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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固没有马上说话,而是手臂一扬,先让附近的暗士退下。那些行动迅猛的士卫,在一瞬间内,灭了火把,隐没,四周顿时变的寂寂无声,只有风吹树叶之声,轻轻浅浅的响着。

他转过头来,看到萧缙往竹屋而去,便示以了一个“请”的动作,一行人入内,岳离和岳阳守在门口,门是敞开的,两个人的目光,时不时灼灼的往外探看着。

坐定后,杨固才道:

“慕容瑶背后还隐藏着一股为我们所不知的力量。而且,那股力量,无比强大。杀,则是竖强敌。”

这话令程平和毛平一凛,他们对于怀王的质疑,终于消散,立刻齐声问:

“怎讲?”

杨固说道:

“怀王府宁以春腹泄生癣一事,与她有关,可我们一直找不到佐证证明她便是那个元凶。你们想,若没有外援,她如何能在怀王府做到这样的手段?

“还有,这番,掳她的人乃是青海三煞的人,可如今,她平安归来,掳她的人,却失了踪迹,你们猜,她若没有人帮忙,能将人灭掉,或是藏匿起来吗?

“杀掉也许可能,她的功夫如此之好,好的叫人惊叹,那掳她的人,若没有设防,被一击而中,反落其手的可能性至少有九成。不过,你们没有注意到,这人,功夫虽好,但下手绝不凶狠,几乎是点到而止,杀心不重。否则,刚刚岳阳岳离身上,必已遍体鳞伤。而不是仅仅那样几处不起眼的轻伤。

“所以,第二种的可能性更大。

“可他要把人藏起来的话,必得有人看守。从这两件事可以发现这样一个规律:她绝非一人。而她身后的人,又不是摄政王的人。绝对不是摄政王的人。这一点我们完全可以肯定。由此可见,这个人乃是一个神秘且厉害的角色,要真是杀了,会替怀王种下大祸!

“程大夫,毛先生,这样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跟她结盟。

“慕容瑶这颗棋,是活的,而非死棋,不能弃,只能善加利用。用得好,会带来天大的利得。”

毛平和程禾瞪大眼,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等玄机。

岳离和岳阳呢,也是面面相觑,想到下午时候,杨固曾秘密来过这里,后来才与他们会合的…

他们忽然间有了一种认识:这一切,是爷计下的一个局。

目的,就是把慕容瑶的狐狸给揪出来。

而为求周密和逼真,王爷甚至于没有跟他们说明“作战”计划,由着他们在慕容瑶身上栽了一个大跟斗。

“可她不是一个慕容家一个弃女么,怎以可能有这样强大的功夫,这么复杂的情况。”

岳阳万分不解,忍不住问了一句。

“问题可能出在戒嗔师太身上!”

沉寂半晌的萧缙终于吐出了一句话:

“据本王所知,戒嗔师太的背景相当复杂。大岳,回头,让人查!”

岳离一凛,抱拳领命:“是!”

“还有,整个山庄,戒严!按照我之前交代的一一去办好。一只苍蝇都别给本王飞出去。”

他眯了一下眼,今日,山庄之行,收获颇多,也许,明儿个,还有一出好戏。

因为,今天这出戏,他要的不止是这样一个结果。

再说云沁,回去山庄的路,并没有往返原先的密道折回去,有一个侍卫领着他们从另一道捷径走,一路上关卡数重,暗卫当真将这附近围的水泄不通。

就刚刚那种情况,她想往从里头全身退出来,果然是一件难事。

这必是萧缙的用意,就是想让她看清楚,她刚刚若有一念之差,会有怎样一个结果。

哼,狡猾阴险的男人,真爱动歪脑筋。

一番左拐右拐,很快回到山庄,穿过一道假山,自假山的密道里出来,是一片隐蔽的林子,时,已经抵达她住的客院。

当下无话,云沁回房。

一个好觉到天亮,再眼睁开时,天已大亮,有奴婢过来帮衬她梳洗,昨夜身上所穿已脏了,破了,毁了——一件衣裳,再如何精致,都有破损的时候;一个人再如何忠心,总也自己的私心。

她让奴婢另备一身衣裳。

奴婢笑着说:“王爷有让人送衣裳来!您看,是雪锦料子做的呢!王爷对姑娘真是有心了,竟叫人早早给备下了!”

