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子轩这次投奔沧溟国,慕鄢想过会有人来接应他。可是出乎慕鄢意料的是,没想到这来接应的,竟会是沧溟国的大批军队。如此看来,慕容子轩在沧溟国的地位,非同小可。他与沧溟国那边的联系人,也极有可能是尹冰晨了…
白天时,慕鄢只顾得去回想慕容子轩的好。可是现在再一想,那慕容子轩究竟是什么时候和尹冰晨勾搭上的呢?
仔细的回想着每一处细节,慕鄢竟觉得身上有些发凉。 。如果慕容子轩今天没有死,那以后还会发生多少不可预知的事情?慕容子轩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推翻逸轩国?让夏逸风不得翻身?
痛苦的呻吟了一声,慕鄢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安静的靠在窗边,目光飘渺虚无的看着远方…
“娘…”
一声微弱的叫声,在寂静无人的漆黑夜里,显得格外的引人注意。
猛地回过头,慕鄢双眸倏的睁大。急速奔向床边,慕鄢目不转睛的看着闭着双眼,表情痛苦,口中不断叫着“娘”的慕莫溪。
屈身半跪在床边,慕鄢小心翼翼的把慕莫溪抱了起来,然后轻轻的拍着她的身子,呢喃着说道:“溪儿不怕,娘在。”
过了好半天,沉浸在噩梦中的慕莫溪,才缓缓地睁开双眼。
第一眼就看到了慕鄢,让慕莫溪迫不及待的大哭了起来。紧紧地抓着慕鄢的衣襟,慕莫溪一发不可收拾的大哭不止。任凭慕鄢怎么哄着,都不肯停下来。直到她哭哑了嗓子,直到她把隔壁的夏逸风哭醒,不请自来的走进了房间。慕莫溪才慢慢地停下来,然后泪眼朦胧的望着慕鄢,泣不成声的开口说道:“娘…”
“乖,不哭了。”心疼的擦掉慕莫溪脸上的泪珠,慕鄢有些慌张的看着慕莫溪,问道:“告诉娘,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摇了摇头,慕莫溪瘪嘴否认了慕鄢的猜测。目光惶恐的瞥了眼屋内的夏逸风,慕莫溪猛地钻进了慕鄢的怀里,浑身颤抖的说道:“溪儿怕,溪儿怕坏人!”
坏人?
疑惑的转头看向夏逸风,慕鄢皱了皱眉头。慕莫溪口中的坏人,是谁?夏逸风?
对上慕鄢审视的目光,夏逸风委屈的摇头,表示一定不会是自己。这段时间来他都是忙的不可开交。怎么可能会有时间吓唬慕莫溪这个小鬼。虽然她总是叫自己夏贱贱,不管怎么哄她都不肯叫自己一声爹,可他夏逸风还没有小气到,因为这种事就吓唬她的地步。
“溪儿不怕,有娘在,溪儿不用怕。”柔声的安抚着慕莫溪的情绪,等到慕莫溪稍稍安稳了一些之后,慕鄢才又再次轻声问道:“溪儿说的坏人,是谁?!”
“夏贱贱!是夏贱贱!”厉声指责着夏逸风的恶行,慕莫溪双眸含泪的看向慕鄢,再次大声的哭了起来。“是夏贱贱把我和弟弟抓了起来,还给溪儿吃好难吃的东西!”
被慕莫溪的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夏逸风忽然之间竟不知该怎么去为自己狡辩。
把她和珩儿抓起来的人,是自己?
尴尬的站在原地,夏逸风怔愣的看着大哭不止的慕莫溪,又看了看目光犀利的望向自己的慕鄢。委屈的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我没有。”
的确,他现在除了这三个字之外,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言语来为自己解脱。
这两个小鬼在被抓走的时候,他正手忙脚乱的在宫里搜寻着他们的下落。他们两个是他的骨肉,他为什么要对他们做出这种事情?
而夏逸风心里所想的这一切,慕鄢也都想到了。眸光微动,慕鄢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夏逸风懊恼的表情,又看了看怀中吓的浑身颤抖的慕莫溪。
溪儿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溪儿也从来不会对自己说谎。可是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想来想去,慕鄢最后还是把原因归结在了慕容子轩的身上。应该是慕容子轩易容成夏逸风的模样,把两个孩子带走的吧?可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仅仅只是因为想让夏逸风,在两个孩子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而已吗?
