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他一口咬定她已经被那个男人伤害,眼神里闪烁着无比阴郁的深邃光芒,犀利并且慑人。
她微蹙眉头,轻声说道,“还好,我还是你的伊盼儿,没有改变。”
沉寂一片,谁也没有再说话,很久很久。
黑崎闻奕连衬衣带她一起搂在怀里,他抽了根烟。淡淡烟草味道,在车内迅速凝聚。不会很难刺鼻,那是全然的安心感觉。他皱起眉头,沉声说道,“我会向他把你要回来,你不需要留在那里了!”
“不!”伊盼儿睁开眼,侧头望向他。
黑崎闻奕沉默了。
她又说,“记住,我伊盼儿做事绝对不会半途而废!”
那一双大眼如此明媚,异样的坚决,她笑得灿烂。是的,她不会放弃,只要有关他的,她全都不会放弃。有些恋恋不舍,可是知道自己必须又要离开,她微眯眼睛,“我会尽快完成任务!”
伊盼儿起身,开始穿戴衣服。她的动作训练有速,方才的空洞一扫而空。没过一会儿,她换上了衣服,扭头说道,“我走了。”
“盼儿。”他沉声喊道,伸手俘虏住她的头发,手指穿过她的发间。
她回过头,与他怔怔对望。
黑崎闻奕看了她好半晌时间,才幽幽吐出这三个字,“小心点。”
她一笑,璀璨如同宝石。
※※※
已经是下午过一点,太阳烧着大地。
当伊盼儿独自一人回别墅的时候,渡边玲所坐的轿车恰巧地经过街头。车子在她身边停下,伊盼儿扭头看着车窗徐徐落下。瞧见了车内冷着脸的渡边玲,她倒也并不惊讶。
“渡边小姐,谢谢。”轻声说着,打开车门上了车。
车子又朝前驶去,渡边玲双手环胸,红唇轻启,“伊小姐,我们做笔交易吧!”
“哦?”伊盼儿狐疑地问道,却并没有扭头。
“只要你离开烈身边,你想要杀的人,我会亲手送到你面前。要尸体,或者要活口,一句话就可以!”渡边玲眼也不眨,轻飘地放话。
伊盼儿听到她这么说,嘴角浮起一抹冷意,“渡边小姐,我不明白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那我就再说得明白一点!”渡边玲侧目睨着她,女声冷凝,“离开烈,你要什么都可以!”
伊盼儿的余光扫向她,瞧见她美丽的瞳孔中满是疯狂以及不顾一切。这个女人对宫本烈用情之深,恐怕已经深之入骨。现在,宫本烈对自己似乎格外得迷恋,那么应该抓住这个时机,尽快取得那份资料。
“我什么都不想要。”她笑着回答。
渡边玲怎么会听不懂她的意思,狰狞了容颜,阴霾地说道,“所以,你坚决不肯走?伊盼儿,你贪图的是什么?在烈面前装出一副冷清孤傲的样子,背后又惺惺作态!”
“你这样的女人,太让人恶心了!”
对于她的出言讽刺,伊盼儿并没有当一回事。她幽幽扭头,轻声说道,“不好意思,我没有让他非要喜欢我。”
“那你就给我滚远一点!”渡边玲怒吼。
伊盼儿轻笑,“呵呵,办不到!”
“你!”渡边玲拿她没辙,心里的嫉恨又在吞噬。
车子里的气氛顿时降为冰点,两个人各怀心思,却是水火不相融。伊盼儿扭头望着窗外,眼底是一抹不为人知的深意。她已经知道突破口了,女人的弱点,有时候虽然很细微很不足道,但是却是最致命的!
而渡边玲坐在一旁,视线轻扫过她,眯起眼眸,思忖着某些心思。
伊盼儿!不管她想做什么!自己都不会让她得逞!烈是她一个人的!
