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笑,亲昵,“我怎么会生气呢,你们都是我最爱的人。”
……
结果,大童还是没有去。
我看着手机里的地址,一路找到信守街,终于找到了“居京屋”这家日式料理店。
推开日式料理店的木式推门,马上被里面优雅的古色古香吸引了,店面不大,但是连空气里,都流转着文化的气息。
六点,用餐高峰时间,但是客人稀稀落落,显然生意并不是很好。
日式风格的料理,在中国很多人还吃不惯吧。
但是,在韩国,很多人很喜欢日式料理,所以,我也渐渐得能品尝出个中的滋味。
料理旋转台上,有一位穿着沉稳的黑色衣服的男子正垂着眸,专注的做着自己手头的食品。
虽然,他低着头,样貌看不真切,但是我一眼就能看出,他并不是日本人。
这位料理师,他并没有象其他的料理师一样,为了显示自己的专业领域,而刻意的穿上日本服饰,还未吃到他的食品,我对他的印象分,已经打上满分。
我走近他,在他面前坐上旋转台的椅座上。
男子依然低着头,专注着自己的料理,我的位置刚好看到他低垂的明眸,和温暖的唇角。
好……似曾相识。
终于,男子有点感觉到我凝视的目光,他抬眸,挂上职业性的微笑,“欢迎光临,请问需要点得什么?”
刚说完,他微怔住。
而我,也同样怔住了。
“崔……海祈……”我惊喜的叫出了他的名字。
“是你……法国的小女生……”他春风一样暖暖的微笑,点点绽放。
人生何处不相逢。
第六章 天作之合
你是料理师?!”在法国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一个商人呢!
他微笑,微微颔首,“算吧。”
“我一个星期前已经把钱汇入你的银行帐号了,你看到了没?!”我赶紧先把重点声明了。
到了中国的第二天,我就借了北北的钱去银行办理了汇款。
“我没去注意。”他依然笑得很温和。
“哦……”我有点小小的失落,看来,他对我是否是个女骗子,真的一点也不感兴趣。
“我没有道理去怀疑你。”他温和的解释。
在那暖得如春天的一样的笑容里,我也情不自禁的笑了,被人相信着的感觉,真好。
彼此对视,笑着,本应存有的陌生感,却丝毫没有隔阂着彼此。
我和他,象认识了很久,很久一样。
“为什么不把电话号码留给我?我很想请你吃顿饭。”没有思考,话语冲口而出,问出口后,我又有点小小的窘迫。
“那顿饭,感觉象高额利息,有点尴尬,还是不要了。”他笑着摇摇头。
他是一个怕尴尬的男子,我恍神的想起,他在红磨坊夜总会,五颜六色的灯光下,不自然的神情与微红的耳廓……
我正想再说点什么,突然,他的衣角被人扯动了一下,一个乖巧、内向的童声轻轻的响起,“爸爸……我饿了……”
爸爸?!我的目光,顺着那乖巧的小男孩声音的地方望去。一个眉清目秀、神情恬然的八九岁小男孩,正拉着他衣服的一点点下摆。
好漂亮的小男孩。
我忍不住,在心里轻轻的赞叹。
他连忙低头,用轻柔的声音,询问着,“自己先吃,还是等姑姑和沈叔叔过来?”