还有溪儿刚才所说的,让她吃下的难吃东西。那指的又是什么?
“溪儿不哭,夏贱贱不是坏人,他不敢欺负你。”抱着慕莫溪站了起来,慕鄢扫了眼还傻站在那里的夏逸风,冷哼一声。“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出去!”
“哦?哦!”恋恋不舍的看了眼慕鄢,夏逸风又不死心的看了眼慕鄢怀里的慕莫溪。
想了想,夏逸风还是决定留下来。他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的离开,他不能就这么为慕容子轩背上这个黑锅。溪儿和珩儿是他的孩子,他难道要一直被他们叫着夏贱贱,一直做他们眼中的坏人?
大步向着慕鄢走去,夏逸风的举动不仅吓的慕莫溪的哭声消失,也让慕鄢身子一愣。
“你要干什么?”戒备的看着夏逸风,慕鄢抱紧了怀里的慕莫溪。说道:“我告诉你,你敢动孩子一根汗毛,我饶不了你!”
“我没那么无聊。”声音里充斥着无奈,夏逸风伸手把慕莫溪抱了过来。
慕莫溪突如其来的一阵拳打脚踢,让夏逸风有些适应不能。伸手将溪儿举在半空,夏逸风努力的躲闪着她的小胳膊小腿。就在夏逸风想要开口,哄一哄自己这个脾气大到无法理喻的女儿时,慕莫溪的表情,忽然发生了变化。
第七十八章 瘟疫
哭声吵闹声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满脸涨红,表情怪异的慕莫溪。 。
哇的一声吐了起来,慕莫溪喷出的血水,将夏逸风身上的白色衣服染红。
怔愣了一瞬间,夏逸风连忙把慕莫溪软弱无力的身子放到了床上,然后谨慎的为她把脉。片刻过后,夏逸风紧张的回头看向身边脸色苍白的慕鄢。声音低沉的开口说道:“溪儿的脉象不对,我先为她运气平稳一下气脉,天一亮你我就赶回宫里,我会找人尽力帮她医治的。”
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衣角,慕鄢目不转睛的看着夏逸风为慕莫溪运气疗伤。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慕莫溪的脸色也从通红变的毫无血色,最后再便会平常的样子。而天色,也在不知不觉的亮了起来。
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夏逸风转头看了眼窗外亮起的天,动作笨拙的把慕莫溪放趟在床上,然后下了床,目光阴霾的对慕鄢说道:“你收拾一下东西,等下我们就出发回宫。”
沉默的看着夏逸风推门而去,慕鄢隐忍的闭上了双眼。
慕容子轩。你恨我可以,可是你为何要如此对待我的女儿?
无声的在心底询问着,慕鄢的身上无声无息的散发出凌人的杀气。她以为只要她退一步了,就可以海阔天空。可是现在看来,事情却并不是这样的。
溪儿的情况不容乐观。如果夏逸风的人治不了溪儿的病,慕鄢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就是去找云青山。
那个古怪的老太婆绝对不会轻易为溪儿医治的,如果慕容子轩的死讯传到了云青山的耳中,这件事情则更是不可能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慕鄢都不想要溪儿有事。如果溪儿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她定会让慕容家上下百口,为她的女儿偿命…!