当伊盼儿和渡边玲一起走入别墅的时候,宫本烈确实有些吃惊。他并没有想到,她们两人会同时回来。更或者,她们之前见过面了。离开的这几个小时里,她们两人在一起?
渡边玲的神色看上去不是太好,眼神阴郁,带着些狠劲。
而她身边,伊盼儿像一缕轻烟站在那儿。
她并没有望向他,侧头不知道盯着什么地方。随意垂在身侧的手,却弯曲成某种姿势。她的眸底,有着深深的阴霾,那是一种全然警备的状态。只是还夹杂了几分懊恼,秀眉微微蹙起。
七年时间的相处相伴,宫本烈对于渡边玲这点了解还是有的。
他已经确认渡边玲肯定是找过伊盼儿谈过什么了,他装作不知情,开口沉声说道,“玲,伊儿,这么巧,你们一起回来了!”
“恩!我有点累,想去洗个澡!”伊盼儿回过头,视线匆匆扫过宫本烈。
话音落下,她焦急地迈开脚步,奔上楼去。
宫本烈的目光尾随于她,直到那抹清瘦的身影消失于楼梯尽头,这才收回了视线。他一回头,却对上了渡边玲的注目。瞧见她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他却在她之前开口。
“玲,你是不是和伊儿说了些什么。”在她面前,他从来不隐瞒。
渡边玲心里一怔,没有想到他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他在关心那个女人,而且这种关心程度已经不一般了!他已经不是那个对待女人不用心的宫本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心里慢慢有了别人的存在。
“你要对我说的,就只有这个吗。”渡边玲冷声问道。
宫本烈眉宇皱成一团,对于她的语气以及态度感到诧异。玲对他一向是顺从的,不会忤逆的,更是他最信任的。他伸手搂住了她,沉声说道,“玲,你怎么了?今天有点不对劲!”
“没什么。”渡边玲只是将头靠在他的肩头,似乎有些疲惫。
他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搂着她朝着偏厅走去,而她则是乖顺地跟随着他的步伐。两人来到偏厅,他与她一同坐在了沙发上。他的手不时地抚着她的秀发,幽幽男声响起,“不要和她一直敌对,我知道你是替我担心。”
“可是我既然留下她,你就要对她信任,更要对我有信心。”
渡边玲轻轻点头,闭上了眼睛,“烈,等到事情成功后,你会娶我吗。”
她依然可以记得他曾经说过的诺言,那么清楚,一刻也没有忘记过。那个时候的她,还是芳华绝代的日本夜总会嬢王。只因为他拥着她说了那一句话,露出了那样一个笑容,她执迷不悟到如今。
「玲,跟着我吧,你不该留在这里,你应该属于我。」
他说她属于他…
宫本烈听到她这么问,身体本能得僵硬了下。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这个时候显得整个人怔忪。好半晌时间没有说话,幽幽说道,“玲,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那么她呢,你想娶她?”渡边玲抬起头望着他,轻声笑问。
宫本烈愣了三秒,眼神里闪烁着不明的火焰。
他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她歇斯底里的低吼声打断了,“不要说了!我不想听了!”
“玲,你到底怎么了?”宫本烈愕然于她今天的变化,发现她不再是从前的玲。
渡边玲痴迷地望着他,一如他痴迷地望着那个女人。她摇摇头,伸手抚向他的脸庞,“没事,我只是随便说说罢了。”
她呢喃自语,又是喊了一声,“烈…”
“什么?”宫本烈英俊的脸孔呈现出几分不耐烦,对于她刚才的反复万分感到陌生以及反感。
“昨天晚上,我做了个噩梦,有点怕。你睡得好吗?”她轻声问道。
宫本烈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种种,想到伊盼儿的哭泣,以及自己有失风范的举动,他直觉地想要逃避,不想再去谈。于是便敷衍地说道,“我睡得很好。你做了什么噩梦?”
