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他不要逞强,就是不听。”要离自从半个对时前开始就变得非常烦躁,一直在念叨,“说了多少次了,他这种古怪的性格迟早要出事,这次回来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其他的十三翼都在默默地赶路,没有人说话,寂静的道路上只有要离的声音在响个不停。
“王爷!我回去看看荆轲,他一定是又杀人杀上瘾了!”要离念叨了一路,终于是坐不住了。
“去吧。”马车里白棣的声音低低响起,“自己小心。”
“放心。”要离将马缰丢给鸦,“再帮我个忙。”
鸦看了要离一会,点头。
熟悉的马蹄声再一次从车队身后响起。
“是荆轲的马!”要离欣喜地转头,脸上的表情凝固在那一瞬。远远疾驰而来的骏马,背上空无一人,它的脖颈上绑着荆轲的头颅,双目紧闭,鲜血早已经干涸。
骏马的身后,一队二十余人的黑甲骑兵正急速地向着车队逼近。
“新的追兵到了,我去搞定。”要离的脸色从来没有这么阴沉过。
鸦一挥马缰,马车丝毫没有减速地前奔,要离纵身跃下马车,十三翼的众人依次从他身边飞驰而过。马蹄扬起漫天沙尘。
“保重。”最后一骑和要离擦身而过,几乎从不说话的易非开口。
要离没有回应,只是左腿后退了一步,将右手搭在左侧的剑柄上,双目如火般死盯着渐渐逼近的黑甲骑兵。
四周的空气变得凝重,黑甲的骑兵对着独身而立的要离发起冲锋,手中的骑枪反射着刺眼的光。
一片枫叶缓缓飘落。
心之拔剑。
仿佛一阵劲风吹过,要离拔剑出鞘。
黑甲的骑兵和要离错身而过,向前奔跑了十几步后,纷纷碎裂开来,喷涌的血四溅,人和马的尸块散落在满是尘土的大道上。
要离的剑凝在最后挥出的那一刻,一柄骑枪刺穿了他纤细的脖颈。
母亲。他无声地张嘴,嘴角涌出一阵血沫,轰然倒下。
印时三刻,离王域二百里。
“鸦姐,要离还没有回来。”苏夜低声说。
“恩。”鸦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远远地,急促的马蹄声再次响起。
车队在秋叶前拐进了一条崎岖的小道,疾驰了近半个对时,看来还是被发现了。
十三翼中的两名剑客默默离开了队伍,向着相反的方向决然而去。
“厉害的剑客也会死么?”苏夜看着离去的背影。
“谁都会死。”鸦淡淡,再次抽响马鞭。
前方一声啸响,小道两边的树丛里突然飞出漫天羽箭,两侧的三名十三翼立刻连人带马被射成了刺猬,栽下马去。
聂老一骑突前,剩下的几名十三翼低伏身躯继续亡命狂奔,鸦冷着脸,手中马鞭急响,马车疯狂地冲过箭阵,两旁的密林里又是一声呼啸,几十个头绑红巾的人呼喊着从树林里跃出,挥着手中的兵刃冲着马车而来。
又三名十三翼策马回拨,几道剑光闪过,三人和那群头绑红巾的人群绞杀在一起。
甩脱追兵的马车上,苏夜听见车帘后的翼王重重一拳砸在厢板上。
谷时五刻,离王域五十里。
不过两个对时,围绕在翼王身旁的十三翼只剩下最后两人,聂老依旧佝偻着背,紧贴在马车身侧。
易非冷着脸冲在马车前方,鸦依旧面无表情地挥动着马鞭。
山路在前方收窄,两边是高耸山岩的山谷。
“不妙不妙,兵法有云,遇谷皆伏也……”聂老抱着长剑,愁眉苦脸地啧嘴。奔命了一路,他皱纹密布的脸上满是尘土,书生袍也显得更加破旧了,要不是怀里那柄醒目的五尺长剑,他看起来活脱脱是一个落魄的老书生。
前方的易非减缓了速度,车队缓缓进入险峻的山谷窄道,入夜的山谷只有细细的虫鸣,和车队单调的马蹄声。
直到有松脱的砂石纷纷滚落。
接着杀声四起,两边纷落下巨石。
聂老不舍地摸了摸怀里的长剑,叹了一口气:“可惜了,可惜了,本不该让你如此折辱。”
语毕,他脚蹬马鞍,五尺长剑出鞘,带起一道锐利的光华。
“王爷,你可要当个好皇帝啊!”聂老佝偻着的背如今挺得笔直,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山谷。
他的长剑硬生生撞击在巨石上,发出声声震天巨响。落石被撞击得四散而去,没有一块落在车队众人身上。但毕竟每一次落石下落的力道都力逾千钧,聂老在空中腾挪飞跃,五尺长剑卷起阵阵剑岚,脸色却越来越青。
易非脸色铁青地强勒马缰,手按佩剑,却被马车内的翼王厉声喝止。
“莫要让聂老的心白费了,走!”
