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乔面色苍白,语调冰冷。倒地的大汉狼狈的爬起身来,呼喝着就要跑上前和楚乔拼命,刚走了两步,却不自觉的停住了身子。只见眼前的小少年年纪虽小,可是却是气度不凡,虽然身负重伤满身鲜血,可是面色平静,毫无半点惊慌之色,只是这份难得的沉着和冷静,就和那位口口声声要报官的书生大不相同。
“书呆子,扶我起来。”
梁少卿一愣,问道:“起来?去哪?”
楚乔不耐的看了他一眼,有伤在身,心烦意乱也不愿意多做解释,扶着墙壁站起身来。梁少卿见了急忙扶住她的手。
“这位小兄弟倒是懂行,老五,给他们换上衣裳,就要开市了。”
穿上奴隶的粗布衣衫,说是衣衫,其实就是一片麻布,在中间掏了个口当做领子,两边在腰间一抿用草绳一系,就是一件衣服了。胸前背后,都有斗大的一个“奴”字。
清晨的贤阳城一片热闹,各地的商旅行人在市面上行走,南北各地的口音杂乱的汇集在一起,小商小贩在街头吆喝着,兜售着各色商品,马匹粮食、衣衫珠宝、煮酒烟丝、茶叶水果,所有大陆上能叫出名号的商品,这里几乎都应有尽有。放眼望去,人头涌涌,林茨比肩,一片繁华热闹之色。
“进去!”
大汉用力的一推,就将两人推进笼子,巨大的铁笼里已经有了七八十个奴隶,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年纪大的四五十岁,须发花白,年纪小的却只有七八岁,怯生生的坐在角落里,眼神好像是受惊的兔子,惊恐的打量着四周。
“唰!”
一阵鞭影突然抽了进来,楚乔背脊一热,顿时被抽开一道血淋淋的血道。梁少卿见了一下趴在了她的身上,将她整个人护在身下,唰唰的鞭子声不断的在耳边响起,奴隶们惊慌失措的大声参加,聚拢成一团,畏缩在铁笼中央,瑟瑟发抖呢。
“都给我老实点!待会有大主顾来挑人,要是有人敢生事,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男人挥舞着拳头,随即冷哼一声,大摇大摆的转身离去。
人群缓缓散开,有挨了鞭子的人在小声的哼哼,有气无力。
“哎,”楚乔浑身发热,这一连串的运动更让本就身负重伤失血过多的她头晕脑胀,她轻轻的推在书生的肩膀上,声音沙哑的说道:“没事吧。”
梁少卿闻声抬起头来,此时他还趴在楚乔的身上,这时回过神来顿时被吓得连滚带爬的爬了下去。脑袋拨浪鼓一样的摇着:“没事没事。”
“扶我靠过去。”
梁少卿听话的扶着她靠在笼子的一角,楚乔眉头紧锁,强忍伤口上的疼痛,语气低沉的说道:“待会有人来买奴隶,我们必须被买走,赶快离开这里。”
梁少卿一愣,问道:“我们要去给人做奴隶吗?”