“醒来后,我就忘记了。”渡边玲还是笑,却收回了手,指间恋恋不舍。
她终于站起身来,依旧幽雅高傲,“我去休息下,晚上的时候,一起吃饭好吗?我在酒店订了位置!”
原来,他说她属于他…
可是却并没有想要给她安身之处…
※※※
等到晚上用餐时间,宫本烈有些紧张地走上了三楼。可是他并没有直接去找渡边玲,而是来到了伊盼儿的房门前。他敲了敲门,前未有过的不安。等到房门徐徐打开,瞧见了伊盼儿淡漠的容颜。
“玲订了位置,我们一起去吃饭?”他沉声说道。
伊盼儿默然地望着他,许久以后才开口,“知道了!一会儿见!”她说完,关上了房门。
而宫本烈那张英俊的脸庞忽然释然了谨慎,突显出一抹笑容。
过了大约三十分钟,渡边玲下了楼。精心装扮的她看上去更加美艳动人,璀璨的像明珠,一瞥一笑都是风情。而他的目光瞧向她,也是淡淡的微笑。忽然,视线甩至她身后,眼底有了光芒。
渡边玲只感觉背后的空气也凝聚,她徐徐回过头。
瞧见了伊盼儿随意地穿了衬衣西裤,就这样站在楼梯口。她突然心里一沉,这才意识到状况是什么。她特意邀请了他,想要庆祝纪念日。可是他不但忘记了,还邀请了别人。
什么东西在吞噬自己的心,她嫉恨着这一切…
酒店的高级包厢。
奢华的装修,浪漫唯美的紫粉色,那隐隐燃着的烛光。包括精致的美食,还有诱惑的香槟。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不像是简单的晚餐,这简直就像是特意为了庆祝什么而订下的。
渡边玲静静坐着,举起酒杯无声地喝上一口。她的目光游离,比起先前少了些高傲,却显现出几分淡漠。视线若有似无地瞥向各个角落,可是最后却总会聚集到某人身上。
“烈,祝贺你马上要达成心愿了!”她举起酒杯,迎向了他。
宫本烈心情似乎不错,同样举起酒杯示意,沉声说道,“玲,这些年辛苦你了!如果没有你在我身边,恐怕也不会进行得那么顺利!这杯酒我敬你!”他说完,径自仰头喝尽。
这番话的确是肺腑之言,说得句句真心实意。
渡边玲微微一笑,同样仰头喝酒。
只不过,她喝得十分苦涩,原本甘醇的美酒都变了味道,带着异样的酸味。一口气喝到底朝天,她双颊泛起红晕,轻声说道,“烈,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没有错,这些都是她自己愿意的,他不曾强迫她做。
伊盼儿独自一人坐在一边,低头吃着东西。食物的味道确实不错,可是她的胃口不大好。手握着叉子随意地转着,盘子里的鹅肝还是没有动。
忽然,听见有人沉声说道,“怎么?不喜欢吃吗?”
她这才抬头,冷漠地说道,“不是!”
“你想吃什么?我吩咐他们去做!”宫本烈殷勤地问道,一双眼睛紧锁住她的小脸。而他心里不禁开始调侃自己:宫本烈啊宫本烈,原来你也会为了一个女人这么紧张这么无措!
伊盼儿放下手中的刀叉,徐徐说道,“我吃饱了,想先走了!”
“伊小姐!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没有礼貌很自以为是吗?”渡边玲忍不住厉声喝道,手中的酒杯猛得扎在了餐桌上。
不等伊盼儿开口说话,宫本烈沉声劝道,“玲!她身体不大舒服,你不要这样!”
又是扭头,视线再次对上了伊盼儿,“我让司机送你回去,你早点休息!”