易非忿然扭头,一夹马腹,全速向前飞奔。马鞭脆响,整俩马车风驰电掣地跟着易非冲出了山谷。
身后,聂老在下一次迎击中,手中长剑最终折毁,巨大的落石直接砸在他的身上,一声轰然巨响,将他瘦弱的身躯砸进了土里。
更多的落石愤恨般地坠落,压在那块落石之上,随后将整个山谷掩埋。
第五章 剑圣之死
夜深,月冷,心凉。
离王域五里。
众人已经可以隐隐看见锁河山上巍峨的关卡。
全速疾驰的马车上,苏夜的额头上布满了汗水,他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鸦姐,你有没有觉得有一件事情很奇怪?”
“什么事?”
“为什么不论我们怎么改换路线,追兵们总是很快就能找到我们?”
“有两种可能。”鸦双眼目视着前方,依旧面无表情,“第一种,是阉党调动了足够多的人手,在每一条我们有可能行进的路线都布下了重重陷阱。第二种……”
“就是队伍里有人出卖了我们的行动路线。”车帘后,阴冷的声音打断他们的谈话,锋锐的长剑搭在鸦的脖颈。
队前的易非也停下马,仅剩的右眼冷冷地盯着鸦。
“比起这些,我想我们还有新的麻烦要解决。”鸦脸色不变。
一骑一车的前方,月光下的路面上,黑压压地冒出一群人影。
长枪林立,军容森严。
羽林军最负盛名的百人枪阵。
“易非,你冲出去吧。”沉默了很久,翼王在车帘后低声说。
易非扭头,透过重重车帘,神色复杂地和翼王对视了一眼。然后转过头,催动身下骏马,一人一骑如蓝色的闪电般向着百人枪阵冲去。
“杀出去就是王域了,也到了阁下可以赴死的时刻了吧?”翼王在剑锋上加重了力道,鸦雪白的脖颈上被压出一道血痕。
“愿为王爷开道。”鸦淡淡地。
“多谢。”翼王的剑锋撤下。
鸦挥刀砍断辕具,解下了一匹拉车的骏马,将苏夜放在身前。
“抓紧。”鸦在苏夜耳边低声说,双腿用力重夹马腹,两人一马跟在易非的身后向着枪阵狂奔。
前方,易非已经离枪阵只有十尺。
剑光起,断枪和头颅在空中飞起。
易非的剑完全变成了四散的光华,将他团团围住,密集的枪阵被他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粘稠的血在剑光的四周飞溅。
鸦却硬生生的一扭马首,整匹马在路上生生兜了个半圆,带起一道沙尘。
“鸦姐?我们去哪?”苏夜疑惑不解。
“杀翼王。”鸦露出一口白牙,阴冷的月光下,狠戾如狼。
第二种,就是队伍里有人出卖了我们的行动路线。
苏夜心里一寒,终于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弄错了这次任务的目的,他们根本不是来护卫什么翼王。
而是,要杀了这位未来的帝王。
马车的车帘已被掀起,白衣的翼王背对着他们,正在解开另一匹拉车骏马。
“杀贼首!”堵在前方的百人枪阵发出呐喊,所有人跟着鸦的马一起冲向意图逃脱的白棣,易非可怕的剑围不再受到压迫,羽林军们流水般地避开他的身侧,冲向他身后的白棣。
等白棣开始策马狂奔的时候,鸦离他已经只剩下十尺。
乌哭一声清啸,鸦一撑马背,重重一脚踏在苏夜的肩膀上,整个人在空中高高跃起,白色的长袍被劲风吹起,如一只掠食的鹰向着前方的白棣扑落。
乌哭挥落。
“走好。”鸦落地,收刀入鞘,面色如水。
