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相惜
方毅在旁看着他一直站着未动,一直看着床榻上的人。
于是上前一步,小声道:
“王爷!您还是先去见六殿下吧!这里属下派人守着,一定保证公主安全。”
“嗯。”他点了点头,而后再低下身去,于女子耳边道:“六弟来了,我得出去看看。雪,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等着,我马上回来。”
话闭,再不儿女情长,一扭身步出帐外。
帐帘挑起的那一刻,又是一脸的冷毅。
任谁也想不到这个素以冷面著称的王爷就在一帘之隔的刚刚,还正溢着一脸的柔情守护着自己心爱的女子。
“二哥!”见东方凌从帐子里出来,刚带着大军赶到的六皇子东方阳扯开嗓子就喊了起来。
两兄弟几经分离,再次于置身混战的军营里相聚,相惜之情更是突显。
东方凌快跑了两步上得前去,同时展开双臂,与同样快步奔来的东方阳紧紧拥在一起。
两人互相捶打着彼此的背,以此来表达兄弟之间的感情。
“二哥!”东方阳的嗓子有些紧,声音也带了哽咽。“二哥!兄弟来晚了!”
“不晚!”他狠狠地拍着东方阳的肩膀,“不晚!来了就好!你来了,二哥也就松了口气!”
“二哥!”东方阳有点儿委屈地道:“不是我不早来啊!我那不是一直都在烽台大营等着你们的消息么!这不,二嫂刚下了命令,兄弟我可是一刻都没耽误,马上就来了!”
“嗯!”东方凌重重地点头,而后却又道:“你们怎么是分着走的?没一起来?”
我跟谁一起来?
一句话,问得东方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什么分着走的?我跟谁一起来?”
“跟那丫头啊!”东方凌随口就答,而后却又一跺脚,道:“你们不是在一起的!”
东方阳总算是明白一点他这话的意思,于是紧着问:
“怎么?雪来了?”
他们三人极熟络,东方阳没事的时候会调侃似地叫慕容雪二嫂。而在有正经事的时候,也会跟东方凌一样,直接跟她叫:雪。
东方凌点了点头,指着自己的帅帐,道:
“在里面躺着呢!今儿晌午到的,正赶上我这边跟东盛交战,受了内伤。”
“什么?”听说慕容雪受伤,东方阳大惊。
在他的印象里,慕容雪几乎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若不是她与东方凌有情愫摆在那里,他几乎要以为那个女子根本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仙下得了凡尘。
如今听说她受伤了,东方阳有一瞬间的呆愣,要他二哥拉了一把才能回过神来。
两人一边往帅帐处走着,东方阳一边追问:
“她怎么会受伤?什么人能伤得了她?”
直到东方凌将他带到熟睡的慕容雪近前时,东方阳还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与方毅打了个手势,东方凌示意其继续守在帐内,这才又扯了刚到的六哥又走了出去。
“哎呀二哥!”刚一出了帐子,东方阳赶紧甩开手臂,急得直跺脚:“二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是跟我说说呀!”
再指向帐外正由副将们带为安置的锋台营将士,又道:
“她去营里找我,让我马上带着大军前来助你!我当时还真问了她要不要跟着一起来,可是她明明说京都那边走不开的。为啥一转眼的工夫,她人却先我一步到了?”
