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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远远地跟在后面,柳折眉一行护卫不少。

凭借他一个人的能力,在路上,他也没找到下手的机会,也不敢跟的太近,唯恐被秦韵一行发现什么端倪。

有时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他也没想到,这一跟踪,还真让他有了很惊奇的发现。

在那一刻,他甚至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秦韵一行遇到蒙古鞑子时,苏南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和许多大明人的想法一样,初一开始,大家想的都是先怎么逃命。

苏南也不例外,鞑子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他可不想把自己的小命留在这里。

苏南虽然是个小人物,可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智慧,他当机立断,就调转马头,先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

藏起来后,他等待了一会消息,也没见到鞑子过来,这让他有些好奇,难不成那一行人都被鞑子杀掉了,那样的话,他倒是可以直接去收尸,这神秘女子的事情也就告了一段落了。

人虽然不是他杀的,只要死掉就好。

可等他从藏身之地出来,小心翼翼地潜过去时,是真的惊呆了,因为,他刚好看到秦韵在杀死那两个蒙古鞑子时,身影在马背上翻飞的样子。

如果秦韵不是他要杀掉的目标,在这个时候,他一定还会为这个女子拥有这种连他都望尘莫及的身手点个赞。

可越是这样,就越意味着这个女子绝不简单,就越难对付。

这个发现,让他有些惊惧,他已经意识到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绝对是个狠角色,就算暂时对方没有查到自己在算计她,或者是已经查到点什么了,却不动声色,那就太可怕了。

任何人都不会对要自己命的人心怀仁慈,尤其在他看到这女子杀人的干净利索与果敢时,他就知道,如果有一日,对方知道他不断在背后暗算时,自己的下场绝对是凄惨的。

如果说先前苏南要杀掉秦韵,是一种执念的话,可现在却变成了自保,为了自保,他必须要在对方查到自个身上时除掉对方。

可他也只是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总旗,权力总归有限的,就算调动自个这一旗的锦衣校尉还有那些军余(就是没有正式编制的锦衣校尉),也不足十来人,未必是那女子的对手。

他从来都不是知难而后退的人,他一直擅长借刀杀人。

这一次,他要想想,怎么再一次借刀杀人。

于百户的刀看来是借不了了,恰好锦衣卫京城东城千户所的千户叶问到了太原,后来又发生了张槐叔侄的事情,他决定将张槐叔侄的死安到那女子身上去,并把自己的发现报了上去。

在他看来,依照那女子的身手完全又可能对张槐叔侄下手,对张槐叔侄的遭遇,锦衣卫和总厂总要给个交代。

在迟迟没有找到凶手的情况下,他将这女子的资料送上来,不是给上面一个天大的功劳吗?

这次,他不信那女子还能躲过。

“你要见我,就是要说这件事?”京城东城千户所千户叶问将那封资料拿在手中,随意扫过几眼后,神情淡淡的,漫不经心地问道。

“大人,这个女子身份来历不明,身手可疑,要是在京城中,再做出什么事来,到时,可就晚了。”苏南没想到这位千户大人看了这资料后,是如此轻描淡写的态度,他自认这份半真半假的资料,弄的是极其妥当的,却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这让他心中有些发虚。

“怎么,还有事?”显然这位年轻的叶千户根本不愿让他知道自个心中真正的想法。

“没了,属下就是觉得这件事需要给大人您禀告。”被这位叶千户鹰般的眼神盯的头皮发麻,苏南心中总是有几分心虚的,当下诚惶诚恐道。

“既然没有其他事,就不要随便在京城乱晃,早点回太原去吧。”锦衣卫等级森严,一个小小的总旗自然不会放在叶问眼中。更主要的是,叶问那可是与锦衣卫太原百户所的于百户私交甚笃的,在他看来,这苏南一个小小的总旗,竟然越过自己上面的百户,直接来交接自己,分明是没把于百户这个上司放在眼里。

要是有一日,这等小人得志了,是不是也不把他这个上司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这份消息未免太夸张了,锦衣卫罗织罪名的手段,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他这个千户可是世袭的,祖上几代都是锦衣卫。

