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然道:“非也,我倒觉得举案齐眉这四个字更为合适,不然相濡以沫、相敬如宾也行。”
主要是,这些字我都懂写。
大抵我这番言语在萧表妹耳里又成了大逆不道的挑衅之语罢,她暴跳如雷道:“你还真以为表哥对你是真心真意!”
她话音未落,护主心切的宝儿又咋呼开了:“姑爷对小姐可好了,且姑爷最近与小姐可是夜夜春宵。”
瞧她这话讲得,我额角直冒冷汗。
而表小姐的面色也因宝儿这番毫无事实根据的话而惨白若纸。
我揩了揩额角的汗,忽略宝儿道:“表小姐此话怎讲?”
萧子云嚣张起来,“你以为表哥与你成亲是爱慕你吗?其实并非如此,表哥会与你成亲,全然为的是我。”
嗯,我对这等戏中有戏的故事向来十分感兴趣,便喔了一声,道:“愿闻其详。”
也不知这表小姐是否年幼时曾高热不退过,脑子有点焦。总之她撩了我的好奇心,又神秘兮兮地说甚你若想知道,便去问表哥。这样的态度,忒不负责任,忒让人想打死她。
于是憋了一天我才等回出门办事的范天涵。为了营造出适合逼问的气氛,我特地把烛芯剪短,让烛火昏暗闪烁,再穿上一身飘逸的白衣,披散着发,幽幽立于床头,范天涵推门进来时,我垂着头,抖着声音问:“你回来了啊?”
范天涵在门旁顿了一顿,随即很冷静道:“你这是个什么扮相?”
我又一次为他的冷静自持而深深折服,差点忘了初衷,幸好躲在窗外偷听的宝儿冷着了打了个喷嚏,我才忙道:“萧子云言你娶我的缘由另有乾坤。”
他默了一默,转身去推开窗户,道了句:“天凉得很,回去睡。”
如此亲切温暖的话语,我听着却替宝儿抖了一抖,果不其然,很快的我就听到了宝儿连滚带爬奔走的声响,不由得暗自叹了声,还真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宵小。
合上窗,范天涵缓缓走向床边,路过桌子旁时还顺手把烛芯挑高了点。
我被他这么一逼近,突然一阵心虚,退了几步,脚脖子碰到了床边,便干脆坐了下来,撩开遮住脸的长发,塞于耳后,道:“你细细道来罢。”
范天涵学我在床沿上坐下,还帮我把没塞好的发塞好,才道:“你不是爱听说书麽?我给你讲一个故事罢。”
我思忖着不对,这人在这节骨眼儿居然欲讲故事,那么这故事便是一定要讲,必须要讲,不讲不行的一个十分举足轻重的故事,便微微坐正了身子,双手叠好置于膝上,沉重地点了点头,道:“你讲罢。”
随即他讲了一个长长的故事与我听,他讲故事的方式不甚专业,语调缺少抑扬顿挫,不过胜在情真意切,勉强能听。
凄美的故事大抵都要有个美人,要么是美人才子,要么是美人英雄。
若是美人才子,便是才子落魄,美人援手。
若是美人英雄,便是美人落难,英雄救美。
这个故事属后者,美人落难,英雄救美,美人愿以身相许,英雄自是笑纳。
夜黑风高干柴烈火后,美人与英雄私定终身,许下我与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越那红尘永相随的诺言。而诺言这种东西之所以要许,就是这个世界有太多变数了。
