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步缓了一缓,咳了几声,忽地反手握住我牵着他衣袖的手,半个身子向我压来,轻轻笑道:“我有点倦乏,你扶一下我罢。”

我手忙脚乱地搀着他,缓缓地往军营走去,没有月光,没有影子,我们很好。

久留

范天涵的军队原地驻扎了大半个月,这大半个月里我白天过得十分滋润,除了盯范天涵喝药吃饭外就是去找小五儿他们唠嗑,小五儿现在对我崇拜的不得了,觉得我既使得一手好暗器又能让他们家将军大人乖乖喝药,简直就是女中豪杰的那个豪杰,人中龙凤的那只凤。而且他还四处宣扬我的伟大事迹,是故我现在在军营内走到哪儿都有人用崇拜的眼神看我。这使我十分受用,但受用之际又觉得十分心虚,他们都以为我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殊不知我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疏松。

到了夜里我就过得比较忐忑了,由于身份是将军夫人,理所当然就得跟将军大人睡一个帐篷,而将军大人恐怕是军中待久了,虽说旁边有个倾国倾城的大夫,但毕竟怕落人口实也不好下手,所以他就像一头饿坏的狼,而我就像从天而降的小白兔。他白日里常常灼灼地将我望着,像是盘算着要如何把我生吞活剥,夜里便把我锁在他怀里,埋头在我颈边睡觉,吐气在我耳边,偶尔迷糊间还会吻上一吻,他的气息像是一张网,罩着我夜夜呼吸困难。我觉得我像等待凌迟的犯人,恨不得他一刀给我个痛快。

这一刀来得不算太迟。

今儿一早军队就迁回他们驻守的边城。他们居住的府邸十分富丽堂皇,据说是上任知府搜刮民脂民膏所建而成,范天涵来了后就革了该知府的职,将其财产上缴国库,但是这府邸就留下来当临时的将军府使用。范天涵恢复得奇快,那么重的伤已是好得七七八八,开始忙起公务来,我自知自己帮不上忙,便识时务地到处晃,发现这临时将军府简直就是一酒池肉林,左一座观星台,右一座赏月亭;左一个后花园,右一个百草园……还有一个被芭蕉林围起来的露天温泉。

逛了大半天后我有点疲乏,便躲在后花园的一块大石头后打盹。正梦着阿刀端着热腾腾的鸡汤招呼我吃,我颠颠地跑去吃,撞到了门框,醒了后发现我头磕着石头了,于是起身想回房睡会儿,还没从大石头背后走出就听到了姜溱的声音。

姜溱:我直接去问夫人罢。

萧副将:你也看到了,将军与夫人情比金坚,哪里有你的一席之地。

姜溱:总之我要亲自问过夫人了才会死心。

这么几日下来,我其实挺欢喜这位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美不胜收的姜大夫的。据我了解,她自小在山中长大,为人单纯直爽,最大特点是心直口快,其实就是一个美艳版本的宝儿。

我尚在犹豫着要不要现身让她亲自问上一问时,萧副将忽地拉高嗓子叫:“你这又何苦?”

我偷偷探了头去看萧副将的表情,他表情纠结成一朵菊花,阳光下眼角还夹着泪,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估计又是一个“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蹉跎故事。

姜溱也含着泪冲萧副将叫:“你不懂,你怎么会懂?”

萧副将正待要说什么,但由于我单脚独立,微微往外探脑袋的金鸡独立姿势太考验我的武学基础了,而我的武学基础又太不经考验了,于是我华华丽丽地摔了出去,打断了他们的爱恨交加。

萧副将把我从地上拉起,用他那饱含泪水的双眼灼灼地将我望着,我躲开他的眼神去看姜溱,她也是一脸期盼地望着我。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莫妙成为青年男女爱情中的天外飞仙,都指望着我掐指一算就能为他们指点迷津?

