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正往下走的汉子顿时一惊,瞬间躲入草丛中不敢妄动,为首的汉子探出脑袋看了看,只见路上有个六七岁模样粉调玉琢的小姑娘正四处张望,似在寻找什么。
“哎哟我的小姐,您也太看得起老奴了,我看您也别找了,王捕头已经带着人过来了,咱们俩哪里抵得上他们这些经验丰富的衙役?”
颜宝一嘟嘴:“不行,这次我一定要比王叔叔先找着人,我可是偷听他们说抓走晶晶姐的可能是那几个变戏法的哦,这才带着你抄小路过来,不过奇怪了,怎么没看到他们人呢?”
颜宝在路边停靠的一排排马车中间转悠,她故意说得很大声,以便让那些劫匪听到。
第五十一章 被擒
“小姐,您可是堂堂县令千金,怎么能以身犯险呢,若是真碰上那几个劫匪可就危险了,我的小祖宗哎,咱们快点回去吧?”
“不行,那些劫匪抬着人肯定走不快,我们再找找,等会儿王叔叔来了抓到劫匪,也得记我一份功,到时候我可得让爹爹好好奖赏我才是!”颜宝做出一脸得意的神情,实则眼角余光一直在注意着山坡上的动静。
蹲守在离路不远的山坡上的劫匪们自是听到了颜宝的话,不由面面相觑。
“老大,衙门的人竟然这么快就追来了,怎么办?”说话的是抬着大箱子的老五,他阅历较浅,此时颇有些沉不住气。
就在这时,林中果然传来一些响动,听声音似乎人数不少,蹲在林中的几人蓦然色变。
六人中的老大眯了眯眼,沉着一张脸道:“果然来了,王峰这个家伙可不好对付,咱几次交手都差点被擒…哼,不过这次却是不用怕了,听那女人的话,那个小丫头竟然是林县令的女儿,她自己送上门来,那就怪不得咱们了!走,先擒了她再说!”
“快,人在那,追!”就在六名劫匪从林中飞快奔下山时,后头得了信儿带人追过来的县衙捕快王峰也已经领着不少衙役追来。
“你们几个,拿上刀!”老大吼了一声,率先跳了出来,打开自己扛着的较小的箱子,从里头抽出五六把明晃晃的刀来。
颜宝瞪大眼睛,不会吧,这下玩大了!竟然藏有武器!
何妈妈在她的示意下,早已往王捕头他们所在的方向跑去,颜宝先前看到劫匪的兴奋也已经转为惊恐掉头就跑,那劫匪的老大几步上前拎小鸡似的将她拎起,寒光闪闪的刀架在颜宝脖子上,对随后追来的王峰等人喝道:“都别过来,再过来我可杀了她!”
这时的颜宝心里不是不害怕的,毕竟脖子上可是架着把真刀呐,一个不小心划了脖子她这一世可就白活了,想到这她带着哭腔道:“王叔叔救我!”
“你…冯大,你莫伤人!”王峰见颜宝被擒为人质,又是气闷又是担忧,颜宝他知道,今儿是跟宋夫人一起来的小姑娘,之前还是她找着线索才让他们这么快找到人,只是她也太托大了,带着婆个子就敢来救人!
冯大嘿嘿一笑,手中的刀更是往她脖子上移了移:“王峰,又见面了,哼,我手中这位可是县令大人的千金,今儿你若不放我们兄弟离开,林大人就只能见着他闺女的尸体了!”
王峰愣了一下,什么县令千金?她不是跟宋夫人一起来的那个小姑娘么!
愣神之际,却见那本该惊慌失措被冯大等人当成人质的小姑娘冲他挤挤眼,示意他别穿帮,只是,她这么做究竟何意?
“冯大,你别乱来!”此时何妈妈已经惊魂未定地跑到王峰身边,在他俯身扶起她时,听得她在他耳边低声让自己配合那位小姑娘。
虽不知她为何这么做,但现在她被擒是事实,且箱子里也装着此次法会上失踪的几人,王峰便做出妥协:“你想怎样?”
