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里便是金桑谷的中心,除了这桑树之外,我还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西门夜寒从树冠上收回目光,朗声建议道。

“这颗桑树上,枝繁叶茂,似乎金蚕不多,相对他处还算安全。

时间不早了,我看,咱们便在这里露宿一夜,明日再走吧!”

一路走来,不能用轻功,全部步行,几个人自然是累了。

大家直接在树下坐下,东方破晓便将后背靠到了树干上,懒洋洋地叹了口气。

想那青颜本是生在帝王之家,从小锦衣玉食,何曾受到苦的。

现在这样地跋涉,东方破晓这身体尚不觉得太疲惫,她却已经是受不了了。

恰在眼时,东方破晓的肚子饥饿地抗议起来,她不由地越发将眉头皱得紧了。

空气中,隐有香味传来,东方破晓疑惑地吸吸鼻子,

睁开眼睛,却见眼前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两只烤得焦黄的鸡腿。

眼前的男子,突然好陌生!(1)

鸡腿裹在白色丝帕里的,被一只手掌捧在掌心。

“吃吧!这是我特地给你带的,虽然凉了些,想来味道还不坏!”

温柔地说着,西门夜寒的语气里有毫不掩饰的宠溺。

对东方破晓的身体,他了解的很。

那个家伙,吃和睡可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所以,离开晨露家的时候,他便顺手从桌上取了两只鸡腿,用丝帕包了带在身上。

听到东方破晓肚子饿得咕咕叫,他立刻便取出来送到她的面前。

东方破晓自然不会客气,直接伸手,便将那丝帕连同鸡腿一同抓到了自己的手中。

目光注意到西门夜寒手掌上那道贯穿整个掌心的疤痕,她不由地微怔。

“这…好像是剑伤?!”

“恩,是剑伤!”

西门夜寒的目光滑向自己的手掌。

“当时,眼看着一个人被敌人的剑横在颈间,我心急之下,便将手掌抓过去,后来便留下了这道疤!”

“愚蠢!”

东方破晓鄙夷地皱了皱鼻子。

“为了救一个人伤害自己,这样的事情寡人可是不会做的!”

“如果是为了救心爱的人,不要说是留一道痕,便是丢了这手指,丢了这条命,我也是舍得的!”

淡淡说着,西门夜寒缓缓站直了身子。

“那条丝帕是我很重要的东西,请仔细保管!现在,我去帮你打些水来!”

侧眼看看他走远的背影,东方破晓只是轻蔑地冷哼一声。

目光却是控制不住地向那裹着鸡腿的帕子看了过去,然后,她便看到了那帕子角上丝线绣着的精致“晓”字。

脑中突然嗡得一下,闪出许多模糊的画面。

眼前的男子,突然好陌生!(2)

东方破晓捧在手中的鸡腿突然失手落地,两只手便抱紧了自己的头。

“晨露,我的头…好疼!”

晨露微怔,片刻便急奔过来,一边便从袖中取出装药地瓷瓶倒一粒送到她的唇边。

东方破晓忙着便抓了那药丸塞到口中,生咽了下去。

好久,她才重新恢复了平静。

看晨露想要起身,她探手便抓住了他的腕。

“晨露,我会一直这样头疼下去吗?!”

抬起目光迎上她的眼睛,晨露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

“你说话啊!”

东方破晓气急败坏地低吼道。

“不会…太久的!”

晨露看看她将他的腕握得生疼的手掌,轻吸了口气,这才开口。

“很快这种情况便会结束的,你…再也不会有任何痛苦!”

抬起脸看向晨露,东方破晓的眼中便有了疑惑。

晨露的脸色和语气都太奇怪了,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少年一下子变得好陌生。

似乎,突然间,他便不再是那个守在甘露宫中,知道她来便会做好一切准备,笑着迎接她的晨露了。

紧抓着晨露手腕的手掌,无力地松了开去。

眼看着那个少年直起身子,走到稍远一点的方向坐下去,

带着忧郁看向夜色,她的心突然生出一阵空荡荡的虚无感。

无尽地孤独,一下子便包裹了占了东方破晓身体的青颜。

如果说之前她还不确定,那么现在,她已经清楚地感觉到了。

在不知不觉之间,她已经失去了晨露,失去了那个无论她做什么,永远都会对她笑脸相迎的男子。

心,突然好疼,好疼!

眼前的男子,突然好陌生!(3)

夜渐渐地深下来,几个人俱是靠着树干打起了瞌。

东方破晓更是不客气地靠到了西门夜寒怀里,睡得香甜。

虽然明知道,她这样做是故意要气晨露,西门夜寒却并没有拒绝。

此时,虽然已经是夏季,夜很暖。

可是身处如此多的金蚕之多,再加上那些藏在暗处的威胁,对于东方破晓,西门夜寒可是一点也不敢放松。

众人都闭上眼睛休息,西门夜寒却始终保持着清醒。

刚才东方破晓头疼的事情,他自然也知道了。

对于这件事,他是越发疑惑起来。

花容和石惊天曾经对他说过,当时草儿是每隔两日才会头疼。

这次的头疼距离东方破晓上一次的头疼才不过一天多而已,这其中究竟出了什么差错呢?!

