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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澈凝目看去,居然是一份琅州与黔国交接的详细地形图,覆盖了整个琅州所有山脉河流和黔国整个区域,最主要的包括皇宫、马场以及所有官道交叉点。

相对于琅州两面环山一面环水所形成的易守难攻的地势环境,黔国的地形几乎截然相反,国小且不说,地势大开,除了与琅州交界的无名山可借为屏障,其他三面,皆空旷开阔,毫无险要的屏障,偏偏黔国皇帝又是个懦弱无能之辈,像样的将领也找不出两个,若遇其他国家来袭,只怕一夜之间就可全国覆灭。

然而,教苏澈怎么想也想不通的却是,黔国这些年来居然一直安然无事,没有哪个国家的皇帝试图打他的主意。若说几十年前各个国家因连年征战导致国力空虚,需养精蓄锐,以及担忧其他国家的虎视眈眈。那么这些年来,黔国依旧能保持安然无恙,就已经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了。

苍昊修长的手指在地形图上点了几点,缓缓道:“黔国饲养战马,琅州出产铁器,若要同时守住这两处,你需要多少兵力?”

琅州城目前所有兵力加起来整十万,苏澈微微思索了一下,答道:“若琅州与黔国合并,则镇守在无名山上的三万精兵便可撤出,连云山对着梧桐镇,隶属苍月国势力管辖范围,守在山上的三万士兵也可以同时撤出,有了这六万人,调往黔国守住马场和关口,或许,稍稍有些吃力。“

苍昊淡淡道:“继续。”

“琅州地势较为特殊,人口虽少,四面屏障却形成了一个特别的保护圈,三座山脉皆是易守难攻,尤以无名山防守最严,这些年已有事实证明,若有人想要借道黔国取下琅州,难如登天,所以三万人守山已然足够。

“然而,黔国地势却是易攻难守,即使有六万人,小小边关城墙形同虚设,若真有大军来犯,只怕一时之间很难讨得便宜。”

苍昊道:“若要安稳守住此城,你需要什么?”

不是问需要多少人,而是需要什么,苏澈心里一松,答道:“若时间允许,苏澈可以把原先的城毁掉重砌,加高加固加长,并且在其中设置足够的机关,如此一来,便可牢牢守住城池安危。”说到此处,站起身,躬身道:“请主上恕罪,除此之外,苏澈想不出别的方法可以安稳守住此城。”

“你对机关暗器的擅长和熟知程度确实叫人佩服,用于城墙防守倒也并不是异想天开。”苍昊目光掠过黔国地势范围,停留在某一处,“说说吧,新建此城你打算用多长时间?”

话说到这里,苏澈已然明白,这黔国,或许早在多少年前便已易主,只是天下,无人知晓。

“六万人,一年足够。”

苍昊摇头,漫不经心却是命令:“本王再多给你六万,附加机关高手一名,五个月之内必须完成。”

苏澈当即屈身跪下,肃然道:“苏澈领命。”

65.第65章 清梦被扰

苏末心情很差。

梅韵雪帘的表情很郁闷。

月萧笑得很惬意,在苏末看来,是笑得很欠扁。

睡觉睡到正香时被吵醒,搁谁都会一肚子气,尤其以超过三十六小时没睡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在刚睡到最香最沉时猛的一声惊雷,把她从周公那儿硬生生拽了回来,苏末憋了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

月萧笑眯眯只说了一句:“末主子,您的生意上门了。”说完,很识相地快速退出了房门。

雪帘捧着衣服等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梅韵端着水盆准备伺候主子洗漱,一副似笑非笑却偏偏不敢笑的模样。

当事人苏末,从床上翻身下来,闷不吭声地接过黑色皮衣皮裤套上,挥退了要上来伺候的雪帘,直接取了梅韵手里的水简单洗漱了一下,及肩的栗色发丝柔顺地垂下,苏末用手指简单划了几下,连梳子都不用,垂直顺滑,不见丝毫凌乱。

步出房门时,苏末脸色冷淡,一眼便可看出心情欠佳,瞥见一旁静候的月萧,她冷冷道:“那群不知死活的耗子在哪?”

月萧微笑道:“在前院大堂。”

“你似乎心情很好?”苏末瞅着他颇显愉悦的神色,不禁眉头一挑,“本姑娘被打扰了睡眠,心情不好,杀气很重,你似乎特高兴?”

