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玛挥了挥手,几只木桶的盖子都被打开,一只只看过来,竟然都是香料,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安东尼皱眉,难道是他弄错了?
“殿下,您看,都是些便宜货,下次我一定带最稀有的香料来,供奉给您和火神。”索玛陪笑道。
安东尼一言不发,转身正要下船,忽然一只木桶内的香料烧了起来,索玛脸色大变,想也没想就冲过去,将木桶推倒在地。一个包裹在棉布里的女人翻滚而出,被淹没在火焰之中。
“晨曦!”索玛疯了一样脱下外套,扑打着她身上的火焰,安东尼听到宋晨曦的名字,背后一凉。
火焰被扑灭了,所有人都傻了眼,怔怔地看着她。
那块棉布好好地将她裹着,竟然没有一点燃烧的迹象。
安东尼掀开棉布,取下宋晨曦嘴里的布:“晨曦,你没事吧?”
“王子,我…没事…”宋晨曦虚弱地说,她浑身上下,除了头发末梢被烧焦了一些之外,竟然没有一处烧伤。
“奇迹,真是奇迹。”安东尼将她紧紧抱进坏里,“你一定受火神的庇护,是火神赐给我的珍宝。”
索玛面如死灰,竟然有人能从火焰中完好无损地活下来,莫非她真的不是凡人么?
“你这个可恶的海盗!竟敢抢走晨曦!”安东尼拔剑,刺向索玛,索玛举剑迎击,不过两招,王子的剑便刺进了他的肩窝。
鲜血汹涌。
“索玛少爷!”部下们冲过来,将他挡在身后,“快跑!”
瑟鲁带着一队士兵赶到了,索玛咬了咬牙,转身跳进海中。
“给我抓活的!”安东尼抱起宋晨曦,翻身上马,“我一定要知道,这些海盗究竟受谁的指使!”
宋晨曦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安东尼卧室里的床单,是用石棉做的,索玛带走她时,顺便就用床单将她裹起来,而木桶里的香料,正好又是易燃物品。
她一直将火石藏在衣服里,当听到安东尼的声音时,被床单裹住的她,决定赌一次。
用自己的生命赌一次。
石棉做的布,像极了棉布,但燃点非常高,在700度到800度以上,短时间内,可以保证她不被烧伤。
这一次,她又赌赢了。
“晨曦,你醒了?”
刚醒过来,一眼便看见安东尼的脸,吓得她一跃而起,“你,你怎么又睡在我的床上?”
“是我的床。”安东尼提醒她,不顾她的反对,再次将她抱进怀中,“那个少年海盗逃走了,但我抓了几个喽啰,我从他们那里听到了些有趣的故事。”
宋晨曦头皮一麻:“他,他们说什么?”
“他们说,你是从海里捞起来的。”
宋晨曦松了口气,除了索玛之外,似乎没有人知道她曾为亚安效力。
“你真是个神秘的女孩。”安东尼深深地望着她,她如坐针毡,“我,我很普通…”
“二王子。”瑟鲁在门外说,“大王子来了。”
安东尼脸色一沉,抚了抚宋晨曦耳边的垂发:“你想回他身边么?”
想吗?她问自己,这段日子她时常会想起墨尼斯的脸,那张带着东方神韵的容颜深深地刻在她的心底,可是,就算回到他身边又如何呢?她不是已经有正妃了么?
她,不过是个第三者。
“看来你还是喜欢我哥哥。”安东尼眼底闪过一丝森冷的神色,抽出一张布条绑住她的嘴,“乖乖待在这里,否则…”
他没有说下去,但声音里充满了危险的味道。
“安东尼,听说你那个小女仆在港口大出风头。”是墨尼斯的声音,就在卧室门外。门虚掩着,看不见他的脸,但宋晨曦的心依然狂跳不已。
“大哥,你的消息真灵通。”安东尼挡在门前,墨尼斯笑道,“听说那个女孩浑身着火,却没有烧伤,民众们都说她是火神的使者,不知可否让我见一见?”