“以我们现在的处境,根本就逃不出去。”楚乔面色通红,微微有些发烧,说起话来都没有了力气,她缓缓的闭上眼睛,疲惫的将头靠在书生的肩膀上,轻声说道:“我需要找一个地方养伤。”
梁少卿的身体顿时僵硬,少女呼吸如兰,轻轻的喷在他的脖颈上。男人的面色比病中的楚乔还要潮红,他语无伦次的点头,不成句子的说道:“是,是,对,有道理你说的。”
过了一会,不见楚乔回话,低头一看她却已经睡了过去,呼吸炙热,明显在发着烧。梁少卿心下一惊,探手去摸她的额头,火热一片,心顿时被高悬起来,放平她的身体,让她头枕着自己的腿,却一时想不出任何办法来摆脱目前的这种窘迫。
贤阳街头车水马龙,人头涌涌,就在这时,一队人马从长街上经过。为首的男人骑在一匹雪白的骏马之上,面容俊美,隐隐带着几丝邪魅的味道,眼角微微上挑,剑眉斜飞入鬓,鼻梁较常人都要挺拔,双唇殷红,眼神深邃。身后跟着大批彪悍的护卫,缓缓的走过长街。
“少爷,”朱成骑马靠上前来,小声说道:“前面就是水运衙门,朱挺已经提前一步去安排好了,卞唐有使者在那里迎接,我们只要赶到那,就可以转水路入关了。”
诸葛玥轻轻颔首,俊美的面容和巨大的排场让那些平民们望而却步,所到之处,大街上的人流都如同潮水一般的退让一边,偶尔有大胆的少女眼神娇媚的望上来,带着几丝挑逗的诱惑。
朝阳升起,驱散清晨的薄雾,诸葛玥穿着一身深蓝色长袍,缎面锦绣,玉带如银,经过一片小商贩的叫卖区的时候,年轻的贵族公子突然眉头一皱就勒住了胯下的骏马,整个队伍随之停下,众人奇怪的顺着诸葛玥的眼神望去,只见眼前是一片兜售脂粉头饰花灯的摊位,一家连着一家,前面聚集了一群花枝招展的少女少妇,正在挑选合心意的小玩意。见有贵家公子停下马,众人纷纷惊喜的望了过来,希望对方的眼神是看向自己的。
诸葛玥看了半晌,目光带着几分让人捉摸不定的深邃,突然间,男子打马转头,看也不再看一眼,全不顾身后传来少女们的失望叹息声,策马离去。
众人大惑不解,连忙跟上自己的主子。
这时,一名小商贩一把拉住一名扫兴要离开的少女的衣袖,问道:“姑娘!这盏兔子灯您不要了?”
“不要不要!”女子不耐烦的说了一句,和几名女伴转身离去。
“隆隆”的鸣锣声响亮的敲了起来,奴隶市集开市之后,整个市集顿时更加热闹了起来,木老板今日的生意极好,不但有一单事先定好的大买卖,零散的小户更是不断,他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钱袋子,欢喜的一双豆眼眯成一条,满口黄牙都露了出来。
“姑娘!姑娘!”梁少卿压低了声音,端着一碗好不容易要来的水,小心翼翼的凑到楚乔嘴边,小声的说道:“醒一醒,喝点水吧。”
人群纷乱,大批围观的百姓聚集在木老板的摊位之前,看着台上不断被展出的或是身强体壮或是俊美俏丽的奴隶,众多的买家围着笼子指指点点,像是买牲口一样的查看着奴隶们的体格、长相、牙齿,甚至还有买女奴的男人当场要求验货的,木老板做生意服务到家,右侧一片矮矮的小房子正是为这些大老爷们准备的销魂之所。
诸葛玥经过这里的时候,一名六十多岁的老头刚刚买了十多名十一二岁的小女奴,引的围观的平民们一通议论,木老板生意兴隆,叫的更加卖力。前方被围得水泄不通,一时之间诸葛家的马队竟然无法通过。
“少爷,属下到前面去看看。”月七如今已经长大,体格健壮,眼神宁静,只看一眼就知道是剑法大成的合格剑客。
诸葛玥点了点头,月七带着几名下属前往前面疏通道路。诸葛玥眼神淡淡的瞥过市集,突然听到奴隶台上小女奴们嘤嘤的哭泣,他转头看去,只见那些孩子们都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还有更小的不过八九岁,人人破衣烂衫,衣不遮体,像是一群乞丐。那名老头六十多岁,穿了一身暴发户一样的大红衣裳,衣服上绣着俗气的金元宝,此时他正呲着一口黄牙,一边恶心的大笑,一边猥琐的去摸小女奴们娇嫩的小脸。
诸葛玥的眉头缓缓皱起,满眼都是无法掩饰的厌恶,他轻轻的招手,朱成连忙凑上前来,诸葛玥面容冷然,沉声说道:“去,把那几个孩子买回来。”