“恩!”伊盼儿站起身来,不打算再继续逗留。而她的目光轻渺地扫过渡边玲,不动声色地转过身,迈开脚步朝着包厢外走去。
渡边玲瞧见她的神情,只感觉自己心里的火焰在燃烧。
“等等!”宫本烈再次开口,下一秒也站起身来。几个大步走到伊盼儿身后,不放心地说道,“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不需要!有司机就可以了!”伊盼儿皱眉说道。
“烈!”渡边玲不敢置信地站起身来,感觉自己的心都被人踩在脚下。
宫本烈望向渡边玲,安抚道,“玲,我马上就回来!”回头望向伊盼儿,他的神色异常温柔,坚决地说道,“我送你回去!”
“随便!”伊盼儿见他这样执着,于是也不再多说些什么。
再次转身,最后一抹视线与渡边玲碰撞,发现对方眼底愤恨的神色让她一惊。她只感觉脊背森寒,仿佛被人穿透一般。
渡边玲看着包厢门打开,他们两人一前一后离去,自嘲般地笑了。
※※※
东京的夜色迷离,霓虹交织着灯红酒绿。
宾士车徐徐朝着别墅而行,伊盼儿靠着车窗闭上了眼睛。她突然开口,打破了沉寂的气氛,“你这么做,不怕她伤心。”
“玲?”宫本烈沉声呢喃,坚定地笑道,“她不会的!”
“这么有自信?”伊盼儿心里叹息,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这一场卧底行动。她既想回到闻奕身边,可是又无法淡然渡边玲。很多时候看着渡边玲,仿佛看到自己的影子。
宫本烈扭头瞥了她一眼,语气里透着骄傲以及从容,“这个世界上,玲绝对不会背叛我的!不过…”他顿了顿,若有所思地说道,“我在想,我是不是可以同时拥有鹅皇和女英?”
“你倒是对中国的古代传说有些研究,可惜我和她既不是鹅皇也不是女英,而你更不是舜。”伊盼儿轻声说道,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宫本烈回头望向前方,“伊儿,奇迹每天都存在,话不能说得太绝对。”
宾士车驶过红绿灯,淹没于尽头。
回到别墅后,伊盼儿自顾自走上楼,“我回房了!”
宫本烈还想说些什么,可是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他只好拿出手机,低头瞥见屏幕上显示的号码,他按下了通话键,“喂”了一声。只是视线追随着她的身影,直到消失。
“烈,我突然接到电话,所以要赶去。我怕你来回跑。”电话那头,渡边玲轻柔的女声传来。
宫本烈舒缓了一口气,“知道了!你小心点!”
“烈!”渡边玲又在电话那头喊了一声,随后是无声寂寥。过了一会儿,她轻声说道,“没什么!”
“嘟嘟嘟——”一阵急促的盲音,电话被挂断了。
宫本烈心里有些狐疑,却也没多想什么。
当天晚上,渡边玲是在凌晨两点回到别墅的。她回来的时候,除了一些守卫,所有的人已经入睡。她独自走上楼,站在三楼抬头望向四楼。那里是宫本烈所在房间的楼层。
不过,她没有上楼。
只是转过身朝着三楼最左侧的房间走去,她伸手从小包中掏出了一样东西。昏黄的壁灯打下光芒,照见了她手中多出的物品。
那是一把手枪,带消音器。
chapter23:同样下场
整幢别墅都静悄悄的,只有轻微的脚步声。
房间的门被人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一抹纤细的黑影走了进来。
渡边玲拿着手枪,一步一步朝着那张床接近。黑暗中,她娇好的脸庞看上去格外森然,带着嫉恨的神情,使得这份美丽突变为狰狞。
她连呼吸都屏住,抬起手对准了躺在床|上的某团身影。
只需要手指扳下扳机,那么她的世界就恢复了从前的一切。她和烈之间就不会有缝隙,还会回到从前那样,每天都快乐,并且亲密无间。不需要有多余的人插足,她不需要,烈也不会需要的。
渡边玲走近床沿,唇角扬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她微微眯起眼,阴狠从眼底肆意。最后一刹那,果然地按下了扳机。只听见“嗡——”一声,子弹在黑暗中迸发出火光,飞向了那团黑影。没有预想中的痛苦呻喑,也没有预想中的鲜血淋漓,竟然什么也没有发生。
渡边玲不禁狐疑,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她焦急地迈开脚步奔向床沿,伸手掀开被子,这才发现被子里竟然只是两个枕头。她咬牙切齿,握着手枪恨得心都揪成一团,“伊盼儿,不要再装神弄鬼,你给我出来!”
