诀衣无事,裹着被褥坐到床上,静静的。不和帝和斗嘴负气的时候,她的模样看着格外娇媚。不同与飘萝的美艳,诀衣眉目瞧着特别的娇娆,若是单单看面相,当真不会将她与女战神想到一块儿,只偏偏这样一张容颜下的心,在战场上却比男子更为果断和勇敢,一身战袍加身时,英气勃发,男子皆无可匹敌。
她一乖巧,帝和便没那么想为难她,伸手拿过一只白瓷纹绿色萨灵花的茶杯,斟满茶水,优雅而缓慢的喝了一口,看着杯中水,微微扬起嘴角。早这么乖,多好。
一道金光划过,诀衣身边的床上出现一套女子的衣裳,白色的华裳秀着淡绿色的萨灵花,衣边的金丝云流精细,一眼可知为上等之品。
帝和手指的茶杯,不见了。
“哎哟,换衣裳咯。”飘萝从椅子上站起来,欢喜的跟着诀衣去了屏风隔绝的里阁。
帝和收回目光看着星华,“人家穿衣裳,你家那口子跟着,算怎么回事?”
星华耸了下肩膀,他也不知道为何飘萝要跟着去,大约觉得跟他们聊天很无趣吧。
“她怎么在异度?”星华问。
“谁?”
“诀衣。”
“不知道。”
帝和摇着扇子,“我遇见她的时候,第一次错过见面。第二回她用男装示人。第三次才晓得她是谁。”
“你让我查她,我查了。不过,没查出什么,史册大典里关于她的记载不少,但皆是她领兵出战的故事,并无她消失天界的缘由,也不晓得她是何年月消失天界的。”
帝和点头,九霄天姬本就跟他们素无往来,了解不多并无大碍,他最关心的是另外一个人。
“珑婉呢?”
星华仔细看着帝和的神情,他倒是没想到珑婉当年对他情深似海到那般程度,他对珑婉念念不忘也是该了。
“我用珑婉的命格查算了,她还活着。”
帝和惊喜,“可是仔细算了?”
“嗯。错不了。”星华皱了皱眉头,“不过,她转世是肯定了,就是不晓得如今是人还是神,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四海六道八荒何其大,想找一个人并不容易。珑婉如果转世为人,凡间芸芸众生,一世再一世,找到何时才能找到珑婉,他不敢确定。若珑婉转世为了世间生灵动物,就更加不晓得要从何寻起了。
帝和轻叹,松了一口气,“我在异度寻她万万年,不见踪迹。如今听你说她转世活着,不管成了什么,终究活着,也叫我安心了些。”
星华自然明白帝和对珑婉的歉疚。
“你可是把她放在你心上了?”星华直问帝和。
屏风后面,换好衣裳的诀衣正巧走了出来,听着星华的话,目光不自觉的看着帝和,他把谁放心上了?
...
一笑一尘缘81
帝和低声噗嗤一笑,“我对女子是个什么心思,你还不了解么。”
“了解当了解。不过,我以为她除外。”
想了想,帝和笑了,笑容里有着星华读得懂的承认。当年对珑婉的倾慕不愿接受分毫,甚至一丝好感都不想给她。时至今日,她却是唯一对他而言有所不同的女子餐。
飘萝含笑的声音响起,“帝和啊帝和,我算是晓得你为何不急着回佛陀天了。每日带着如此绝色游山玩水,天界里那些个神女仙娥们排队都轮不上你的宠幸了。斛”
帝和转头,看到诀衣翩然而来,目光不掩惊艳之色。
果真,绝色!
诀衣拂开心里对帝和避而不答的那个问题的猜测,走到桌边,落座星华与帝和之间的白玉凳上,目光清澈,眼中坚决之意甚是浓烈,大有责无旁贷不推他人的气韵,“世尊可有抓住血魔的良策?”
“不曾遇到过血魔,只听闻它无形有命,一时倒也无甚好的法子。”
飘萝走过来,一边走到星华的面前,拉开他放在腿上的一只手,轻轻的坐了下去,点儿不顾忌是在帝和与诀衣的面前就坐到了他的怀中,一边道,“有命的东西就肯定有软肋,找出来,一剑刺过去,灭得干干净净。”
“血魔的致命处可不好找。”
“好找我们两口子能过来看你死没死么。”飘萝撇撇嘴,“不过现在看,难找也不必我们担心了。”
帝和问,“为何?”