“抱歉,她受了点惊吓,已经睡着了。”安东尼意味深长地说,“有机会,我会让你见她的。”
“呵,能让你这个花花公子这么着迷,一定是个绝世的美女吧?”
“她是我所见过的最可爱、最神秘的女孩。”
墨尼斯的心忽然一紧,曾经也有一个女孩让他有这样的感觉。
“原来墨尼斯王子也在这里。”有些妖媚的嗓音响起,那是一个很雍容的女人,火红色的长发,浑身上下戴满了各种各样的首饰,像是火焰一般炫人眼目。
“母后。”两人微微欠身。
“墨尼斯王子也是为了那个女孩而来?”
“母后也对那女孩感兴趣么?”
“我儿子痴迷的女孩,我自然是很想见一见,听说那女孩能操纵火焰?”王后得意地望了墨尼斯一眼,“看来我儿子果然是火神的化身。”
墨尼斯的脸色很难看。
“安东尼,你父亲也对那女孩很感兴趣,他希望三天后的狩猎宴会上,能够见到这个女孩。”
安东尼的目光在墨尼斯脸上扫过,不免有些得意:“请转告父王,我一定会带她去的。”
十六、笑里藏刀
墨尼斯怒气冲冲地走进寝宫,诺斯接过他的外袍:“殿下,是什么使您这么生气?”
“可恶的安东尼!”他愤怒地吼道,“他以为凭借一个女人,就可以赢过我吗?”
“殿下,请恕我直言,现在安东尼王子在平民间威望正高,那个可以操纵火焰的女孩更是验证了他火神化身的说法,如果您再不采取行动,恐怕…”
“这个不必你来提醒,我已经有了计策。”墨尼斯眼底掠过一丝阴森,“柔丝那边有消息了吗?”
“柔丝和比亚查遍了整座特洛伊城,都没有找到晨曦小姐。”
墨尼斯的脸色更加阴郁。
“殿下,您还在想着那个女孩?”
“王妃殿下。”诺斯福身行礼。
瑞亚穿了一件白色长袍,略微有些透明,将她的身材勾勒得非常迷人。她靠在墨尼斯的胸口,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臂:“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呢?”
“瑞亚,那个女孩对我很有用。”
瑞亚媚笑:“殿下,只要你不爱上她,哪怕让她做侧妃都没关系。”
“放心吧。”墨尼斯将她拥进怀里,“我怎么可能爱上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孩?”
“怎么?在生气?”安东尼解开绑着宋晨曦的布条,她有些不满,“王子殿下,你打算把我关一辈子吗?”
“如果可以,我倒是想将你一辈子都关在这间卧室里,只可惜现在整个特洛伊城都在谈论你,我要不带你出去,民众们恐怕不会放过我。”安东尼斜躺在床上,托着下巴望着她,“三天后是一年一度的狩猎盛会,贵族们都会参加,我要在狩猎会上将你介绍给所有人。”
“以什么身份?”
“我的妾室。”
“我拒绝!”宋晨曦怒道,“这种谎言,我不能接受!”
“要不然你想以什么身份?”
“女仆。”
“什么?”安东尼觉得很好笑,“你不愿意做我的妾室,却要做女仆?”