“让我们的人先上马车,等出了翠鸣山范围,我自然会放了她。”
王峰蹙眉:“我凭什么相信你,若是你对她不利…”
“嘿,我们兄弟几个还没活够呢,可不想跟县令家结下生死仇,对咱可没好处。”
这话是有些道理的,冯大几个虽然坑蒙拐骗的事没少做,但有一条却是不错的,那就是至今他们都没害过人命。
王峰不得不妥协,冯大当即令几个兄弟将箱子搬上一辆马车,一人驾车,其余五人包括颜宝被抓上了另一辆马车。
好在上了车后,冯大自认为安全了,便将刀放在一旁,只用粗大的手抓住颜宝,冲着王峰一阵笑:“哈哈,今儿可要谢谢王捕头了。”
王峰握紧拳头,一众捕快也是满面阴郁,握着腰刀的手青筋爆起,就要眼睁睁看着犯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逃跑,这是何等无奈!
就砸这时,颜宝猛地冲他眨眼,站在王峰身后的何妈妈会意,立刻压低声音提醒:“王捕头,小姐让你准备救人,她方才对周围的车做了一番手脚,混乱一起,你们便可上前。”
王峰一惊,还没来得及问,就见周围的车马忽然躁动不安嘶吼起来,冯大的两辆马车马一个扬蹄,将车后载着的箱子摔落地面,在王峰的指挥下,一众衙役蜂拥而上,抓住了被摔落马车的张三,抬走了箱子。
没等冯大用自己手中的人质威胁,就觉得手心一痛,不自觉松开那小丫头,就见对方一个利落的翻身,从行驶中的马车跃下,他当即一惊,眼见王峰率众衙役追上来,老三被捕,他们手里的人质也都丢了,若是被抓肯定完蛋。
想到这,他狠狠咬牙,手起刀落,割断旁边一辆马车套马的缰绳,翻身而上,纵马回头,疾速飞驰中再度将那还没来得及跑出多远的颜宝给捞上马背,向着翠鸣山外疾驰。
“你个臭丫头,敢耍我,等老子脱险了看我怎么抽你!”冯大随手将她横挎在马背上一路飞驰,颜宝被颠得吐了好几回,一张小脸都青了,一颗脑袋晕乎乎的,感觉内脏都要被颠出来了。
“驾!老大,他们骑马追过来了!”
冯大回头,目露冷光,看了一眼横趴在马背上被折腾得几乎去掉半条命的颜宝,思忖着是否直接把这丫头扔出去拖延一下他们的脚步,还是再等等?
想着这丫头的身份不简单,有她在就算王峰他们追上了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就是这丫头不简单啊,刚才竟然能从他手中脱逃!
不过看她现在的样儿,嘿嘿,怕是都吓晕了,一动都不敢动。
颜宝趴在马背上,肚子被硌得直发疼,十月的风有些利,她一张小脸被刮得惨白惨白的,她却仍旧紧咬牙关,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就在马奔出一段时间后,速度稍稍慢下,她眼皮微微撑开一条缝。
指尖动了动,一双白皙滑嫩的小手被道路两旁伸出的草划出诸多细小的伤痕,连小脸都不能幸免,她艰难地吸口气,轻轻平复一下,这才猛地提气,指尖对着近在咫尺的冯大的大腿根部狠狠刺下。
第五十二章 看望
“啊!”冯大下意识放开手,疾驰中的身体猛然被一只小手用力一推,整个人顿时跌下马,偏偏落地时一脚还被缰绳缠住,而受到惊吓的马匹却撒开蹄子飞奔得更欢了,一时间惨叫声连绵不绝。
颜宝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冯大瞬间变成一个血人,身子微微颤了颤。
受惊的马匹已经脱离掌控,不再顺着原来的路线跑,而是转而奔入翠鸣山外另一片林子,王峰等人的声音却越来越远,颜宝可不想落得冯大那样的下场,是以紧紧抓住马的鬃毛,任由肚子被颠得内脏移位身体痉挛也不敢撒手。
不知过了多久,颜宝觉得自己快承受不住时,马的速度终于开始慢了下来,却依旧未停,但她有了缓冲的时间,紧绷的大脑也逐渐开始运行。
她记得紫喵说过,她身上的灵气对于兽类有安抚作用,到一定程度甚至能驯化一些脾气暴躁的猛兽。
想到这,她忙闭上眼,尽量平复情绪,令自己的精神处于放松状态,同时两手改抓为抚,轻轻为这匹马顺着毛:“马儿乖,快停下,停下来…”