倒是这个柳直柳折眉,没想到还真有几分意思,他一向认为,书生就是那点嘴上功夫,

要是遇到什么大事,往往就抓瞎了。

虽说这个柳直柳折眉他没见过,可也曾听于百户提到过这个太原府有名的神童,据说还喜欢验尸。

锦衣卫里也有负责验尸的家伙,可这种人要么出身仵作世家,要么,是专精与刑讯的,自然对人身体的结构要了解的多。还曾没听说过,已经有了举人功名的人还喜欢这个。

就算从来没见过这个人,叶千户似乎已经预感到,这个柳直柳折眉绝对是读书人中的一个异类。

特别是,他是个书生,竟然敢跟凶恶的鞑子对砍,最后还取得了胜利,这等牛人,几十年前的于谦于太保也就是于百户的叔爷爷就是个另类,就是个妖孽的存在。

其实,叶千户不知道的是,本朝还有一位年轻人,他同样在大明朝的历史上也是一位妖孽,这人不仅是个妖孽,在后世,人们还把他称之为圣人。他就是心学的创始人,提出知行合一的王阳明。

这王阳明不仅在文的方面是翘楚,他打仗的本事,运筹帷幄的本事也特厉害。

且说叶千户虽然觉得柳折眉是个人才,是个妖孽,可他也知道,这样的人才,锦衣卫这地方是收留不了人家的,所以,他也就只是在这里叹息几分罢了。

至于那位不知是真是假的世子表妹,既然有了那个名头,锦衣卫就不能随便动这个人,他甚至怀疑,这个女子是不是本身就是晋王府的密探,只是绕了一大圈,给她弄了一个明面上的身份。

至于朔州城驿馆的那场大火,这倒不是苏南干的,苏南也没那个本事在别人的地头犯事。

当初,得知驿馆起火时,将柳折眉和那来历不明女子给堵在火场时,他差点高兴地跳起来,他和所有人都以为,这一次,那两人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可谁知道,现实一再地调戏他的承受极限,那两人最后还是在火中活的好端端的。想到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当初在山上死而复生的事情,就算不相信这世上有鬼的他,也觉得身上汗毛直竖。

不过这世上要是真的有鬼的话,他手底下的人命多了去了,要是真的能来找他报仇,他现在哪里还有命在,这么一想,他又释然了。

对于,朔州官驿的那场大火,锦衣卫的暗探们自然也将消息送到了叶问的手中。

叶问同样也有个疑惑,想知道这么蹊跷的一场大火,这到底是打算烧死谁呢?

不过,有人想在锦衣卫的眼皮底下搞鬼,大概是日子过的太舒服了。

在柳宅的这群护卫下人眼中,这位许姑娘真的越来越让他们摸不透了,越是这样,越是让他们多了几分敬畏。

比如说,这几天,整个宅子里的人都没有见到她了,才知道她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在柳宅消失了。

不曾有人去留意她去了哪里,又是何时走的,也是到了用午膳时,厨房的婆子将这姑娘的饭菜送到房中时,才发现空无一人。

柳宅现在是一处小宅子,一共才二进的院落,实在藏不了什么人,前院住的是这些护卫,后院,住的是秦韵,柳折眉,夏儿,还有做饭与洒扫的婆子。

在宅子里打个转,也没找到人,就回报给了柳折眉,毕竟,这位许姑娘的身份,还是柳宅的客人。

“公子,许姑娘不见了。”作为现在柳折眉身边唯一的丫鬟,夏儿的身份是超然的,府中的日常事务暂时由她监管,那女子不见了,做饭的婆子自然要先要回她的。

“哦。”柳折眉闻言,头都没抬一下,似乎这个答案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一般。

夏儿闻言一愣,这话头就不知该怎么接下去了,难道那女子走的时候,给自家侄少爷说过了,只是她这个做丫鬟的不知道。

就算心中有疑问,她也不敢开口问主子问题,她现在越来越发现,这位侄少爷不但让她沉迷,而且还让她敬畏。

她自认为并不是个多聪明的人,在聪明的侄少爷面前,她不敢多嘴多舌,唯恐引起他的不满和厌恶,她只能隐忍,深深地隐忍。

隐忍就像一条看不到尽头的河,让她心中很是迷茫,但她又能做什么呢,她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想要侄少爷用温柔的眼神来看她,这种事情只能存在于想象中。