无奈之下,我只得整整衣服,道:“我都听到了,我心胸也不是极其狭隘,既然姜大夫对范将军有意,就请姜大夫自行去问范将军,他若点头了,我断不会多加阻拦。”

语毕我望着萧副将菊花带泪的模样,满心的歉意。我也不是故意要鼓励你的明月去照我们家那个沟渠的,但是你得知道呀,男欢女爱这种事,除了月老,谁都管不着。

姜溱握着我的手道:“若是我们成了一家人,我会好好孝敬姐姐的,姐姐有什么病痛都交给我。”

我对她的许诺很是宽慰不起来,只得点点头道:“那你们忙,我脚疼,去歇歇。”

姜溱一听就蹲下来要帮我检查脚,我藏着掖着捂着跑着离开了。

绕回那个温泉,我左顾右盼了一下,四周的芭蕉虽然把它围了个严严实实,而且大热天的,应该没哪个傻子会来泡温泉。但我还是有点顾虑会有不速之客,于是捡了树枝在入口的地上写:将军夫人在内洗衣服,靠近者灭九族。

想想不对,又加了几行字:若你靠近到能看到这段文字,我灭你三族。

写完后满意地丢下树枝拍拍手,走到温泉边褪了衣服下水。我以为大热天泡温泉是件折腾人的事,我刚刚给我家相公送了个小妾过去,得折腾折腾自己才阻止得住冒着酸泡泡的心,但是实际上是温泉很舒服,从脚底一寸一寸地暖到心窝里。

我舒服得叹了口气,半趴在温泉池边感受那种懒洋洋的感觉,觉得自己好像躺在云端荡悠着。

“你倒是很怡然自得。”熟悉的声音吓得我一个战栗,从云端上跌了下来。

我维持着趴在池边的姿势,脖子僵硬地转过去看我家那个沟渠,干笑两声道:“你怎么来了,不是在看公文?”

范天涵噙着一丝微笑,绕着池子缓慢地朝我走过来,一步一步都像踏在我心尖上。

最终他在我跟前单脚蹲下,道:“从我那深明大义的妻子给我送了个国色天香的尤物后,我就无心看公文了。”

我紧紧地趴在池边上,企图挡住我那岌岌可危的春光:“相公欢喜美色无可厚非,但切不可玩物丧志。”

他撇唇一笑,伸手轻轻搅了搅围绕着我的池水,道:“若我玩物丧志呢?你会不让我纳妾麽?”

我看着他的手指在我身边绕出一个一个荡漾着的水涡,欲哭无泪,只得强颜道:“天要下雨,夫要纳妾,半点由不得人。”

他挑起我漂浮在水面上的头发,拿着发梢轻轻地扫着我的脸,道:“夫人不想知道我如何回答姜溱嚒?”

我咬了咬干涩的唇,道:“如此美丽之女子,换做是我也是难以抗拒的,再说了,你这人对于亲事向来比较随意,你娶我时不也就是为了报仇。”

他默默地望着我,眸子黑如深潭。

我被他望得有点发忖,只得又道:“我不是在兴师问罪,只是……”

他突然下水的动作打断了我的只是,我用力地眨了眨眼,头壳内一阵空荡荡,只剩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在回荡着:此地不宜久留留留……

我回过魂来时,范天涵已经褪下身上的衣服,我眼睛望向别处,吞吞口水道:“既然……既然你也要泡温泉,我就不跟你争了。”

此刻我也顾不得让他看到我□的样子了,手撑住池边就想跃出水面,身体才微微离开了水面就被扯了回去。

他把我锁在怀中,一手扣着我的腰,一手轻轻柔柔的抚着我的发,道:“你倒是对什么都大方,我该如何感谢你才好?”

虽然隔着水,但肉和肉是真真切切地贴在一起,我连呼吸都不敢了,微微地掀动着唇道:“呃……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他低哑着声音道:“不如,我以身相许?”