轻抚了一会儿,说来也奇怪,那受惊暴走的马儿竟真的慢慢恢复常态,不多时就停了下来。
狠她狠吐了口气,略微抬头,眼前出现了重重黑影,心知自己坚持不住,看着周遭陌生的环境,颜宝无奈,轻轻地拍了拍身下的马儿:“如果你还记得路,就把我送回去啊。”说完意识一沉,人已经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映入眼帘的便是紧靠在床边的大哥的侧影。
现在应是深夜了,她抬眸看了看,这里还是金蝉寺的厢房,看来那匹马果真将她带回来了。
眸光上移,昏暗的烛光映在大哥清俊的脸上,使得平日里这张略微冷清的脸柔了几分,他的睫毛浓密纤长,有些卷翘,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他这几天肯定又没好好休息了,颜宝暗叹一声,也不知他成日里都在忙什么。
她从来没跟大哥这样宁静地相处过,虽然心里原主残留的那一丝惧怕已经消失,但两人其实很少单独相处,大哥更是有着忙不完的事。
“看什么呢?”冷清中又不乏柔和的嗓音响起,微微走神的颜宝吓了一跳,抬头对上凤无澜黑黢黢的眸子,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看大哥长得太好看了,不由入了迷。”她咧嘴露出一抹心虚的笑容,不过说话的时候声音却十分沙哑,颜宝顿时吓了一跳。
凤无澜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嘴倒是越发甜了,不过你以为这样我就不会罚你了?以身试险,你能耐啊。”
颜宝顿时哭丧着脸:“大哥,我错了。”不管怎样,主动认错总没错。
“行了,先别说话,至于今天犯的错…呵呵。”凤无澜轻飘飘看她一眼,笑得让人毛骨悚然,转首唤了陈大嫂端来药亲自喂她。
颜宝吞着苦哈哈的药,一双黛眉皱成两条蚯蚓状,“大哥,不用这么快就罚上吧,你在药里头加了多少黄连?”
凤无澜嘴角微翘:“你猜。”
颜宝气呼呼地瞪他一眼,抢过碗捏着鼻子仰头灌下,顿时苦得眼泪都淌下来了,忽然眼前多了几颗腌梅子,她抬眸,见凤无澜眸底闪过一丝不自在。
她打听了一下白天发生的事,知道胡晶晶和胡亦然已经被救下,当时箱子里果然还有那个叫叶儿的小姑娘,听说长得极漂亮,难怪会被劫匪相中,所幸的是那几个劫匪也被抓了,冯大死了。
隔天一早,谭氏和院长夫人何氏带着一堆补品来看望她。
“宝儿,你可别起来,快躺下!”见谭氏等人过来,颜宝正要起身,吓得谭氏连忙奔过来按住她,嗔怪道,“大夫可说了,你受了不轻的内伤,切莫再乱动了。”
何氏放下补品,走到床边握住颜宝的手,一脸感激:“这回多亏了你啊,否则晶晶和亦然可就…”
“何夫人别这么说,晶晶也是我的朋友。”
何夫人拍拍她的手嗔怪道:“什么夫人不夫人的,叫何姨就好,别的我也不说了,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就说一声。”
同住一条巷子,颜宝对何夫人也是有所耳闻,她是个大方爽利的人,在书院一众家眷里也是极有人缘的。
三人聊了会儿,何夫人便告辞了,从谭氏口中知道胡晶晶倒没什么,胡亦然却是受了不小的惊吓,他体质本就弱,昨儿发了烧,何夫人还赶着回去照料。
谭氏心疼地看着颜宝:“你这孩子,我都听何妈妈说了,你呀,让我怎么说你好呢,就算为了救人,也不能以身犯险呀,还冒充县令千金,分明就是把贼人的注意力往你身上引…你都不知道,那天找到你的时候,看到你小小的身子被跨在马上,小脸惨白惨白的,奶奶有多担心。”谭氏说着说着,眼眶发红,声音也哽咽起来。
颜宝心里暖暖的,相处了几个月,她知道谭氏是真的把自己当孙女儿看待,她伸出小手,轻轻环抱着谭氏:“奶奶,我这不是没事了嘛,您别哭,不然让人看到了还以为我欺负奶奶呢。”
谭氏破涕为笑,伸手轻轻点了点她的脑袋:“你这丫头!哎,你当时怎么会那么胡来,以后遇着这种事可不能再逞强,你就算再聪明再本事也只是个孩子,首先得保护好自己,其他的交给衙门处理,知道吗?”