“月萧不敢。”低着头,恭顺有礼。

苏末迳自朝前院大堂走去,嘴里依旧冷哼:“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一切都是我的功劳是吗?”

月萧跟在身后,笑容微微收敛了一些,显得看上去不那么嚣张放肆,却还是一眼便可以看见嘴角明显的笑意,嘴里依旧应着:“属下可不敢。”

穿过一道院门,踏进前面一楼大堂,立刻感觉到了剑拔弩张的气氛,苏末目光冷冷一扫,表情瞬间变得冷酷无情,柜台边上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伙计被左右两把锋利的剑交叉架住了脖子,却是面无表情一声不吭,连眉头都没见皱一下。大堂里,隔着数十张桌椅站了满满一群人,苏末粗略扫了一下,大概七八十人,而看他们的服饰,非常好,居然来了一群不知死活的官兵,苏末蓦地冷冷一笑:“一大清早不在老窝里呆着,跑到这里来打扰本姑娘的清梦,嫌命太长了?”

月萧忍了忍,实在很想告诉她,现在是巳时,离大清早已有一段距离了。

几十人中唯一一名服饰不同于其他人的男子,大约三十五六岁左右,推开众人,持剑站了出来,表情阴狠冷厉,道:“两日前,南越薛将军之三公子领十八护卫进了此间客栈,之后就失了消息,薛将军知道后特命本将前来查探。请问,是否与你们有关?”

一身黑衣表情冷酷的苏末,闻言冷冷一笑:“请问就要有请问的态度,你如此没礼貌,本姑娘即便知道,又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男子神情愤怒,咬了咬牙,随即抱拳道:“请姑娘告知。薛将军得知三公子失踪很是忧心,只是为了要保护太子殿下才没有亲自来,如若薛将军当真一怒,只怕这间客栈承担不起后果!”

苏末冷冷勾起唇角,身形一动,众人尚且没看清她如何动作,只见那左右各拿着一把剑架在青年伙计脖子上的两个男子同时“啊!”的一声,两把剑连同两只持剑的手臂,一同跌落至地面。两名男子立刻蹲下身子,一阵痛苦的哀嚎,抱住了断了半截的胳膊,脸色惨白面无血色。

大堂里所以人脸色霎时大变,纷纷拔剑出鞘,怒目而视。

苏末却仿佛没有看到,只对着青年伙计道:“客栈今日不营业?”

那青年回道:“回姑娘,昨日就宣布歇业了。”

即使刚才被剑架了脖子,即使此刻两只握剑的手臂干脆利落地被削掉断裂在地上,血淋淋一片,青年的脸色丝毫不曾变过,连眉毛都没有动过一下,也不知是谢长亭调教有方,还是他的手下们个个自学成才?

苏末点了点头,转头看向那领头的将领,冷酷一笑:“罗嗦那么一大堆做什么?那个薛氏排行第三的淫贼,胆敢调戏本姑娘的人,死还是便宜他了,你又待怎样?”

那领头的眉头一皱:“姑娘当真杀了三公子?”

苏末觉得奇怪,她一招断了那二人手臂,其他人义愤填膺,愤恨难平,唯独他没有任何反应,此刻听闻薛猛已死,更是一反之前无礼之态,仅仅皱了一下眉。

苏末星眸扫视一圈,发现大多数人都是目光凶狠,隐含杀气,遂冷笑一声:“这种事难不成还有假?”

话音一落,已有许多人似要蠢蠢欲动,只是碍于为首男子一直没有指示而强自忍着,而那男子反而敛了浑身情绪,沉声道:“我家将军有令,若三公子安然无恙则一切不再追究。反之,若三公子有个什么意外,命我等务必将凶手生擒以带回去交差。姑娘是自己跟我们走一趟,还是要我们动手?”

一名四十多岁的持剑男子怒道:“佘副将,我们离宫之前,长公主有交代必须保护好三公子,如今公子遇害,属下们觉得无需生擒,就地格杀方是上策,否则我们回去无法跟长公主交代。”

被唤作“佘副将“的男子冷冷看了他一眼,哼声道:“现在是你做主,还是我说了算?”