我还没来得及义正言辞地拒绝,他的唇便压了下来(。不瞒大家,这里被我自己河蟹了,来迟了的孩子就认命吧。)

他的头慢慢地没入水中,我轻轻扯着他的头发,神来一笔地担忧道:“会……会溺水的。”

他不理我,很认真努力地在对我以身相许。

我的魂儿飘飘荡荡地随着温泉的热气蒸腾着,我听得我们周围水声四溅涌动的声音,我听得我和他都发出低低哼声,我听得范天涵沙哑的声音说,清浅,别怕。

缓慢的,我感觉我的魂儿越飘越远,然后突然一阵痛楚袭来,我一个吃痛,张嘴便咬住范天涵的肩。他的手在我腰间安抚地揉着,唇贴在我耳边,柔声地哄着:清浅,放松。清浅,听话。

我望着着范天涵褪下的衣服漂浮在水面上,随着涟漪一荡一荡地左右晃动,晃得我头晕。

我魂魄再次归位时,发现我们已经离开水里了。我坐在范天涵腿上,他很认真地在帮我穿衣裳。

我戳戳他的胸口,他拧着眉道:“王清浅,你戳的是我的伤口。”

我心虚地笑笑,说了没脸,我从他受伤到痊愈我都没帮他上过药,主要是我曾远远地张望过,衷心觉得太血肉模糊了,我会吃不下肉。于是我坚持不帮他上药,他也不让别人碰他,药就都自己上了。没想到伤口都长好了,只剩一个铜钱大小的浅红色疤。

我讪讪地收回手,道:“都好了,哪里还会痛。”

他不理我,低头专心地系着我的腰带。

他的肩膀上还留着我的齿印,像一只小蝴蝶,我盯着他肩膀问:“那个,范天涵?”

“嗯?”他抬起头来瞟我一眼。

我摸摸鼻子道:“既然我们都已经……已经野合了,那……那你和姜大夫的事是不是该说与我听听?”

他系着我衣裳带子的手一顿,问:“野合?”

我左右看了看,道:“这不是野外麽?不就是野合麽?”

他抬眼望一望天,道:“是野合。至于姜溱,你不是很大方,还问去做什么?”

我撇一撇嘴,道:“纳妾这种事,总得让我知道知道吧,我好做套新衣裳等着喝新人茶。”

他用力地勒紧我的腰带:“不怕,到时新衣裳我会差人做好的。”

我咬上他的肩膀,恨恨道:“狼心狗肺。”

由于我实在浑身无力,所以是范天涵抱着我回房的,一路上遇到的兵都用极其□的眼神望着我俩,我孜孜不倦地向他们解释着:是这样的,我溺水了,你们将军救我起来的,他真是个见义勇为有勇有谋的好将军。他们都欣然接受了我的解释,只有小五儿,那个杀千刀的小五儿,他说,夫人,那为何你的衣裳都是干的而将军的衣裳都是湿的?

我略略思索了一下,叹口气道,其实溺水的是你们将军,我在池边把他拉起来的,但为了维持他大将军的威严,我得对外宣称是他救了我,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明白吗?

小五儿道,我明白,夫人真是不可多得的一位贤妻。

范天涵瞪了我一眼,我语重心长安抚他道,没关系,小五儿是自己人。

晒药

夜里范天涵又缠着我报了一回恩。这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他学得忒好,想必当年他私塾的夫子很尽心尽力。

我疲乏过度,一不小心就睡到了日上三竿,起来时已不见了范天涵。我梳洗完毕便去书房找他。

他在案几上奋笔疾书着什么,见我来只是抬头对我微微一笑便又俯下头去了。

仅仅一笑,眸光温暖柔和。

我由衷觉得,我家那条沟渠长得真俊。

我拖了把凳子到他对面坐着,伏在案上痴迷地看他,心里流着哈喇子回想他昨夜柔情似水的样子。

半盏茶后,他咳了一声道:“清浅,你在用眼神把我生吞活剥。”

我无辜地眨眨眼:“大人冤枉。”