英雄从远方习武回来后,发现美人已是他人妇,已为他人母。一怒之下英雄决心与美人恩断义绝,美人垂泪解释,原来是英雄走后美人便有了身孕,美人的爹娘大怒,要灭了英雄的种,美人为了留下英雄的种便答应下嫁与她所不爱的男子。英雄为美人无私的奉献所感动,约定了美人于午夜带上孩子私奔。当晚,美人临时变卦,英雄空等了一夜,恼羞成怒之下便于次日清晨杀了美人。而美人那苦命的丈夫在与英雄搏斗时为救一无辜的孩童,命丧英雄剑下。英雄杀了自己心爱之人后心神大乱,练功之时走火入魔,最终沦为人人得而诛之的邪门歪道。
美人是萧子云她娘,英雄是我师傅,孩童是范天涵。也就是说,师傅是萧子云她爹,想到这,我万分同情师傅。
而且原来我师傅竟是邪门歪道,不过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师傅从不带我上武当山会见其他同门,和为什么每次他看到哭泣的孩童总会凑上去敲人家脑门,好让他们哭得更加畅快。而无耻老头还美曰其名助人为乐。
范天涵讲完这个老树盘根般错综复杂的故事后回去凳子上坐着,吃茶润嗓。
我这人每回听说书时心都跟明镜似的,忒敞亮,往往可以抓住故事的最精髓,即便他的故事冗长且带点老套,我还是可以从中总结出主题,概括出重点。
我之前心心念念的悬念有了明确的缘由,心下反而不长进的难过了一番,暗暗劝慰了自己一番,才道:“如此说来,你与我成亲便是为了借由我引出师傅报仇罢了?”
他灼灼地将我望着,良久才道:“我并不否认我动过这样的念头。”
很好,出家人不打诳语,不是出家人也不应打诳语的。
他又道:“但也仅是动念而且,我并无利用过你,现下我愿与你做一对单纯的夫妻便足矣,至于报仇之事我会自行解决,只希望你莫与古刃、段展修再联络。”
古刃?古人?难怪师傅从不告诉我他的名讳,换做我的名儿叫古人,我也是不乐意的。
范天涵放下手中的茶杯,微微一笑很倾城:“清浅,你可愿应承我从此不再与他们联络,离这趟浑水愈远愈好?”
我被他美妙的微笑闪得晃了晃神,遂正色道:“不愿的。”
自此谈判宣布失败,范大人拂袖而去。
我下床插上了门,掐灭了灯芯,拖了把凳子坐窗边,推开窗看月亮,凳子上还残有范天涵的温度,坐起来倒也比冷冰冰的红木舒服。
这月亮圆得出奇,想是中秋节将近了罢。
我回想着范天涵刚刚略略铁青的脸,有点无奈,我也并非真的想惹恼他,只是我自幼在一群姨娘中长大,虽说这些姨娘都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但一群女人聚在一起,难免就要上演一些争妍斗丽、争风吃醋、相互倾轧的戏码。而我看多了,自然知道二姨娘说三姨娘在床底下扎小人是因昨夜我爹又在四姨娘那儿留宿了;五姨娘说四姨娘偷汉子是因三姨娘抢了她看上的簪子;而六姨娘说七姨娘图谋家产是因七姨娘喝了她炖了一天的养颜燕窝……
是故每个故事都有其立场性,在范天涵的嘴里我师傅自然是丧尽天良的恶豺狼,但在师傅嘴里,指不定萧子云那绿云罩顶的养父才是无恶不作的毒虎豹。
所以我觉得我有必要听完师傅的说法再来判断孰是孰非,先不论我与师傅七年来可歌可泣的师徒情,一想到我能在这场扑朔迷离的故事中充当判官的角色,我就喜不自胜,哪里能应承范天涵不去踏浑水,这趟浑水我是踏定了,就算是用凫的我也要凫水而过。
话又说回来,这范天涵刚刚转身拂袖离去可真是潇洒理直气壮得很,似乎该拂袖而去的人是我罢?毕竟我才是那个被利用成亲的人。
练剑