大军来了,粮草也是问题
东方凌也颇为无奈,自想了想,而后道:
“她应该是比你后启程的,甚至会晚上两三天。你是行军,带了三十多万人,就算是赶得再急,就算是先出发几天,也快不过只带了八十多人的她。”
说话的人轻叹,已经有人搬了椅凳给他二人来坐,也有将士在他们面前生起了火堆。
坐下之后,东方凌这才又道:
“她来的时候,炎赤的大军正被东盛那边的几个疆域人折磨得凄惨,我连我都动弹不得。她来了,打乱了对方的阵角,我拿下了其中三人,可明显是那些异人首领的一个却跟雪对上了内力。雪将之重创,对方逃,她却也被内力震伤,怕是……怕是伤了心肺。”
东方阳一直提着口气,到最后也没能放了下来。
东方凌的话就像是在说故事一样,他可以凭着他的叙述将那一场大仗再现于脑中,但却没办法想像他所说的被人折磨到动弹不得是什么样一种况状。
不过疆域人他到是听说过,京都那边的事一直都有烽台营的将士不停打探回报。
虽说不及慕容雪了解得那么多,但是大体的情况还是知道一些。
也知道控制住京都的,除了三皇子东方寒的人之外,还有他从东盛请来的救兵,和一批从那个神秘部落疆域赶来的人。
终于,深吸了一口气,算是接受了慕容雪受伤的事实。
再顿了顿,又道:
“那现在怎么办?”他呶呶下巴,指向正在安营扎寨的将士。“几十万大军,多呆一天,就要多供应一天的粮草。若能速战速决自然是最好,如果不能,就得赶快想办法解决粮草的问题。”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东方凌点头,表示明白。
再放眼望去,新扎的营帐已经快延伸到图州城脚下了。
如今他再打不起消耗战,图州的囤粮供得了原先那些人,却绝对供不起这几十万大军。
可是眼下慕容雪重伤,他又不得不考虑一但开战她该怎么办。
一边想着,一边将目光落在就护在他周围的几名暗卫身上。
展放就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这地儿就在慕容雪的帐外,他留在这里,一方面是保护东方凌,一方面也方便同时保护慕容雪。
更何况,展放做为暗卫头领,他的第一任务就是贴身保护两位主子。
刚刚东方凌与东方阳的对话他都听在耳里,现在看到东方凌正往自己这处看来,不由得一个激灵,而后赶紧主动开口,道:
“王爷!想把公主再送回去,那是不可能的!咱们这一路疾行会不会被人发现不说,六殿下的大军一动,那京都那头肯定早就得到了消息。现在再想送人回去,恐怕是比留在这里还要危险。”
他说的都是实情,东方凌怎会不知。
不由得又是一声长叹,再看看东方阳,两人同时摊摊手,表示没有办法。
两人现了一阵子的静默,半晌,还是东方凌主动开口说话。
不管怎么说,东方阳来了,他总得跟他讲讲图州这边的战局。
于是,用了半个多时辰的时间,东方凌从头到尾给他把事情快速讲了一遍。
中间没有任何打断,东方阳明白自个儿二哥的习惯,在他说话的时候,他最不希望有被人打断的情况发生。
王者的霸气
不管对方听不听得进,也听不听得懂,都暂且听他把话说完。
若有问题,待他收了音之后,再统一提问。
一直以来东方阳都觉得,这就是所谓的那种王者的霸气。
父皇如此,二哥亦如此。
这么多兄弟中,东方凌是跟武帝生得最像的一个。
不是容貌的像,而是性格和行事做风的像。
两人都有一样的狠,也有一样的霸气,更有一样的心机。
甚至,东方凌比起武帝来,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从小他就明白,对于这个哥哥,他唯有全心相伴相助,才能够为自己争取来平安,才能够让自己不至于在众子夺嫡的血战中因为没有阵角或是站错了阵角而被错杀。
皇位的争斗不输于一次狩猎,但凡参与争斗的,失败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好在他的选择是对的,对于这个二哥,他东方阳也是真心实意地佩服与敬爱。
良久,东方凌话毕。
在他收了声的同时,东方阳也开了口,道:
“二哥你是说东盛方面的将士,除了东盛的人,还有三哥手里那部份为赤大军?”
“嗯。”东方凌点头:“老三将他那部份兵马派来协助隐逸,隐逸把他们全部都安排到了这一支先头部队中。混战之中虽然我已经下令对这一部份人尽量生擒,但还是战死不少。”
“那些将士是心甘情愿为东盛卖命的?”东方阳气得牙痒痒,“这不是让咱们自相残杀么!那些个糊涂兵还真听话!”
“不听能怎么办?”东方凌也咬牙,“老三是他们的主帅,主帅发话,下面的人若是不听,那就是违背军令,是要掉恼袋的!不过被生擒了的将士们还是都服了软,说他们根本不愿意为东盛卖命,只是苦于军令难为。更何况老三还控制着京都,说不准就是以后的皇上!”
她起来了
“可以把兵都调回来!”东方阳眼一亮,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东方凌的手臂,急声道:“二哥!现在有办法把咱们炎赤的兵都调回来!只要再跟东盛开战,就可以让那些人立即倒戈!”
东方凌面露疑问,还不等他开口,东方阳便又道:
“二哥!雪手里有虎符,虎符一现,炎赤所有将士必须听令于她!”