侧脸看向坐在不远处,虽然瞌着眸子,却是呼吸不平衡,显然没有睡着的晨露,西门夜寒终于还是抿紧了嘴唇,小心地将怀中的东方破晓的身子靠到树干上,站直了身子。

缓步来到晨露面前停下,他慢慢地蹲下了身子。

“我知道,你没睡,我想,和你谈谈!”

晨露的睫毛抖了抖,终于还是睁开了眼睛。

这时,听到他们的声音,淡月舞也睁开了眼睛。

“淡公子,帮忙照看一下破晓,我们离开一下!”

拜托他一句,西门夜寒长身而起,接着便走向了金桑林内。

晨露抿了抿嘴唇,终于还是起身,随在西门夜寒身后一起走了过去。

淡月舞看看沉睡的东方破晓,抬手抹了把脸,立刻提高了警惕。

对于东方破晓,他的关心并不比西门夜寒少多少。

只是这几天东方破晓实在太过奇怪,让他不敢太过靠近而已。

眼前的男子,突然好陌生!(4)

淡月舞站起身,小心守候睡着的东方破晓的时候。

西门夜寒和晨露,也走到了金桑林深处,距离那颗巨桑足够远的地方。

停下脚步,西门夜寒缓缓转身。

“先生想要和我说什么?!”

随着他站住,晨露淡问出声。

“晨露先生拥有未卜先知之力,想来已经猜到大概了吧?!”

西门夜寒微扬着唇角,眼中有深邃的狡黠。

“先生误会了,晨露的未卜先知之力,并不是如草儿那样的读心之术,自然更不能看透您在想什么又想要问什么?!”

淡淡迎上他的目光,晨露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语气如从脸上掠过的薄风一边温和。

对于西门夜寒,他并没有仇恨和憎恶之类的情绪存在。

上前一步,西门夜寒咄咄逼上他的脸。

“我指的并不是此事,我是说我们寻找那‘至上武学’的结果!”

他的眸子里,目光恍若实质,有着洞穿人心的力量。

那一刻,晨露突然有一种被他看穿的感觉。

他不敢再迎视西门夜寒的目光,轻吸了口气,他缓缓转身,做出了看向月光的样子。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有些事便是你看穿了,却没有能力去改变,未其这样,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听出他语气的拒绝之意,西门夜寒并没有更多地深究。

“我不会强迫你说的,不过,有一件事,你必须向我说清楚。

之前草儿的头疼会隔两日才发作一次,可是为什么破晓刚才的头疼与上一次之间不过只隔了一天时间呢?!”

侧脸,晨露的眼睛深深地盯住了西门夜寒的眼睛。

“西门夜寒,如果东方破晓这一生一世都想不起你,你依旧会留在她身边吗?!”

眼前的男子,突然好陌生!(5)

西门夜寒并没有回避晨露的目光,回视着晨露,他郑重点头。

“破晓在找你之前,曾经托石惊天转告我。

如果她记不得我,就让我想办法,让她重新爱上我,还说,要我此生只许宠爱她一个!

在她晕迷的时候,我已经答应她了。

所以,不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也不会放弃!”

晨露的心猛地收缩,仿佛,有人用重锤猛地击在了他的胸口一样。

如果需要一个词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的话,那么,只有一个词最适合。

那个词,就是——震撼!

对于西门夜寒那专注的真情的震撼,同时升起来,还有羡慕,无尽的羡慕之情。

深吸了口气,晨露的唇边便扬起了苦笑。

他真是傻,当时他只是想不通东方破晓为什么要接近他,挑逗他。

现在,晨露终于明白了。

她之所以那样正大光明地告近他,是因为她的心中有坚定的爱。

那样的爱,是会超越身体的局限性的。

哪所她与他在一起,她的心中真正在意的人,也只会是西门夜寒。

想到这里,晨露心中的负罪感终于少了些。

可是,与此同时,他的心情却似乎更加沉重了几分。

究竟是为什么呢?!

他自己也想不清楚原因。

“东方破晓有你,是她的幸运!”

晨露喃喃地低语着。

西门夜寒微勾唇角,仰首看天。

“有她,是我的幸运!

天下江山无限,世间唯知己难求,她便是我的知己。

有她,我才不会孤单!”

品味着他的话,晨露轻轻点头,或有所思。

爱与被爱,只有同时存在,才是最让人觉得快乐的事情。

眼前的男子,突然好陌生!(6)

转身,看一眼夜空,晨露突然释然。

“我们走吧,我看,天…快亮了!”

说罢,他大步走向了那颗巨大的桑树。

西门夜寒走在他身后,突然发现,此时的晨露,脚步似乎一下子飘逸起来,仿佛卸下了千斤巨担似的。

二个人,重新走向巨桑树。

东方的天际,便有了初晨的第一道微光。

临近清晨,金桑谷内的气温也低了下来。

草地上、桑叶上,盈盈亮亮的竟然生出一层薄露。

映着西边的淡月,闪烁着淡淡的莹光。

头顶上,风掠过,树叶上的露水飘下,砸在西门夜寒的额头,他本能地抬眼。

然后,便惊愕地呆怔在原地。

好一会儿,西门夜寒这才回过神来。

“赤金雕飞龙,金蚕伴桑生!原来,如此!”

感觉到他的异样,走在前面的晨露好奇地停下,向他看过来。

见西门夜寒注视着天空发呆,晨露也本能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看到天空中那瑰丽的奇景,他也控制不住地惊怔了。

只见,天空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出一条金色的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