看着焚仙炉中被天火包围的魂灵,眸光弥漫起哀痛之色。</p>“你不是一再问我,当年在轮回塔,到底发生了什么?”祝一夕说着,苦涩地笑了笑,说道,“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实话,其实…我偷偷找到了三世书,我问它,我将来会不会永远都在你身边,你知道三世书告诉了我什么样的答案吗?”

无极圣尊眸光渐深,定定地看着说话的她。

“三世书告诉我,我二十四岁那年,将殒命于无极圣尊之手。”祝一夕笑了笑,她很想哭的,可是已经只剩魂魄的她已经流不出眼泪了,“我一直不信我的师父有一天会要杀了我,可如今,我却不得不信了。”

燕丘一次又一次地提醒她,不要太过相信人,可她总相信,神灵是慈悲的,人心是良善的,可现在才知道,他们的心…冷得让人害怕。

无极圣尊眸中难掩惊愕,所以那个时候,她才想要嫁给西陵晔,与她断绝师徒关系的吗?

可是最终,他阻了那场婚事…

“圣尊,她的魂魄越来越虚弱了!”百草仙君突地惊恐出声道。

“一夕!”无极圣尊紧张地看着在焚仙炉中越来越虚弱的魂灵,问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按常理,那个神印是可以护住她的魂魄的,可是为什么她的魂魄已经越来越弱了。

““还有一件事,我也没有告诉你,其实…”祝一夕冲着他笑,却觉得自己的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其实早在十年前我就已经死了,初上昆仑的那一年,我摔死在了昆仑山的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