坐着白棣的骏马一声哀鸣,向前奔跑了几步,然后跪倒。白棣连人带马被斩成四段,在鸦的前方炸成一蓬血雾。
这名传说中的剑圣直到死都没有机会拔剑,尸体在满是尘土的地上滚了一下,无神地看着空中凄冷的月。
直到这时,一直冷静得可怕的鸦,脸色才有了变化。她猛地转头,身后密密麻麻是跟随而至的羽林军百人枪阵,而易非蓝衫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地上依旧微热的白棣脸上,左目紧闭,上面竖着一道惊心怵目的伤疤。
“这不是翼王。”鸦狠狠地看着地上的尸体,“刚才的剑客才是真正的翼王,快追!”
但空无一人的道路上,蓝衫的剑客又再度折返。
他的身后,追击着的是一群白甲骑兵。
羽林军的精锐,飞骑营。
共一百一十一人的骑兵营。
“两百多人的阵仗。”鸦看着蓝衫的“易非”被飞骑营和百人枪阵包围在中间,脸上浮出一丝惋惜,“看来你活不过今夜了。”
真正的白棣脸上的伤疤妆容已经被他抹去,露出他原本那张冷峻的脸。他缓缓走近马车,落下了车帘。
飞骑营的白甲骑兵和枪阵士兵小心翼翼地靠近那辆安静的马车。翼王已经插翅难飞,在没有明确的把握之前,没有人想在狮子临终前的一搏下白白丢掉性命。
良久,车帘被人从里猛地掀起,白棣头戴紫金衮冠,身上却不在是那身翼王的云纹白袍,而是满是龙纹的赤金长袍,那是皇帝才能加诸于身的龙袍。
白棣高高站在马车上,头顶是皎洁的明月,冷若寒山的一张脸上透着可怕的威压。
“今夜你们若能杀了我,我就只是一个无名的翼王。若不能,你们将背上妄图行刺皇帝的罪名。”白棣冷冷地说,“当诛九族。”
虽然已经确确实实地明白自己占着人数上的绝对优势,白棣这句森冷的话还是回荡在每一名羽林军的耳侧。一瞬间,他们仿佛有一种错觉,让他们遍体生寒。
这个深陷死地的男人,真的可以杀光他们,踏进天启,成为大胤的皇。
白棣从身后的马车里,抓出一捆长剑。每一柄都透着浓烈的杀气,每一柄都是价值连城的绝世名剑。
“我所收藏的真正名剑,都已经失去了。”他漠然地看着那捆光芒逼人的名剑,“剩下的这些,只不过是一堆破铜烂铁。”
白棣挥手,刷地一声抽出一把流光溢彩的长剑。
当先的几名羽林军面色一变,不由自主地同时后退了一步,被名剑出鞘的浓烈杀气所震慑,齐齐后退了一步。
但白棣的剑拔出,却没有带来死亡,他只是将长剑插在面前的石板路上,削铁如泥的剑尖轻松地没入了石板,稳稳地插在地面上。白棣的嘴里淡淡吐出一个名字:“荆轲。”
紧接着,几乎在一个呼吸之间,白棣的身影快成了一团模糊的光。一声接一声的长剑出鞘声连绵在一起,尖啸如龙吟。十几柄名剑接二连三地被他重重地插在面前。
而每一剑插入地面,白棣低沉的声音都会吐出一个名字,这些名字随着他神速一般的拔剑在寂静的夜里几乎连成一线,每一个字却依旧清晰。
“要离、风宇、杜清、仇诸、不如归、铁无恨、西门临霜、齐戾、鸠歌、云水、聂一、易非。”
一口气说出这十三个名字,白棣的面前也插了十三柄煌煌名剑。
“翼我同在。”白棣将手紧紧抓在第一柄长剑上,挥出。
剑圣,出剑。
马车前方的一排白甲骑兵,连人带马齐齐断裂,脸上还带着完全没有明白过来的错愕。
接着碎裂的是另一边的三名枪阵士兵的精钢长枪,他们的手掌还紧握在长枪上,只是手腕已经整齐地被切断,同时喷溅出六股冲天的鲜血!