“少爷?”朱成一愣,年轻精明的眼睛眨巴着,问道:“买奴隶干什么?我们路上也不方便啊。”
“叫你买你就去买,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朱成挨骂,缩了缩脖子,端着肩膀就走上前去。
就在这时,一声大骂突然传来,诸葛玥转头看去,只见关押奴隶的笼子里,一名相貌清秀气质不凡的男奴被人一脚踹到一旁,他爬起身来,面色激动,似乎还在努力的争取说着什么,只是离得远,却听不清了。
诸葛玥也没在意,可是不经意间,突然瞥到笼子里的一角,一名身材单薄矮小的少年软软的倒在地上,肩膀衣裳被笼子里的其他奴隶遮住了,只露出下半身和一双嫩白消瘦的小手。
刹那间,好似一道闪电猛的在脑海中炸开!诸葛玥眉头顿时紧锁,眼神锐利的望了过去,虽然只是一只手,可是却让他感到说不出的熟悉,心中好似有滚烫的沸水流淌而过,让他整颗心都沸腾了起来。来不及细想什么,一种莫名的冲动让他翻身就跳下马背,伸手拨开前面层层的人群,就向前方硬挤了过去。
人群汹涌,一片混乱,诸葛玥的强硬之下,惹来了骂声一片。来不及去计较这些,诸葛玥剑眉紧锁,费了好大的劲挤到最前方,双手抓住笼子的铁柱,皱着眉向刚才看到那只手的方向看去。
笼子里一片腥臭,到处都是畏缩的身体和惊恐的眼睛,很多人向他的方向小心翼翼的看来,见他眼神锐利神情严肃,顿时吓了一跳一般的不敢再看一眼。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心底的怒气一拱一拱的升了起来,诸葛玥不甘的看了一遍又一遍,仍旧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难道自己真的看错了?男人愤恨的站在笼子前,眉心皱起一个深深的川字。
“少爷!”月七顺着人群走上前来,奇怪的看了诸葛玥一眼,随即小心的说道:“疏散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少爷!少爷!”朱成急忙跑了过来,身后跟着十多个十一二岁的少女,这些小女奴突然又被转手卖出,不用去伺候那个色名远播的老色狼,孩子们都松了口气,眼神怯生生的望着自己的新主子,这些过早就明白世事艰难的孩子们心下暗暗欢喜,表情顿时都轻松了起来。
笼子里的其他奴隶羡慕的望着她们,巴巴的期望这位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能大发善心的将他们也买出去。
“少爷?”朱成小心的叫道,少爷眼神发直的盯着笼子看,难道是又相中了什么奴隶不成?
“走吧。”诸葛玥转过身来,带着下人们离开了这片纷乱的是非之地。就在他转头的这个瞬间,一声惨呼突然响起,可是因为刚刚有一群年轻的女奴被带上卖台,四周的百姓齐声高呼,而被掩盖了下去。诸葛玥毫无察觉,带着下人离开木老板的摊位,向着河运衙门策马而去。
睡梦中的少女惨呼一声,随即无力的倒在梁少卿的坏里,年迈的老先生拿着手中的箭头转身对木老板说道:“看看,这么长的箭头,要是再在肩膀里放一天,大罗金仙也就不回来啊!”
笼子后面的一间小帐篷里,木老板不耐烦的说道:“保着一条命就行了,待会有大买家来,将她混在人群里卖出去,出了手的,我才不管他是死是活呢。”
说罢,转身就走了出去。
梁少卿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对着大夫说道:“老先生,多谢你了。”
大夫为人很和善,叹了口气说道:“这位小哥只要上药包扎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了,倒是你,为了让他看病被他们毒打,我看你也是个读书人,怎么受得了这份罪啊,作孽啊!”
“大夫放心,我没什么事。”
“过来吧,我也给你看看。”
人声鼎沸,天空万里无云,已经六月,东南气候炎热,漫天鸟雀齐飞,一片热闹繁华之色。
诸葛玥骑在马上,静静沉思,久久不发一言。
“少爷?少爷?”
朱成叫了几声他才听到,年轻的男子微微一愣,问道:“什么事?”