“知道了奶奶。”颜宝侧身将脑袋埋在谭氏怀里,眼眶有些湿润。
当初她并不是胡来,通过观察,她知道那几个劫匪乃是老手,他们行事谨慎稳妥,计划周密,否则也不敢在那人来人往的地方公然将人掳走,撤退时也异常小心,她若贸贸然阻止,怕不仅救不了人,连自己都得搭进去。
所幸那时候衙门的人已经追到了,可若让他们坐上马车,只怕到时追不回来,所以她才冒充县令千金,起码能在心理上震慑一下他们,抓了别人谁知道衙门会不会用心办事,可抓了县令千金,必定会引起县令大人的疯狂追捕,他们必定也是害怕的。
而且,她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如谭氏所说的,将贼人的注意力往她身上引。
第五十三章 五年
当时衙役们已经追来了,那些劫匪若是逃不掉,定然会用胡晶晶他们作为人质,胡晶晶几个都是孩子,遇到事儿哪能不慌的,衙役们受制于人,营救起来反而更麻烦,所以她就想着自己去当那个人质,用县令千金当人质,那威胁性可就大了,劫匪必然认定衙役们不敢上前。
当然,她也不是不怕的,当刀架在脖子上,那一丝寒意如同毒蛇盘绕,让她心口止不住泛寒气。不过她还有后招,凤小夜离开前给自己留了一些毒针,以防万一,她一直将毒针带在身上,趁着冯大不备,扎在他身上,那毒针的毒性不强,却会立时见效,给了她逃脱的机会。
颜宝养了几天身体就好得差不多了,期间那个叫叶儿的姑娘和她母亲也前来向颜宝道过谢。
但让颜宝不满的是,她被大哥禁足了!
闷在家里一个多月,抗争几次无果,颜宝气得半夜爬墙,却每每都能被逮到,后来大哥索性吩咐秋大娘贴身看着她。
事实上,颜宝若真想出去,也不是没办法,只不过她并不想再惹大哥生气,她那次受伤,大哥的确吓到了,这段时间一有空就陪着她读书练字,生活过得安宁平静。她偶尔也会想起紫姨和凤小夜,不知他们何时能回来。
春去秋来,时光荏苒,转眼已是五年。
这里是安平城最繁华的地段,便是今日白雪皑皑,街上还是有不少车马行人。
一个身穿白色裘衣的少女撑着一把伞,缓步走在落满白雪的街道上,少女身材纤细修长,背脊挺直,大冷的天却并不像其他人那般抖抖索索抱成一团,很有几分淡然的气质,引来不少人的注视,
“颜宝,这儿呢!”一道清脆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白裘少女微微抬头,露出一张白皙清秀的面容,一双眸子清亮如水,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向站在云莱阁门口冲她挥手的少女走去。
“快点快点,里面快开始了!”云莱阁门口的少女满脸焦急,看到颜宝眼睛顿时一亮,上前一步拉住她直接往里头奔。
颜宝叹口气,漫然道:“艾棋,急什么,火舞要午时人多的时候才开始表演。”
艾棋撅撅嘴:“我这不是没见过嘛。”说着向颜宝凑过来,“说起来这次能进云莱阁这样的酒楼还是托了徐姐姐的福,这云莱阁平日里可都是达官贵人们常来的地儿呢!”