青衣小婢托着那一身衣裳自外头来,杏色,果是极品雪锦所制。

云沁心头不由一动,因为最后一句:早早给备下的。

既早就备下,昨儿个,为何没有让人送来,那元管事又为何去夺了别人心头之好,拿来孝敬她?

她突然觉得,昨夜这个事儿,不能光看表面那样简单。

起初时候,想暗算她的人,是那两个在花园巧是上的婢女——是她们在借刀杀人…而萧缙,则在利用她们…

她明白了:他最终想要的那个结果,不止是与她立盟。

这是一条连计。

他既要逼她现出原形,更是在引蛇出洞。

庄上有内贼。

而他,借机在清理门户。

“姑娘昨夜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听说梨园那边出了事,如今整个庄子都在戒严,从昨夜起,任何人都不得离庄半步。奴婢还以为您一不小心闯进去,惹出祸来了呢!”

云沁从沉思中回过神,听着这话,心头一动,觉得自己的猜测应该是对的,便顺势问:

“是么?那庄上,可有别的什么事发生?”

那奴婢一楞,摇头。

“对了,梨园里侍着的那两个婢女。有什么来头?”

“您说的是元菊和元璇两位姐姐吗?”

云沁哪知道她们叫什么,想来应该就是的:

“嗯!”

“回禀姑娘,元菊是元管事的侄女,元璇则是元管事的女儿。”

“哦,她们仅仅只是王爷的侍女吗?”

奴婢偷便瞥了一眼,迟疑了一下,才轻声回禀:

“元菊姐姐是王爷的人,迟早会给名份的。元璇姐姐,只是侍墨的丫头。她们是王爷的一等丫鬟,但很受看重。”

虽说她没说她们的长相,但是,她能猜到,昨夜那两个婢女,粉衣那位必是元菊,而青衣少女,则是元璇。

下一刻,元菊那张俏生生而怒的脸,在眼前浮掠而过——

怪不得语气那么嚣张,原来是萧缙宠幸过的女人,身份的确是有些不一样的,想来这个萧缙对她定然有一些喜欢,否则,人家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倚仗,胆敢如此陷害她。

问题是,萧缙对她们存了怎么一个想法?

如果,她们是内贼的话,萧缙怎么没有处置了她们?

还是她,推断错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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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连环计,王者谋

更新时间:20131020 0:58:25 本章字数:11245

联系前因后果,她忽然想不通了。

可能,有些关键所在,是她还不曾知道的。

云沁不再问话,只挥挥手,让她们退下,一边吃早膳,一边沉思,嚼着那些参不透的地方,细细再研磨。

而后,她心里有了一个主意。

膳后,云沁走出房门,就看到贺海静静的站在晨曦里,似乎也在思索着什么,那沉思的模样,少了几分木讷琥。

“阿海,走,咱们去梨园——把该收拾的人去收拾了,把想不明白的事去弄明白,这样不明不白叫人摆了一道,着实憋屈。”

她引头走在前面。

阿海听闻,一笑,应声跟了过去嘬。

走了几步,她又转头说道:

“这次连累你了,不过,总有离开怀王府的时候。那毒,不怕的!”

她给了一个温和的笑脸,往人家肩膀上拍了拍。

贺海看着这个美丽女子,微微一楞,没多想就点头。

不管,她是怀王妃,还是别的什么人,他只认定她是主子——这样一种感觉,很微妙,他没办法说清楚何以需要这么忠诚。

云沁很满意,点头,正要往北而去,他又低低说了一句:

“王妃,昨夜里,王爷给我们吃的不是毒药。我并不觉得身体有不适之处。好像还有补元之效。昨夜,我运气,感觉前所未有的舒服。王爷对您,并不坏。看来,他是以怀王府作为筹码,诚心要与你结盟,真心想收服您为他办事。怀王爷之磊落,盛名不虚。”

最后那语气,是包含赞誉的。

云沁微微一呆。

那不是毒药?

