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们的契约,长达一生。
至于钱依依,他确是不敢爱也爱不起。
因为…这是殿下的命令…他不敢违背的意志…
「你爱上绝色了。」他端坐在宝座之上,单手支着头望着自己。
他抬起头,对上了他双眸。又是猛地单膝跪拜在地,低着头沉声说道,「对不起!殿下!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心,没有办法不去爱她!」
其实那个时候,他是多么渴望能够得到他的认同。认同他的那份感情,认同他这么多年来的孤寂。一直以为,他是最能够明白自己的人,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背景。
「肯!你不可以爱上绝色,也不能爱上绝色!」
可是,他却突兀地说了这样一番话。
「是…殿下…」他万分不心甘情愿,可是依然遵守。
游戏的开始,是他定下的规则。契约的守则,他是编制者。而他只是玩家,只能够遵守契约,无法反抗更不能反抗。对他的尊敬敬畏,远超过一切。
是的,殿下阻止了他的那份灼热之心。
可是他的心里,却隐隐沸腾。就像是掩埋在火山底下的岩浆,随时可能会迸发一样。那么多年,终于还是忍耐下来了。是的,他熬过来了。
现在一想,究竟是为了制止他的痴心妄想,还是为了成全钱依依。
更或者是两人,他都不想伤害?
已经预料到她决绝不会爱上自己,所以他早就在一开始就替自己做了决定?
这样的心思,这样的深沉,让他有些颤抖。
陆小语瞧见他有些恍然失神的样子,也明白他正在回忆些什么。
每个人的记忆里,有那么多的是是非非,没有经历过的人不知道。但是她总是认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而再坏的人,在某个时候也可以很温柔。
突然,肯睁大了眼睛,有些激动地却又隐忍地沉声说道,“殿下他…”
“…”陆小语困惑地扭头,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肯忽然有些欣慰地扬起自己的唇角,却不将话点破,只是没头没脑地说道,“他是黑道之王…他是意大利黑手党之王…”
小时候,听说王是给人带来温暖的人。
长大之后只当这是童话故事,从不会相信。可是这一次,他转念一想,忽然间明白了。有些人,该放就要放,有些人,你争取也没有过。
就让时间冲刷一切,不如释然,才会好过。
他这个杀手,竟然有了七情六欲。什么杀手界的第一,殿下的杀手,不配了呢!可是,他还是会守护在殿下身边,知道自己的生命终结的那一刻为止。
契约,是一生…
陆小语莫名于他的话,但是瞧见他一脸愉悦的神情,不再多说些什么。她再次扭头,望向蓝天,脑海里忽然浮现起那张俊容。
现在,你又在哪里?在做些什么?台北,有什么你所眷恋的东西吗?
思忖了片刻,她终于转身走向病房外。
叔叔…差不多该醒了…
台北一处僻静的墓地,年代久远的缘故,墓园显得格外残旧。只是守陵人依然每天勤恳地清扫,墓园看上去倒也干净,只是那些哀草遍地,在微风中摇摆。
冬天是个让人感觉寒冷的季节,映入眼底的荒凉,让人感觉心里空落一片。
一身黑色风衣的高大男人,独自走在墓园里。他的神情凝重,眉宇间带着些阴霾。只是一眼望去,让人感觉到那份气势浩荡,不似寻常人。
男人走过一座又一座墓碑,终于走到了F字母为列的墓碑处。低着头,视线扫过墓碑上的泛黄陈旧的照片,慢慢地寻找着。不知道怎么了,心里竟然感觉一阵跳动异常。
有些寒冷的风吹拂而过,脸上竟然会感觉犹如刀割一样得疼。
男人瞧见了墓碑上安息之人的姓名,猛地停下了脚步。
墓碑上,女人的照片旧到不行。与他记忆里的容貌,却如出一辙。那双眼睛,带着淡淡的哀伤。她的长发遮掩了双眸,像噩梦一般。
但是阳光下,却有着另外一种不同的感觉。
她的微笑,不再森然,甚至是让人感觉到一丝丝温暖。那份温暖,一下子沁入他的心脾,难以抗拒。什么东西,忽然之间慢慢融化松动。
司徒皇摘下了墨镜,半蹲下身体。
他的手指,颤抖着碰触向照片,抚摸过她的容颜。手指往下移去,慢慢地碰触那三个字——傅可芹。
有多少年了?多少年不曾来过这里了?又有多少年了,每一次梦见这里,就会掉头就跑。而在每一个梦里,重复着那份恐怖以及害怕。
每次醒来,都会汗流夹背。
司徒皇望向照片里浅浅微笑的女人,他动了动唇,轻声说道,“为什么当时你要这么傻呢?为什么当时还要在我面前这样做呢?为什么你这么懦弱呢?”