睁开双眸,慕鄢的双眼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杀意和寒气。快速的收拾好行囊,慕鄢一个人独自坐在房间里,一言不发的等待着夏逸风的到来。
门被推开,慕鄢回眸看着并肩走来的夏逸风和冷烟儿,缓缓地站起了身子。
“我都吩咐好了,我们走吧。”冲着慕鄢点了点头,夏逸风主动走到床前,抱起了毫无生气的慕莫溪。带着慕鄢和冷烟儿下楼,夏逸风停在了一辆马车前。
把孩子交到慕鄢的手上,夏逸风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尘,说道:“你们进去吧。”
“就我们三个?”疑惑的看着夏逸风,慕鄢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马车,迟疑的问道:“你不要告诉我,你准备自己驾车回去。”
“聪明。”微笑着拍了拍慕鄢的头,夏逸风推着她坐进了马车里。而后便一个人独自坐在外面,动作飘逸潇洒的赶着马车,向着京城的方向前行。
坐在马车里,慕鄢先是因为夏逸风的举止,而微微愣了片刻。接着,她便无心再去想夏逸风的事情,而是一心放到了慕莫溪的身上。
“鄢儿。”看着慕鄢一筹莫展的样子,冷烟儿安慰了她几句之后,然后低下头去,慢慢地说道:“你先别担心,实在不行的话,我带你回沧溟国,去我家找我爹。虽然我爹为人古怪,但是如果我使苦肉计求他的话,不会有问题的。我们冷家虽然不是以医术而闻名的,但是说起毒来,如果冷家敢称第二,那么没人敢认第一。我不会看着你和溪儿有事的,放心好了。”
“谢谢你。”靠在车厢内,慕鄢牵强的微笑着和冷烟儿四目相对。
一开始认识冷烟儿,是因为四爷的缘故。慕鄢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和冷烟儿变成如此亲密的关系,甚至还有可能借由冷烟儿,来救自己女儿的性命。
两层宽大松软的棉被铺在车厢里,让慕鄢和冷烟儿没有一点的不舒服感觉。马车狂奔向前,车厢外的夏逸风一脸的凝重。
马不停蹄的前行着,除了中途停下来吃饭和休息,剩下的所有时间,几人都在向着京城的方向赶着路。终于,在几日之后,他们到达了皇城。
“皇、皇上!”守门的侍卫在看到夏逸风的一瞬间,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身不由己的腿软跪了下去,侍卫在夏逸风的一声清冷的“开门”之后,连忙放行,让夏逸风的马车进入宫中。因为夏逸风带来的恐惧,也让他们没来得及回想,这几日在宫中卧病在床的“皇上”,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嚣张的在宫中横冲直撞,夏逸风把马车径直的停在了自己的宫殿前。
跳下马车,夏逸风把慕鄢和冷烟儿迎了出来。接着便抱着慕莫溪,大步的向自己的寝宫走去。
回到熟悉的房间,夏逸风一把将躺在床上,假装蒙头大睡的四爷给拽了起来。然后便把溪儿放到了床上,回身冲着朱金钟吩咐道:“去把太医殿那些人通通给我叫过来!”
“奴才遵命”。毕恭毕敬的回复着夏逸风,朱金钟瞄了眼床上的慕莫溪,动作迅速的出去办事。而见到夏逸风和慕鄢二人的四爷,则差一点喜极而泣的哭了出来。
“我的两位祖宗们啊,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再让我在床上趴两天,我就快要憋死了!”伸手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摘掉,头脑简单的四爷并没有过多的注意慕鄢的不对劲,只顾着来发泄自己这几天的抑郁。“皇上,京城附近的城镇这几日开始闹瘟疫了,没有处理的奏折都快堆满半个屋子了,你看!”
回身指了指堆放在床边的奏折,四爷的余光落到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慕莫溪身上,这才缓缓的感觉到,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
猛地冲到床前,四爷轻轻的摸了摸慕莫溪的额头,然后眉头紧皱的看向慕鄢,不安的问道:“老大,小祖宗她怎么了?”
“被慕容子轩动了手脚。”声音沙哑的回答着四爷的问题,慕鄢想起他刚刚的那番话,眸底划过一丝精光。“你说京城旁边的城镇,有瘟疫?这是怎么回事?”
第七十九章 满门抄斩
慕鄢的再次提问,引起了夏逸风和冷烟儿的注意力。原因很简单,他们在前几日刚刚去云安城的路上,还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瘟疫怎么可能会在这短短几日的时间里,就蔓延了呢?
尤其是冷烟儿。她明明亲身到过几个村庄的,可是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虽然这次从云安城回来的有些匆忙,几人压根就没时间去看身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也不至于变成四爷所说的那样…
“老大,别提了!”猛地一拍大腿,四爷一脸无辜和懊恼的看向慕鄢和夏逸风,唉声叹气的说道:“自从你们走后,我就一直没有空闲的时间。一开始有人找皇上,朱总管就帮我拦下了,说皇上有病在床不能见人。可是大概三四天之后,这京城周围的瘟疫开始蔓延,这些当官的们,就天天过来说要见皇上,不让进门,就在门外面跪着!今儿个是你们回来了,如果再挺个几日不回来的话,我看我是真的要卧病在床了!”