怪不得她运息时,感觉没什么异样之处。

好吧,这萧缙还算有点骨气,不以下三滥的手法,挟迫与人,这做法,是正确的,至少对她是有用的。

虽然,她本身有点邪门歪道,但她却痛恨别人对自己歪道邪门的使暗算。

随即,她不觉又一笑,对极,怀王真懂得以德服人,瞧,眼前这位,对他已由衷的折服——

哪怕贺海尊她为主,但,这无法抵消他对于怀王的尊敬和欣赏。

怀王萧缙,绝不是蛇鼠之辈,他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这一点。

梨园外有几棵大树,云沁来到这边时,看了看,没有人,轻一跳,弹跳上枝头,藏于密叶间,先往里看,想将园内大致的情况摸个清楚。

这梨园,挺大,亭台楼阁,一样不少,东边有个小花园,花园里植有几排水杉,边上有个花园,园子里种满了各种花草,三月天,那些奇花异草,正竞相怒放,故有一阵阵暗香吹拂过来。

园子内,有一青一粉两个婢女,正是昨夜遇上的那两位:元菊和元璇,在园里摘花,低低的说话,时不时回过头来看那位正在和杨先生练剑的主子。

粉衣女子双目流露的是爱慕之情,看的那是含羞带俏,欢喜的不得了,小脸上尽数挂满了笑花,那笑比园子里含苞欲放的花蕾,还要美上几分。

青衣女子目光闪闪,时有失神之状,好像有点魂不守色,也不知被什么事整的心绪不宁。

花圃和水杉中间,隔着一个亭子,亭子东边有一片空地,岳离和岳阳守在亭子前,杨固和萧缙在对练。

这二人,一个穿杏衣,一个穿青袍,皆玉树临风,风姿绝代,使的那剑法更是眼花缭乱,气势咄咄,英姿飒飒,剑击之声,朗朗回荡。

也难怪惹得那些小妮子春心荡漾,这二位生的着实是俊美的,武艺更是精妙无敌的,杏衣男子,犹为的尊贵非凡。

一般女子若是瞧见了这样男子,定然会想:若能配得那人为夫,那这辈子死也无憾了!

云沁坐在那里,淡淡看着,而后,不觉一笑,便跳了下去,打算去找她们晦气。

做人得有原则:有仇则报仇,有恩则报恩。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

云沁大喇喇的往里而去。

与昨儿不同的是,今天这院门口,有岗哨,不止一人,而是一排,四人,看到他们,拦上去。

“梨园重地,不得王爷之令,闲杂者人等不可乱进——二位,请速速离开。今日庄上下达禁足令,谁敢违令乱闯者,一律庄规处置。尔等怎敢在庄中乱逛,还不速速回去客院待着。”

四个高头大马的二楞子,门板似的竖在那边:他们自是认得这姑娘的,正是昨夜王爷亲自带进庄的那位!

嗯,虽然这姑娘生的好看,但再好看,庄规也不能违背,这几个二楞子有那么一阵子发楞,瞪着看呆的眼,不肯挪开,眼见她要乱闯,忙尽忠职守的拦截起来,另外劝了一句。

“闲杂人等?我?”

她轻一笑,食指一翘,将身边的跟班抓过来,推上去,懒懒言道:

“去,告诉这几位小兄弟,你家主子我是谁来了?”

贺海浓眉一横,笑,她终于知道要亮自己的身份了!

他倒是很有默契扫了一眼,慢悠悠的接上了话去:

“王妃,这些兄弟居然不知道您是王妃?真是太不像话了,待会见了王爷,得请王爷好好训他们一训。尊卑不分,实为大忌,当一百大板加以侍候!从此逐出山庄,永不录用。”

啥?

王妃?

几个二楞子你看我,我看你,傻眼,他们…他们没听说,王妃何时来了这庄院?

“你,胡说,王妃好好的待在王府呢…”

“对,要是王妃来了,王爷怎么没通传全庄?我明白了,你竟敢冒充王妃,兄弟们,来呀,拿下她!”

云沁一拍额头,仰天长叹:偶滴天呐,这年头,得不到男人的认可,做女人就是悲摧:瞧瞧,正牌王妃当冒牌货使唤了…唉!

她拍拍身边那位:

“搞定他们。看你的!”