“渡边小姐,这么晚了,你还来探望我。真是谢谢你。”同时,轻凝的女声从衣橱的方向幽幽传来。
在衣橱后隐匿了一道身影,伊盼儿只穿了睡裙,双手交叠环于胸前。月光恰时地洒下光芒,照亮了她清冷的侧脸。秀挺的鼻梁,樱红的唇抿着。她的眼底,流闪着异样光芒,深邃暗涌。
渡边玲猛地扭头寻声望去,而手里的枪也刹那间再次对准了她。冷冷一笑,愤然地说道,“伊盼儿,你很聪明!你早知道我对你动了杀意,所以一晚没睡在等我!”
早就知道她不会是简单的女人,可是竟然也能够看穿自己的用意!她明明已经伪装得那么好了!几乎没有显现出半分!
伊盼儿沉静地与她对视,随口说道,“可能是第六感。”
今天在街上偶然遇见她的时候,这种感觉就开始强烈。共进晚餐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加强烈。直到自己离开包厢那时候,她投注的目光太过憎恨。那种潜伏的杀机,她一眼就分辨出来。
所以回到别墅后,自己一直都没有睡,甚至静静地等待着她到来。
果然,她还是来了。
渡边玲朝她迈近一步,阴霾地说道,“怪就怪你不该出现在这里!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告诉我你要杀的人是谁,等你下了地狱,我会替你完成这个心愿!”
“呵呵!”伊盼儿轻轻笑了,她站直了身体,“渡边小姐说要替我完成心愿,我真得很感激。可是我这个人喜欢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这份好意我心领了!”
“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也不勉强!”渡边玲沉了一张丽容,说话的时候,手指也弯曲了姿势,“伊盼儿!我现在就送你一程!”
就在她快要按下扳机的时候,身后的大门被人用脚踹开了。
走道里的亮光透入黑暗的房间内,照亮了渡边玲的背影。而她身后的大门口挡了一道高大身影,站着怒气腾腾的宫本烈,他大吼一声,“把你的枪放下来!立刻!马上!”
渡边玲后悔自己刚才还跟她说了那么多话,她早就该立刻将这个女人杀死!她扭过头,倨傲地说道,“烈!我发誓她是卧底!”
“我——让——你——放——下——抢——”宫本烈气急攻心,一个字一个字地吼道,额头青筋迸现。
他不单单是懊恼玲的所作所为,更懊恼她竟然变了!从前的她哪里会这样,不会忤逆他任何一个决定任何一句话,听话乖巧沉静并且能干。她是他最得意的秘书,他的助手,他的同伴!
可是现在,竟然反抗他了?