听完四爷的一番絮叨,慕鄢若有所思的舔了舔嘴角。的确,在这三伏天气里,瘟疫是很容易的蔓延的,可是这件事…
抬起头和夏逸风四目相对,慕鄢看着夏逸风先是眉头一皱,接着大步走到那堆积如山的奏折前,随意的拿起一本翻看了起来。慕鄢眸光闪烁不定的开口猜测到:“这件事,恐怕慕容子轩逃不了干系吧?”
快速而认真的看完一本奏折,夏逸风回味着慕鄢刚刚所说的那句话,然后出人意料的,将手中的奏折扔到了慕鄢的手上,说道:“看看。”
“确定?”扬了扬手中的奏折,慕鄢戏谑的笑道:“女子不可参与朝政,你就不怕给我看了之后,会出什么事端?”
“你不同。”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说出口,夏逸风便头也不抬的开始处理其他的奏折。而慕鄢则是嘴角上扬,微微一笑,接着便快速的浏览了一遍奏折上所写之事。
和慕鄢心里所想的差不多,这奏折之上所写的事情,都是报告说周边城镇疫情的,并请求夏逸风想办法快些处理。
慢步走到夏逸风的身边把奏折递了过去,慕鄢微微眯了眯双眼,问道:“瘟疫之事,你准备如何处理?”
话音刚落,还未等夏逸风开口回答,就听见外面传来了朱金钟的声音。 。原来是那太医殿的御医们,都已经等候在了门口。
四爷识时务的躲进了内屋,夏逸风则继续不动地方的翻看着奏折,直到那些御医们走进屋里,纷纷跪倒在地给夏逸风请安,夏逸风才缓缓地抬起头来,扫视了一遍眼前的几人,然后指了指床上的慕莫溪,开口说道:“医不好她,满门抄斩。”
夏逸风的一句话,让跪在地上的几人吓的额头冒汗,大气不敢喘一下的点头应允。慢步行至床前,几人接二连三的为慕莫溪把脉检查,继而便交头接耳的低声不断讨论。毕竟这关系到身家性命之事,谁也不敢马虎。
几位御医紧张的为慕莫溪检查之后,过了好半天,夏逸风都没有听到他们说出什么话来。
目光阴沉的放下手中的奏折,夏逸风站起身来,踱步走到几人的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几个浑身颤抖的男人,夏逸风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问道:“如何?”
彼此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接下夏逸风的问题。最后终于由一稍稍年长者出头,表情凝重的和夏逸风说道:“回皇上,以微臣之见,公主她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有些身子虚,气脉不稳。多吃一些补品应该就会好了。”
“并无大碍?”冷笑着重复着男人的话,夏逸风忽然撇了撇嘴,然后以雷霆之势将男子拽起,与之四目相视。语气阴森的开口:“如果朕的女儿并无大碍的话,朕还用的着把你们这帮废物宣来吗?!”
一句话说完,夏逸风便加大了手上的力道。瞬间,那男子的头便向一边垂去,身子径直的倒在了夏逸风的脚下。
“你们几个,也是一样的看法?”拍了拍自己的手,夏逸风扬起笑脸,看向那边早已吓的双腿发软,跪倒在地的几人。
“回、回皇上。”
“来人!把他们都给我拖出去,斩了!”不给几人一句反驳的机会,夏逸风扭了扭自己的脖子,然后可怜兮兮的看向慕鄢,有些疲惫的低声说道:“昨天晚上没有睡好,脖子疼。”
“差不多行了。”低叹一口气,慕鄢冷眼看着朱金钟带人进来,准备把那几个御医押走,慕鄢上前一步,制止了朱金钟的动作。
对上夏逸风不解的双眼,慕鄢轻轻摇了摇头。“留着他们,瘟疫蔓延之地,需要他们的医治。”
溪儿身上的毒是慕容子轩下的,所以慕鄢自然没能指望普通的人能够解决。况且这几个太医殿宣来的御医,虽然为佼佼者,但是按照慕鄢观察,这几人对夏逸风的态度,都是十分惶恐的。没有一个是可能为夏逸风的心腹。
前几日出宫之时,夏逸风为了演好戏,明明找了一名他的心腹前来为四爷把脉,那人,是夏逸风的心腹,也应该是这太医殿中,最为医术高明者吧…?