连他不曾想明白的东西,为什么呢?
借着照片,手指抚摸着她的脸庞,“我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台北了,偶尔回台北,可是我不敢来看你。你知道吗,你让我害怕,我一直会梦到你。”
“你说你会一直看着我,你现在还在看着我吗?”
“我感觉你无事无刻不再注意着我,你像一个影子。我总是要一次又一次回想起你,一想到你,我就会觉得自己很空虚。”
“对不起…”
“这么多年都没有来见你,是我不好。”
“虽然你之前一直不准我叫你妈妈,你还说越漂亮的女人越是阴险!她们对我好,都是有原因的!如果我一无所有,她们就会离我而去!”
“可是…你知道吗…”
“我想我认识的那个女孩子,她不会…”
照片上的女人却没有改变神情,仍旧是那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可是她的眼神,却让司徒皇感觉到一阵森然,缓缓而生,无法消散。
为什么…即便是照片…
也会让他感觉不到半分关爱呢…
司徒皇猛地低头,喘息了数下。这才再次抬头,深邃的目光凝望向她,沉沉说道,“她是一个很奇特的女孩子,是我以前从未遇见过的,和别的女人完全不同。”
“她说她讨厌我厌恶我,她恨不得与我不曾认识过,可是我偏偏就是要将她绑在自己身边。我是不是生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
“那么多年了,你好吗。”
“不要再来我的梦里找我,不要再来纠缠我,我好累。”
“妈妈…”
深沉的男声,似有若无地消散了声音,伴随着风吹草动。墓地里偶尔会有几人悼念,却显得更加孤寂。抬头望向天空,才发现冬天的天空阴沉得厉害。
一望无际的阴郁,印染了他的眼底,同样是阴霾一片。
司徒皇静静地在墓碑前伫立了久久,久到来往的人散又去。眼见天色渐黑,在守陵人的招呼下,他才转身离开。转身的刹那,不忘记再次注目一眼。
他感觉心里有些发堵,那份失落感并未减少,内心的沉重感也没有退化。
迈着成稳的步伐走出墓园,他径自打开车门上了车。
从远郊开车前往台北市中心,一路上飙车前往。风呼啸而过的声音,让他的心中感觉有些快感。前方有车行驶而来,闪烁过他的俊逸的脸庞。
可是却没有人瞧见,他红了眼眶。
千载难逢。
抵达中心医院的时候,天色已黑。车子停入了医院的地下停车室,他不急不徐地坐着电梯上了楼。电梯打开后,他走在无人的楼道里,瞧见供休息的长椅就坐了下来。
头朝后靠去,身体也沉沉地朝后靠去。
一闭眼,照片里女人的容颜顷刻间显现。
他猛地睁开了眼,呼吸有些紊乱。为什么还要纠缠着他?为什么还是不放过他?手抚向自己的额头,抓住了头发,感觉烦躁不安。
放不过的,到底是她,还是他自己?