“没错。”宋晨曦说得很坚决。
这次她不能说大话做安东尼的谋士,从王后与两位王子的对话中可以看出来,王后与安东尼是亲生母子,与身为长子的墨尼斯不合。
如果做安东尼的谋士,必然会与墨尼斯为敌。
哪怕在他的眼中,她只是枚棋子,她也不想与他为敌。
真是可悲啊。
看着神色黯然的她,安东尼沉默下来,良久,终于说:“随便你吧,在这三天之内,你最好学会骑马。”
“我要学剑。”
“学剑?有必要吗?我可以保护你。”
宋晨曦摇头,她不能一辈子活在男人的保护下。
“剑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成的。”安东尼抬头,望了望墙上挂的弓,“从明天开始,我教你射箭吧。”
特洛伊人信奉狩猎女神,为了向女神致敬,每年的收获季节都会在城外的贝尔山举行狩猎的盛会,所有贵族都会参加,女人们把盛会当成了寻觅金龟婿和炫耀财富的场所,而男人们,则在这里争夺荣誉。
战利品是一头饲养整年的野猪,谁能夺得野猪的耳朵,谁就是胜利者,就能得到特洛伊王所赐予的最高荣誉。
贝尔山山顶,俨然一座宫廷宴会的会场,贵族们穿着美丽的衣服,佩戴着夺目的珠宝,空气中充满了各种香料和食物的味道,国王与王后高坐在王位之上,墨尼斯与瑞亚坐在仅次于至尊的位置,正在享用无花果酒。
“安东尼,狩猎比赛就要开始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向我们介绍那个女孩?”特洛伊王见二王子周旋于一群贵族少女之间,催促道。墨尼斯意味深长地笑:“听说二弟非常宠爱那女孩,甚至不许她出卧室一步,想必舍不得让我们看见吧?”
“不必着急,父王、王兄。”安东尼好不容易从美女堆中挣扎着逃出来,“我这就将她介绍给各位。”他回过头去呼唤宋晨曦,却一下子愣住了。
人呢?
“真是无礼的女孩。”王后有些不悦,安东尼连忙说,“母后,想必是她害羞了,我这就去将她找回来。”
“不必了,先举行狩猎大赛吧。”
两位王子互望一眼,都起身退下,片刻之后,十几匹骏马整齐地排列在宴会前,每一匹上都骑了一名身穿铠甲的特洛伊武士。
“你们看,是墨尼斯王子。”贵妇们兴高采烈地议论着,“去年的胜利者就是他,今年应该也不例外吧。”
“不,我倒觉得今年的胜者会是安东尼王子,他可是火神的化身呢。”
“不管谁赢,今年都会有一场激烈的角逐。”
特洛伊王手执黄金权杖,站起身来:“我特洛伊的勇士们,以狩猎女神的名义,向世人证明你们的勇猛吧。今年得到野猪耳朵的人,我会答应他一个愿望。勇士们,愿女神庇护你们!”
“哈!”众人高声大喝,拉动马缰,策马冲入森林之中。
宋晨曦披着一块紫色的布料,在森林中走得漫无目的。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墨尼斯王子的脸,她还是忍不住逃了。
即使过去了这么久,她还是无法面对。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宋晨曦啊宋晨曦,你真是个笨蛋!
前方的草丛中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她有些奇怪,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是谁?”
没有人回答。
一股腥臭的味道迎面扑来,宋晨曦头皮一麻,是野兽!
一声低吼,野猪从草丛中一跃而出,她想也不想,转身就跑,野猪似乎没有追上来的意思,在草丛外原地打着转儿。
宋晨曦停下步子,躲在树后奇怪地打量,野猪像是喝醉了,低声哼哼着,双眼无神,似乎摇摇欲坠。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野猪被下了毒吗?
不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箭光闪过,带着风声,刺进了野猪的眼睛。野兽受了伤,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呼号,翻身倒地,大口地喘息。
野兽受了伤,一般都会发狂,这头野猪究竟怎么了?宋晨曦疑惑地走过去,翻开它的眼珠,眼白泛黄,有厚厚的眼垢,嘴里吐出一层白泡子。
没错,是下了药。
“谁在那儿?”