见她一脸羡慕模样,颜宝笑笑没有说话。
她和大哥四年前搬到了安平城,大哥已于两年前在云华书院结业。
他们在长兴街买下一处小院,因为人少,便只选了个两进的院子,旁边都是做些小买卖的生意人家,艾棋家与她家比邻而居,而她口中的徐姐姐则是她的另一邻居,家里开了间绸缎铺子,在长兴街一带算是最富有的人家,当然,颜宝并未把自己计算在内。
因为是邻居,且三人年纪较相近,倒是经常玩在一起,当然,多数时间是艾棋和徐霜霜找的她。
这次徐霜霜说是要带她们俩来参加自家表姐的生辰宴,说白了就是炫耀一下,顺带让他们体会一下富人的生活层次。
颜宝本就没想来,云莱阁本就是她入股的产业,而且这里头哪一样招牌菜不是出自她手,可耐不过艾棋的软磨硬泡,只得答应前来。
待两人来到二楼洪家订下的包厢,里头已经有不少应邀前来的富家小姐。
“你们两个怎么才来啊。”颜宝和艾棋走进包厢时,正瞧见徐霜霜站在一堆花枝招展的小姑娘中间陪着笑脸,可惜似乎没什么人搭理她,倒是都围在中间一个约莫十三四岁长相可人的姑娘身边,唧唧喳喳说笑着。
徐霜霜几次插不进话,气闷间转头正好瞧见颜宝二人,便退了出来,皱眉对二人道:“你们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颜宝淡淡道:“不好意思,马车半道上坏了,走路过来的,艾棋跟我一起。”事实上她并不喜欢徐霜霜,她总喜欢仗着家世高上一筹,对艾棋与她颐指气使,不过这姑娘貌似看上自家大哥了,所以对她有些忌惮,对艾棋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行了,快进来吧。”颜宝微微蹙眉,却没多说什么,只和艾棋将贺礼送上,便随着徐霜霜坐到角落里。
“洪妹妹,你今儿可是赶巧了,云莱阁一月一次的火舞厨艺表演竟然正好是在你生辰这天,莫不是县丞大人特地为了洪妹妹的生辰让特地云莱阁改到今天的吧,不然也太巧了!”一位身着鹅黄色绣点点梅花褙子粉色袄裙的女子一脸惊叹地对洪馨道。
今天的正主洪馨,一身粉白绣缠枝莲缎面底裙,外罩大红绣金线褙子,端的是娇艳明媚,因为是在置着两个炭盆的包厢,暖和得紧倒也没有再披外披,如此穿着显得她身段婀娜,十二三岁的身体已经发育得颇有几分规模了。
她手拿帕子微微掩嘴笑道:“林姐姐可莫这么说,云莱阁是什么地方,多少达官贵人想看梁大厨表演火舞都不得,我爹爹只是个县丞又如何能令他们更改日子呢,不过是凑巧罢了。”嘴里谦虚着,脸上的笑容明显不是一回事。
说起来这洪馨可能是这一群小姐里唯一一名官家小姐了,其余的多是书香之家的小姐亦或者县城里有些名望的富家小姐,其地位在众人中的确超然了些,谁叫人家有个当官的爹呢。
那林小姐笑道:“那也得妹妹的生辰好,这不正好给赶上了。”
“是啊是啊,我们都是托了洪姐姐的福呢,云莱阁这种地方都是有身份的人来的,若不是洪姐姐咱们也只能远远瞧上一眼。”徐霜霜见林小姐跟洪馨说得高兴,也凑上去说两句讨好的话。
颜宝不着痕迹的皱眉看向徐霜霜,这不是自曝其短让人看笑话嘛。
正想着,一旁已经有人直接将矛头向她们几个指过来:“哟,我说洪馨妹妹,这几位是哪来的穷酸,竟然没进过云莱阁。”
徐霜霜没料到竟有人骂她们是穷酸,一双眼顿时红了起来,不服气地回道:“我家可是开绸缎铺子的,哪里穷了!”