他掷笔,身子横过案几,长手一伸,欲抓我。我一跃而起,躲开狼爪,不瞒你说,姐姐也是练过轻功的,虽说仅能跃个半个人头高,但好歹也叫轻功。

我正得意,转过头见他已经是跃过案几,斜倚着案几,望着我摇头笑。

我觉得不妙,转身欲逃,才靠近门,身后一阵劲风袭过,门哐一声关上。

我心里一阵惊叹,这就是传说中的掌风啊掌风。

我转过身干笑两身,“今个儿风真大,我去给你拿件袍子罢。”

他用懒洋洋的语调道:“不劳夫人费心了,一会儿都是要脱的。”

我有限的人生经验里被调戏次数得不多,是以没出息地一阵燥热,嚅嗫着道:“这……这大白日的,报恩不合适吧。”

范天涵向我勾了勾手指,道:“清浅,来。”

我心里一阵哀嚎,来什么来,我腰疼。

可惜三姨娘跟我说过,为人妇者断不可以拒绝夫君的求欢,不仅不可拒绝,而且要受宠若惊地接受。于是我拖着残破的身躯向他走去,边走边试图说服他:“天涵,报恩这条路任重而道远,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

他在我离他五步遥的地方伸手来拉我,把我圈入怀中,道:“清浅。”

“嗯?”我偏过头去看他。

他拨一拨我额上的发,道:“昨日忘了与你讲,我娶你不全然是为了报仇。”

我自知他该是在安抚我昨日的报仇之说,便道:“无妨,我当初嫁你也无非是为了能行走江湖。”

他曲起手指来,使劲地弹了一弹我的耳珠子,道:“你就不能安分点听我把话讲完。”

我委屈地抚着耳垂,道:“你说便是了嘛。”

他道:“我初次见你在那条巷子里,你蹲着哄一个小姑娘,很善良的模样。”

我点头道:“你当时是否觉得我忒慈爱,忒有你娘的味道。”

他瞪我一眼道:“你是要听故事还是要让我报恩?”

我摊手笑:“听故事听故事。”

范天涵道,他爹娘一直以来都认为他们家亏欠了萧子云,他们决定报恩的方式就是让范天涵中了状元后取萧子云为妻,一世人相濡以沫。

我听到这里心里忒感慨,他们一家人真的很知恩图报。

范天涵又道,他不愿娶萧子云,他一直都知道她心术不正,他见过她背地里拿针扎下人的手指,拿棍子打下人的脚底,威胁下人若是敢讲出去就杀了他们。而且她习武,在他还在念四书五经玩弹弓踢蹴鞠时就见过她在黑夜里轻轻一跃翻过了墙,见过她小小的手咔嚓一下把一条狗的脑袋拧下来。所以他也开始习武,他必须要比她强,而且必须要还了欠她的那份恩,然后把这个人远远的剔除出他的人生,但在那之前,他什么都顺着她。

他还道,他查出萧子云与我师傅的关系时,就上我家提了亲,后来又后悔了,生怕弄走一个萧子云,来了一个更阴损的,于是便挑了个月黑风高的夜里混进王府,发现我竟是那个元宵夜的小姑娘,便觉得十分有缘。然后又恰好遇到我在屋顶下不来,又觉得十分有趣。既有缘又有趣,那么成亲就成亲罢。

我挠了挠脑袋问道:“莫非那晚救我下去的家丁是你?”

他点头,我叹一口气转身环住他的腰,想我当初还心心念念想着要报答他搭救我下房之情,不得不感叹,我们还真是与报恩这一明德尚行很有缘。

人生就这样,兜兜转转,转转兜兜,兜晕了转傻了,就在一起了。

范天涵道:“为了娶你,我与爹娘闹了一场,便自立了门户,而萧子云以照顾我的名义提出跟我一起住,我是不放心她与我爹娘一起,而我爹娘是还对我俩报有希望。”

哎,他今日把所有的事和盘托出,我也总算是拨开云雾见月明。呀!月明,明月,我忽地想起也不知姜溱昨日怎样了,于是挣开范天涵的怀抱,拍了拍他的颊,道:“我都明了,从今以后我不说你娶我仅是为了报仇就是,但我起初嫁你确确仅是为了行走江湖,你别与我计较才是。还有,我现儿有一要紧事,我先去处理一下。”

说罢要走,他拉了我一拉,道:“姜溱在前庭晒药材。”

我有股被窥破心思的恼羞,道:“你可别以为我是,我是……哎,我是去找她学点药石之道的。”

范天涵盈着笑意,“我什么都没以为,只盼夫人别再把为夫的拱手让人就是。”

娘亲的,屁点大的事要消遣我到何时!