范天涵拂袖而去后我思索了良久,我平时为人虽不顶随和,但也算不上斤斤计较之人,虽然范天涵娶我的动机不良,所谓动机不良,也就是并非因为情爱。如此说来,我嫁与他的也非因为情爱,只是生活太无聊,调剂调剂罢了,是故大家半斤对八两,谁也没吃亏。
但是,他拂袖而去这个行为还是得计较计较的,他这样忒不大方得体,我觉得需要再教育。
于是他每件衣服的两袖都多了大小不一的洞,屡补屡破,生生不息。我是觉得,既然你爱拂袖,就多几个洞吧,通风点更能达到飘逸的效果。
我知道我没甚创意,我与人过不去的把戏就这几招,我也甚是无奈。
不过这种勾当我向来都是暗地里做的,而明着我也只敢不搭理范天涵而已。
范天涵对于我这种妇道人家的别扭并不十分在意,该吃吃,该喝喝,偶还会捎上我一起吃喝玩乐,而我仅是努力扮演好酒囊饭袋的角色,只吃喝,不吭声。
这样的别扭闹了两天便没意思了,古来戏子演戏最怕对手不配合,范天涵如此不入戏,让演得卖力的我像个傻子,收场收场,早收早好。
于是用午膳的时候我忒大方地给他盛了一碗汤,期望他有受宠若惊的表情,哪知他先是一愣,后狐疑道:“汤里是否有……”
我恼怒地给他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
他笑,咳一声道:“有干贝?”
我哼了一声替他接完话,“没有干贝,有毒,喝么?”
“喝。”他端起碗,喝了一口道,“嗯,分明就有干贝。”
我勺子在盆里搅一搅,呃,真的有干贝,老娘就爱睁眼说瞎话。
用餐途中,李总管忽然出现,端了一把剑,道是我爹差人送来的见面礼。
我与范天涵对视一眼,有见了数次面后再送见面礼的么?
用完餐后,范天涵拎着剑去练,我闲闲无事,便颠颠跟上,途中遇到也闲闲无事的宝儿,她也颠颠跟上了。
范天涵练功的场所是状元府后的林子,林子里有果树,果树上结着橘子,橘子很甜。
宝儿用她破完新橙,汁液淋漓的黄手拉着我的袖子,道:“小姐,姑爷耍剑的样子真销魂。”
我往嘴里塞了一瓣橘子,抬眼望:
范天涵一袭白衣,在一片青绿中翻飞,身法极轻极快,点枝沾叶,白衣微飘;剑法却极凌厉,剑到之处,枝断叶落,落叶纷飞。
我一时看得出神,直至宝儿仰着球儿脸无限痴迷地问我:“小姐,是吧?”
我用汁液淋漓的手拍拍她的脸,道:“不只销魂,还蚀骨。”
范天涵收剑时我和宝儿已是腆着肚子在树下哀嚎了,身旁是一个个橘皮冢。他用剑挑一挑地上的橘皮,笑道:“你们吃了一棵树?”
宝儿抬头望,认真地摇头:“姑爷,树上尚有橘子。”
我抬头望,不多不少,恰恰三个。
范天涵伸手欲拉我,“回去罢。”
我摇手,“你先回,我和宝儿走不动了,得缓一缓。”
范天涵背过身弯腰,拍拍背道:“上来,我背你。”
我正欲摇头,忽地瞅见我黄乎乎的手和他白乎乎的衣服,便点头扑了上去,左一掌右一掌印了两个大黄印子在他双肩。
他偏头瞄两眼,背起我,笑道:“这样你就欢喜了?”
我把手伸到他前面去,啪啪又印了两掌在他胸前,喜滋滋道:“对,很欢喜。”
他又笑了起来,像自言自语似的道:“这样就眉开眼笑了呀。”
我忽地发现,范天涵是个很爱笑的人,至少和我在一起时,他大半都是笑着的,像是……被点了笑穴。
他驮着我慢慢地走着,我在他背上对挺着肚子跟在我们后面的宝儿摇旗呐喊:“宝儿,快快跟上来。”
宝儿剜我几眼,“小姐,你当心压死姑爷。”
我见宝儿真的快恼了,便不再逗她,伏在范天涵背上看风景,偶尔跟他搭几句:“你师承哪一派?”