朱成叹息着又说了一遍:“奴才去买几匹马,再买一辆马车,这些孩子,总不能一路跟着我们跑去唐京啊。”
诸葛玥回过头去,只见那群小女奴们没有坐骑,只能跟在自己的马后大步的奔跑,人人衣衫破烂,面色绯红,一张小脸上满是汗水,眼睛黑亮,乌溜溜的望着他,带着几分害怕,又带着几分期许的讨好。
“恩,”他点了点头:“再去买些衣服给她们换上吧。”
“知道了,奴才这就去。”
朱成刚去,众人就继续前行,身后有下属在小声的议论,轻声说道:“少爷对奴隶真好啊。”
“你不知道吗?少爷对奴隶向来很和善。”
“都闭嘴!”月七回过头去,呵斥窃窃私语的下人。
马队渐行,半个时辰过后,远离了市集,大街渐渐安静了下来,远远地,河运衙门已经在望。
“少爷!”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身后响起,朱成带着几名下人带着新买的八匹骏马迅速奔至,还有两辆马车。
“少爷,都办好了。”
诸葛玥点了点头,眼神轻轻的从马匹身上掠过,却突然皱起眉来,眼神缓缓眯起,像是一只凶猛的豹子看到猎物一样。
诸葛玥打马上前,走到一匹通体漆黑的骏马身前,那马儿不同于别的马,见他过来十分警惕,虽然被拴着,但是仍旧谨慎的退后两步,以怀疑的眼神向他望来,不安的用蹄子刨着地面,身上伤痕累累,明显在此之前遭到了残酷的毒打。
“流星?”
低沉的嗓音轻轻响起,骏马耳朵顿时竖了起来,惊喜的向他望来。诸葛玥面色大变,继续低声叫道:“流星,真的是你?”
马儿欢鸣一声,亲热的靠上前来,用鼻子摩挲着诸葛玥的手掌,开心的打着响鼻,一副见到熟人的开怀。
“这马你是在哪买的?”
“就在,就在前面的马市。”
“带我去。”
朱成说道:“少爷,时间不早了,我们是不是……”
“带我去!”
诸葛玥冷喝一声,面容严峻,朱成一惊,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忙不迭的说道:“奴才遵命。”
一路疾驰到了马市,卖马的马贩子还以为自己的马出了什么问题,急忙上前来询问。
“这匹马,你是从哪弄来的?”
马贩子面色一变,笑着说道:“这位公子说笑了,这是小人自家的马,我从小养大的。”
诸葛玥沉下脸来,沉声说道:“我再问你一遍,你从哪弄得?”
“小人,小人没撒谎啊!”
“说不说!”唰的一声,月七一把抽出宝剑,架在男人的脖颈上,厉声喝道。
“大公子饶命,饶了小的这一回吧。”那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叫道:“这是我前阵子贩马经过汤马岭的时候在路上捡到的,我看它没有主人,自己胡乱游荡,就顺手牵了回来。小的万万不知道这是大公子您的马啊,小的要是知道,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顺手牵羊啊!”
“驾!”
诸葛玥调转马头就往原路走去,朱成一愣,上前问道:“少爷,这是去哪?”
诸葛玥剑眉竖起,面色冷然,可是眼神却带着一丝难掩的炙热,语调低沉的缓缓说道:“去买奴隶。”
街面热闹,马队经过之处,人仰马翻,诸葛玥策马狂奔,深蓝色的衣衫在风中飘动摇曳,像是苍鹰的巨大翅膀,马蹄滚滚,掀起滚滚烟尘。
第085章 李策大婚
就在诸葛玥带着部众离去的时候,又一队车马缓缓而来,干练的老管家跳下马车,木老板点头哈腰的跟在一旁,一颗脑袋恨不得磕到地面上,忙不迭的说道:“您来了,人我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您挑选呢。”
老管家年过六旬,穿了一身干净的青布长衫,腰间扎了一条白缎的腰带,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看起来十分干练。他沉着脸没有说话,走到奴隶们面前,眼神一一扫过衣衫褴褛的奴隶,过了一会,伸出手指指向笼子里的诸人。
“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木老板跟在一旁,连忙拿一个小本子记录了下来,一会的功夫,老人拣选了二十五名奴隶,随即转过身来,说道:“好了,就这些吧。”
“啊?”木老板一愣:“就这些?老爷不再看看吗,我那后面的窝棚里还有很多身强体壮的,因为地方不够大没拉出来罢了,要不您再上后面瞅瞅?”
“说了这些就这些,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老人眉头一皱,很有威仪的沉声说道,木老板被吓了一跳,连忙点头说道:“是,是,小的多嘴了。”
那老人刚要走,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叫道:“老先生请留步!”