我果然在前庭找到了正在晒药材的姜溱,她很专注认真的样子,只是眼儿有点肿,想是哭过了,范天涵真是造孽。

我踱到她身边,轻声咳了一下道:“秦大夫。”

她转头与我对视,眼波流转间顾盼生姿,我咽一咽口水,此等绝色,真是足以倾倒众生。视线越过她,我又见着了萧副将在一根柱子后面探头探脑,哎,此等绝色,真是误人子弟。

姜溱放下手里的晒药的大筛子,对我凄然一笑道:“将军言其没有纳妾的打算,是姜溱福薄,与夫人无姐妹之缘,只愿夫人莫要太伤心。”

我准备了一肚子的安抚噎在嗓子眼,吞也不是吐也不是,难受得泪眼汪汪。

姜溱见我泪眼汪汪,她也泪眼汪汪了起来,执起我的手道,“既然夫人如此遗憾不舍,不如我们义结金兰罢?”

……

遂,朝天拜了一拜,朝地拜了一拜,拜完天地,我们义结金兰了。我窥见萧副将在柱子旁边一头雾水的样子,想必是不明白好好的怎么就突然结拜了起来。事情发展到这个田地,我也甚是无奈。

结拜完后,姜溱望着我,我望着姜溱,大抵由于我们都是初次结拜,没甚经验,一时尴尬万分……

于是我清咳一声道:“妹妹晒的是什么药材?”

她晒的药材长相十分讨喜,红豆大小,米白色长条状,略透明,看起来就是一付珍稀药材的模样。

姜溱掬了一把放我掌心,道:“这叫水仙子。”

人美真是不一样,连晒的药材名子都美。

我反复的拨弄着掌心的水仙子,感叹道:“这味药品相真好,连名字都十分可人,不知是个什么药用?”

姜溱滔滔不绝了起来:“这味药味甘咸,性寒、无毒,专治小儿诸疳积、疳疮,热病谵妄,毒痢作吐。有健脾化食,去热消疳之效。”

我听得比雾水还雾,只得道:“那究竟是治得什么病?”

她眼里闪烁着知识的光芒,道:“脾胃受损而导致的消瘦面黄,发枯,呕吐,腹泻等。”

我点头,这才通俗易懂嘛。

然后,我忒嘴贱地问了一个使我余生都万分悔不当初的问题。

我问道:“这味药是何物所制?”

姜溱面不改色:“水仙子又名谷虫,乃粪中蛆所制,取粪坑中蛆,洗净晒焙,浸入竹筒中封之,待干研末,每剂一二钱入麝香米饮服之。”

我眼神呆滞地望着掌心中那一撮水仙子。

你有没有爱过,你有没有恨过,你有没有很想剁了自己的手过?

下厨

我哭丧着脸回到范天涵的书房,拖了把椅子窝在角落里用湿帕子不停地擦拭着手。

范天涵从公文中抬头瞧了我好几眼,叹口气道:“你想帮你的手褪一层皮是不?”

我把手端到鼻下嗅一嗅,呃,若有似无的味道?于是拿起帕子接着擦。

范天涵手忽地一抬,手中的毛笔朝我飞射而来,毛笔从我手下方掠过,勾住帕子,以奇快无比的速度,钉入我身后的墙。

我只觉指尖一阵风掠过,手上就空了。

范天涵侧着头道:“夫人的芊芊玉手还是留着为我洗手作羹汤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