“杀!”飞骑营的统领和枪阵百夫长的声音同时响起,二百人的羽林军齐声呐喊,和月光下飞舞的剑圈惨烈相撞!
白棣感受着四周的空气,每一剑都带起淋漓的鲜血。灼热的杀气从四方蜂拥而至,剑圣仰天长笑,手中剑芒暴涨,飞出,复又回返。
整个山路变成了可怕的战场,仿佛有几百人的军队在嘶吼着互相拼杀。
一人对二百一十一人,这本该是毫无悬念的一场围杀。
但这个人,是白棣。
剑圣,白棣。
第一柄剑断,还剩一百八十九人。
第二柄剑断,还剩一百六十八人。
第三柄剑断,还剩一百五十人。
第四柄剑断,还剩一百三十二人。
第五柄剑断,还剩一百一十九人。
第六柄剑断,还剩一百零七人。
第七柄剑断,还剩九十六人。
第八柄剑断,还剩八十七人。
第九柄剑断,还剩七十九人。
第十柄剑断,还剩七十一人。
第十一柄剑断,还剩六十五人。
第十二柄剑断,还剩六十人。
白棣摇摇晃晃地将最后一柄剑拔出,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整齐的黑发早已披散开来,在圆月的晕染下仿佛杀戮的鬼神。
剩下的六十名羽林军已经陷入疯狂和绝望,这个男人明明已经杀了整整一个对时,看起来几乎已经完全无法站稳,但眼中流露出的决绝杀意,却让这六十人禁不住想要丢弃手中的兵刃,转头没命的逃。
今夜你们若能杀了我,我就只是一个无名的翼王。若不能,你们将背上妄图行刺皇帝的罪名。
当诛九族。
如果说一开始他们还觉得白棣那句豪迈的话,只是临死前的痴心妄语。现在所有活着的羽林军看着遍地层叠的尸首上,勉力支撑的翼王,也许真的可以做到。
将他们阻在王域前的他们杀尽,踏入天启。
寂静的夜里,每一个人都在重重的喘息,剩下的六十名羽林军,没有人胆敢靠近白棣一步。
由远及近,马蹄声鼓点般愈来愈密,浓墨般的黑夜中,一匹近人高的赤红色骏马从黑暗中冲出,在黑夜中带起一道红光,划破了羽林军的包围,一线乌光直冲包围中心的白棣。
可怕的巨响几乎震碎了夜。
等烟尘散去,才看见赤红色骏马之上,端坐着一名高大魁梧的男人。他的双眸被压在赤金色的盔檐下,一根白色盔翎高高竖起,背上的大氅宛若烈焰。
羽林左将军,吕眉山。
战神,吕眉山。
“一直都很期待能和剑圣公平对决一次,可惜这次上面下了死命令,吕某不敢有任何托大,希望翼王不会怪罪吕某的卑鄙。”吕眉山淡淡地。
白棣的胸口,被吕眉山的长戟完全地洞穿了。他缓缓地抬头,冷峻的脸上满是不屑:“呸。”
吕眉山皱眉,胸口的赤金铁甲突然裂开,一线鲜血从他的胸前迸出。
白棣努力地仰起头,望着天启的方向。
抱歉。手中,第十三柄长剑碎裂。
他眼中最后所见的,是大胤那浑浊的天空。
赤乌八年十月初九,剑圣白棣,死于锁河山下。
第六章 乌哭
三日后,霍北城,丰庆坊。
鸦和苏夜沉默地走在通往中间人大宅的小巷里。
自从翼王死后的那一夜,苏夜就没有再和鸦说过话。他也明白,作为天罗山堂的杀手,本就不应该有什么所谓的正义。
拿钱,杀人。
这才是杀手的正义。
但为什么,看着白棣死去的时候,心里还是会隐隐作痛?