那男子闻言亦是冷冷道:“你我说了都不算,长公主的令谕才是最重要的。”

佘副将冷笑:“将军说了把人带回去,长公主地位再高,既嫁进了将军府就要一切唯将军命是从。何况,她的命令是护好三公子,可没说若公子被人杀了该如何处置凶手?”

作为母亲,既吩咐务必保护公子的安全,自然不会想到他会被人杀害,又谈何如何处置凶手?那男子目漏凶光,愤怒之下,一剑劈向左边的桌角,桌子碎裂的声响传来,男子咬牙道:“三公子和十八暗卫葬送在此地,凶手既已明确,佘副将你不思惩处凶手,反倒在这里理论将军与公主究竟谁该听谁的,回去南越,请问佘副将,你打算如何向长公主殿下交代?”

佘副将毫不惧怕,道:“军令如山,我既是遵将军的命令行事,又何需向一个妇人交代什么?”

“你----”男子气得脸色铁青,还待说些什么----

苏末眉头一皱,不耐烦地打断:“你们有完没完?”

66.第66章 血色飞扬

佘副将毫不惧怕,满脸鄙夷的神色,冷笑道:“军令如山,我既是遵将军的命令行事,又何需向一个深闺妇人交代什么?”

“你----”男子气得脸色铁青,还待说些什么----

苏末眉头一皱,不耐烦地打断:“你们有完没完?”

瞪了一眼站在一旁兀自笑得开怀的月萧,冷冷看着对面争吵不休的二人:“你们一个要生擒,一个要格杀,怎么都不用问问本姑娘的意见吗?”

二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那佘副将显然不是个草包,此时方才认认真真打量了一下全身穿着在他看来很奇怪的黑色衣服的苏末,若有所思。

薛猛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知道,不学无术,纨绔下流,喜欢仗势欺人,他早知道,就算哪一天不幸撞到高手手里被杀了,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只是他身边,十八名贴身保护的暗卫却不是吃素的,这个浑身散发冰凉气息的女子,当真有如此厉害的身手,还是背后另有其人?

“请问姑娘与客栈老板是什么关系?”

苏末冷笑:“什么关系需要告诉你吗?你想生擒本姑娘,自信可有那本事?”

月萧用清雅无尘的嗓音很适时尽责地在旁边禀报:“末主子,这大厅里所有穿灰色士兵服的是隶属于南越薛大将军夫人金翎长公主的私家军,只有这佘副将一人,是直接隶属于薛浅麾下,这两派私下里素来不和,只是看在将军与公主面上,一直没敢真正撕破脸。”

苏末冷笑:“这古时三十六计中的反间计本姑娘还没用呢,你们就跑来这儿炫你们的窝里斗。你们爱怎么斗是你们自己的事,本姑娘管不着,可吵了本姑娘清梦,你们要付出的代价,只怕不会比生擒或格杀来得小!”

“找死!”方才持剑劈了张桌子,极力嚷着要把苏末“当场格杀”的男子,愤怒地吼了一声,举着剑就冲了过来。

苏末星眸微眯,厌恶地看了他一眼,面上却丝毫不见紧张之色。待男子跑到眼前,右手轻轻一抬,以掌为刃,直接果断地砍向男子持剑的手,男子吃痛,剑落地。苏末此时却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不慌不忙地以左手用手帕将轻轻右手缠裹住,不待男子有反击的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男子空手冲过来之际,一掌砍向男子后颈,众人只听到一声骨头断裂的声响,男子已毫无反抗之力,身体软软倒下。

苏末用同样厌恶的眼神扯掉帕子,丢在地上,冷冷吐出一个字:“脏。”

一招击剑,一招毙命,众人见之胆寒,一时之间竟齐齐退了两步,犹豫着不敢上前。月萧在一旁看得清楚,苏末没有内力,致命的一招竟只靠手上的力气,瞥见地上已没了呼吸的男子,如果没有猜错,只怕他的颈骨已然全部碎裂。

一个女子没有丝毫内力,却又如此大的力气,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每次见到苏末出手,月萧心头都会不由自主生出同样的疑问。

“本姑娘心情很不好。”苏末冷冷说道,“但据说,杀孽造得太多,以后死了可能会下地狱。所以,既然你们今日吵了本姑娘睡眠,只要各自留下一条胳膊当作陪罪,本姑娘就大人大量放你们一马,如何?”