宋晨曦抬头,看到纵马跑过来的墨尼斯,心像是被一下子拧紧了。
“快离开!”墨尼斯的脸色变了,那头原本半死不活的野猪竟然猛地跳了起来,长长的獠牙凶狠地刺向宋晨曦的胸口。
“小心!”墨尼斯拔出腰间的长剑,飞身而起,长剑擦过宋晨曦的肩膀,刺进野猪的嘴里,腥臭的血飞溅而出,将他的盔甲和俊脸染成一片恐怖的红色。
宋晨曦跌倒在地上,紫色的布料滑落,三千青丝飞扬。
野猪嘴里插着剑,后退了几步,终于倒地不动了。墨尼斯的目光落在这精心打扮过后的少女身上,瞳孔立刻放大。
“晨曦?”
“卡,墨尼斯…”
“晨曦,为什么你在这里?”墨尼斯惊喜地抓住她的双肩,“这半年你到哪里去了,我一直在找你。”
“我…”宋晨曦想到瑞亚的脸,心隐隐作痛,“我被人贩子抓走了,卖到了克里特岛。”
“怪不得我找不到你。”他眼睛里满是喜悦,“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你是怎么回到特洛伊的?”
“放开她!”一声怒喝,安东尼已经策马来到二人面前,将宋晨曦拉到身后,“大哥,她是我的。”
“你说什么?”
“她就是火神的使者。”安东尼充满敌意地看着他,眼底有一丝警惕,也有一丝得意,“我的妾室。”
墨尼斯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野兽的怒吼冲天而起,没有人想到野猪还活着,带着鲜血与腥风的獠牙朝三人刺来,安东尼取下背上的长弓,一箭封喉,正中它的咽喉要害。
濒死的惨嚎震动着三人的耳膜,野兽抽搐了几下,跌倒在三人的脚边。宋晨曦皱了皱眉,俯下身去。
“小心!”安东尼拉住她。
“没关系,它站不起来了。”宋晨曦再次翻开它的眼睛,眼珠子里全是血丝,甚至还有很多出血点。
“抱歉,大哥。这次似乎是我赢了。”
“是我先射中的!”
“但最后杀死它的却是我。”
宋晨曦若有所思。
“大哥,耳朵我拿走了。”
“等等!”墨尼斯脸上写满了危险的先兆,手腕一翻,青铜剑身漾起一层绿光。
“这头野猪是你们共同杀的。”宋晨曦插嘴,“反正耳朵有两只,你们一人一只吧。”
“什么?”
宋晨曦头痛地闭上眼:“难道你们打算用剑互砍吗,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你们兄弟不和?”
父王最反感的就是兄弟阋墙,兄弟二人互瞪一眼,都没有说话。
太阳升到天空最高处的时候,两片耳朵都送到了特洛伊王和王后的面前。
“这么说来,这次是你们兄弟二人同心协力?”特洛伊王高兴地说,“王后,我国有这样勇猛而团结的将士,真是特洛伊之福。”
“是啊,陛下。”王后的笑容有些僵硬,“您一定要好好嘉奖他们。”
“你们有什么愿望,说吧。”
“父王,我想请您…”墨尼斯的话还没说完,安东尼就插嘴道,“父王,请允许我把那个神奇的女孩介绍给大家。晨曦,过来。”
宋晨曦披着紫色布料,缓缓来到二人前面,跪地行礼:“见过国王、王后。”
“你就是那个受火神庇护的女孩?抬起头来。”
宋晨曦取下紫布,缓缓抬头。
特洛伊王和王后的脸色都变了,失声惊呼:“岚玥?”
宋晨曦惊得张大了嘴,难道是她听错了吗?这个名字…这分明是中国人的名字啊。
“不,你不是她。”特洛伊王痛苦地捂住额头,王后担忧地扶住他的肩膀,“陛下,您没事吧?”
“我没事。”特洛伊王挥了挥手,“女孩,你从哪里来?叫什么名字?”
“我叫宋晨曦,来自遥远的东方之国‘塞里斯’。”
“塞里斯?你也来自塞里斯?”特洛伊王激动地站起身,“你,你是岚玥的什么人?”
“岚玥?”
“宋岚玥。她叫宋岚玥,来自塞里斯国一个叫四川的城市。”
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