“好!您自便。”

主从俩,分工明确。

云沁笑着随意一闪,四个二楞子还没看清楚怎么一回事呢,美人儿已经潇洒的挥着手,绕过他们,闪了进去,那身法之快,眼花缭乱,叫他们防不胜防。

他们一楞,急怒的叫起来:

“出来出来,不能乱闯。”

才想追上去呢,跟班同志忠心耿耿上前拦住:“兄弟,别乱说话,需要乱闯的吗?这是王妃,这庄子的女主人,打听清楚了再嚷嚷…喂,你还敢拦,怎么这么不受教,讨打?那好,先吃我一个拳头再说…”

“砰”的一声,就砸了一拳下去,绝不客气。

那个狠,那个准,一下,就给砸到了脸,肿起一大片。

不错,不错。

云沁回头一瞟,微微笑,很满意这跟班的表现——有跟班的好处,就是不用自己动手——话说,她可是和平的爱好者,但是,合理的暴力,她还是支持的。这时候,有时就得以暴制暴。

园子里,听到疾呼声的元菊和元璇,巡声过来看,正好看到云沁笑吟吟的的冲她们走过来,两人的面色不由的大吃一惊,不由得彼此对视了一眼,惊错的不能自已。

天,这是怎么一回事?

昨夜,梨园戒严,无数暗卫将这里包围,任何人不得进出去,今早起来,这氛围,还是那么的紧张,就连她们也不得随意走动。刚刚,元菊只能往互相相连的书斋内替主子做早膳…

她们以为,昨夜这个女子一定必死无疑,结果她竟还活着。

那昨夜的戒严,却是为了什么?

元菊呆了好一会儿,实要想不透这个事到底怎么一个前因后果。

元璇也发楞,一种不安在她心头闪过,顿在原地,抿紧唇,什么也不说,只觉得汗毛在一根根的竖起来,一阵阵凉意冒上来,忍不住咽口水,心肝奇怪的在乱跳…

之后,元菊首先回过神,怒气腾腾的冲过去,指着云沁的鼻子,立马就开骂起来:

“哪来的泼妇,好生放肆,都说了,此地,闲人免入…你怎就恬不知耻的硬闯进来。柳庄之上,岂容尔等放肆撒野!还不快快出去!扰了主子练剑,这罪,谁担得起。”

粉拳一抡,身子一纵,就冲了上来。

哎哟喂,还是一个练家子的——不过,尽数也就是一些花拳绣腿,不足道哉!

云沁眯了一下美眸,一个后弯腰避开,顺势,自地上夹起两枚石子,捏在指间一弹,先弹出一枚,嗖了一下出去了。

某人腰际一麻,立刻被定形在当场,花容顿时失色。

元菊哪会料到这位娇滴滴的“蛮”小姐,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心头不由得大吃一惊。

元璇看到自己的姐姐轻易着了道,想着自己的功夫原就不如她,上去帮忙无疑是自取其辱,开始一步步往后退。

“小璇,快去报禀,有人私闯禁地!”

元菊急着直叫。

云沁斜眼一笑,将手中第二枚石子也给弹了出去,哧的一下打中了这位的穴道。

元璇也动不了。

“你…你想做什么?胆敢在怀王的别院如此肆无忌惮的伤人?”

见此情景,元菊又急又气,硬生生斜过几乎动弹不得的脸孔去怒视。

就这个光景,元璇正好看到父亲急匆匆走过来,将门口几位给劝开,可这并不能令她感觉轻松,那直闯的身材结实的青年走了进来,一边用雄浑的声音跟她父亲嚷嚷:

“什么误会?他们就是在欺主,敢拦着王妃不让进。难道我还打错了不成?”

阵阵晨风将“王妃“两字清晰的送了过来。

明明春光明媚,景色宜人,然,元菊和元璇,却觉得脑子里突然间爆炸开了两记春雷,轰隆隆一声,似开天劈地一般,将她们震的双眼发直,摇摇欲坠。

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这这这这这…这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

她她她她她她…她怎么成了王妃?

两人凌乱了!眼直了!傻楞了!

“不可能不可能!”

元菊直直的叫,小脸蛋上尽是受到打击的震惊模样,惨白的来,阳春白雪似的。

“她要是王妃,王爷怎么半个字都没提?”

她惊的几乎要晕过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远远传来的一句话,叫她整个儿完全呆若木鸡——

“我的王妃,这大清早的,你跑到本王园子里来,吵吵闹闹,这唱的又是哪一出呀?”

懒懒散散的一句笑问,来自她们的主子萧缙之口,轻描淡写的,温和淡淡的,就将元菊和元璇打入了十八层地狱,就此永世再难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