东方阳说出来的这个消息还不等让东方凌震惊,便听得帐子里头有方毅的声音传来。
很急切——
“公主!您还没好呢!不能起来啊!”
这话说完,便又有一个稍显虚弱的女音传来——
“没事!我听着外头好像有六殿下的声音,是不是烽台营的大军到了?”
方毅再答:
“是!是六殿下带着大军到了!两位王爷正在帐外聊着,公主您就在里头坐着吧!属下这就去跟王爷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可是方毅显然是没拦得住想要出来的慕容雪,只听得帐子里脚步声越来越近,东方凌赶紧上前两步,伸手一挑,正好她走到了面前。
“怎么起来了?”他撑住她肩,尽量为其承担了一部份重量。“好些没有?”
她点头,却还是有些无力。
要不是因为忽然听到东方阳的声音,她怕是还要再多睡一会儿。
但是东方阳来了,她不得不挣扎着从床榻上爬起。
现在是特殊时期,她不可以任性地一直一直睡下去,哪怕她真的很累,哪怕每一下呼吸都会让她的胸腔产生一种钻心的疼。
慕容雪在心里对自己说,忍一下,忍一下就好。
暗卫已经去打探消息
东方阳来了,就是大军也来了。
大军一到,就必须得在第一时间展开行动。
多等一日,对于军中的粮草消耗来说,都是要命的。
当然,更要命的是她的内伤。
慕容雪其实现在很希望是自己的一条手臂断了,也好过现在全身无力的感觉。
起床的时候试着提了一口内力,可惜,刚提一半,就猛地一下咳。
内伤就是这样麻烦。
“六殿下来了!”她的目光自东方凌的身侧顺了过去,直到到东方阳的身上,再道:“算是快的!”
东方阳高举双手,道:
“二嫂!我可是日夜兼程!可是你怎么说话不算,明明我问过你要不要一起来图州,你说过不来的。”
慕容雪疲惫地摆摆手——
“此一时彼一时!京都那边我交给了白先生,应该没有问题。现在重要的是这里!”
东方凌扶着她到了火堆前,方毅早从帐子里摆了一张软椅出来给她坐下。
慕容雪刚一着了椅,马上就将自己跟白莫生的打算与他们二人说了一气,然后再问道:
“隐逸呢?可是在这边?”
东方凌摇头,一边忙着帮她扯了扯从肩头滑落的披风,一边答她:
“隐逸不在这边,一直都没有出现。现在暗卫来得多,正好可以抽调出去。”
这边说着,一直跟在左右的展放赶紧上前一步,道:
“主子!属下已经差人去往东盛的皇宫打探消息,再等几日就该有回话来。”
东方凌点头,同时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果然,暗卫都来相助,他着实轻松了不少。
疆域人当年为什么要劫持霜儿
“不等了!”慕容雪皱着眉想了一阵子,而后果断地道:“夜长梦多,战事再拖下去对咱们不利。更何况……”她看向东方凌:“解决东盛这边的事情之后,我还想去一趟疆域。一来是为了皇上的蛊,二来……我总觉着疆域就算会援东盛,也不会拼上自己的血本。一旦对方发现情况不再受隐逸的控制,八成儿就会撤回他们的人。”
她一边说一边思考着,虚弱的身体就半靠在东方凌的身上,看上去有一种很凄然的美。
“疆域始终是一个隐患,虽然他们多少年来一直都试图将自己隐藏起来。但是这次通过东盛的事,已经算是公开的跟炎赤叫了板。更何况……”
她再顿了顿,努力地调整一下因说话太多而喘息不均的呼吸,随后再道:
“更何况有件事放在我心里,一直想要去寻个究竟。”
她这样说着的时候,自然而然的看向东方凌。
两人相处多年,不说早已心意相通,却也有着旁人无法可及的默契。
以至于他马上就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于是开口道:
“霜儿?”
“嗯。”慕容雪点点头,再看向在一旁糊涂着的东方阳,主动解释道:“我有一个多年前走散了的妹妹,在我们出访大顺的时候找到了。可是很奇怪,当年救了她的是一个疆域人,那个疆域人教她唱歌跳舞,可是在她学成之后,却又把她卖到了顺都城内的天歌舞坊。”
说这事的时候,慕容雪的神情是哀伤的。
对于霜儿那个可怜的孩子,她的心中一直都充满了愧疚与怜惜。
一个至关重要的所在——西遥