洪馨看着徐霜霜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冷声道:“行了,吵什么,我可是看在姨妈的份上才让你来的,莫在这里丢人现眼。”
闻言,徐霜霜一脸的委屈,却也不敢再说什么惹得洪馨不高兴。
第五十四章 赴宴
看到洪馨的态度,包厢里其他人自觉离她们三个远了些,颜宝冷眼看着,只觉得好笑。
洪馨只是小小县丞之女,虽说请的这些都是富家小姐,可多是些不入流的商贾小户,真正的大富之家又怎会看得上一个小县丞转而来巴结她呢,何必做出这副高人一等的模样。
当然,对于徐霜霜、艾棋她们来说,洪馨可是堂堂官家千金,自古士农工商,商人在官家眼中向来是不入流的,当然,这只针对一般的富户商贾来说,如果是富得足以撼动某些权贵心灵的,或者背景够深厚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然而颜宝等人的默不作声却更加让人挑剔起来。
其中一位姓刘的小姐上前笑吟吟地问颜宝和艾棋:“诶,没见过两位啊,不知二位是谁家千金,家住何处?”
这会儿因为刚才洪馨训斥徐霜霜,整个包厢都有些安静,这会儿刘小姐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是引得众人争相看来。
艾棋也不是傻的,见徐霜霜没事就挂在嘴边夸耀的表妹县丞千金在这么多人面前落她的面子,分明是看不起她们,这会儿刘小姐又问这样的话,不就是想看她们的笑话么。
想到这,她不由往颜宝身后躲了躲,虽然她还比颜宝大那么一两岁,可遇到这种情况,徐霜霜靠不住,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下意识地向最为沉静的颜宝靠过去。
颜宝闭了闭眼,淡淡道:“长兴街。”
听到颜宝的回答,在场一众人嘘声一片,徐霜霜脸色一白,暗恼她怎么脑筋那么直,就这么说出来了。
对在场的小姐们来说,长兴街住的那都是不入流的商贩,哪比得上她们这些真正的富商,更不用说跟洪馨这样的官家小姐比较了,是以说话更加不客气了:“就你们这样的,也有资格参加洪妹妹的生辰宴,莫不是知道洪妹妹在云莱阁过生辰,特意混进来见世面的吧?”
刘小姐这话可就难听了,自认脾气不错的颜宝也被惹怒了,漂亮的眸子微微眯起,起身直面洪馨:“既然洪小姐请的都是如此高贵的客人,看不上我等,那我们便不留下碍眼了。”说着拉上艾棋就要往外走,忽地回头看了徐霜霜一眼,“你走吗?”
徐霜霜看了洪馨一眼,见她眉头紧蹙,明显生气了,心想,这么走了就是不给她面子,再者她都送礼了走了那礼岂不是白送了,是以嗫嚅了两下,脚步还是往后退了退。
颜宝简直气笑了,这种人简直就是犯贱,她还管她作甚!
两人刚走到门口,包厢预订的菜刚好上来,由于是生辰宴,办的菜式比较多,所以由掌柜的亲自带人送上来,碰到门口的颜宝,秦掌柜眼睛一亮:“颜小姐,您怎么来了!二楼还给您预留了雅间听兰,梁师傅已经到了,还请您务必留下!”由于颜宝云莱阁小东家的身份是保密的,掌柜的也很清楚,是以在外人面前也只以小姐称谓。
今天梁大厨要表演的厨艺火舞可是小东家所创,可惜自从刚开始表演,小东家就没来瞧过,梁大厨可是吩咐了,小东家来了务必得将人留下,他还有些问题要请教呢。
颜宝本是想离开的,不过方才见艾棋一脸失落,便已决定留下,向掌柜的点点头:“你去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