渡边玲被他的怒吼声怔忪住,疯了似地大笑。她不断地大笑,笑到眼前一片模糊,竟然连他的脸都看不清了。只是握着枪的手依旧用力,她平静说道,“七年来,我从来没有反抗你一句话。”
“对不起,今天我做不到。”她说完,扭头按下扳机,动作快到让人惊讶。
伊盼儿立刻躲避,身手灵敏轻巧。
“砰砰砰——”子弹却一路追随着她,不断地朝她袭击。
伊盼儿一个纵身扑向了地板,整个人锁在床与墙壁之间的缝隙里。头发散乱,遮迷了脸庞。她神色未变半分,十分淡然。只是眯起了眼睛,眉宇轻蹙,似乎是若有所思。
“玲!你疯了吗?”宫本烈大声咆哮,急步奔向了渡边玲。大掌按住她的肩头,另一只手狠狠地朝她持枪的手挥去。
渡边玲猛地回头,手劲一松,枪支被挥出。手枪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痕迹,啪一声掉落在地板上,弹得很远。
“我要杀了她!我要杀死那个女人!她不是好人!你被她迷住了,烈,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她歇斯底里地叫喊,一双手抓住了他的衣服。
宫本烈一时间觉得厌烦无比,他无法想象那么信任的玲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双手按着她的肩头,一个用力将她从自己身边推开。而她身体一颤,踉跄了脚步,身体朝后倾倒,瞬间跌倒在地。
“宫本烈!你会后悔的!你今天这样对我,你一定会后悔的!”渡边玲冲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音量不大,可是却格外触心。
他一怔,急忙伸手想要去扶她起来,“玲…”
面对他朝自己探来的手,渡边玲反射性地选择了拒绝,她挥开了他的手。
宫本烈动了动唇,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可是渡边玲自己从地上站起身来,她的神情显得很平静。这种平静,就像是深藏在火山下尚未爆发的岩浆。可是其实,心里面已经惊涛骸浪,再也没有办法处之泰然。她深深地望着他,眼底覆上了一层冰冷光芒。
这个男人,她全心全意对待了七年的男人,终于不复存在…
“呵呵…呵呵呵呵…”渡边玲笑了,她笑得只有自己知道有多么疼。
终于低下了头,迈开脚步,一步一步走过他身边,朝着房间外走去。但是那份不甘心,那份不情愿,在这个时候变成了美人鱼用嗓音换取的双腿一般,每走一步,都感觉到像是利刃在割。
“玲。”就在她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宫本烈沉沉喊道。
渡边玲停顿了下脚步,最后的念头,最后的渴望,他会说什么…
房间内,躺在地板上紧贴着床的伊盼儿却感觉心里寂寥。她闭上了眼睛,只听见了自己的呼吸声,那么沉重。时间似乎也静止了,而空气也似乎凝结了,太过沉静的房间,会让人感觉压抑。
终于,过了好久,黯然的男声响起,“你太让我失望了。”
渡边玲颤抖了下身体,扬起嘴角,“抱歉,烈。”
这样一句话,终于让她尝到了心碎的滋味。
她不再回头,不再理会,慢慢地走出了房间。而心里,原本还游移不定的念头终于确定。七年来的点点滴滴,她记得那么清楚。而他却可以为了一个刚刚相识的女人,否定了她,否定了她的心。
烈,不要怪我,是你让我伤心了。
如果只有这样才能让你留在我身边,我没有第二个选择…
脚步声远去,宫本烈这才焦急地喊道,“伊儿!你没事吧!”
“我没事!”伊盼儿站起身来,白色的身影在黑暗里像一抹幽灵。她的眼神空洞,神情也恍惚。望着宫本烈,她徐徐开口问道,“你伤害了深爱你的人。”
宫本烈愣住了,他摇头笑道,“玲是我最好的同伴最优秀的助手。”
他不是没有想过玲对他的好,可是…却不能让他有那种感觉。
深爱的人,玲对他…
伊盼儿见他神色阴霾,眼底一阵惊讶困惑,她突然有了笑的冲动。原来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明白什么是爱。她注视着他,轻声说道,“应该不会再有事,我想休息了。”
“那你休息吧。”宫本烈回神说道,随即转身朝着房间外走去。
伊盼儿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有种莫名得伤感。
是不是人总是要在失去后才会明白,自己所要珍惜的是什么?
宫本烈将门带上了,可是握着门把的手却迟迟没有放开。
※※※
隔了一夜。
早上的时候,宫本烈再次起得很早。只不过这一次,他小心翼翼等候的人却换了对象。他在等待玲,七年来第一次这样紧张得等待她。以往的时候,她总是会笑着给他打电话,柔声告诉他该起床了。
他应该和她好好谈谈!
“少爷,玲小姐走了!”佣人小步跑进了偏厅,报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