好在,现在她还能陪伴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安好,他的风寒还没有好完全,每当他咳嗽的时候,她宁愿咳嗽的是她,她要看的是一个健康平安的侄少爷。

她每晚都在菩萨的小像面前祈求,让那个诡异而不祥的女人快点滚蛋,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可当对方无声无息地消失后,她却发现自家侄少爷坐在院子唯一的一座竹亭上,看书时,有时不经意地看向那个女子住过的房间的窗户。

但也仅仅如此,在侄少爷永远没有喜怒哀乐的脸上,她看不出侄少爷的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就像几天前那无声无息的消失一样,三天后的早晨,当她去厨房帮忙时,却看到这个女子不知何时,又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庭院中唯一的那株迎春花前,细嗅花香,人比花娇。

她今日上身穿的是粉桃色的夹袄,下身却穿的是湖绿色的长裙,虽说迎春花开了,可京城的天气,这个时候还是有些冷冽的,偏偏她这一身,让人看了不仅眼前一亮,还有春天到了,花儿开了的感觉。

更让她留意的是,早就起床坐在竹亭中看书的侄少爷,拿着一本书,此时目光却不在那书本上,就这么远远地看着,远远地看着她。

秦韵是在昨晚天蒙蒙黑的时候,回到京城的,在唐家跑了一趟,她是真的有些疲惫的,无声无息地回到柳宅后,美美地睡了一觉。

她现在既然决定执行假扮唐家表妹打定方家内部的计划,可这一走,连她也不知道会在方家停留多长时间,可能要比较长的一段时日,要是不给柳折眉打声招呼,似乎有点太不近人情了。人家这里,毕竟包吃包住,比免费的旅馆要好。

她细嗅完花香,早就将院子里各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就款款地向坐在院子唯一的竹亭下看书的柳折眉走去。“喂!三日后就要考试了,先提前祝你考个好成绩。”

走上亭子,她在石桌的另一边落座,顺便欣赏这幅书生亭下读书图。

“我能否考中,对你来说重要吗?”他抬眼看她,长长的眼睫毛下的眼睛如一泓幽冷的泉水看着她。没有追问她这几天去了哪里?

“重要,当然重要了,等你中了进士,做了官,本姑娘手底下没银子时,也可以上门打秋风。”秦韵半真半假道。

其实,有时候她也搞不清楚,和这位古代的书生到底是怎样一个关系,她明白他刚才的那句话,是有暗含之意在里面的。

只是,无论是在现代还是这时代,越是聪明理智的人,在面对男女之情时,他们反而更不会轻易去投入,去轻易许诺。

在现代时,秦韵也曾经历过各种浪漫的被追求,可她总找不到动心的感觉,又不能强迫自己接受,最后,只能给对方说抱歉。

而到这时代,现在也就一个多月,认识这家伙,也就这么长时间,她对这个时代还没有适应过来,更别说,马上去投入一场感情。

对柳折眉,她不能像在以前的任务中那样,偶尔和一些男人逢场作戏,虽然这只是一个古代男人,可她知道,古人虽然三妻四妾是生活常态,可古代人更注重承诺,不像现代许多男人,一开口,就说的天花乱坠,其实是满嘴在跑火车,始乱终弃,操守更差。

更别说,柳折眉这家伙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不是随意可以玩弄的男人。

在现代,有一句话很流行的,就是说,如果你抢了一个成功男人的钱,扔到脚下,踩上几脚,男人可能会爱上你,可要是你抢了一个成功男人的心,扔到脚下,踩上几脚,那么,这男人可能会毁掉你。

她觉得柳折眉这种表面上不哼不哈,却城府颇深的男人就是这种流行话的经典诠释。她虽然不反感这个男人,但她还是希望在目前与他保持君子之交。

“我的都是我们的,何须打秋风?”柳折眉说完,也不等她回应,他老母地,又再次给了她一个背影,人家在亭子里看书看累了,要回自个房间去了。再次起身回房。这是沟通出现问题了吗?什么叫做我的都是我们的?