月萧闻言,站在一旁险些笑出生来,担心造得杀孽太多会下地狱?亏她说得出口。

那群人听了这话,脸色顿时五彩缤纷,青青白白,花花绿绿。

月萧知道,这群人虽穿着士兵的衣服,却并不是真正上过战场的正规军,平日里仗着金翎公主和薛三公子的势力横行霸道惯了,连薛浅手下的几个副将也从来不曾放在眼里。薛浅治军有方,手下比较亲近的几员大将经常出入将军府,每次看见这些仗势欺人的软骨头,恨不得能一剑把他们全部劈成两半,可将军夫人,深得圣宠的金翎长公主,他们却惹不起,也不敢给将军找麻烦,所以每次都静静地避而远之。

方才,这群人亲眼见识了苏末的身手,又听她说每人留下一条胳膊方可罢休,都不由胆寒,虽人数众多,却连放手一博的勇气都没有。

苏末冷声道:“怎么了?刚才不是都挺威风的吗?”

一招削了两人手臂,数十人中没有一人看清她如何出的手,甚至不知道用的什么兵器,一招轻松杀了一人,众人看清了,却更加惊惧,如此简单的一招,他们却没有任何自信能躲得过。

旁边肚大腰圆身高约八迟的男人,浑身肌肉贲张,俨然一身蛮力,不信邪地走上前来,嘴巴一张,露出两排参差不齐的灰色大板牙,嘿嘿邪笑了两声,一条堪比象腿粗壮的胳膊劈头就朝苏末抡过来,其他人眼睛皆睁得大大,等着看他一掌将苏末拍死。

不料,苏末又是冷酷一笑,白皙娇嫩的右手握成拳,轻轻缓缓朝大汉胸前一送,看起来丝毫力气未使,那只又粗又壮的手臂竟像是被点了穴道一般,倏地顿住,呈诡异的姿势停在半空,再也落不下去,庞大的身体亦霎时僵硬地顿在原地,前进不了分毫,浑圆的眼珠子瞪得老大,继而在众多目光睽睽之下,砰然倒地!

众人齐齐低头看去,那人胸前心口处,赫然插着一支梅花形状的黑色暗器。

这一下,大多人害怕之余,已悔得肠子都青了,今天就不该来这一趟,待在青楼陪美人多好,偏偏脑子坏了来了这里,遇上了这么个女罗刹。

佘副将久经沙场,此时已看出,今日怕是讨不了好,遂执剑走上前一步,说道:“扰了姑娘是我们不对,但将军有令,在下不敢不从,今日愿自己砍下一条手臂当作给姑娘陪罪。但姑娘既已承认杀了三公子,还请跟在下走一趟,在下感激不尽。”说罢,举起剑,毫不犹豫地往肩上砍去。

“当”的一声,男子执剑的手一麻,剑跌落在地,苏末道:“你倒是条汉子,今日本姑娘权且饶了你,回去告诉薛浅,本姑娘没有当人质的嗜好,若他要找我报仇,本姑娘随时奉陪,你可以走了。”

话说到这份上,佘副将知道自己没那能力强迫她,也暗自庆幸保住了一条手臂,只是看向身边几十人,讨厌归讨厌,却也不能就这么看着他们葬身在这里,看着苏末,有些迟疑地道:“那他们…”

苏末冷哼道:“保住你自己的胳膊你足够你觉得庆幸了,其他人与你有何关系?本姑娘已经说了,每人留下一条手臂就可以走了。”

本来,大堂里有些人听闻她要饶了佘副将,不禁心头一喜,一厢情愿地以为自己终于不用变成残废了。此时又听她说,居然只是饶姓佘的一人,顿时心头的惊喜又变回了绝望,一个个脸色青白,竟不约而同地决定暂时放下积怨,目光一致全部望向了佘副将。

姓佘的自己好不容易逃过一劫,况且也确实已尽力,人家不愿放过他也没有办法,只好留下一句“告辞”,丢下了他们,自己先回去向将军复命去了。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大堂里的众人目露怨恨,目光里几乎喷出火来。