慕鄢为几人的辩解,让几人稍稍松了口气。可是慕鄢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又将几人从天堂推入了地狱。
这几日闹的沸沸扬扬的瘟疫,他们不是不清楚,也不是不知道。可是,那瘟疫之地,去了之后十有**都不会活着回来。有谁会愿意冒那个险,去那种地方帮病人医治?
注意到几人脸上表情的转换,慕鄢冷冷的笑了笑。然后走到几人面前,轻声问道:“慕鄢想请问几位御医一句,一般情况下,对于瘟疫之地,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回娘娘。”距离慕鄢最近的一个人,在想了片刻之后,毕恭毕敬的说道:“一般情况下,瘟疫之地都将封锁,然后放火将病疫者烧死,以防后患。”
第八十章 一石二鸟
“全部烧死,以防后患。”
喃喃自语的重复着御医的话,慕鄢疑惑的看了一眼夏逸风,却从他的眼里,也看到了相同的结果。
皱了皱眉头,慕鄢没再提关于的瘟疫的事情,反倒是为几人向夏逸风求起情来。
“让他们走吧。”眸光闪烁的看着夏逸风,慕鄢在看到他冲着自己点了点头之后,心里不禁冷笑了两声。
果然,这个台阶是要自己给他搭建的。
慕鄢看着几位御医忐忑不安的离开房间,顺道带走那具已经被夏逸风杀死的人的尸体。等他们的身影一消失在房里,慕鄢就迫不及待的放松身子,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懒散的靠在椅子里,慕鄢对上夏逸风带笑的双眼,撇了撇嘴,开口说道:“你这场戏,演的不错。”
“小鄢儿你为何那么确定,我是在演戏?”饶有兴趣的看着慕鄢,夏逸风再一次对她的聪明,感到无言。
“是不是在演戏,你自己心里清楚。”讽刺的扬起嘴角,慕鄢缓缓地说破夏逸风心里打的算盘。“第一,如果你真的有意想让太医殿中的人把溪儿的病治好,那你不会惟独漏掉那个最厉害的人。你之前对朱总管说的,是把太医殿所有的人都带到这里来。如果真的有人不经过你允许,而不过来的话,你绝对不会不闻不问。你是故意把那个你所谓的心腹留下,想让他单独过来的,没错吧?”
“很好,继续。”翘起二郎腿,夏逸风一边喝着凉茶,一边听着慕鄢精确无比的分析。
“第二,这几日四爷虽然装成是你,对外宣称卧病在床。可是刚刚四爷也说了,因为瘟疫散播的太快,让大臣们都已经六神无主,以至于他们不得不跪在你的殿门前,请求你下发旨令。如果是平常的你,不会不见他们。即使是不见,堂堂皇上有病了,也不可能不让御医医治。就算你在太医殿里有心腹,就算你可以让你的心腹每天过来看四爷一眼,帮四爷继续演下去。可是,这样说不通。”
邪笑着看向夏逸风波澜不惊的表情,其实慕鄢心里稍稍有些佩服他,竟然会在刚才的那一瞬间,就想到这种方法。
“皇上有病,非同小可。国难当前,身为皇上更是不可以视而不见。四爷已经装病有几天的时间了,一般情况下,如果一个御医治不好的病,应该会让其他的御医一起共同商讨病情,可是,你却不能让其他的人来见四爷,因为会被人看出破绽来。所以你就干脆利用溪儿有病的事情,把所有太医殿的人都叫来。即想试探一下,溪儿的病究竟有多么严重,又可以让御医们误以为,你这几日不见大臣,不理国事,不仅仅是因为有病了,更因为自己的女儿也倒下了,所以你没办法一心二用。”
利用慈父的形象来掩饰自己的不理朝政,虽然依然有些说不过去,可是却比什么都不做强很多。夏逸风刚才一怒之下杀死太医殿中最为年长者,更是给那剩下的几个人,敲响了一个警钟,让他们不敢再胡思乱想下去。这一石二鸟的方法,夏逸风用得很好…
“哎…”重重地叹了口气,夏逸风看了一眼慕鄢,无奈的开口说道:“果然,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不过还有一点是小鄢儿你没有猜到的。”
“是什么?”