切!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的好。

柳折眉回到房间后,打开床头一个小格,里面有各种重要的文书,凭证。

最后,他从最底层,拿出一张纸来,这是一张婚书,这婚书上面的内容虽然现在还是空白的,可要是上面填了自个的名字和她的名字,这份婚书就会变成有效婚书。

上面甚至连秦韵的指印都有,要是秦韵看到这个,一定会说,成日里打雁,没想到也有被雁啄了眼睛的时候。她记不清何时弄过这个指印了。

当日,联合晋王世子为她弄身份凭证时,他鬼神使差下,也造了一份婚书。

这份婚书现在虽然是空白的,可它却是在官府备过案的。算起来,也是有效证件。

要是将来,秦韵嫁给别的男人,签订的婚书,在大明律看来,只有最初的这一份才具有法律效力,以后的那些都是没有法律效力的。是非法婚姻。

弄这样一张假婚书对柳折眉来说并不是难事,就算在现代,科技这么发达的情况下,都不能杜绝假的户籍证明和假结婚证,更别说,在大明朝,地方官府基本上就是土皇帝,让他们弄这样无关痛痒的文书来,根本连小菜一碟都算不上。

柳折眉紧紧地握着这张婚书,如果她注定不愿走入他的生命,他不介意将这份婚书弄假成真,这样,在不知不觉中,她就被成亲了。

到时,木已成舟,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嫁给别人。

当然,如果有可能,他还是希望她心甘情愿地嫁给他,而不是逼他使用这一招。

其实,他早就看出,她就像风一样,不知从哪里来,也不知会到哪里去?

怎样才能留住风的脚步呢?将她关在屋子里,限制自由?可风被关起来后,就不再是风,会彻底消失,除非他能成为一棵大树,一堵墙,阻挡她行走的步伐。

可他怀疑,当他真的变成了一棵大树,一堵墙时,能否留下她的脚步。

表面上看来,他对她的时不时地无声的消息漫不经心,可该死的,只有他知道,他在乎的很,虽说他早就见识过她神奇的身手,可他一直不知她是不是真的失去了记忆,到底想要做什么,是不是安全?

他生平再一次感到如此无能为力,就如同五岁那年,他藏在大树上,看着爹娘和铁蛋被人杀害一样。对她,他也是如此的无能为力,可他又不甘心放弃。

“你在看什么?”她还没给这家伙说正事呢,这家伙就走了,秦韵只好跟在他身后,到了他房间门前。

正打算敲门时,却看到他手中拿着什么东西,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她都跟他走到了他的门前,他也没有反应。

她站在门口,就将他的一举一动看在眼中,距离有些远,白日屋内的光线并不明亮,她也没看清楚他手中拿的是什么东西,也没往心中去。只是随意问道。

“哦。”他闻言,手下一顿,样子像做贼时,被抓住一般,难得有一丝慌乱地很快收起了手中的东西。

这下,可还真的引起了秦韵的注意,她觉得这家伙可是千年淡定帝呀,刚才手中拿的是什么东西,这么反常?

不过,两人非亲非故,她还是很尊重这家伙的*的,既然对方不想让她看到,她也就不再强求。

“你——有事?”他将东西收好,回转身来问道。

“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日,给你说一声。”

“哦。”又是一个简单的单字,他直眼看着她,两人之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片刻后,他再次开口道:“何时回来?”

他既然知道她像风一样,她现在又要走,又有什么奇怪呢?他是不是还要自我安慰一下,至少这次,他走的时候,记得给他打声招呼了,而不是像前一次,视他无物。

罢了,就算现在,他留不住风的步伐,就暂时将她看做一只风筝,她飞的再远,他手中要牵一根线,记得将她拉回来。

“不太清楚,少则十来天,多则几个月吧。”秦韵也拿不定打入方家内部,会花用多少时间,这个真的没法保证的。

“好,我在这里等你。”这次他调整了心态,回答的少见的干脆利索。

“啊?”秦韵闻言,有片刻的怔然,这家伙这句话未免有些太暧昧了。

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的等待,所有的等待,都是为了再一次重逢,问题是,他们两人的关系并不是恋人,她没想着让他等待,他却允诺会等待。