“好了,你们是想用一只手臂换得一条性命,就此离去,还是打算放手一博,把命留在这儿?”苏末对这类贪生怕死欺软怕硬之辈从来没有好感,所谓的仁慈也绝对不会用在他们身上,“本姑娘数三声,你们最好快点做决定。”

“一。”

几十人面面相觑,交换着眼神,似乎在想着脱身之法,站在最后面靠近门边的几人,脚步已开始慢慢朝外移动。

“二。”

伴随着这一声响起,苏末嘴角扬起冷酷至极的笑意,倏地右手抬起,已悄悄移到门外并且转身撒腿就跑的六个人,瞬间倒地,连感知痛苦的时间都没有,每个人后颈上插着一把黑色梅花形暗器,与刚才粗壮大汉心口处的一模一样。

苏末命南云找人打造的袖箭,此时真正派上了用场。

仿佛不曾看到厅上这些人脸上露出的惊惧惨白,苏末吹了吹指甲,缓缓报出最后一个数:“三。”

“三”字刚落音,厅上一片血色飞扬,数十条手臂齐刷刷掉落地面,数十人的哀嚎惨叫,闻者心惊。

始终站在柜台边上的青年,一直面无表情,直到此时,神色才微微一变,对于厅上众人的惨状,低下头,只当作未见。

虽然怕死,倒还有点脑子,苏末皱眉看了一眼,淡淡道:“本姑娘说话算话,你们可以走了,顺便把你们的家伙也带走,别脏了这地。”

包括那之前拿着剑架在青年伙计颈上的两人,数十人剧痛之下,慌不择路地拾起地上的手臂,连滚带爬逃出客栈,那速度,仿佛后面有凶神恶煞在追,连回头望一眼也不敢。

月萧看着他们狼狈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末主子今日,似乎仁慈了许多。”

苏末冷笑:“犯了本姑娘忌讳的人,死对他们来说是最便宜了。刚才本姑娘提到反间计,月萧,你可知何谓反间?”

月萧心思灵慧,自是一点就通,恍然道:“薛浅与其夫人金翎公众似乎并不如传闻中的感情甚笃,此次命手下副将与金翎公主的私家军一同前来,虽还不知到底是何意,但佘副将独自完好无损地回去,而其他人却死的死,废的废,这一点上,薛浅必然无法同他的夫人交代。

“况且,最重要的一点,薛猛死了,佘副将明知凶手是谁,却没能立即杀了替薛猛报仇,向来小人的口舌可比利剑,这必然也是末主子乐意放这些人回去的原因。此番他们受断臂之痛,必然对丢下他们率先离去的佘副将怀恨在心,回去朝他们主子添油加醋这么一说,那金翎公主对这唯一的儿子又是爱之若命,乍听爱子死亡的消息,惊怒交加之余,再看看手下的惨状,定然会找薛浅要个说法。

说到这里,月萧了然一笑:“皇家夫妻向来不比平民百姓,他们夫妻若不和,就不仅仅是家事,女子在夫家受了委屈就会跑到娘家诉苦,而作为一个公主,她的娘家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娘家,况且,薛猛亦是甚得君宠,她的皇帝哥哥若护着她,此番一追究下来,则必然与薛浅君臣失和,薛浅是南越第一将军,他还是太子名义上的舅舅,他目前所拥护的下一任帝王便是如今的太子,可若是夫妻反目,君臣失和,指不定他随时就会改变主意,拥立另外的皇子。毕竟,太子若登基,他日忆起今日这番君臣夫妻矛盾,纵然是舅舅,毕竟不如拥有皇家血缘的姑姑来得亲,心里生出什么想法也是在情理之中。而其他皇子则不然,本来根本没有机会角逐储君之位,此番经薛将军力助,日后必感激于心。

“太子,三皇子,再加这一位,如此一来,南越皇室,或者将陷入一场血流成河的皇储争夺战里了。”

苏末道:“你怎么确定,薛浅就不会直接倒向三皇子那一边?”