老人一愣,回过头去,只见一名面容清俊、带着书卷气的年轻人强行挤到奴隶们的前面,面色通红,嘴唇却有些泛白,他紧张的舔了舔唇皮,张口说道:“老先生,我通读八史,遍晓六艺,自幼习文,颂韬、七略、大书、胜语、兰芷经、道德文、归藏浅易、元纵横宇,均有涉猎,琴棋书画、茶艺香道都有研究,先生可不可以买下我?”
老人缓缓皱起眉来,声音低沉,缓缓说道:“我买的是干粗活的奴隶,不是教书先生。”
“我也可以干粗活,”梁少卿闻言顿时接口道,绞尽脑汁的想所谓的粗活都包含什么,急忙说道:“我可以磨墨、剪纸、晒书、整理书稿,哦对,还可以烧火、挑水、砍柴,还可以……”
“你真的通晓兰芷经吗?”
低沉醇厚的声音缓缓响起,并不如何响亮,可是却自有一番沉静安详的味道,一只略显苍白的手撩起青布的马车帘子,男子轩眉长目,眼神宁静的好似三月春湖,面色略显苍白,天气并不冷,他却披了一件银缎面的斗篷,风帽半掩,青衫翩翩,一身难掩的润雅风仪。
街头行人如流水,四周鱼龙混杂,车马碌碌,尖锐的马嘶声惊扰了沉睡中的人儿,昏迷中的少女缓缓睁开双眼,触目所及的却是这样一双温润如水的眼睛。楚乔躺在干草丛中,虚弱的望着不远处的男子,没有说话,没有动作,只是静静而望,目光悠远,刹那间洗涤了长久的疲累和辛劳。
“略知一二,兰芷经博大精深,以在下所知强说通晓二字,实在是有辱公子圣听。”
青衫公子点了点头,他还很年轻,不过二十五六岁,可是形容举止却有着难得的内敛和淡然,男子点了点头,说道:“青叔,买下他吧。”
“公子!”梁少卿突然高声叫道:“我有一个弟弟,生了病,我们二人无论如何不能分离,公子能不能将他一同买下?”
青衫公子顺着梁少卿的手指望去,顿时看到了虚弱的躺在地上的楚乔,一身男装打扮的少女面容平和,虽然面色苍白若纸,却没有痛苦狼狈的神色,她静静的望着男子,不卑不亢,无喜无悲。男子点了点头,说道:“好。”
梁少卿顿时开心的抚掌,大步跑到楚乔身边将她打横抱起来,说道:“有救啦!有救啦!”
楚乔呼吸艰难,取出箭头之后的脱力让她整个人虚弱不堪,声音好似蚊蝇,轻轻的说:“多谢你了。”
梁少卿欢喜的只是摇头,突然好像想起什么一样,凑过头来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啊?我待会怎么称呼你?”
楚乔说道:“你说我是你弟弟,我就随你的性,我本姓姓乔,你叫我小乔即可。”
“好,我姓梁,名少卿,草字章御。”
楚乔点头:“书呆子。”
梁少卿一愣,随即皱着眉怒道:“喂!你应该叫大哥!”
可是楚乔已经听不到了,她头颅一歪,就昏迷了过去。这时,被叫做青叔的老者走上前来,只看了楚乔一眼,随即说道:“快上马车,我们车上有随行的大夫。”
马车碌碌而去,带着寻常百姓们仰望着的目光,还有那一地微微飘散的烟土,消失在清晨的微微薄雾之中。
木老板恨恨的搓着手,人都已经走的没影了,他犹自带着几分不平的忿忿。一旁的下人走上前来,不会看脸色的笑道:“当家的,发大财啦!”
“发个鸟大财!”
木老板大怒,气喘吁吁的骂道:“还是什么大户人家呢,出手小气的像只耗子,就这么几个人还跟我讨价还价半天,妈的!”
下人一愣,问道:“看着做派也不像啊,当家的,他们是什么人?”
“孙子才知道,”木老板一把将手里的账册摔到一边,怒声说道:“刘老三昨个介绍来的,估计他也不清楚。这年头,氏族混的不济,却还要打肿脸充胖子,奶奶的!”