她应该假装不懂,很矫情地说,你等我干什么,没有这个必要,可她这话终归还是没有说出口,两人之间就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她知道他在等待她的回复与承诺,可她最终却嫣然一笑,风情流动地换了话题:“我也等你金榜题名的好消息。”

闻言,他如冷泉扮深幽的眼神突然起了涟漪,在她没有留意的状况下,突然伸手,很是强硬地将她的身子揽入了怀中。

这又是干嘛?他这算不算吃她豆腐,现在,她至少有数十种法子挣脱开他的束缚,可她却觉得他的怀抱的气息很干净,并没有马上推开他。

而他则低下头贴在她的耳边道:“你不说,我不问,但我就在这里等你。”

她再次怔然,是什么时候,事情竟然到了这一步。他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难不成真的对她产生了男女之情?

咔嚓一声,门口茶盅掉落在石板地上的声音打破了房间内有些旖旎的味道。

秦韵回首一看,就见夏儿有几许惊慌地站在门口,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中的茶盅却掉在地上,摔碎了,茶液全淋到了石板地上。

就在她回首的那一瞬间,分明看到了夏儿那还来不及掩饰的神色,惊异中带着几许愤恨。

“出去。”柳折眉也在这个时候回头,看到夏儿的样子,也只说了这简单的两个字,面上表情仍无多余变化,声音更无一丝高低起伏。

此时的他一点都没那种被别人撞见不该看的事情时,正常人欲盖弥彰的遮掩。他甚至到了这个时候,双臂还没有松开秦韵的腰。

“是,侄少爷。”夏儿低头应道,然后蹲下身去捡起茶盅的碎片,被她紧紧握在手中的碎片,割破了她的手,红色的血液染红了她的手。

可手上再怎么疼痛,哪里有心更痛。

“傻丫头,茶盅摔破了,用笤帚扫在簸箕就好了,干嘛要用手去捡,瞧,手都破了,先不要管这些了,去找丁一要点伤药吧。”秦韵开口了。

夏儿虽然低着头,可秦韵只看了一眼,就猜出这丫头心中最痛恨的绝对是自己,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她也看出,这夏儿对自家的男主子,是真的存了几分心思的。

所以,刚才看到柳折眉拥着自己,才会这么失常。

可惜,在这个时代,女子身份地位的不同,就决定她们在追求爱情的道路上,从来就没有站在同一个起点上。

而大户人家的丫鬟,最后成了少爷们的房内人,在这个时代,实在太常见了,既然有无数成功的先例存在,夏儿有这等心思,也不足为奇。

只是一个丫鬟的爱情,天生就是不对等的,大多数都是被牺牲,毁灭的炮灰,偶尔有几个逆袭成功的,那都是多种因素作用的结果,普通丫鬟是没那个指望的。

所以,就算柳折眉身边不是她,还有可能会是另外一个女人,夏儿的愤恨实在有些可笑。

如今看来,夏儿也没有逆袭上位的可能,这种感情的破事,男人的态度才是第一位的。

从她第一次见这主仆两人的相处,柳折眉冷淡的态度似乎从来没有改变过。

而她也无意去开导改变夏儿的想法,爱不爱一个人,是一个人自己的选择,她也没有圣母地认为,夏儿的心被伤害了,是一件多么值得同情的事情,她要为别人的情伤负责。

既然是自己的选择,那就要承担选择的后果,被伤害不是别人的错。

要是夏儿还不醒悟,还要继续下去,那就只能继续承受痛苦。

只是这个丫鬟的隐忍也让她不由地侧目几分,在这种情形下,她还能用理智控制自己的行为,没有对她这个假想的情敌恶语相向,而是抬头对她道谢道:“奴婢马上就收拾好了,多谢许姑娘关心。”

不管怎么说,夏儿这么一闹,打断了这个房间原本的氛围和节奏。先前的那种暧昧已经消散了。

秦韵现在也有些心乱,她真没想好,怎样处理与柳折眉的关系。

在柳宅又住了一日,第二日一早,秦韵连早膳都没用,将准备好的易容的物品,还有用唐家表妹奶娘和丫鬟手中骗来的一些能够证明唐家表妹身份的东西准备妥当,确定没有什么遗漏时,就出了柳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