月萧笑道:“薛浅为人光明磊落,为将二十余载,最恨奸佞小人,尤其痛恨通敌卖国之人,赫翎之所做所为,他不可能一点都不知晓。以他的脾气,即便死,也不可能拥赫翎为帝。”

“末主子当真好计策,不费吹灰之力,就可削弱南越势力于无形之中。”

苏末淡淡睨了他一眼:“马屁精。”

月萧顿时哭笑不得,不知该说些什么,此时,苍昊特有的清雅嗓音却从身后传来:“确实不错,有勇有谋,堪为大将之才。”

月萧敛了笑,恭敬行礼,退到一旁。

那青年伙计在打扫地面的血迹,见到苍昊进来,神色微变,忙搁下手里的东西,过来见礼。

苍昊淡淡道:“做你自己的事。”

那青年低应了一声“是”,转身继续拿水小心洒在地上冲洗,表情依旧可见些许拘谨和慌张。

苏末看在眼里,了然一笑:“你把人家当家的整治得凄惨,包括青衍之内,现在一个个见到你就像老鼠见到了猫,恨不得把呼吸都憋回去。”

这声音虽不算大,但也没刻意压低,那青年正在把地上的水都扫出去,闻言竟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苏末本带着点玩笑的语气,显然没料到他反应如此之大,不禁有些愕然,苍昊瞥了那青年一眼,并未说话,抬手在苏末额上敲了一记,转身又走了出去。

苏末也转身跟了出去,道:“本姑娘可不想做什么大将,自古以来,名将功高盖主,没几个有好下场的。”

苍昊斥道:“竟是胡说。”

中国古代历史上多少实例可以证明,哪是胡说?苏末不欲与他争辩,聪明地转移话题道:“你的事情做完了?”

苍昊道:“暂时是没什么事了。”

“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苏末并肩走在他右侧,正午的阳光照在她清丽微冷的面容之上,增添了几分柔和的光芒,栗色的发丝愈发显得动人心魄。

苍昊负手,漫不经心地走着,嘴里随意接道:“什么事?”

“那个叫白婉柔的女子,真实身份是个公主,她的真名或许并不叫白婉柔,她的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也是假的。”

苍昊微微沉吟,道:“哪一国的公主?”

苏末道:“目前还不知道,她似乎与南越三皇子贺翎很熟,假扮澜国郡主,利用花锦胥对她的一往情深,同时控制苍无忧在手,目的只是想得到琅州的势力,当然不是为了帮澜国太子得到琅州,而是她自己秘密来此地的任务。上次薛猛之所以来到这里并在此丢了性命,也是她和花锦胥的设计,如果我没猜错,她目的应该是针对南越太子。”

薛猛一死,按正常人的思维来判断,薛浅必定会分神,如此一来,少了庇护的南越太子就会陷入危险之中,若有人伺机谋划刺杀,不管死与不死,即使是受点轻伤,也必会人心大乱,继而无暇思忴对付琅州,看起来只是一招随随便便的牡丹花下死,引发的后果却恁地教人满意。

可惜呀,薛浅对于这唯一嫡子的死,竟如此漠不关心到了无动于衷的地步。也因此,他们的计划,才可谓是算有遗漏。

“月萧。”苍昊顿住脚步,淡淡道:“离苏夫人寿辰还有六日时间,这几日会很空闲,派人去查一下这个女子的身份。本王猜想,可以往九罗方向查。”

月萧显然很讶异,却没说什么,躬身应下:“是。”

思忴片刻,苍昊唇角缓缓勾起冰凉慑人的微笑,傲然霸气隐于眸底,悠悠然道:“琅州脱离主人的掌控实的在太久了,以至于很多不该有的野心全部冒出了头,若再不压制,只怕要泛滥成灾了。”

苏末冷冷道:“有本姑娘在的地方,任何野心再大的人,也得给我服服贴贴地老实趴着。”

67.第67章 寿宴风波(一)

悠闲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到了琅州百姓最期待也是各方势力翘首瞩目的这一天。

三月十八,是琅州城苏夫人的生辰,出于对苏家的尊敬仰慕,每年的三月十八,在最繁忙的采茶季节里,琅州百姓必会抽出一天时间来各自准备节目庆祝苏夫人的生辰,今年亦不例外,甚至更显隆重,因为今年是苏夫人整五十岁寿辰。

除此之外,今天的苏府,听说还有一件神秘的喜事要宣布给大家分享。

天方蒙蒙亮,苏府已张灯结彩,宣告了这一天喜庆的开始,城里街道上,天没亮之前就有百姓自发帮忙摆满了各色桌椅,有客栈酒楼借用的,有自家厨房搬出来的,虽高矮大小参差不齐,倒也摆放得井然有序。