小男孩眼神挣扎了一下,犹豫了一下,还是松开了他的衣摆,“我等沈叔叔……”
海祈揉揉小男孩的短发,递了片寿司在小男孩面前,“也别饿着了自己。”
小男孩接过寿司,又安静的坐回的角落了。
好安静,好安静的孩子,我抵着手肋,看了看小男孩,又看了看崔海祈。
原来,他已经成家了,还有个这么让人忍不住疼爱的儿子,真的很圆满。
这样好脾气的丈夫,这样漂亮的孩子,什么样的女子,有这样的福气?我的唇角扬着羡慕的笑容。
“等朋友吗?需要我帮你安排个位置吗?”海祈唇角依然擢着温暖的笑。
“我先等他们,应该快来了吧。”我摇头,话音刚落,木门就被推开了。
气质干净、透明到毫无瑕疵、又带着沉稳、低调,如同茶色水晶一样明净优雅的男子,推开了木门,他一眼就看见了我,笑容展露,那样的笑容如同水中盛放的莲花一样,轻易夺走旁人的呼吸。
“哥……”
我刚打出招呼,角落里,已经有个欣喜的童音喊了出来,“沈叔叔!”下一刻,小小的身影已经撞进了他的怀里。
北北蹲下,抱起了小男孩,“小迦。”
“沈叔叔,小迦已经好几天没见你了!”小男孩搂住他的脖子,欣悦的表情,就象得到了最心爱的玩具礼物。
在他怀里的小男孩,和刚才恬静的小男孩神色仿佛盼若两人。
“小迦很粘你,连我这个爸爸都要吃醋了。”我的身后,海祈笑着温和的说。
“吃什么醋啊?!”木门再次被推开了,一个温宛的如同温润的明珠一样女子,提着两盒牛奶踏进了店门。
我愣住了!不,应该是如被雷亟!
因为、因为……
“小迦好象喜欢沈叔叔比喜欢爸爸要多。”海祈温和的打趣,我却敏感的觉得有点怪异的感觉……
“哥又说没人捧场的笑话了!”女子温宛的笑容,巧笑倩兮,美得如同天边的一昧彩霞。
我屏住呼吸,已经快要窒息,右手的手指,在忍不住微微颤抖,我用力的用左手按住右手,不让恐惧轻易出卖我的表情。
崔若涵!
那有着一头如丝绸一般柔顺的长发,默默的流动着宁静与温宛的美丽女子,是她!
而且,崔海祈居然是她的哥哥,这是什么样的缘分啊?!
“姑……姑……”小男孩小声的唤着人,声音里却有着敏感的脆弱。
“小迦,乖……”她微不可闻的叹息着,星眸有点黯淡,“我来抱吧……”她接过北北手里的小男孩,心疼的抱在怀里,小男孩一脸满足的倚靠在她的怀里,另一只手,却不忘留恋的拉着北北的衣角。
“依依,过来。”被小男孩拉着衣角,北北只好无奈的招手唤我。
我僵着身子,一只脚踏了出来,另只脚却不断的在打哆嗦。
心脏,好象害怕颤抖到快一跃而出一样……
想逃,真的很想逃……
“依依。”他催我。
我僵着身子,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依依,这是我的好朋友,崔若涵。”
“若涵,这就是我和你提过的,我的……妹妹……,你多照顾一下她。”
他帮我们介绍着,在说出“妹妹”两字时,带着不易察觉的无奈,顿了一下。
“你好,以后叫我若涵就可以了。”崔若涵大方的微笑着,她一手抱紧怀里的小迦,一手温柔的伸出。
“你好……”我的背颈不断的冒着冷汗。
我握向她的手,轻轻一点,就不自然的别开了。
太过心虚,就象刚干完坏事的小学生,不敢面对班主任的感觉。
她依然笑得很大方,并无任何不悦。……
原来,原来,大童说的真的是她。
原来,原来,北北亲手被我扼断的初恋,早已经将破碎的美丽重新串起。
我的胸口,被一块大石头毫不留情的压着,压着。
连喘气,胸口,都在痛。
……
我们在窗边的位置坐定,她的怀里依然抱着小男孩。
“依依,看看要吃点什么,今天你哥哥买单,别客气哦,尽管点贵的。”她笑着将菜单递给我。
“虽然我有求于你,你也不用这样宰我,替你哥谋福利吧!”难得的,北北好看的眉,扬起,浅浅的笑容里居然亮着愉快的调侃。
我不动声色的看看对面的崔若涵,垂眸,望望身旁的北北。
两个人,真的给人感觉,只能用四个形容字形容——天作之合。
无论是外貌和气质,都般配到令旁人自愧。
第七章 愧 疚
我魂不守舍的翻着菜册,直到手臂被人轻轻推了一下,我才猛然回神过来。
我手里的菜册被一只修长的手,接了过去,“吃什么?我来点吧。”他垂眸,一页一页翻着菜册,貌似漫不经心的低声问,“想什么呢?叫你好几声了,都没听到。”
“……”
他取下桌上的点菜单,专心的勾着菜色,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低柔的说,“若涵只是好朋友,别想太多。”
我一震。他为什么对我解释这么多?上次是韩冰泪,这次是他的初恋情人。
但是,更迷茫的,是自己的心情,这种心痛类似于嫉妒,太过熟悉。而他的解释,象一帖及时的良药,慢慢缓解了那种喘不过气的痛。
这种痛,来自于潜意识的占有欲,无法被分割的情感。
这种痛,来自于对很多很多复杂情绪的焦虑,比如,为什么他可以轻易让背叛过他的人,再度走进他的生活,不觉得委屈吗?是什么样的情感,能战胜这种委屈?