“我刚刚杀死的那个老头子,其实是慕容子轩的同党。”随着脱口而出的话,夏逸风脸上的笑意也开始逐渐加深。的确,他之前没有预料到,慕容子轩的势力范围竟然扩张的那么快,那么大。而那老者也是为官多年,夏逸风正愁没办法怎么处理他,恰巧有这么好个机会,他又怎么可以不用?
按了按太阳穴,夏逸风继续去处理奏折。一连翻看了五六本,都是关于那瘟疫的。
脑海里回想起刚刚慕鄢提及瘟疫时的表情,夏逸风迟疑的抬起头来,看向慕鄢,然后轻声问道:“对于瘟疫一事,你有何看法?”
“封锁村庄,烧死所有的人,这招不可行。”没有拐弯抹角,慕鄢直截了当的告诉了夏逸风自己的观点。“人心惶惶时,也正应该是一国之君稳定人心时。这个方法虽然是一直都在用的,可惜却过于残暴。如果你可以不烧村庄,而和平解决这件事,想必你这条船,也能在水上更平稳的行下去。”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心里默念这句慕鄢曾经警告给自己的话,夏逸风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有些奢望的问道:“那…你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让我想想。明天告诉你。”努力的在脑海里翻找着关于瘟疫的资料,慕鄢还是觉得这场瘟疫,是和慕容子轩脱不了关系。
之前在和冷烟儿聊天中,冷烟儿也无意间提到了,慕容子轩曾经去过几个村庄,去为那里没钱治病的老人小孩看病。这病疫会不会就是慕容子轩,在那个时候传播开的?这件事情或许在别人身上没办法办成,可是,慕容子轩是谁?
想想慕容子轩的医术,想想慕容子轩这段时间来所做的一切。慕鄢就觉得一切都释然了,一切都有可能了。
一言不发的走到床前,慕鄢表情宁静安详的看着床上的慕莫溪。眼前浮现出慕莫溪平时人小鬼大的模样,慕鄢的心里又是忍不住的一阵难受。因为受罪的,不该是她的孩子。
“皇上,傅凌天带到。”
正当慕鄢沉浸在自己的愁绪当中时,朱金钟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顺着声音望了过去,慕鄢看着朱金钟身后那个年纪轻轻,长相俊俏的男子,不由得有些纳闷。他是谁?
“你来了。”微微抬眸,夏逸风笑着看了一眼傅凌天。然后指了指床上的慕莫溪,说道:“去看看我女儿是怎么回事。”
“你女儿?”表情纠结的看了眼夏逸风,傅凌天在看到他无比肯定的点了点头之后,忽然噗哧一笑了起来。笑容瞬间绽放在男子脸上,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也让慕鄢更加好奇,难道这个男子,就是夏逸风那个安排在太医殿中的心腹?
第八十一章 慕莫溪的病因
浅笑着走到床前,傅凌天在摸到慕莫溪的脉搏时,忽然表情一变,笑容僵硬在了他的嘴边。
目光阴沉的望着慕莫溪的小脸,傅凌天在认真的为她检查了好半天的身体之后,才为难的再次看向夏逸风,然后开口说道:“皇上,这个,不太好办。”
“不太好办就还是有办法了?”单手托着侧脸,夏逸风风轻云淡的笑着,“说说,你需要什么。”
“丫头体内的,说不上是剧毒,但是却是随时威胁生命的。我刚刚为她把脉,她体寒身虚,骨质柔软的有些不对劲。可却有一种气体在她的体内横冲直撞。大量的内力真气聚集在她的身体里,她还没学会应该如何运功,所以根本就没办法承受的住这番折腾。而且除了这个,她应该还吃下了名为‘蚀骨丸’的毒药。”
一提起蚀骨丸,傅凌天的表情则是又阴冷了几分。看着夏逸风的笑容渐渐消失,傅凌天继续说道:“所谓蚀骨丸,就是能够让人的骨头渐渐酥软,导致人无法站立的一种毒药。它不会在很快的时间内就发作,一般情况下,在人服下后的半个月中会有初期的反应,然后就是要等到半年以后,会让人越发的难受,经常发生骨头断裂类似的情况。”
傅凌天的话,让夏逸风彻底的推开身前的奏折,也让慕鄢和冷烟儿还有四爷的脸色,变的苍白无比。
沉默的站在原地,慕鄢没想到慕容子轩竟会是如此的心狠手辣。
蚀骨丸…他是想让自己亲眼看着,溪儿是如何生不如死的吗…?