炮竹声欢呼声不绝于耳,百姓们虽忙忙碌碌,神色却难掩欢悦。

因地方有限,苏家府内留着一些席位接待未定的外来客人,今日不但苏府内暗中的戒备更严,大街小巷之中,亦有不少苏家军不停地巡逻着,以防可疑人物渗透进来,做出一些不轨之事。

苏府正厅很宽很大,足以容纳百人座席,最上首并列的两张座位自然是为了今天的寿星和苏老爷准备的,苏澈的位置设在苏夫人边上,然后依次往下是宾客的座位,分左右两排,琅州独立于朝廷之外已有近二十年,与朝中官员并无来往,苏府对外除了一些老主顾的茶商,也未与什么人有过命的交情,所以左右两排的座位并不是特意留给什么人,也没有所谓的高低贵贱之分,只是以防万一,留给来贺寿的外来宾客。

此时时间尚早,府里除了一些忙着整理准备的侍女护卫,倒也显得颇为安静。

辰时已过,苏夫人还在偏厅里帮着侍女们整理花茶酒水,苏言父子则待在书房里商讨要事。

“老爷夫人,有客到!”

家丁的呼喊,把苏言苏澈同时喊了出来,两人出来一看,确实已有不少江湖中人陆陆续续领着家丁手下带着礼物走了进来,给苏夫人贺寿捧场。

苏言父子一一回礼致谢。

一般琅州城内的不管是武林高手还是普通百姓,都会遵守琅州不成文的规定,从晨时开始在街道上等着,等人都差不多聚齐了,再一同给夫人拜寿,特意进府恭贺的一般都是城外来的,或是与琅州与生意往来的老主顾,或是江湖人,也或是别国的人。

苏澈招呼了客人进入正厅,随意就座,出了门吩咐几个侍女照看好母亲,然后与父亲一同到了府外街道上招呼琅州百姓。

时辰已临近隅中,正厅里已来了几十号人,苏澈与父亲商量了一下,携苏夫人出了门接受琅州百姓拜寿,大街小巷一片欢呼,炮竹声霹雳啪啦响起,百姓脸上洋溢着的是对苏夫人的祝福,对苏家父子的感激,和对又一年丰收的喜悦。

百姓们贺完寿,纷纷献出自己做的瓜果糕点请侯爷与夫人品尝,当着全城百姓的面,苏澈突然一撩衣摆,在苏夫人面前郑重跪下,恭恭敬敬叩首:“孩儿恭祝娘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苏夫人年已五十,却依旧美丽如三十少妇,此时看着早已成熟稳重的儿子,美目隐隐含泪,惹人怜爱,苏言悄悄握住她的手,无声安慰。

苏澈起身,静静看着父母二人,须臾,再叩首:“再祝父母长命百岁,情深似海。”

苏夫人高兴地直点头,拿出丝帕擦拭眼角,语带哽咽道:“谢谢我儿的祝福。”

苏澈起身,再叩一首:“三跪慈母半世辛劳,跪乳羊羔,还报今朝。”

这句话,苏言静静听着,在唇齿间慢慢琢磨出他的意味来。

苏夫人爱怜地将他扶起,声音哽咽:“澈儿…”

“娘亲,进府吧。”苏澈轻轻道了声,与父亲一左一右伴着苏夫人进了府邸大门。

入了正厅,与所有宾客招呼寒暄,接近正午时分,苏言宣布宴席开始,厅外却又传来清越的呐喊声----

“南越太子贺云携胞妹宝琴公主同祝苏夫人寿诞之喜,特送上极品玉如意一对!”