突然,西装内的手机一阵振动,正好是胸口的位置。他犹如触电一般,惊醒过来。平复了下自己的气息,这才拿出手机。低头望向显示屏,“陆小语”这三个字不断闪动。
他的手指一动,按下了接通键,电话被接通了。
手机刚放到了耳边,就听见电话那头响起她冷漠中带着点焦虑的女声,“你在哪儿。”
听到了她的声音,心里没由来一阵安心。
他扬起唇角,沉声说道,“你猜。”
“别和我开玩笑,你在哪儿。”电话那头的陆小语继续追问。
“语,我感觉你越来越像管家婆。”
“你…”她气急,一时语塞。
司徒皇似乎可以想象她那张倔强的小脸,不再戏弄她,沉声说道,“我在大楼三楼楼梯转弯那里,你来找我。”
“恩。”电话被挂断了。
不消几分钟,陆小语瘦长的身影出现在楼道里。抬头远远望去,瞧见他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目光深邃地望着她,可是那份阴霾似乎更甚了。
她有些困惑,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又到底在迷茫些什么?
终于走到了他身边,她在他身前半蹲下身体。而他的视线也随着她,慢慢往下落去。她伸手,抚向他的脸庞,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冰凉一片。
原本想要问的话全部吞没,她开口,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吃饭了吗?饿不饿?”
司徒皇顿时一怔,她平静的容颜让他感觉安宁。猛地伸出手,将她整个人抓进了怀里,火热的吻随之袭上了她的唇,吞噬了她所有的话语。
她诧异于他一下子的索求,只是微微一愣,随之搂住了他的颈项。
激/情迅速被点燃,有人引爆了沸点。
他却忽然收了吻,只是将她紧紧地搂进怀里。抚摸着她的脊背,感受到她真实的存在。头低垂在她的耳边,沉声问道,“叔叔还好吗?”
“恩!可以喝粥了,恢复得很好!今天我还陪他说了一个小时的话,他很开心也很开朗。”陆小语感慨地说道,胸中满满的。
他点点头,又是问道,“你呢?你今天好吗?”
“那么你呢?你又好不好呢?”她反问。
司徒皇听见她固执的问话,心中那份阴霾消散了些。他沉沉地笑出声,有些疲惫地说道,“今天我不去看望你叔叔了,明天再来。我有些饿了,我们回家吧。”
“好。”她没有异议,现在这个时候叔叔也早就睡了,就算是他想看望也不行了。
司徒皇搂着她的肩膀,站起身来。
两人亲昵地走在楼道里,俊男靓女始终会让人测目不已。忽然,前方走来几个小护士。不凑巧的是,其中一人正是那日说他们是一对的小护士。
她瞧见了他们两人,羡慕又欣喜地说道,“陆小姐,这么晚了还没回去啊?男朋友好好哦,什么时候结婚记得请我吃喜糖!”
“恩…”陆小语原本是羞涩地笑着,听到后半句话,神色一紧。
寒暄过后,两人出了医院。
她小心翼翼地扭头,侧目打量身旁的人,却见他眉宇紧锁,似乎在烦恼些什么。他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是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她越来越好奇了,他的迷雾,她想要看透看破。
回到公寓之后,陆小语急忙拿起围裙想要煮饭。刚系上了围裙带子,扭头瞧见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笑眯眯地望着自己,就感觉有些怪异的感觉。
想起他的话,又是懊恼。
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变得那么习惯?习惯给他煮饭,习惯给他洗衣服,甚至还习惯他的存在。到底是习惯,还是感情的衍变?她懵懂不解。
司徒皇看着她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沉声说道,“不用忙,煮碗面给我就可以了。”
“知道了!司徒大少爷!”听见他的话,陆小语没好气地呛声。
司徒皇有些忍不住站起身来,走进了厨房。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煮面包,伸手从背后搂住了她的腰,将头靠在她的肩头,“这样子和你过一辈子,也挺不错呵。”
“你到底在怕什么?”她的身体忽然一僵,轻声说道。
她突然的问话,使得他也同样僵硬。
司徒皇猛地松开了手,不着痕迹地退开了她身边,随意抓了抓头,转身,“我先去洗个澡,等我出来的时候,就可以吃面了。”
脚步声远去,那份炙热的温度也散去。
“…”陆小语愣愣地望着锅子里煮开的水,懊恼地皱起眉头。是不是她在自作多情?是不是这只是一场游戏?他其实是在看自己陷入?如此而已?