“不怕遭雷劈啊你?”
“我一没干缺德事二没得罪老天,怕什么。”
“装傻被雷劈。”飘萝嬉笑,“不然你承认一下你是真傻?”
帝和问,“飘呆呆,你现在可是越来越不可**了。”以前没这么伶牙俐齿的,如今可是说一句话就让人恨不得捏扁她,无法无天。帝和目光看向星华,“全你是惯的。”
“夫君。”
“嗯?”
“我可**吗?”
星华哪里会说自家媳妇儿不可**,脸上的笑容都能迷晕人,“你的可**天地间无人可比。”
飘萝随即对着星华嘟起嘴就要讨亲吻。
“够了啊。”帝和收了百色扇,“你们要是来帮我对付血魔的,欢迎。如果是来上演夫妻恩**戏的,立即回佛陀天,麻利儿的。”
“夫君,帝和他在嫉妒我们。”
“嗯。”
咳嗽了两声后,帝和端出了严肃认真的模样,星华过来异度不便,每回皆得幻姬施法,她的修为如今必然不低,可比起星华和千离,定是差了许多。不需谁言,他能想到幻姬每回打开异度世界的天门要损耗多少元神,千离必定心疼不已,只因觉得欠了他恩情才不得不让幻姬一次次召唤法杖,若他不是代替幻姬来异度,以千离的个性,谁的生死都没有幻姬重要。自然,他也不得借着自己帮过幻姬就认为自己居功至伟,一切皆是自愿,幻姬今日能牵挂他,他已感动至深。闲聊待他回佛陀天也不迟,而今还是言归正事要紧,莫叫外头的千离与幻姬太担心才是。
“去寻血魔我看未必能寻的到,倒不如以静制动。”帝和说着,看了一眼诀衣,淡淡的,笑了下。
飘萝问,“你的意思是,人家活腻了,送上门给你灭?”
“有饵的地方,不怕它不来。”
饵?!
星华的目光看到了诀衣,她刚才说帝和抓她来帝亓宫,想必她就是帝和的饵吧。
“血魔奸猾,凡事小心。”星华提醒。
“嗯。”
除掉不认真聊天的飘萝,诀衣从帝和的话与星华的眼神里看出了关键。她就是血魔的饵,这才是帝和要把她带到帝亓宫的原因,在他的地盘,更可能将血魔收服。
诀衣不甚感觉自己会是吸引血魔的诱饵,问帝和,“你确定我就是血魔的饵?”
“不敢十分断定。七八成。”
“为何?”
“珞珞,你逼死的。夙漠,你的人。血魔吞他的时候,你可曾注意到渊炎当时的位置了吗?”帝和提醒诀衣,渊炎那时一颗心都在她的身上
,疏于防范,血魔如果想吞噬渊炎,在那时很容易便能成功。可是,放弃一个天魔族的继承者,却吞噬一个毫无灵力的死尸,她难道不觉得蹊跷么。
诀衣不甚明白帝和的意思,浅拧眉头,想不出其中有何关联。
帝和再道,“后来你路上遇到伏击,血魔致命的攻击也全对你,它再次放过了渊炎,为何?”
想了想,诀衣猜测性的问道,“会不会是因为渊炎是天魔族的缘故?”血魔,天魔,虽不晓得他们有没有远古的关系,但是都是魔,或许有着他们不晓的远亲联系,故而一次次的放过他。
“不可能。”
星华果断的否定,“血魔有星位。天残红星就是他的星位。天魔族是异度的凶残魔族,两者不会有任何关系才是。”
“若是如此一说,血魔两次放过渊炎倒真让人想不明白了。”
忽然的,诀衣看着帝和,他带她回帝亓宫,留着渊炎在外面,万一遇到血魔,可如何是好?
帝和微微挑了下眉梢,嗯?看这表情是有话要对他说呀。
话到嘴边诀衣没说出来,跟他讨论渊炎的问题是自取其辱,他对别人温柔对她可一点儿都不客气。自找没趣儿的事,她还是少做点儿,免得跌了她的份儿。
“这样吧。今日我们留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和阿萝回去与千离幻姬商量一番,看看能否寻到收服血魔的法子。”星华一边道一边想,他们来来去去总每个准信儿,这样可不行,万一帝和有难,他们不及时赶来,定是要误事。“半月后,我再来找你。”
“半月?”
“长了么?”