厅上众宾客面面相觑,南越太子大老远跑来琅州,只为给苏夫人祝寿?还带上金枝玉叶的公主,只怕是来者不善。

苏澈与父亲对视一眼,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再次出厅迎客去了。

南越太子贺云,今年大概已有三十四五岁,五官是皇家特有的斯文俊秀,身形比之苏澈略矮些,稍有些福态,也因此,唇边招牌似的笑容使得他看起来多了些和善可亲,少了一些常人对于皇族根深蒂固的畏惧。

当然,他的和善可亲若真是他的本性,料想在其他皇子虎视眈眈的野心注视下,也当不了这么多年的太子。

苏澈恰到好处地露出稍许谢意和谦逊,更多的,是对陌生人特有的疏离,他说:“太子殿下远道而来,为家母拜寿,苏某诚然担当不起,请厅里就座。”

贺云爽朗地笑道:“琅州苏澈之名,响彻天下,本宫早欲结交,可叹一直无此机会,今日恰逢夫人大寿,才让本宫有机会结识苏侯爷,天赐良机,实乃本宫之幸。”说罢,朝身边女子道:“宝琴,见过苏侯爷。”

一身红色纱衣腰间束金色腰带的女子,同色红纱遮面,手里抱着一把琵琶,上前一步,款款下拜,嗓音婉转动听,如珍珠落玉盘:“宝琴见过苏侯爷。”

一国公主向他国一个小小城主下拜,闻所未闻,出得厅来一观热闹的众人疑惑不解,也有心思聪慧之人,一眼便看出了端倪。

苏澈淡淡道:“公主金枝玉叶之身,苏某不敢当。”

贺云身边还跟着一个近五十岁的粗犷男子,苏澈知道那是薛浅,但既然贺云没有介绍,他也只当不知,命人领了几人入厅就座。

“澜国太子到!”

众家宾客又是一阵哗然,以往苏夫人过寿热闹归热闹,也从未见过如此大的场面,今年的这些太子是否都太闲了,待在本国没事做,跑来人家寿筵上讨杯酒喝。

刚走进厅里的贺云,闻此声与身旁薛浅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来观望。

“澜国太子送上千年人参,千年灵芝为苏夫人贺寿!”

又是一个怀着目的来的,苏澈拱手道:“今年琅州风向好,吹来了各国贵客,苏某倍感荣幸。”

连城身边只带了几名侍卫,原本跟在身边的澜国兵部尚书之子和御封的郡主此时却不见踪了影,有曾经路经柳渡河而略知内情的不禁猜想,这二人不知哪儿风流快活去了。

澜国太子连城,年级颇轻,二十四五岁左右,长相比之贺云刚毅不少,身材高大,一身黄色描金绣四爪金蟒的太子服,显得几分威严刚猛,倒也颇具几分气势,只是,参加别人家的寿宴,却穿着正统皇族服饰,是要人家都向你跪拜吗?

“霁月山庄庄主到!”

又一声清越的呐喊,这一次,不仅所有宾客惊讶,包括苏言苏澈,都止不住讶异了。

南越太子贺云,澜国太子连城,所有人的目光有致一同转向了门口,一般人或许不知晓,在场的稍有些势力的人,却再清楚不过霁月山庄的实力,不管是财力还是武林势力,霁月山庄都堪为天下榜首,霁月山庄庄主神秘莫测,神龙见首不见尾,商界或是武林中人,见过他真容的人少之又少。

或许苏澈说得没错,今年的琅州,风向简直太好了。这个人的到来,比之两国太子不请自来只让人有惊无喜更让人觉得惊喜。

澜国太子连城见状,脸色微沉,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国储君,他走到哪里都是被人敬仰的存在,以往从没有人敢如此忽视于他,今到了琅州这里,苏澈态度不冷不热且先不说,连小小的一介商人都能轻而易举把他的风头压过去,怎能不叫他气得咬牙。

一袭月牙白锦袍的月萧,含笑而至,身后跟着两名如花似玉的少女,一温婉雅致,一娇俏玲珑。

翩翩如玉的完美姿容,温润浅淡的微笑,一头乌黑墨发以简单的白玉簪子束起,端的是清雅华贵。众人看得出,此位公子服饰大方雅致,身上配饰极为简单,除了腰间一块白色月牙形玉佩,身上再无他物,可有眼光的人都看得出,他身上的服饰,玉佩,包括头顶的白玉簪子,皆出自于自家霁月山庄名下最负盛名的“清月宝斋”,价格昂贵不说,可全都是稀有物件,即使身上看起来只觉得漂亮的一件衣服,只怕一般人穷其一生也只能用眼睛看看。

“今逢苏夫人寿辰,月某不请自来,欲讨杯水酒喝,顺道拜访苏公子,不知苏公子可会觉得月某冒昧失礼?”温润动听的嗓音带着暖暖的笑意,闻者无不如沐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