能够相信吗?他原本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卫生间里,喷水龙头喷洒出温热的水。
司徒皇沉默地任由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懊恼地皱起眉头。水冲刷了半个小时,他终于关了按扭。擦干身体,换上睡衣走出了卫生间。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一碗面条。
扭头瞧见她正在卧室里收拾些什么东西,他自然而然地走向餐桌,开始吃面。很普通的面,打了个蛋,但是却让他感觉很美味,这种美味并非是食物本身。
突然,卧室内发出哐啷一声。
这个时候,司徒皇已经将面条吃了个精光。拿起餐巾擦了擦,他站起身来。另一间卧室,原本是陆广梁所住的。几个月前,她睡叔叔的卧室,而他睡她的卧室。
之后,他们就一起睡在她的卧室。
司徒皇走到门口,倚靠着门沿,望着坐在地上恍然失神的她。低头,瞧见她身前一只堆积满灰尘的盒子。他有些好奇,沉声问道,“那是什么?”
“我妈妈和我爸爸的照片,我好久都没有看过了。真怕把他们给忘了。”陆小语抚过盒子上的灰尘,声音里带着些颤抖。
她终于将盒子打开了,灰尘又随即沁出,有些雾气腾腾。
伸手拿起一张照片来看,照片里男人格外威武笑容温柔和煦如春风,女人显得柔弱腼腆,只是她的笑里不似男人那般明媚,带着些无法言语的抑郁。
陆小语看着照片,记忆一下子回想到从前。
“小的时候,我爸爸总是很忙,因为他是警察。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忙,后来我长大了,也慢慢懂了。只可惜,他已经不在了。”
司徒皇仍旧站在门口,听见她这么说,几乎是反射性地问道,“那你妈妈呢?”
“我妈妈…我妈妈不大爱说话…可是她是个很温柔的女人…”陆小语轻声说道,似乎在自己的记忆里,只能这样形容自己的母亲。
她的妈妈,看见她就只会抚摸着她的头,沉默不语。很多时候,看着她就会莫名得哭。她不懂,以为她是在想念爸爸。后来,爸爸回来了,可是也没见妈妈多么开心。
只是妈妈看着爸爸的时候,就会很温柔很温柔。
陆小语将照片全部放回了盒子里,盖上盒盖。她站起身来,将盒子放回了橱柜的大箱子里。她转身,望向他,随口问道,“那你的爸爸妈妈呢?”
司徒皇一愣,俊容明显得紧绷了神色。
他望着她,却不敢看她的双眼,思忖了好半晌时间,喃喃说道,“他们…就这样…没什么好多说的…”
本来就是没什么好多说的,他们两人互相憎恶着对方。
其实一直到现在,他也不愿意去追查他们既然如此憎恶,为什么当时还要在一起。如果当时没有在一起,那么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怨恨。
陆小语听见他这么说,也没有多想什么。
他终于动了动身体,朝她走去。走到了她身边,打横将她抱了起来。她抬头望去,瞧见他的眼底闪烁着几分欲/念,瞬间脸上一红。
陆小语蹬了下脚,轻声说道,“我还没洗澡。”
“早上已经洗了,而且是冬天,多洗会感冒的。”他笑笑,那份英俊里闪烁过一抹温柔。
“你怎么知道?”
“只要是关于你的,我什么都知道。”
“感冒就感冒,我不怕!”