“武当。”
好呀,师傅老头儿骗我,说什么武当山路途遥远,不舍我长途颠簸跋涉,就免了我上山去朝拜师门了。如此说来,敢情师傅老头真是邪门歪道,那作为关门弟子的我,也是魔头之一?忒威风了。
不过我没有能够震慑人的武功招式,怕是到时让人笑话。
于是我问范天涵道:“你有无甚吓死人的武功招式教与我?”
他沉思了一下道:“有。”
“说来听听。”
“一掌扇去,掌风削飞对方整个天灵盖;或是从背后一掌,使对方眼珠子凸掉出来;或是五爪刺入对方头盖,取其脑髓;还有……”
“范!天!涵!”我忍着作呕大叫。
他侧头望我,眼睛蕴满了笑意:“怎么,不够吓人?”
娘亲的,真想咬死他。
为了避免把那一树的橘子呕出来,我安静地伏在他背上,他的背脊宽且厚,伏在上面温若暖玉,我懒懒闭上眼,听山林间——鹃啼莺转,风吹叶漾,脚踏落叶沙沙响。
师门
夜里我因为吃多了橘子闹肚子疼,范天涵请了大夫,煎了药我却说甚都不肯喝。
范天涵作势要点我穴时,我使苦肉计道:“我肚子满满都是橘子,真的没有位置容纳这么一碗灰糊糊的东西。”
范天涵竟然也买我帐,把大夫又请了回来,给我针灸……
大夫想必是多跑了一趟,心生怨怼,下手很是不遗余力,真想问候他府上。
宝儿很是幸灾乐祸,她道小姐小姐,偷鸡不成蚀把米吧。
怨苍天不公,为什么宝儿吃得更多,闹肚子的却是我?
我脑壳被针扎满时,望见范天涵脸上一闪而过的促狭,于是迁怒,整夜不与他讲话。
他安之若素地睡了。
今儿一早范天涵就起身了,我听到他在窗外压低了声音与李总管在走廊上讲话,我拉长耳朵听了半响还是没能听清楚,便又睡了。
早膳时范天涵并没有出现在饭桌,反而是萧子云出现了,她自从宝儿与我们同桌吃饭后便很少出现了,这妞儿的阶级思想太重了。
萧子云的眼儿红红肿肿,不知你是否有见过红肿着眼的狐狸?甚是喜感。
我想我俩早已不是寒暄问好的交情,便一声不吭地吃饭,偶尔帮吓得不敢夹菜的宝儿夹夹菜。
饭吃到一半,萧子云便啪一下放下筷子,道:“王清浅,去与你师傅说,我与他自从势不两立。”
我停下咀嚼的动作,抬头望她,企图用一个千言万语的眼神儿来表达我的心有千千问。
她话一讲完便兀自离开了,完全没有要解答我疑问的意思。
罢了,横竖我也有许多问题待师傅解答,不差这一个。
午后。
我准备携宝儿出府寻我师傅。
初来乍到之时我与宝儿都战战兢兢地躲在府里扮大家闺秀和大家闺秀的丫鬟,连出个门都得斟酌再三。现儿姐姐我早已懒得扮那循规蹈矩的鸟样,想出门就出,想劈烂房门桌子椅子就劈,想偷厨房的饭菜就偷,想上树摘果儿就上树摘,想放鞭炮就放,生活自在惬意。
范天涵也算是明白事理的人,他对我在府里胡搅瞎搅的行为几乎不曾阻拦。作为府里名分上的第二把手,只要第一把手不吭声,我便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所以李总管在门口拦下正要出门的我和宝儿时,我很是吃惊的。
李总管严肃地摸着他的八字胡,道:“夫人,大人交代了,今儿谁都不能出府。”
我看着他那蝌蚪似的八字胡,竟有冲动也想摸上一摸。我按压下蠢蠢欲动的手,道:“我有急事要出府去办,范大人那儿我自会跟他交代。”
李总管还是挡着门,纹丝不动,道:“大人很快便回府了,届时夫人再出府何如?”