“那依你所见,现在应该怎么治才能够让她恢复原来的样子。”踱步走到傅凌天的身前,夏逸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却没有往日那一身慑人的王者之气。
“她体内的气,除了沧溟国的冰红雪莲,没办法解决。因为蚀骨丸的另一个难题,就是会让人长时间沉睡。只要丫头睡着,我们就没办法教她如何学习控制体内的真气。真气一旦没处发作,就会急火攻心,导致她吐血等状况。而那冰红雪莲属极寒之物,现在也只有用这种办法,能够解决这‘气’的问题。但是…”
苦笑着和夏逸风四目相对,傅凌天无奈的摇了摇头。“冰红雪莲是在什么地方,你很清楚。”
“在什么地方?!”上前一步,慕鄢把夏逸风推到了自己的身后,而后目光灼灼的看向傅凌天,急声问道:“你告诉我,我去想办法。”
眼底划过一丝精光,傅凌天感兴趣的上下扫视了一番慕鄢,沉思了片刻之后,刚想开口告诉慕鄢真相,可是却被夏逸风给出声阻拦住了。
“这件事我会想办法,你先下去吧。到太医殿中找些凉性药物回来给溪儿服用,稍后我会再找你的。”用着警告的目光看着傅凌天,夏逸风在无声的威胁着他,不可以告诉慕鄢真相。
识时务的点点头,傅凌天慢悠悠的与慕鄢擦肩而过,离开了房间。而慕鄢则是恼怒无比的看向夏逸风,把所有的怒气都发到了他的身上,厉声问道:“夏逸风,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那冰红雪莲我会想办法拿回来,你放心好了。”安抚的揉了揉慕鄢的头发,夏逸风接着便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又继续回去处理他累积了好几日的奏折。
目光来回游走在夏逸风和慕鄢之间,一直没有说话的冷烟儿,重重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冰红雪莲,其他人或许可能不知道这种东西。可是身为沧溟国国民的她,又怎么会不清楚?
沧溟国四季飘雪,而沧溟国的皇宫宫殿,更是建立在雪山之上。刚刚那傅凌天所说的冰红雪莲,是一种非常名贵的药材,乃世上罕见之物。因为生长在寒冰之中,又通体为红色而著名。如果傅凌天想要的是天山雪莲,那么就算是再难找,也都有机会获得。可是这冰红雪莲,却是沧溟国皇室的宝贝。据冷烟儿所知,世上唯一的一株冰红雪莲,是在沧溟国的宫殿之中。至于具体是在什么地方,却没人能够说的清楚。
幽幽的看了一眼依旧淡然无比的夏逸风,冷烟儿猜不透他此时此刻心里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夏逸风那么信誓旦旦的告诉慕鄢,他会想办法弄回冰红雪莲。是敷衍,还是真的有信心能够办到?
脚步轻盈的走到慕鄢的身边,冷烟儿摇了摇头,制止了慕鄢准备再次向夏逸风发难。拉着慕鄢的手腕,冷烟儿表情沉重的走出了房间。在离开夏逸风的视线之后,冷烟儿才肆无忌惮的松了口气,然后转头对上慕鄢不解的目光,轻声说道:“这件事情,可能真的只有皇上他能够办到。”
语气低沉的和慕鄢说完事情的真相,冷烟儿看着一动不动的慕鄢,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她想安慰慕鄢,可是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如果如那傅凌天所言,那么没有这冰红雪莲,溪儿就很有可能会随时吐血,随时身体爆裂而死。可那冰红雪莲,沧溟国怎么可能会轻易的交出来?
百年开一次,一次留十年。
先不管那冰红雪莲现在是不是在开花的状态,就单单说沧溟国现在和逸轩国之间的关系,冷烟儿也觉得没有可能、能够把冰红雪莲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