“可是我怕,我会舍不得…”
“你…”
说话的时候,司徒皇已经抱着她来到了另一间卧室。轻柔地将她平放在大床上,整个人覆上了她的身体,燃起火花。
不知不觉的时候,褪尽了衣物,袒诚相对。
黑夜里,那两双眼睛格外耀眼。
陆小语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不像自己,它渴望着他的拥抱以及碰触。他一寸一寸温柔的吻过她的周身,身体的温度慢慢沸腾。
无法思考,混乱得可以。
随着他的渐渐进入,她无力地出声。
脑海里茫然一片,只能与他一起颤栗到达顶峰。
chapter52:无法想象
清晨醒来的时候,司徒皇还在昏昏沉睡。她小心翼翼地下了床,不忍心将他吵醒。他的睡容,就像个小孩子。什么黑道之王,在这个时候离他已经很遥远了。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感觉他离自己其实没有那么远。
就算是和他身体相融,就算是和他拥抱在一起,那份距离却依旧存在。
陆小语轻手轻脚地踩在地板上,拿起地上的衣服随便地套上了。走出了卧室。转身的时候,特意望了他一眼,这才轻轻地关上门。
洗梳一番之后,走到另一间卧室换套干净的衣服。
打开橱柜,换上了衣服,余光随意地瞥去,扭头瞧见了尘封的大箱子。箱子里,那只保存照片的盒子放在里面。昨天因为他突然闪现,她没有多看。
现在不经意间瞧见,又有些激动。
无法克制,再次打开了箱子,将盒子取了出来。
一张又一张,慢慢地将照片瞧了一遍。这个时候,心总是会很柔软很柔软,柔软得快要化开了。突然,昨夜扔在这间卧室的手机一阵振动。
陆小语随意地将照片放下,她转过身去拿手机。
手机屏幕上急切地显示着“中心医院”这四个字,她感觉到了一丝不安。急忙按下接通键,将手机放在耳边,“喂”了一声。
“陆小姐是吗?这里是中心医院,你叔叔的情况有些不稳定,请您马上过来一次。”电话那头,传来护士小姐委婉的女声。
“我马上就来!”她一愣,挂断了电话。
抓起一旁的包包,飞似地冲出了公寓。
从小区打了计程车一路奔到了中心医院,下了车,又是提着一颗心急忙奔到了F大楼。三楼的309病房前,医生以及几名护士刚刚走出了病房。
陆小语焦急地上前,小声地喊道,“医生!我叔叔的情况怎么样了?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要不要紧?有没有事?”
“陆小姐,请来我的办公室谈吧!”医生沉声说道。
一行人下了F楼,陆小语随着医生来到了他的办公室。办公室内打着暖气,可是却没有让她感觉温暖,相反还有种恶寒,从脚底蔓延而起。
医生坐在了椅子上,比了下前面的位置,“陆小姐!请坐!”
“…”陆小语这才坐了下来,下一秒又是焦急地问道,“医生!我叔叔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他是不是…是不是…”
剩下的话,却怎么也不敢说出口。
医生略微有些犯难,却是坦白地说道,“陆小姐!现在的情况恐怕不是非常乐观,你要随时做好心理准备,因为陆先生脑部的子弹…”
“…”
“如果动手术呢?”
“手术的几率不到三成。”
“…”
听着医生沉沉的男声,陆小语感觉自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虽然她原本就知道子弹射入脑里,还能够活那么久也许已经是个奇迹。可是,终究还是知道,没有一个人能够脑子里带着一颗子弹还能够活一辈子。
她颤抖着站了起来,平静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出了办公室,又是茫茫然地走向叔叔的病房,却有些没底气的感觉了。这就像是被判了死刑,只是不知道死神哪一天会执行一样。
终于回到了F大楼,她握住了门把手,深呼吸了几口气,这才推门而入。
病房里,陆广梁半醒着,只不过闭着眼睛在休息。他感觉到有人开门进来了,撑开了沉重的眼皮。视野渐渐开阔,瞧见了陆小语那张担忧的小脸。
他动了动干涩的唇,含糊不清地说道,“小语…不要这样…”
陆小语原本是低着头的,脑子里完全都是刚才与医生的谈话,她并不知道陆广梁已经醒了。当下,听见陆广梁的呼喊声,她急忙散去了那份愁闷的神色,露出一抹温柔笑颜。
走到了床沿,乖巧地坐了下来,望着自己的叔叔,却有些责怪地说道,“怎么不多睡会儿?医生说了,你要多多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