我略略沉思了一会,招招手让李总管靠近点说话,他不疑有他地凑过来,我一个手刀劈过去,他应声倒地。
宝儿讶异地看着我,我点了点头,她便动手把李总管拖到树下,将其摆成个倚坐在树下瞌睡的姿势。
宝儿拍拍手对我点点头,我顺从心底的欲望,上去摸了摸李总管的八字胡后对宝儿点点头,我们便淡定地出了门。
左右我俩早已原形毕露,也就干脆在这府里做一对泼皮主仆得了。
出了状元府我们在集市里买了两个纸鸢,我还特地挑了大且便宜的两个。然后我俩便径直前往龙山寺,师傅说过,若是有急事找他,在龙山寺后的小山坡上那棵大树,即当年我们结缘的那棵树上扎上两个纸鸢,他便会找机会与我碰面。
绑上两纸鸢后,我便与宝儿去龙门客栈听说书,白胡子老头讲的是笑傲江湖,我喜欢“笑傲”两字,有种磅礴的大气。
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我们便被寻来的范天涵拎回府了。
回到府里范天涵并没有多加责怪我,他只是把我丢在房里嘱咐了句“不许再出府”便离开了。倒是李总管歪着脖子的样子让我一阵愧疚,我几次想上去表达我的歉意他都连滚带爬地躲开,于是我也只得释然。
今个儿的状元府戒备森严,府里突然多出了许多生面孔,个个端着生人勿近的黑脸孔。
宝儿得我令去探听回来后告诉我,今儿一早表小姐的房间传出惨叫,李总管赶到时发现表小姐晕倒在地,而表小姐的贴身丫鬟小红被人一掌毙命,用的是我师傅独创的拂云手,而若我没记错,普天之下会拂云掌的仅三人,师傅,我,大师兄。而我昨夜一直躺于范天涵旁边,无作案时间,加上我功力不够,至少要拍上十掌才能使人毙命,故我也无作案能力。即是说,嫌疑人只剩下师傅和大师兄。
据说,范天涵已暗中令人捕捉他俩了。
如此说来,范天涵不让我出府,怕的是我去通风报信罢?
“小姐,现在我们怎么办?”宝儿忧心忡忡的模样实在很不适合她那弥勒佛般的长相。
我心里并无对策,只能道:“待我与师傅碰上面后再做打算罢。”
宝儿又问道:“师傅会不会太久没去龙山寺,就没看到我们的纸鸢?亦或是他还没来得及看到纸鸢,纸鸢便被附近的孩子捡去玩了?”
呃,这倒也是个棘手的问题。
幸而,师傅终究还是现身了。
夜里,范天涵出门查案,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无法入眠,在我头疼地想捶床之际,窗户被缓缓推开了,先是一声疑似猫叫的声音,然后是师傅的声音:“浅儿,为师看你来了,快快起床,别与周公那小老头玩儿了。”
我边着靴边翻白眼,身为命案疑犯,他老人家还是挺兴致勃勃的嘛。
师傅领着我翻上了状元府内最高的屋顶——范天涵书房的屋顶,看他那熟门熟路的样子,我猜也不是第一次入状元府了。
我在屋顶上挑了几片看上去较结实的瓦片盘腿坐下,不是我小人之心,是这状元府内的物件都比较不经用,好比说,那被我一掌劈烂的门。
师傅也小心翼翼地挑了离我不远的几片瓦坐下,看来他也知道状元府的物件不牢靠。
寒暄了好一会彼此的近况后,我笑盈盈道:“师傅,我最近听闻了一件比较骇人的事。”
他敷衍道:“哦,讲与为师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