这种痛,也来自于我的恐惧,因为,我曾经用我的私人摧毁了一段美好的爱情。
……
“依依,你还好吧……”这次,换崔若涵疑惑、小心翼翼的唤我。
“啊!”我一惊,才发觉我居然往易北面前那杯纯牛奶里掺茶,掺到甚至茶杯都已漫溢。
天!我在干什么?明明是在给自己倒茶啊!
我忍不住用眼角偷窥北北,带着浅浅的不满,怎么可以见死不救!为什么不在我做出这么愚蠢的行为前就制止呢!现在,简直丢脸丢到太平洋了。
但是,是我眼花吗?在并不明亮的环境下,他长长的睫毛,象蝴蝶的翅膀一样,疑似在满含愉悦的轻轻颤抖。
再抬眸时,那明净的眼眸,只是我熟悉的平淡与沉稳。
他端过那杯掺了茶的牛奶,喝了一小口,自然的浅笑着,“牛奶+茶=奶茶,我们在家都是这样喝的,若涵需要试一下吗?”
他的云淡风轻,及时化解了我的尴尬。
崔若函还来不及开口,已经有个小小、怯然的声音小声的响起,“沈叔叔,我可以喝一口吗?”
话未完,一双小手已经小心翼翼的伸了过来。
北北的唇角僵了一下,果然,说谎是要付出代价的。
“小迦,大人和小朋友的肠胃接受能力不同,不可以‘抢’沈叔叔的奶茶喝哦。”柔柔得声音,象天边一首最动人的旋音,能安抚任何急噪的心灵。
我僵着笑容,终于正视眼前已经不能称之为女孩的女子,她好温柔,好温柔……明明看的出,我失态了,明明看的出北北只是在帮我化解尴尬,却没有揭穿我们任何一个人。
她的静谧,她的温柔触手温润,犹如凝结了露水的花瓣,那么美,那么让人移不开视线。
当年,如果,如果,不是因为我……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幸福?
可能,或许可能……北北和她的孩子,都能有小迦这么大了……
孩子!!
那种熟悉的闷窒感,又悄然而至。
突然,我抬眸间,整个人僵得如同化石一样。
这个漂亮的小男孩就坐在她怀里,那张小脸……和她……好象!
恍然间,久远的曾经没有在意的一句段,“我遇到了一个失踪很久的朋友……她刚从国外回来,生了一个很可爱的儿子……”
心,开始扑通、扑通的急剧跳动。
可是,当时的流言是,她被送到医院后已经流产。
……
但是,北北口里那个失踪很久的朋友应该是她啊。
……
我如坐针毡,罪恶感,一直在我心理发酵。
突然,北北的眉头蹙了一下,“小迦的手掌怎么擦伤了?是不是又在学校被人欺负了?”
崔若涵的柔眸黯淡了下来,“这个孩子性格太内向,胆子又太小,难免皮一点的小孩想欺负他……哥,已经找那个欺负他的小孩谈过,对方保证了今后会和他和平相处。”
“是不是考虑迟一、两年再读书,毕竟他才七岁?!而且,和那些孩子处得这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