帝和笑笑,“我担心幻姬。”
“千离护着她,当是无碍。”
“若是幻姬吃不消,你们可不用来的勤,我又不是三岁孩童。莫非还不能好生照顾自己么。”
飘萝插一嘴儿,“你现在不是照顾自己一个人就行,得照顾她,懂么?”
帝和:“……”
嗨,这次飘呆呆说得还真是对了,他竟然无法反驳。
“我家星华就把我照顾得十分好,你要多跟……”
飘萝的话没有说完,帝和手里的百色扇忽然变长,扇头封在她的唇瓣上,“你,和你男人立即回宫,麻利儿的。”
飘萝一把打开帝和的扇子,“好像我多稀罕在你这里似的。夫君,我们走。”
星华笑了笑,带着飘萝回了佛陀天。
桌边剩下帝和与诀衣后,若是换做别人,估摸着要觉得尴尬,可他俩人却异常的淡定。你摇你的扇子,我喝我的茶,两人无话,但又不觉得有何不妥,自顾自的悠然自得。
“圣皇。”
“圣皇,不好了。”
寝宫里快步走进一个神侍,在房门之外声音着急的唤着帝和。
帝和起身欲出去,走了三步见诀衣纹丝不动,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本皇的茶很好喝么?”
“嗯。”
“不怕被雷劈吗?”飘呆呆刚说装傻会被雷劈,她没听见怎地?
诀衣懒懒的道,“实话实说也被雷劈,难道要说假话?”
“圣皇大人!”神侍在门外急得不行。
帝和冲着诀衣道,“跟上。”
“不去。”
“呵……”帝和轻笑,他最不怕的就是跟他作对的人,有的是各种法子整治这种在他面前嚣张狂妄之人,在天界时,他把人逗得哭都来不及她还不晓得在哪儿玩泥巴呢。
帝和挑眉,“确定?”
“嗯。”
帝和身形一动,诀衣瞬间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不怀好意的气息,立即起了身,看着他,“我去也帮不上忙。”
走到诀衣的面前,帝和微微倾身,脸颊在诀衣的眼前放大,直到两人的鼻尖差点儿触碰到一块儿,凝着她迷人的双眸,看到自己的脸印在她的瞳珠上,呵气成话,“血魔未抓到之前,你寸步不得离本皇,记住了吗?”
“我至少得确定渊炎安
全回到天魔族。”
“这不难。”
诀衣点头。
她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血魔着实麻烦,在异度里有这么个魔头在,难得安宁,何况血魔还想取她的性命,莫说帝和现在要收服血魔,即便他不灭,她也会要灭的那个东西,不然在异度没有安生的日子过。既然帝和说有八分血魔是冲着她来,那她当一回诱饵又何妨。
帝和诀衣走出房间时,神侍看到诀衣,愣了下,若非帝和一声抓回了魂,不晓得要愣到什么时候。
“何事惊慌?”
“圣皇大人,花园里出现异象,请您去瞧瞧。”
帝和与诀衣随即快步朝花园里走,到了园中,满园的花草皆枯萎而死,原本青青的草地也变成了血一般的赤色,叫人看了眼**慌,神心被什么东西在翻搅不安一般。
“呕!”
站在帝和身边的诀衣忽然干呕,很快又干呕了一声,眉头紧缩,神侍上前扶住了她。
“姑娘。”
诀衣看着帝和,“解开我身上的禁术。”
帝和悠悠然的看着诀衣,不为所动。
“我既答应你不会离开你,必然一言九鼎,说到做到。”
帝和笑了,默诀在心,解开了诀衣身上的禁术,让她能自如施术。
法力不再被禁的诀衣脸色渐渐好转,刚才花园里的红色让她心慌至极,一股说不出来的不适感直冲心口,若是他再不解禁自己的法术,真怕自己要晕厥过去。
“这个花园被血魔施咒了。”
帝和问,“你怎晓得?”
“刚刚我没有法术,能感觉到花园里的红色泥土有一股子控人心智的感觉。如果你对帝亓宫里的神侍个个修为都相信的话,不必理会。可如果她们的道行不够深,这片花园还是莫要叫她们进来了。”
帝和忽然扬袖,广袖分开,变得越来越大,袖袍宽大到覆盖整个花园,佛光于袖底拂过,袖面分开后,红色的花园恢复到了原本的泥土颜色,只是花园里的花草都死尽了,一片萧条的模样,看着竟是苍凉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