“收摊!”木老板郁闷的叫道:“今儿运气不好,早上赚的这会都赔了,他娘的,真他妈晦气!”
街头喧嚣,各种小吃的香味飘散在贤阳城的街头,人群熙攘往来,驻足在各处自己感兴趣的地方。很多外地的商人来回好奇的打量,不时的买一些讨自己欢喜的小物件。奴隶摊位前的小商贩今日生意极好,一清早就开了大买卖,乐的合不拢嘴。
突然,小贩眼前一亮,顿时来了精神,只见刚刚经过的华服公子又策马奔了回来,面色凝重,一看就是有事发生。市井小民,生平没什么爱好,就独爱没事凑个热闹,左右自己是没福分去招惹这样的煞星,他乐得开心,伸长了脖子望了过来。
当诸葛玥带人风风火火的赶到木老板奴隶摊位之前的时候,木老板已经和一众手下收拾好了摊子,正准备离开。月七上前一步,沉声说道:“请留步。”
木老板一生识人无数,一双眼睛何其毒辣,谁有钱,谁没钱,只看一眼就能看出端倪,尤其是刚才这个男人还不问价钱的从别人手上买走了十多名自己刚刚卖出去的小女奴,他更不能放过这个又送上门来的棒槌。连忙点头哈腰的小跑上前,笑眯眯的说道:“这位大公子,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
诸葛玥也不说话,面色冰冷,上前就走向他身后被绳索捆住的一串奴隶。
木老板一愣,急忙迎上前去,叫道:“哎,公子您……”
“唰”的一声,月七的剑鞘一下架在了木老板的脖颈之前,男人面容不善,缓缓沉声说道:“站住,让你靠前了吗?”
木老板紧张的搓了搓手,谨慎的陪着小心,多年的经验告诉他,眼前的这批人绝对不是自己能招惹的起的。
过了一会,蓝袍男子回过身来,来到木老板身前,沉声说道:“你的奴隶全都在这吗?”
“对,全都在这了,我要收摊了,后面两个窝棚的也刚刚带了出来。这位大公子,可有合您心意的吗?”
诸葛玥眉头缓缓皱起,嘴唇冰冷,久久无言,过了一会,方才一字一顿的问道:“你确定,所有人都在这吗?”
只是短短的一句话,却让木老板额头的汗水顿时流下,他紧张的回头点了一遍,然后说道:“回禀大公子,都在这呢,小的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骗您。”
朱成此刻已经想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小心的靠上前来,对着诸葛玥说道:“少爷,是不是看错了,以星儿姑娘的本事,他们哪有能耐将她抓起来?”
诸葛玥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的沉思,朝阳破雾,金黄华彩,春水一般的温暖洒在整个贤阳城的花草树木上,小城环水,赤水支流穿城而过,上面有旅人驾着小舟,缓缓摇橹,悠闲自得,像是一副清淡的水墨画。
诸葛玥抬起脚步来,就向外走去,眼神冰冷,再无方才的神彩。可是就在他离去的这一刻,一名黑脸大汉从后面破旧的窝棚里跑了出来,仓促间也没看清外面的来人,兴高采烈的大声叫道:“当家的!那小子随身有一把好剑,我看能值不少钱呢。”
所有人的目光霎时间都凝聚了过去,诸葛玥也不例外。
眼神凝聚,剑眉竖起,诸葛玥大步上前,一把夺下那把剑,然后“唰”的一声拔剑出鞘!
刹那间,璀璨的光华流光溢彩,所有人都大惊失色,望着那把绝世锋利的极品宝剑瞠目结舌。
剑身青古,隐隐有血痕浪文,上方以古篆小楷写着两个字:破月!
诸葛玥的脸色霎时间有如寒冰,他径直走上前来,平举宝剑,沉声说道:“这剑,你是从哪得来的?”
“这、这、是、是小人捡的。”
“唰”的一声,长剑龙吟,长风陡然卷起诸葛玥深蓝的袍袖,男人的剑锋斜斜的指向木老板的咽喉,语调低沉的缓缓道:“你说是不说?”
“饶命!大公子饶命!这,这剑是一名奴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