鸦突然止步,三日来第一次开口:“你回清风楼等我,我单独去就好了。”
苏夜不解地抬头,看见的只是鸦的背影。他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问,只是低低应了一声:“哦。”
鸦一个人继续向前走去,在苏夜眼中留下一道有些落寞的白色背影。
推开大宅的木门,迎接鸦的并不仅仅是白鹿礼一人。还有二十柄阴冷的长枪和二十名精壮的羽林军。
鸦的脸上没有太多惊讶:“早就猜到你可能会要杀我灭口,但是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敢动手。”
“你真的是一个好杀手,够冷静。我其实很舍不得杀你,现在好的杀手,很难找。可惜杀翼王这件事,我们不能留下任何口风。”白鹿礼惋惜地摇头,微胖的身躯站在二十名羽林军的身后,手中的折扇啪嗒啪嗒地敲在掌心。
“你不要忘了。”鸦冷冷地盯着白鹿礼,“天罗山堂有债必偿。”
“你觉得,一把 ‘刀’,在你们哪里,到底能值多少钱?”白鹿礼微笑,“而我说过,我主顾最不愁的,就是钱。你死了,我们会给山堂送去一笔丰厚的费用,算是对你在行动中失手的补偿。”
鸦的脸色终于变了:“怪不得你敢用落石伏击,原来根本就打算将我一起灭口。”
“听说天罗山堂里,每一个孩子都是顶尖的杀手。”白鹿礼继续微笑,“上次你带来的孩子,在哪里?告诉我,我可以让你留在我身边,继续活下去。我说过,我一直很喜欢你这种好杀手,而好杀手,一直都很有用。”
鸦嘴角轻扬:“你什么时候见过,母亲会出卖自己亲生的儿子?”
白鹿礼脸色一变,总是笑眯眯的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狠戾:“执迷不悟!”
他用力挥手,二十柄血红的长枪从鸦的背脊刺出。
半月后,越州,清余岭,苏家大院。
苏老在他的暗室里接见了飞驰而回的苏夜。
“恭喜你,‘试锋’通过了。”苏老微笑。
“鸦姐没能回来。”苏夜低垂着头。
“她是一把好刀。”苏老慢慢地喝了一口茶。
“中间人有问题,她去了他的大宅,就再也没有出来。”苏夜的声音透着寒意。
“我知道。”苏老淡淡地。
“天罗山堂有债必偿。”苏夜咬牙,“中间人到底是谁?”
“我们损失了一把好刀,换回的是整个阉党势力的支持。”苏老摸着指节,声音变得有些淡漠,“规矩很重要,利益也很重要。”
苏夜沉默了良久,低声说:“我明白了。”
然后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苏老从身后拿出一样东西。那是一柄黑鞘的长刀。
乌哭。
苏夜的心里变得一片冰凉,明白对面的老人其实早就猜到了,鸦会被对方灭口。
他猛地明白,其实一直以来,对于山堂来说,每一名刺客,都仅仅只是一柄刀而已。生是为山堂利益而生,死也是为山堂利益而死。
“拿着做个纪念吧,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山堂的家人,复仇的事情山堂一定会去做,只是,你要有耐心。”苏老依旧微笑着,眼里闪过锋锐的光。
“恩。”苏夜接过乌哭,紧握。
“很好,你退下吧。从此以后,你就是山堂的‘刀’了。”苏老满意地点头。
苏夜没有说话,默默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